------------ 正文 ------------ 第一章:卖身葬兄 公元六五九年 大明王朝--永安城内 “姑娘,我这府中正好缺一个扫洒丫鬟,我出十两银子你看如何?” 说话的是一个衣着华贵的公子哥。 街上,一位女子双膝跪倒在地,左右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穿着一身孝衣眼睛红肿,惹人怜惜。 而在她身旁,一块木板上用木炭歪歪扭扭的写着几个大字,“卖身葬兄”。 女子瞪着红肿的眼睛看着男子,有些迟疑的问道:“真的只是普通的扫洒丫鬟,不会强迫我做其他事儿?” 男子看着楚楚动人的女子,咽了咽快要流出的口水。 “当然,府中缺一个扫洒丫鬟,我堂堂读书人怎么会做强人所难的事呢。” “那,那好。”女子柔弱的挺起腰肢看着男子。 男子也从荷包中取出十两银子,就在这场交易快要成功时,一旁盖着的白布掀开了。 “窝草,完蛋了,完蛋了,睡过头了。” 那盖着的白布被掀开,露出一张俊朗的面容。有些苍白,眼神中带着几分疑惑。 男子看了看四周的景色,正疑惑自己咋睡大街上了。突然感觉有什么柔软的物体在朝自己靠近。 一阵风袭来,带着几分香气。 “兄长,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我还以为你不行了呢。” 男子被女子紧紧抱住,喉咙被女子的胳膊勒住有些喘不过气,更说不出话。 “我这是穿越了?”感受着怀中的温度,陆远不禁有些悲愤。 “贼老天啊,我累死累活的没日没夜的加班,好不容易明天就转正,踏入那月入过万的小资生活,你给我整这出?” “你让我先领一个月工资体验体验也行啊!” 公子哥那掏出银子的手停在半空,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人问了句,还葬兄吗? 女子尴尬的摇摇头,表示不葬了。 “那等你兄长什么时候死了,你还来这儿啊。还是这个价。” “嗯?”这年头说话都那么嚣张的吗?陆远有些无语。 让陆远更加无语的是,身旁的女子松开自己,连连点头应了下来。 女子看着陆远,有些疑惑。 我就在郊外义庄偷了具尸体,顺手拿了件孝服。想着来上一出卖身葬兄的戏码,拿到钱后夜里翻墙而出事后将这人风光大葬,逢年烧纸作为补偿便是。 为了效果逼真,特意用水将眼睛弄的红肿。 怎么眼前这人没死? 陆远看着女子,也有些疑惑。 为什么我看着眼前的女子那么陌生,一点记忆都没有。可看情况我好像是这人的兄长,直接说出来是不是太伤人心了? 还有,我这具身体到底叫什么,怎么一点记忆都没有? 哦,倒是有一点记忆,我是个书生,现在处于公元六五九年,大明王朝,当今皇帝姓朱。 “小妹啊,兄长这脑子好像出了些问题,有些记不得自己叫什么。但是你放心,你,我还是记得的。” 陆远装作一副很严肃的神情看着眼睛红肿的女子说道。 “嗯?眼前这人怕不是有些问题,是脑子坏掉了吧?” 女子正打算起身离开,可看着男子那真诚的眼神,又不似在说假话。 看了看正午的太阳,摸了摸肚子。 “兄长,你真的什么都记不得了?” 女子半跪在街头,身子朝男子靠了靠,靠的更近了些。红肿的眼睛里透露一股抹不去的担忧,令人怜惜。 看着女子那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男子更不忍道出实情。 “除了记得我是你兄长,其他的事儿到是没什么印象。” 女子看着男子那真诚的眼神确实不似在说假话。 迟疑会随口胡诌道:“兄长你姓陆,名远,字,字风之。我叫陆药儿,你平日里都是药儿,药儿的喊我。” “姓陆?这姓氏到是有些熟悉?” “陆远?陆药儿?这名字可真取得有些随便。”陆远摇摇头,可突然记起自己不本就叫陆远吗?天下还能有这么巧的事情? “草率了,嗯,陆远,路漫漫其修远兮,好名字。” “兄长,既然你没事了就快些从地上站起吧,地上凉对身体不好。”女子站起身将陆远从地上扶起。 许是“初来乍到”的缘故,陆远腿脚有些乏力一个不稳身子就朝药儿靠去。 药儿搀扶着陆远,看着地面脸色有些阴沉。 “这厮莫不是故意装作失忆,想占我便宜的吧。” 陆远不想让自家小妹担心,挣扎的站直身躯。挣脱药儿的搀扶带着苍白的脸笑了笑。 “为兄身子骨没事,只是坐久了腿脚有些麻,你不用担心的。” 药儿穿戴着孝服点点头。 “咕噜~”一声,泛起一阵空响,药儿摸着肚子面色羞红。 “跪了一个早晨饿坏了吧,走,兄长带你去吃好吃的去。” 陆远将手放在药儿的头顶隔着帽子揉了揉,一脸宠溺的看着药儿。也顾不得确认自己身上是否还有钱财。 药儿脸色一僵,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手一挥便将头上的蹄子打下。将帽子脱下理了理柔乱的头发说道:“摸头长不高的。” “倒是和前世不一样,不过也对,眼前这个可是个大姑娘了,有些羞涩再正常不过。” 前世陆远也有个小妹,七八岁的年纪。 药儿顺手将披着的麻衣孝服脱下,露出姣好的身材。 披散的头发从腰间取过一布条高高系上。呈一高马尾状,竟显得有几分英气。 药儿带着陆远在一处饭馆前停下脚步。 饭馆的名字很俗却很气派。两个大红灯笼挂在屋檐上随风飘动着,在这大白天里却也不显突兀。 两根红木柱子高高的立在门的两边,撑着房梁杵着地。镶铜边带金色的红木招牌上龙飞凤舞的写着“福来馆”三个大字。 “兄长就是这儿了,咱爹带我来这吃过一次,里面的菜可好吃了,还很便宜只要三文钱呢,上次点了的那些菜我都记下来了呢。” “上次兄长你没来,这次为了庆祝兄长醒来,我请兄长你吃大餐。” 药儿从怀中掏出三枚铜钱,摊开手心一脸得意带着几分期待的看着陆远。 “三文钱?里面怕是一碗茶水都不止三文钱吧。”陆远本想说要不我们换个地方,可看着药儿那一脸期待的眼神又有些不忍。 “靠,坑儿子的老爹。”陆远摸了摸空空如也的钱袋子,暗骂一声带着药儿朝里走去。 “到时寻个由头让小妹先离开,自己和店家商量商量看能不能先赊着。再不济挨一顿打,总不会刚穿越来就被打死。” “要不学那脸上带着三条疤的男人,给我个面子,这顿就算你请我们了。” 就在陆远胡思乱想的时候,药儿已经报了一堆菜名,点了足以放满一桌子的菜。 一旁的店小二记着菜名,临走时看了眼陆远。“穷书生为了追姑娘到是挺舍得下血本的。” 菜不一会便被一一端上桌来。 清蒸鱼、盐酥鸡、脆皮鸭,四喜丸子等等陆远说不出名字的菜,就这样香气扑鼻的摆在二人面前。 陆远突然有些理解那些宁愿挨一顿打也要吃霸王餐的人了。先吃了再说,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后面事的后面再说。 陆远用那没用过的筷子夹起一只鸡腿放在药儿的碗中,带着苍白的脸笑了笑。 “饿坏了吧,多吃点长身体呢。” 药儿愣了愣,夹起鸡腿咬了口朝陆远笑了笑,笑的很好看。 看着药儿,陆远突然记起前世的一种说法。 你给一个人夹菜不是显得太客气,有些生分吗?要是两个人相熟哪会做给那人夹菜如此生分的事呢? 可陆远此时觉得,不是生分。而是我觉得这个很好吃,要是她错过了会很可惜,她应该拥有这个,我想要和她分享。 菜很多,两个人很明显吃不完。药儿偶尔侧头看着门外,心里想着也是时候该寻个由头溜走了。 陆远看着菜,寻思着也是时候找个由头将小妹支走。 “卖糖葫芦嘞,好吃美味的冰糖葫芦,两文钱一串,卖糖葫芦勒。” 门外一扛着木棍的商贩吆喝着走过,走进了拐角,上面插满了糖葫芦。 “糖葫芦,兄长你最喜欢吃这个了,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买一串来。” 药儿显得一脸兴奋,将那三文钱放在桌子上就朝那卖糖葫芦的跑去。 “药儿,顺手再去城东头买些炒板栗回来。” 女子听闻身子略微有些停顿,但很快反应过来应了声“好”,朝着商贩而去。 “这,这倒也省了一番功夫。”陆远看着药儿那背影想着。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也没多想。 药儿离开的动静很大,许多吃饭的客人都注意到了。那端菜的店小二自然也注意到了。 店小二冷哼一声,“哼,穷书生装大头追姑娘,这下好了吧,钱花了姑娘跑了。活该。” 看着满桌的菜,陆远倒也没表现的因为钱财而担忧,依旧慢条斯理的吃着。 倒不是说陆远处事不惊,而是能拖一会是一会啊。总不可能大手一挥,喊道,小二结账。 药儿走在街上,手上拿着一串红彤彤裹着糖衣的糖葫芦。笑的很开心。 “哈哈,读书人又怎样,还不是被本姑娘我耍的团团转,又白嫖一顿大餐。” 一边走着一边摆摆手说道:“大不了被打一顿做些苦力,又死不了。我是那种会在意他人死活的人吗?” 药儿每骗一次人之后,都会这样安慰着自己,这样心里会好受些。 这次却有些不一样,药儿心里那平静的湖面泛起了波澜。 “他最后叫我去城东买烧板栗是什么个意思?故意把我支开?” 药儿有些不解。 城东没有板栗,城南才有。 ------------ 第二章:我真是个废物 饭馆进门的左手边是一张桌子,它的上一批客人已经离开。 进门的右手边也是一张桌子,它的上一批客人也已经离开。 这两批客人都有一个共通点,那就是都比陆远要先来这饭馆中。 陆远坐在饭桌边也有些慌了。 “不能再拖了,再拖小妹该买完炒板栗回来了。” 瞅了瞅四周,陆远看向那掌柜的位置正打算起身,门口走进一个人,准确的来说是传来一声叹息。 人为至,声先来。 “哎~”一声重重的叹息从一个男子口中传来。 那是一个年轻男子,穿着一身蓝白色宽松衣服,一条带玉的白色绸缎系与腰间,看着就是不差钱的主。 脸上带着一股抹不去的忧愁,四处张望的脸上写满两个字“倾诉”。憋了一个早晨的男子,很想找一个人倾诉。 看着那公子哥,陆远觉得机会来了,这种表情前世已经见的太多太多了。 这是满肚的牢骚想要找人倾诉,却奈何怎么也找不着一个肯停下手中事的人,听自己说着,说着那满肚的牢骚。 这种时候,只需一杯酒几颗花生米,你们便可以成为那酒逢知己千杯少的“酒肉知己。” 为了酝酿情绪,陆远想起了那一年无偿加班至深夜的日子,眼泪啪嗒的就落在桌面上。 抹了抹泪水,有些过了。微微收了些情绪,脸上流露出一股抹不去的忧愁。 不过这次陆远,大抵是猜错了的。想找人倾诉不假,可满肚牢骚却是不一定的。 陆远抹泪水的动作恰巧被那公子哥注意到,再看了看陆远那一脸的忧愁,公子哥心里大呼:“就你了。” “哎,我真是个废物。” 陆远端起酒杯默默的来上一口,浑身散发着一种气息,那是颓废。 “哎,兄台何必如此妄自菲薄呢,对比起来我觉得我才真的是个废物。” 那年轻男子轻车熟路的就在陆远对面坐下,看着不像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哎,兄台何必妄自菲薄呢,还是我要废物一些。”陆远端起酒壶给那人倒了杯酒,装作一副很熟络的模样。 虽然事情比想象中要顺利一些,但总归是好的。 那公子哥端起陆远满上的酒,一饮而下,带着几分颓废。 “不不不,还是我要废物些,我一直以为我很有钱,可我却并不是这城中的首富。” “嗯?”陆远有些不解,这是找我来炫耀来了? 公子哥给自己倒了杯酒,喝了口略带苦闷的说道:“我不是这城中的首富,我爹才是那城中的首富。” “哎~”公子哥摇摇头长叹一口气。 陆远强忍着给那人来一下的冲动,给自己倒了杯酒,继而又给公子哥的杯子满上。 面带着忧愁,一脸诚恳的说着。 “哎,也是,看兄台你面色虚浮,恐怕熬不到继承家产的那一天,这确实是一大憾事啊。” 公子哥举着酒杯的手愣了愣,像是在疑惑。这咋和我想象中的有些不一样呢? 公子哥举着举着酒杯,短暂的一秒想了很多。 “我可是来炫耀的,反被人安慰算什么事?” 将手中的酒放下,继续说着。 “哎,想我满腹才华却无人问津,那满城的小姐却只看中我这无趣的皮囊,为了这无趣的皮囊一个两个的纷纷派遣媒婆来府中说媒。” “可怜府中那门槛都被踏坏了好几条,好几条啊。” 公子哥将那握着的酒一饮而下,装作气愤的模样,摇了摇头。 “哎,实在是太可怜了,哪怕满城的姑娘钟意与你,可你喜欢的那位姑娘心意却不在你身上。” “说不准此时正依偎在她那心上人怀中,面色羞红的贴在那人的耳畔轻轻唤一声,郎君。” “哎,实在是太可怜了。”陆远一只手拍在那公子哥身上,言语带着几分安慰。 公子哥听着陆远那“安慰”的话语,顿时觉得嘴里的酒它不香了。 公子哥被陆远激出了胜负心,心里隐隐有些不服气。 长叹一口气继续说道。 “可惜我这满腹的才华,只有那些四五十岁的老头子才懂得欣赏,一个两个争着抢着要我去那府上做客。” “为的是什么,还不是想从我这求得一首好诗,一篇佳作以充当他们人前显摆的资本。” “可,一首好诗那是那么容易写的,这是需要灵感的,可怜我一日才能作那么三四首好诗,再多便没那精力了。” 公子哥给陆远倒了杯酒,又给自己满上。 陆远听着男子这番话,脑海里却响起另一种声音。 “他急了,他急了。”心里莫名的觉得有些好笑,挺大个人了,竟还跟个孩童般喜人前炫耀。 掩埋心中的那股笑意,陆远一脸严肃的看着男子。 “哎,大丈夫生于世,岂能如此妄自菲薄。” “正所谓,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哎,兄台要乐观才是。”陆远拍拍公子哥的肩膀看着他那副呆愣的神情,很自然的起身离去。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三句诗,代表着三首诗,句句都是佳作,那么那首诗又能差到哪儿去呢?” 公子哥眼神有些呆滞,像是受到了打击,坐在哪儿一动也不动。 一旁盯着陆远看的店小二看陆远想要逃单,正想要上前阻拦,可却被一旁的掌柜拦下。 瞪着个眼睛看着店小二训斥道:“你想干嘛去?” “我,他这不是想逃单,我去将他拦下。”店小二看着陆远远去的身影有些委屈的说着。 “嘿,早干嘛去了,你瞅瞅就他那副装扮看着像付的起银子的人吗?我就后院上了个茅房,你就这给整出这么个破事来。” “可,可,就这么让他走了吗?” “没看见那坐着个冤大头吗,看着也不像差这顿饭钱的主。” 掌柜的看看店小二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继续说道:“还愣着干什么,把那人给我看紧了,要是他也走了,这一年的月钱你都别想要了。” 那公子哥端起酒壶倒了杯酒,可酒壶悬在空中,硬是一滴不剩。 “靠,这是碰上同行了?”在公子哥看来自己是遇上那同行了,自己以人前炫耀为乐,那人要畜生些,以打击人为乐。 而眼前的这桌饭菜,想必便是那作为失败者的代价。 “小二,结账。”公子哥脸上带着落寞。 陆远走在大街上,脸上带着几分得意。 对于这种人前炫耀的事,陆远并不讨厌。偶尔碰上心情好的时候说不准还会来上两句,“哇塞,你好厉害啊!” 可莫名其妙穿越而来的陆远,此刻心情显然不是那么的好。 “丫的,跑我面前凡尔赛来了,不让你吃吃苦头怕是不知道,人间险恶这四个字怎么写。” 至于另一方面的缘故,陆远其实觉得这种人挺有趣的,他喜人前炫耀的同时,并不会在意你如何的怼他,挺有趣的。 陆远觉得怼人这件事也挺有趣的。 路上的人很多,却没有自己要找的那人。 陆远在街边四处打量着,也不敢走远。怕小妹回来找自己找不着。 “小妹被老爹养的那么蠢,要是被人骗去了可不好。” 陆远有些担忧。 看了看这四周的景色,陆远又有些恍然。看着那双不属于自己的手喃喃道:“我这就算是穿越了吗?真他娘的草率。” 脸上带着几分苦笑,自嘲的笑了笑。 既来之则安之,言语很无奈,可这又是陆远现在唯一的想法。 回是回不去了,总不可能拿把刀给自己来一下看看能不能穿越回去。 扪心自问,自己没这胆子。 陆远抬头看着那蔚蓝的天无奈的骂了句。 “贼老天!” 不远处药儿手里拿着吃剩的糖葫芦,朝饭馆这边走来。看着那完好无损的陆远有些惊讶。 “这人怎么没事?莫不是他身上藏着钱两我没搜出来?” “药儿,你没事真是太好了。”陆远带着几分欣喜一路小跑而去。 “我能有什么事,要担心的不应该是你自己才对吗?对于我的突然离去你就没有任何怀疑吗?” 药儿觉得自己实在有些弄不懂眼前这人。 药儿嘴上说的不在乎,可走着走着还是走到这福来馆前。心里都已经做好带着那人一起跑路的打算。 药儿有些不解,可多年来行骗养成的习惯,让她觉得有必要骗一骗眼前这人,眼前这人让她觉得很好骗。 “兄长你骗我,城东根本就没有卖炒板栗的,药儿去哪里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 药儿作出一副委屈的模样,抬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自家兄长。 “许是为兄记错了位置,也有可能是他们临时搬走了也说不准。” 陆远饶饶头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哼,我不管,你肯定是故意把我骗走想要一个人独享那满桌的美味,快把钱还给我。” 药儿作出一副撒娇的姿态,可心里却想着,这回你不得乖乖的把身上的钱全部交出来? “好好好。”陆远一连应了三个好字,将怀中的三枚铜钱还给了药儿。 药儿有些嫌弃的看着手里的那三枚铜钱,撅着嘴朝陆远说着:“我还要。” 陆远拍拍腰间露出一脸苦笑,表示自己没钱了。 药儿盯着陆远看了会,生气的转过身子径直的离开。 “穷鬼。”药儿在心里暗骂。 陆远以为自家小妹是在责怪自己,毕竟自己确实在小妹吃了一半的时候便将她支走,没有让她吃的尽兴。 陆远在后面跟着,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跟着。 “这家伙总跟在我身后作甚?要不直接告诉他真相好了?”药儿转过身子正想说:“你不要再跟着我了。” 可转过身子看着陆远的那一刻,脑海中突然想起了一个好主意。 到口的话也变的温柔几分。 “兄长,诺,给你买的糖葫芦。”药儿将那吃了一半的糖葫芦递了过去。 陆远将靠手柄那端的那颗糖葫芦扯下,将剩下那颗糖葫芦递了回去。 “兄长最近牙口不好,吃一颗就行了。剩下的你吃。” 陆远咬碎那层糖衣,咬碎那果肉。一股酸甜在口腔中弥漫。挺好吃的,比前世那自己买来给自个吃的要好吃不少。 陆远跟着药儿一路朝城郊而去。 “药儿啊,为兄我是怎么病倒昏迷不醒的呢?” 陆远对于这副身体的死亡有些好奇,十七八岁的年纪哪能说死就死了呢。 身上也没有什么被人殴打的痕迹,总不能真和自己说的一样是病死的。 药儿回过头背着身子走着,看着陆远的眼睛问道:“兄长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陆远再次点头表示自己确实什么也记不得。 药儿看着陆远迟疑会问道:“怡红院兄长你还有印象吗,就城东的那座勾栏。” “青楼?难道我的死还和青楼有关系,莫不是有人逼良为娼,原身看不下去上前阻拦被人打死?” “也不对啊,身上没有被殴打的痕迹啊。”陆远下意识的摸摸下巴有些不解。 药儿看着一脸茫然的陆远继续问道:“兄长,你还记得去县里参加那童生的考试吗?” 陆远有些疑惑,倒不是因为参加考试,而是对“童生”的疑惑。 “你丫的,不说是什么进京赶考,考哪什么举人进士之类的,你好歹也要是个秀才,这连童生都不是算怎么回事?” 陆远压下心中的疑惑,继续问道:“这二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药儿迟疑了会说道:“兄长,有些事情你其实忘了也挺好的。” 陆远摇摇头,对于自己是怎么死的还是很在意的。如果不是自己穿越而来,这副身体至今还在地上躺着呢。 运气好些说不定已经入土为安。可这可是一条活脱脱的生命啊,哪能说死就死不问缘由。 “那药儿说了,兄长你不要太过激动。” 陆远点点头。 ------------ 第三章:头一回见着真的 陆远低着头一脸羞愧的跟在药儿后头。 能不羞愧吗?这传出去都丢人啊。 原主去参加那县试考取童生不过,失落之下来到那勾栏怡红院放浪形骸,找自己的相好红红想要寻求安慰。 红红抱着原主,双手在原主腰间上下摸索着,摸索着银两。 原主被红红抱着有些羞涩,心里顿时有些感动。 “红红你跟我走,离开这里吧。” “走,怎么走?”红红一脸不屑的看着眼前这穷酸秀才,“哦,不,连童生都不是的穷酸废物。” 原主前边一番诉苦,将自己县试失败以及断了钱财来源的事情一股脑全部说了出来。 “就这儿,我们从这儿跳下去,跳下去我们就自由了,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原主指着那开了的窗户一脸激动的说着。 红红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原主。“跳下去就自由了?哪有那么简单,要真这么简单自己个早跑了。” “你走吧。”红红看着原主淡淡的说着。 “红红你怕高是吧,没事不高的。”原主走到窗户旁,朝下面看了看,讪笑道:“是挺高的。” “不过没关系,你先下去我在上面拉着你。” 原主走上前伸手打算拉过红红的胳膊,却被女子手一挥。 一把打开。 “红红你…”原主有些不解的看着女子。 “我叫你走,你听不懂是吗?要不是看在你每日不知从哪儿搞来的银两,我平日里才懒得搭理你。” “每日听你说一堆有的没的,听着我脑袋都要炸了。我们简简单单在那床上快活,做那皮肉生意不好吗?” “平日里总听你谈些什么抱负啊,以后之类的,这些是什么,能填饱肚子吗?” 红红坐在床边,扯扯衣裳。露出的肩膀露的更多了些。 “红红,你,你这怎么能这样,这有伤风化。” “有伤风化,有伤风化你来什么勾栏。”女子被气乐了,笑出了声。 “你,你怎么能这样。”原主一只手指着红红,涨红了脸情绪激动,身体开始颤抖,竟这样被活活气死。 直挺挺的就这样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的。 死的时候那只手还向前指着。 看着突然倒在地上的原主,红红有些惊慌,颤颤巍巍的从床边一路爬到原主身边。 伸出细嫩的指尖放在原主鼻尖。 没有呼吸。 女子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过了一会,两个高大的粗壮汉子将陆远抬到了街上。 红红裸露这半边香肩,趴在原主身旁哭诉着。 “客人啊,你怎么能就这样走了呢,我们才做到一半呢,你怎么能说走就走了呢。” “嘶~倒是听过不少迟早会死在女人肚皮上的话语,这真死女人肚皮上的还是头一次见。” “是啊,是啊。” “真是可惜了那么漂亮个姑娘,要是我非得….”“哎,哎哎,疼,媳妇,媳妇松手。” “要是你非得干什么啊?”一位二十五六岁的女子揪着一个人的耳朵,头发用几根木簪子高高盘起。 街上的人纷纷看着热闹,指指点点。 街上有眼尖的认出陆远,忙不迭的跑到陆远家中通知那编着竹篮的陆远他爹。 老爹听闻消息,眼睛红肿有些不敢相信的在药儿的搀扶下来到了怡红院前。 看着那躺在地上的陆远,死在女人肚皮上的陆远。老爹一时悲愤交加,在药儿的一声呼唤中重重的跌倒在地。 药儿找了快木板,将那粗糙的麻绳套于那细嫩的腰间,顶着他人异样的目光,一步一步走着。一步一步的将二人拖到医馆。 随后又顶着他人异样的目光,将两人拖回家中。衣袖不停的擦拭着泪水,眼睛红肿,流着鼻涕。涕泗横流。 以上皆是陆远的脑补,反正意思大概是这么个意思,事情也大概是这么个事情。 总而言之,陆远现在很羞愧。 药儿看着一脸羞愧的陆远,心里很得意。 “嘿嘿,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编故事,对于跑江湖的药儿来说,再简单不过。 约莫半个时辰,一个钟头的功夫。 一座简陋的草屋突兀的出现在陆远的面前,那是自己的家。 在古代,书不是人人都读的起的。上学堂是一笔钱,纸墨又是一笔钱,那书籍又是一笔钱。 陆远实在想不到,住在如此破烂屋中的人家,每日是怎么将钱省下供自己读书的啊。 原主又是哪里来的钱,去那勾栏里快活的,他是怎么忍心拿着那钱去勾栏里快活的? 陆远带着一丝苦笑,随药儿走进屋。 屋中简陋得不能再简陋,眼前便是家徒四壁的真实写照。 屋中就两副算不上床的床。不知哪儿找来的枯树枝,一根又一根的堆放在地上,上面铺了块木板铺了些茅草便构成了一副床。 床上一位躺着一位双鬓花白的老者,盖着薄薄的被子,面容憔悴一脸痛苦的神情,眼看就要不行。 陆远看着老者有些迟疑,隐隐有些猜测却又不敢相信。 直到药儿来到床边蹲下身子,轻柔的将手背贴在老者额头上,唤了声,“爹,我回来了。” 心中的猜测被证实,陆远不禁有些失望,对原主的失望。 自己不过十七八岁,按照古时候结婚生子的年纪来算,老爹撑死不过三十多接近四十,正值壮年。 可,可眼前这人看模样那是三四十,看上去就像是一位年过半百的老者。 那白了一半的头发,黝黑的脸上带着一条条明显的皱纹,那是日夜操劳留下的痕迹。 “老爹平日里是该有多辛苦,才能衰老的那么快啊!” “原主是怎么心安理得,读着那狗屁圣贤书的。”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句话就真的是对的吗?” 陆远羞愧的站在老爹面前,对着自己,对着原主连连发问。 药儿在一旁看着一脸悲愤的陆远也不知这是真的还是演的。不过。 “不过这也好,也省的解释眼前这老者的年纪。” 这处屋子是药儿无意中发现的。 那日下着雨,夜很黑。药儿诈骗失败被人追了一路。 好不容易将人甩开,可是天公不作美雨下的更大了些。看着不远处的木屋,药儿推开门便闯了进去。 屋内比屋外还要黑上一些,黑乎乎的一不小心被石子一绊向前扑去。药儿扑到了那姑且算的上床的床上。 床上躺着一个人,一位老者。药儿被吓了一跳,忙不迭的就要朝屋外跑。 可雨依旧下的很大。 药儿从怀中拿出火折子,对着那点点星火吹了吹。 光,腾地一声的便出现了。 ------------ 第四章:潭中鱼可百许头? 床上躺着一位老者,面色苍白,昏迷不醒。在这深秋中盖着薄薄的被子显得几分凄苦。 将桌面上的半盏灯点燃,屋内更亮了些。 走上前探了探鼻息,还有气。药儿也就松了口气。 来到一旁的床边坐下,看着老者。看了看门外的雨。 药儿起身用手接了些雨水,倒在老者那干裂的嘴上。 “我可不是白住啊,这就算我交的房钱了。”药儿看着老者喃喃的说着。 做完这一切,药儿也顾不得地上脏。蹲在地上抱着双腿依靠在床边,蜷缩在墙角。就这样盯着那门口。 这样,心能安一些。 “这世道,没用的人就应该被人丢弃,你觉得呢?” 在快睡着前,药儿喃喃的问了句。问自己,也问老天。 药儿七八岁那年被人送下山,无父无母无依无靠的她被一个江湖骗子收留。 骗子教会了药儿很多骗术,也教会了药儿没用的人是会被抛弃的这么一个道理。 所以药儿一直很努力的学,学着如何行骗。以至于药儿回过头来发现,自己除了骗什么也不会。 如药儿想的哪般,老者是被儿子丢下的。在这温饱都成问题的世道里,患了场病,不论大小都是那般的让人无奈。 老者有一儿子,不学无术,没有妻儿。 自这天起,药儿每天都会来这儿一趟。来的时候带上一碗米汤,当做在这寄宿的费用。 经年行骗的药儿需要一个偏僻的住所,这样不容易被人找着。 今儿个是遇见老者的第五个日头,药儿带了个人来,那人正在老者面前一脸羞愧的站着。 羞愧的同时,肚子泛起一阵空响,脸上显得更加的羞愧。 “药儿啊,我想老爹他也应该饿了,不知家中的粮食在哪儿?” 陆远走到药儿面前,饶饶头有些尴尬。 药儿一指那破落的锅碗,摇摇头。 里面,空空如也。 “没事,来的路上兄长看到有一条小溪,我去那瞧瞧看能不能抓几条鱼回来。” “你在这家中等着,照顾好老爹,我去去就回。” 陆远提着那缺了半块板子的木桶出了门,朝那小溪而去。 过了很久,天渐渐黑了下来。陆远还没有回来。 “这厮该不会是跑了吧?要是跑了的话,我岂不是白忙活了,我还指望着靠他赚钱呢。” 又过了一刻钟,陆远依旧没有回来。 药儿已经放弃了,坐在门槛上斜靠着门板。 “跑了就跑了,也没损失什么,还白赚了一餐饭呢。” 就在药儿打算起身回屋时,屋外传来陆远的声音。 “药儿快来瞧瞧,兄长我抓到一条大鱼,今晚的晚餐有着落了。” 鱼比陆远想象中要难抓一些。鱼明明就在哪儿不动,将木桶朝那里迅猛的一舀。可舀起来一看,桶里除了水还是水。 陆远本都打算放弃,想着去那山上看看有没有什么野菜山鸡之类的,一条鱼游了进去。 木桶就那么平躺的放在小溪中,任由着溪水的冲刷。 一条鱼直挺挺的游了进去。 陆远惊喜的同时迅速的将木桶提起,看着那桶里鲜嫩的鱼,他知道今晚的晚饭有着落了。 为了报答这条鱼的恩情,陆远决定让它提前完成来到这个世上的使命----被做成一锅鲜美的鱼汤。 将屋内散落在地上的稻草清理一番,陆远生了一堆火。将那破旧的陶锅用木桶里水简单的清洗一番。 又将那木桶中剩下的水倒入锅中,将陶锅放于火上,静等着水烧开。 药儿手里拎着一条被开膛破肚的鱼,那是陆远提前杀好的鱼。为给那鱼好好地来一套全身洗护,里里外外的那种。陆远可以说的上是煞费苦心。 找了好几块石头,也磨了好几块石头。 “咕噜~咕噜~” 这是水沸腾的声音。 将一整条鱼放入锅中,鱼在锅中翻滚着,透明的水渐渐变得有些浑浊,变成了奶白色。 陆远取过汤勺将那鱼一寸寸的捣碎,鱼肉和骨刺分离,整锅汤变得更加鲜美。 取过碗,舀起一勺汤。简单的将里边的鱼刺挑了挑,陆远将碗递给自家小妹。 “尝尝为兄的手艺,保准你喝了第一碗还想来第二碗。” 鱼汤很鲜,就是有些淡,那是没放盐的缘故。 陆远也很想放盐,除了盐陆远还想倒上一些猪油、撒上一小撮味精,一小把葱花。可以的话,那鱼陆远是真的不想捣碎。 可是没刀的缘故,用石头给鱼开膛破肚已经很不容易了,切成一段一段的就不要想了。 陆远舀起一勺鱼汤倒入碗中。用筷子挡住碗的一边,将鱼汤倒入另外一个碗中,做一个简单的过滤。 来回几次,一碗纯净的鱼汤算是好了,没有骨刺也没有鱼肉。 老爹这情况,鱼肉怕是吃不下去,只能来一碗鲜美的鱼汤润润胃,充充饥。 忙活完这一切,夜更深了几分。那堆烧着的火也早已熄灭,只剩下一盏燃着的油灯照亮着有限的范围。 陆远有些犯困,不停的眨着眼睛。 看了看屋内仅有的两副床,陆远好奇的询问道:“药儿啊,平常为兄都是睡在哪儿的呢?” 坐在床边看着陆远的药儿站起身,指了指房门板说道:“你先把它卸下来就知道了。” 陆远有些不解,但还是照做。废了老半天劲总算是把半边门板卸下放在地上。 看着那木板陆远仍然有些不解的问道:“把它拆下来作甚?” 药儿眨眨水汪汪的眼睛说道:“兄长你难道没觉得它很眼熟吗?平日里你都是睡在这上头的。” “……” 那家中还有被褥吗?陆远继续询问道。 药儿摇摇头,又看了看自己那床被子。说道:“你平常都不盖被子睡的。” “......” 原主身体那么硬朗的吗?这怎么给我一种我像是多余了的感觉? 但也没多想,穿着衣服躺在床板上便睡了过去。 九月的夜,还是有些冷的。 陆远只好蜷缩着身子希望能够暖和一些。 次日,清晨。 一具会呼吸的尸体躺在城南的青石板上,盖着一块白布。 一位女子双膝跪倒在地,左右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穿着一身孝衣眼睛红肿,惹人怜惜。 而在她身旁,一块木板上用木炭歪歪扭扭的写着几个大字,“卖身葬兄”。 ------------ 第五章;是啊 陆远躺在青石板上,地上很冷。 街上的行人来来往往,时不时看向这边。却没有人因此停下脚步。 “兄长,老爹的病该怎么办呢,家中已经没有钱用来抓药了。” 药儿抬着头有些委屈的看着陆远。 “没事,兄长我今日去那城中看看有没有什么赚钱的活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没事的。” 陆远想要揉揉头安慰小妹,可似乎是想起什么,伸到半空的手又缩了回来。 说实话,来自后世的陆远脑子里有很多的赚钱法子,对于钱并不是很担忧。 可药儿并不知道。 “去城中?你赚钱的法子哪有我的法子来钱快。” 药儿有些着急,眼泪被人为控制的在眼眶里打着转,看着快要哭出来的模样说着。 “可,可一天能赚几个钱呢,再拖下去,老爹,老爹他就要不行了。” 表现的就像是一个害怕失去家人的孩子一样,舍不得却又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显得是那样的无助。 陆远看着自己小妹,有些无措。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才好。 片刻,药儿红肿着眼睛有些犹豫的说道:“兄长,我这里倒是想到一个赚钱的法子,你要不要听听。” “你说说看。”不知为何陆远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你还记得你刚醒来时的场景吗?我们可以演一场假的卖身葬兄,等拿到钱后药儿夜里翻墙出来就是。” “兄长你放心,他们不会亲自将人安葬下去的,一般都是将人放在义庄给些银子喊他们帮忙下葬的。 倒时等我们离开,你从义庄里跑了便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药儿怕陆远不答应,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可却被陆远打断。 “不行。”陆远摇摇头。 “哈,这都不行,虽然让你做这事确实有那么一丢丢的危险,但赚钱嘛哪有不危险的。”药儿而在心里暗暗的想着。 就在药儿想要再争取争取的时候,陆远一脸严肃的说道:“要是你进去后出不来了怎么办,这样太危险了。” 药儿愣了愣,有些失神。 “没事的,药儿小时候跟人学了些武艺,翻墙什么的小菜一碟,兄长不用担心的。” 药儿抬头看着陆远,笑了笑。 “可..”陆远还想说些什么,可却被自己小妹推出了门。 “兄长,这是家传秘药,吃下去就会陷入短暂的假死状态。你快些将他吃下吧。” 药儿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小药丸看着陆远。 “要完?”还是不要了吧。陆远摆摆手说道:“既然是家传秘药还是节省些好,兄长我躺在地上保证不动便是。” 可药儿哪里肯答应,也不说话。只是将药丸放在手中,手心张开朝上,抬着头看着陆远。 陆远无奈只好取过药丸,拿在眼前上下打量一番。面带无奈的丢进口中咽下。 “好苦。”这是陆远失去意识倒地前的唯一想法。 看着倒在地上陆远,药儿满意的笑了笑。 将屋内的门板拿出,将陆远丢在上头。找了些细麻绳,绕了一圈又一圈,将陆远与门板牢牢的绑紧。 换上那身麻衣孝服,将头发打散,白布一盖,算是大功告成。 将那细麻绳放在肩膀上,拖拽着便朝那城南而去。 路不平,陆远在门板上躺的很不舒服,一路上跌跌撞撞的。 “不是说会陷入短暂的假死状态吗,为什么我还会有意识,莫不是这药过期了?” 陆远吃下药后确实失去了意识,可不一会的功夫便又醒了。虽然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就连想睁开眼皮也做不到。 可确实是醒了,那一路的颠簸是那么的真实。 “嘶~”药儿吃痛一声。 木板像是被什么东西绊住,“刺啦~”一声,绳子断了,连带着肩上多了几道浅浅的血痕。 药儿看着那木板,弯下身子想要徒手拖拽向前,可无奈木板太重了些,拖了几步路便累的气喘吁吁。 心脏不停的跳动像是再说,不是你停就是我停。 “嗯,这是怎么了,出来什么意外吗?”陆远躺在木板上,眼前一片的漆黑。 突然感觉身上的白布被掀开,有些刺眼。随后便感觉一双手在身上好像摸索着,痒痒的、 药儿将陆远身上的麻绳,用身上随身携带的小刀割断。 麻绳和木板留在了那儿,药儿背着陆远朝城南而去。看着倒还真有几分那种“卖身葬兄”的凄苦。 药儿抖抖身子,将背上的陆远抱的更紧了几分。 “我这回可是吃大亏了,要是不能骗个有钱的狗大户,可就亏大发了。” 药儿心里暗暗的想着,侧过头看了看。 笑骂道:“小白脸长的还怪好看的。” “嘶~,你说我帅这点我很认可,可小白脸这个前缀词能不能去掉,怪难听的。” 比起被木板拖着,被小妹背着自然要舒服不少。头发打在鼻尖痒痒的,可却并没有什么异样的想法。 没背过姑娘的陆远,是真的没想到自己还有一天能被姑娘背。 可幸福的时光总是短暂的,短暂的只有那么十几分钟。 “砰~”的一声,陆远的后背与那青石板来了一个亲切的接触。 那“砰~”的一声响,像是青石板在抱怨说,你弄疼我了。 青石板疼不疼,陆远不清楚,但自己的后背是真的疼啊。 好在身体与地面接触是像是被什么东西拉了一下,脑袋也就没有径直的撞在那青石板上。 药儿心有余悸的看着陆远,摸了摸起伏的胸脯想到:“差点就真的成尸体了,还好手快拉了一下。” 青石板很冷,陆远躺在上面已经躺了一个早晨。 药儿披着麻衣孝服,跪了了一个早晨,跪的腿脚有些发麻。 “要不算了吧,赚钱兄长来就是了,小妹你不用这么辛苦的。” 陆远想要出声,可声音却堵在喉间出不来,气息平缓,很静,静的恍若一具尸体。 药儿跪在街头也有些累了,腰肢渐渐的往下垂,有些直不起身子。用水弄湿的眼睛更加红肿,白净的脸颊显得有几分苍白。 一旁木板上歪歪扭扭写着的,“卖身葬兄”四个字无人问津。 可药儿并不在乎,依旧好好的跪着。因为吃过更苦的苦。 日头接近傍晚,一伙人在药儿面前停下脚步,挡住了太阳。 “卖身葬兄?”男子看了看木牌上下打量着药儿,眼神肆无忌惮的在药儿身上游走着。 药儿心想总算是来人了,抬起苍白的脸笑了笑说道。 “是啊。” ------------ 第六章:招你惹你了 那是一伙人,不像是一伙好人。 一行十来人,各个凶神恶煞的,不怀好意写在了脸上。 为首的那个公子哥,穿着一身绸缎,大拇指上戴着个白玉扳指。脸色苍白像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 相由心生,在这人身上很好的表现出来。 “姑娘,卖身?不知卖的是那种身呢?” 公子哥贱兮兮的打量着药儿,看的很认真,像是在打量那衣物之下是何等的美色。 药儿被看着有些胆寒,身躯向后靠了靠,向陆远靠了靠。 “我,我,我只是想把自己卖了做些粗重的活计,赚些钱好把我的兄长好生安葬。” 药儿表现的有些害怕,有些想跑。可表现就是表现,单不得真的。 “不碍事的,在床上也是些粗重活计,你来我往的,效果一样的。” 公子哥贴在药儿耳边轻轻的说着,随后把目光看向陆远。 对于到手的猎物公子哥并不担心它会跑了,猫戏老鼠,貌似也挺有趣的。 跑了,再捉回来便是。 “哗~”的一声,白布被掀开,露出一张苍白的脸。这是药生效的表现。 “这是你兄长?长的到是挺俊朗的。” 公子哥瞅了眼药儿,手一下下的在陆远脸上抽打着,打的有些生疼。 “啪~”的一声重响响起。 陆远被狠狠的抽了一巴掌,脸上留下红红的印子。 “老子最讨厌长得比我帅的了。” 公子哥狠狠的啐了一口,吐到了那盖着的白布上,丝毫没有对于死者的尊重。 “丫的,痛起老子,老子长得帅招你惹你了。” 陆远感觉被打的快要哭出来。 一旁,一个戴着竹笠的人看着这边,准确的说是看着陆远的那张脸。 穿着宽松的衣服,一时间分辨不出性别。 “哦,对了,你打算把自个卖几两银子呢?” 公子哥肆无忌惮的说着。 路上的行人,看着这一切也不敢多说什么,更不敢逗留生怕牵连到自己。 这年头多管闲事的,地里已经埋了很多具了。 公子哥是县令的独子,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眼里目中无人。 听说城中有玩仙人跳的,公子哥来了兴趣。 派人去找,可却一直没有碰上,如今真碰上了哪能轻易放过。 “我,我不卖了。” 药儿站起身子就打算离开,可跪了太久了,腿一软竟又重新跌坐回去。 “咋的,嘴上说着不要,可身体却很实诚嘛。” 公子哥哈哈大笑。 一伙人围着药儿,扛着陆远来到了棺材铺子,指着那一张张棺材说道:“来,随便挑。” 斜着眼又看了看陆远说道:“老哥,看中那副棺材了,吱个声啊。” 男子弯着笑的肆无忌惮的,看着像是个疯子。 药儿没有吱声,至于陆远就更不可能吱声。 “不说话是吧,不说话那就这副了。” 公子哥将手拍在一副黑木棺材上,转身便走。 余下的几个随从扛着棺材就要走。 “哎,哎~这位客人,还没给钱呢。”掌柜的一把拦住那公子哥。 “啪~”的一声,掌柜的被掀翻在地。 “瞎了你的眼,管我要钱?” 说着公子哥像是被气乐了一般说道:“想要钱是吧,找我那县令老爹要去,要的来算你的本事。” “走了!”公子哥大手一挥,一行人朝那城郊而去。 陆远躺在棺材里,被八个人抬着。 厚重的云层遮挡住光,太阳落了山。 城郊,一副棺材静静的躺在泥土上,四周矗立着点燃的火把,显得有些昏暗。 两三个精壮汉子正拿着铁丘刨着土,准备把陆远埋进去。 “你,把衣服给我脱下来。” 那公子哥不知什么原因感觉身上有些冷,一把扯过仆从身上的衣服披在身上。 药儿被几个大汉牢牢的抓住,不停的挣扎着,嘴里大声的喊着:“我不卖了,你们快放开我。” 可手却藏在袖中撒着粉末,粉末很轻,被风吹的飘到上空,被那几人吸入鼻中。 陆远躺在棺材内,盖子是盖着的,里面黑乎乎的也听不清外面在说些什么。 从入棺到现在已经过了一个钟头,棺材里的空气已经有些明显不够用了。 陆远感觉空气有些乏闷。 脑袋昏沉沉的,四周是那么的安静。 “贼老天,我才穿越来,你这就让我嗝屁了,这是不是有些草率。” 昏睡中的陆远喃喃的说着,声音越来越小,渐渐的有些听不清。 许是不招阎王待见的缘故,没能走上那奈何桥,喝上一口孟婆汤。 陆远那昏沉沉的脑海中多了则信息。 “金手指?回春术?” 陆远也顾不得疑惑,将手指抵于眉心,一股暖流顺着眉心传递到全身,窒息感消失了。 回春术,双指抵与患者眉心,施术者可以汲天地气,哺育他人。 很明显,这个他人,也包括自己。 没有什么特殊技巧,心里这么想着,气就这么被偷来。 就像是人一出生便知道呼吸,无师自通的那种。 窒息感消失,身体也跟着恢复可以正常行动,可如今怎么从棺材里出去却成了一个大问题。 棺外,那些药粉很快便起来作用,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十来具喘着气的尸体。 人没死,只是昏迷。 “你姑奶奶我岂是你们这些凡夫俗子能惦记的,笑话。” 药儿拍拍手一脸得意。 蹲在身子在那年轻公子哥身上摸索着什么,摸到一半好像记起什么,一拍大腿。 “坏了,我那便宜兄长还在地里躺着呢。” 忙不迭的拿起铁锹一下又一下的铲着土,嘴里不停念叨着。 “你可一定要活下来啊,要是死了的话,冤有头债有主,是他们埋的的你,你找他们几个去。” “逢年过节我会给你烧纸的。” 说的满不在乎的模样,可手上的动作却很快。 九月的夜,很冷。 可药儿的额头上却满是汗水,衣裳被汗水打湿,显露姣好的身材。 “铛~”的一声响,那是硬物撞击的声音。 药儿趴在棺材上,贴着木板喊着:“兄长你没事吧?” “我没事,药儿你怎么样了,他们没对你做什么吧?” 棺材里传来陆远中气十足的声音。 药儿长叹一口气,坐在棺材上喘着粗气。 “丫的,倒是挺能憋气的,累起本姑娘我。” 歇了会,药儿没有忙着打开棺材,而是接着做那搜身的活计。 听陆远那中气十足的模样,一时半会也死不了。 药儿苦着脸,看着那公子哥。 收获很差,总共才搜出七八两银子,这还是从那些仆从身上搜来的。 至于那公子哥身上硬是一文钱也没有搜出,真就应了那句话。 “钱是什么,本公子买东西从来不付钱。” 看了看那白玉扳指,药儿有些犹豫,但还是没有取下。 这种象征身份的物件不好销赃,容易被人找上门。 将铁锹放在棺材上,一点点的将棺材盖撬开了。 “药儿啊,你要是在迟一步就见不到兄长我了。” 陆远从棺材里象征性的拍拍灰尘, 拍去那一身厄运。 ------------ 第七章:穷鬼 “兄长,你装的尸体太假被人看出来了。” 药儿叉着腰一脸生气的看着陆远。 “有吗?”陆远一时间被药儿看着有些不自信。 陆远抬头看着倒了一地的人,带着好奇的目光看着药儿。 药儿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他们突然就和中风似的躺在地上,我瞧了瞧还有呼吸。” “呵呵~”陆远面无表情的笑了笑。 你说一个中风就算了,这集体性中风。 你以为跳广场舞啊,呼朋唤友的。 可药儿不愿说,陆远又是理亏的一方也就没有多问。 陆远来到那群人身上上下摸索着,看了看药儿。 药儿一脸不解的看着陆远,露出一副很呆萌的表情。 “穷鬼。”陆远暗骂一声。 对于男子手上的白玉扳指,陆远和药儿的选择一样,没有动。 “药儿,身上还有钱没有,可否借些小钱给兄长我呢?” 陆远搓着手舔着脸,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药儿。 “兄长,你居然还要去嫖。” 药儿脸上露出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 “......”陆远略带无语的看着自家小妹。 城南,有人哼着歌,哼着 和我在城南的街头走一走,噢捂噢噢~ 直到所有的灯都熄灭也不停留。 陆远哼着歌,略带伤感的独自走在那城南的街头。 看着手里那二十文钱,不,那是二十两银子。借二十文钱,还二十两这还真是“亲妹”啊。 可钱不是万能的,没钱却是万万不能的啊。 君不见世人慌慌张张只图碎银几两,可偏偏这碎银几两能解世间万种慌张。 卖身葬兄这种馊主意是万万不能再做的,今儿个是运气好。要是运气不好,就是自己被活活憋死,而小妹... 陆远不敢往下想。 一拍大腿,陆远像是记起什么,没往那人脸上抽几巴掌实在是太可惜。 可现在回去也不现实,万一那伙人醒来那可不是几巴掌的事了。 “先记账上,以后定要让他们加倍奉还。” 陆远咬咬牙继续走着。 街的另一边是坟地 站着一个人,戴着斗笠。 “看模样确实是小弟没错,没有任何习武的痕迹,换做一般人憋气那么久早就不行了。” “可他跟在那姑娘身边是为了什么呢?难道是开窍了,懂得姑娘的好处了? 可家里给他许的那位姑娘也不比这个要差啊。” 斗笠人摇摇头笑了笑说道:“不管怎么说小弟算是找到了,喜欢跟着那位姑娘是他的事,大不了两个都娶了便是。” 闻了闻空气中的那淡淡的药粉味,药效倒是不错,不过可惜不是毒药。 将他们留下是等着他们来找麻烦吗? 斗笠人有些不解,抽出手中长剑。 收剑时剑上不见一丝的血迹,因为抽剑的速度很快。 倒地的人脖子上都留着一道淡淡的血痕。 斗笠人朝着县衙的方向而去,只因公子哥白日里说的那句,“找我县令老爹要去。” 斩草除根到不至于,可有些威胁还是要提前铲除的。 城郊 药儿小心翼翼的打量下四周,在确定无人后,俯下身子将床下的树枝取出,掏出一个用白布封了口子破旧陶罐。 里面是药儿这些年行骗攒下的银两,足足有一百多两,算是给自己攒的嫁妆。 将今日收获七两碎银放进去,余下几钱铜钱便揣在身上。 将陶罐重新塞了回去,用树枝填充好。正打算起身时,身后传来陆远的声音。 “药儿,悄摸摸的干什么呢?” 药儿被吓了一大跳,站起身子没好气的说道:“要你管。” 陆远将买来的的纸笔,以及一小块油纸包着的石墨放在了那破旧的木桌上。 从怀中掏出一小袋炒板栗递了过去。 “快尝尝,还热乎着呢。” 药儿接过纸袋,拿出一个瞧了瞧,拿在手上暖呼呼的,红棕色外壳被刀划了一道口中,露出黄色的果实。 尝了尝,挺好吃的。 “谢了。”药儿朝陆远笑了笑。 “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谢呢。”陆远伸过手想要拿过一个板栗,可却一把抓了个空。 药儿一脸疑惑的看着陆远说道:“这是你买给我的,你怎么好意思吃呢?” “嘶~”陆远倒吸一口凉气。“这好有道理啊,我一时间竟不知道要如何反驳。” 陆远烧了碗热水,打开一个药材包朝里面放了五六味药材。 药儿手里拿着城南买的炒板栗,吭哧吭哧的吃着。 “你这不就是一些普通下火的药材,你买这些个玩意作甚?” 药儿吃着板栗,眼神中流露几分疑惑。 “嗯?你认得?”陆远眼神中带着几分惊惑。 “那是自然。”药儿点点头。 “这,草率了。”陆远饶饶头,显得有些懊恼。 本想着利用金手指给老爹治病,可又不能表现的太过明显,毕竟这不太好解释。 随意买一些便宜的药材,想着随便忽悠忽悠,可没想到居然还被认出来了。 可被认出来又有什么办法呢?该忽悠还是得忽悠。 “咳咳,药儿这就是你孤陋寡闻了。 同样的药材不同的剂量,不同的放药步骤,不同的煎药手法做出来的效果是不一样的。” “它表面上看上去只是一副简单的下火方子,可实际上他却是治疗老爹病情的一剂良药。” 药儿一副看二傻子的眼神看着陆远。 “哎,这年头的姑娘都太聪明了,不好骗啊。” 陆远没有理会药儿那质疑的眼光,背过身子将那被热水泡发开的药材取出。端着那一碗药来到老爹床前。 将老爹从床上扶起,靠在墙边。 一只手放在眉心假装探探温度,实则偷偷的借天地的气补充老爹的气。 和先前那般,心里这么想着,气就这么被偷来。 另一只手则端着碗喂老爹喝下。 一碗药下去,患者的面色果然好了许多。 神情不再那么的痛苦,气息平缓。 “这药真的这么神奇?”看着病情有了明显好转的老爹,药儿一副见了鬼的神情看着陆远。 药儿是懂医术的,甚至于很大一部分江湖郎中都比不上她。可药儿却没有这么觉得。 老者的病,气血不足是很大一部分原因。 药材太贵,两人无亲无故的,药儿自然也不会去做那烂好人。 “我也没想到,书上是这么写的,我也只是试试看。” 陆远一脸憨笑。 可心里却泛起深深的无奈道:“效果要是不好,还能叫挂吗?这可是我用命换来的啊。” 药儿仍然有些不信,可事实摆在面前也由不得她不信。 “你,再给我演示一遍,我要完整的操作步骤。” “哈哈哈~,天色也不早了,兄长也有些乏了,等有时间在给你演示了。” 陆远大笑三声,依靠着门,蜷缩着身子睡了过去。 丢了扇门板的缘故,这扇门是不能再卸的。不然夜里风大,进风的。 药儿看着装睡的陆远暗暗的想着,“哼,秘密还挺多的,迟早把你榨的一干二净的。” 一般人在棺材里被关了那么久,可不会是那一副中气十足的姿态。 ------------ 第八章:变有钱 “嘶~”。 “这和想象中有些不一样啊!” 城南的一条街上,那是一条不一般的街道。因为在这儿摆摊的都是一些落魄的穷书生。 代为写信的、卖画的、作画的、卖书法的等等,在这条街上比比皆是。 相传状元曾经在这儿摆过摊,故而又叫状元街。 街上,一处并不起眼的摊贩。 一块不知从哪儿捡的木板充当画板,一块不知哪儿捡的下凹石块充当了砚台。 一块长条木板斜靠在一块大青石上,上面写着。 卖画,一两银子一副。 那几个字很好看,到是有不少行人被那字吸引而来,可看着那一两银子一副的画,摇摇头便走了。 看着那满街的行人,竟没有一人愿意停下脚步在摊贩前逗留片刻,陆远有些伤感。 很想来上一句,大爷别走啊,过来瞧瞧啊。 “这不科学,凭什么书里那些主角就坐着哪儿。 卖着十两银子的画,还一堆的人屁颠屁颠的跑来买,买完后还各种称赞。” “更有甚者,哎,十两银子太少了,配不上我的身份,也配不上这副画,一百两好了。” 大手一挥,一张百两大钞就甩主角脸上。 看着隔壁摊贩帮人代写一封书信,又是十文钱的进账,陆远心里痛啊,肚子饿啊。 为了抢一个好位置,陆远一大早便出了门,为此连早餐都没吃。昨晚那专门剩下的两文钱还在怀里揣着呢。 至于这条街,陆远买炒板栗时特意打听到的。 而选择在这儿的原因,那是因为来这儿的行人目的明确,就是来消费,就是来买字画的。 吟诗作画嘛,一般人家肯定没这闲工夫,那么剩下的便是那些富家公子哥。 初来时还想着一两银子定价是否太低的陆远,看着十文钱的书信,二十文的书法,三十文的字画。 陆远很想大骂一句,“那么身为读书人的节操呢?卖这么便宜,破坏市场平衡知不知道。” 至于那个平衡是什么,自然是以陆远的定价为准则。 “喂,三十文把张纸上的内容抄十遍干不干?” 一个七八来岁的孩童,穿着一身棉布衣裳,穿的很厚实,脸上红扑扑的。 手里拿着根糖葫芦,一脸的稚气,有些不爱干净。吃糖葫芦的时候连带着鼻涕一起吃了进去。 看着像是地主家的傻儿子。 身后跟着个仆从,看上去不太聪明的样子。 嘴里嘀喃着,五颗果子的糖葫芦两文钱,七颗果子的三文钱,到底是那个划算些呢。 你说我是给买三文钱的好,还是两文钱的好呢。 陆远看了看那张纸,字不多,两三百来字。一看就是上课不好好听讲,被夫子罚抄写课文。 三十文,可以卖六十个白菜馅带肉味的包子。陆远有些心动,可是, “我他娘来卖画的,我是来搞创作的,你居然喊我帮一个小屁孩做作业。” 得加钱。 当然明着说,眼前的小屁孩显然是不会答应的,所以陆远想了一个新法子。 “你想被夫子奖赏吗?你想当着你那些同窗的面被夫子奖赏吗?你想成为学堂里最出众的那个人吗?” 陆远站起身子俯视着那个孩童,深情并茂的描述着。 孩童用衣袖擦擦鼻涕,点点头。 陆远提起笔在纸上写了一个字,“变”字,写的很丑。 看了看孩童说道:“这是三十文的。” 随后在那“变”字身旁写了个“有”字,要好看些,但是也很一般。 看了看孩童继续说道:“这是五十文的。” 接着在那个“有”字旁边写了一个“钱”字,写的很好,黑色的墨写在白色的纸上,看上去赏心悦目。 看了看孩童继续说道:“这是一百文的,看上去是不是要好看许多。 你说你的夫子见到你写着这么一副好字,是不是要好好的表扬你?” “夫子一表扬你,你家里人知道了是不是也要跟着表扬你,倒时随便奖励你些什么,这一百文不就又回来了。” 陆远挑挑眉,朝孩童笑了笑。 孩童看着陆远那爽朗的笑容,想了想被表扬时的画面,咧着嘴口水顺着嘴角流到肩上。 “好,我要一百文的。”孩童从怀中掏出那小一号的钱袋子,从里面取出一钱银子递给陆远。 陆远接过那黄豆大小的银子,笑了笑说道:“太阳落山前来拿货便是,您可以先四处逛逛。” “好,那我太阳落山时来。” 孩童拿着糖葫芦有些迷糊的点点头,转身便走了。 身后的仆从连忙跟了上去,嘴里还在念叨着是三文钱的划算还是两文钱的划算呢。 “会不会被夸奖我不知道,反正当着全班人的面被痛斥一顿是肯定的,这就当做花钱买教训了。” “哎,我实在是太伟大了,又扶正了一颗祖国未来的花朵。” 抄作业怎么能随便抄呢,特别还是请人代抄,这字迹不一样不就完犊子了。 你要是写的丑还可以反驳到,我的字就是那么丑,不信我写给你看。 要是写的太好看了,那不好意思,麻烦你重新写一遍我看看。 陆远蹲在地上,双手将那颗黄豆大小的银子捂得紧紧的,只留了一条缝,眯着眼睛透过那条缝朝里面看去。 脸上露出一丝傻笑,“嘿嘿,好多的白菜馅肉味包子。” “大哥哥。”一个小丫头跑到陆远跟前,双手摸着陆远的头发。 陆远被吓了一个趔趄,摔坐在地上。看了看手里的银两,还在。顿时松了一口气。 “那个傻...”陆远本想破口大骂,可看着眼前这个粉雕玉琢,白白嫩嫩的四五岁小丫头,脸上露出自认为很阳光的笑容。 “你是哪里的小丫头啊,你娘亲呢?” 陆远忍不住用手捏捏小丫头那白嫩的脸,软软的,有些凉,捏上去很舒服。 “大哥哥,我说了很多次不要捏丫丫的脸,会变丑的。” 丫丫一把将陆远的手扯下,抬着头有些不高兴的看着陆远。 “说过很多次?”陆远有些不解,这不是第一次见吗? “丫丫,又淘气乱跑了。” 不远处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让人听起很舒服,忍不住想多听两句。 那是一个女子,穿着一身淡绿色长裙。 秀丽的青丝盘与脑后,用几根木簪子牢牢地固定住,看着十八九岁的年纪,生着一张绝美的面容。 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纤纤作细步,精妙世无双。 耳朵戴着明月珠做的耳坠,手指纤细白嫩像削尖的葱根。 嘴唇红润,像含着红色朱砂,轻盈的踏着细步,精巧美丽。 ------------ 第九章:礼仪道德 街上,人们停下了步伐,侧着头朝一处看去。 哪儿有一个女子,长相绝美,身姿高挑。 “娘。”丫丫朝女子喊了一声,一把扑到那女子身上。 “砰~”那是心碎了一地的声音。 “看着这么年轻,怎么就有女儿了呢?”一旁的一个公子哥摇摇头有些不甘的说着。 “哎~” “哎~”又是两声叹息响起,两个本互不相识的人,看着对方竟莫名有种惺惺相惜的意味。 “兄长。” “贤弟。”两人互相将手放在对方的肩膀上,一脸深情的看着对方。 “怪不得小丫头片子长得这么可爱,原来是有一个好看的娘亲啊,果然基因好就是不一样。” 陆远摇摇头笑了笑,也没多看。 “一两银子一副画,倒是不便宜,画一副来看看。” 女子在陆远的摊贩前停下脚步,陆远低着头刚好看见那双白色的绣花鞋。 “你在和我说话?”陆远抬起头有些不解。 “这儿还有其他人吗?”女子笑了笑,笑的很好看。 “好勒,您稍等。” 陆远连忙将那卷起的白纸摊开,摊平放在那捡来的木板上,拿过几块提前准备好的干净石块压住。 将那买来的毛笔,蘸了蘸墨水,提着笔看着女子问道:“客人,你想画什么?” 女子笑着打量着陆远,过了会说道:“画什么,你擅长画什么便画什么吧。” 陆远看着母女两人,想了想。提笔在纸上画了起来。 黑色的墨勾勒在白色的纸上,勾勒出一副极具意味的画。 寥寥几笔勾勒出了一间茅草屋,女子坐在院落内洗着衣裳,眉眼带着笑看着一旁。 一旁有一个小丫头抬着头正追着蝴蝶。 给人一副怡然自得的意味。 “好,实在是秒啊!”女子身后的一位年轻公子哥看着陆远作的画,忍不住惊叹出声。 一旁本想着是来看姑娘的人群,也被陆远这出奇的作画手法所吸引。笔画不多,仅是寥寥几笔便将人物的神韵,很好的表现出来。 再配上那一副极具生活气息的背景,给这副画的水平再次抬高一个档次。 女子从怀中取过一两银子,拿过画,牵着丫丫的手便离开人群,消失在街道上。 正如来的那般突然,走的也那般突然。 人们有些可惜的看着女子的背影,可毕竟想是想不来的。眼前的画,作用更大。 “我,给我来一副。我要那种在夜色下,我抬着头看着月亮一副深情的模样。” “我也要,我来两副。” “我来三副。”人们争先恐后的争抢着。 上一刻还惺惺相惜像是见到知己的两人,对视着眼里迸出了火花。 “你想拿这画去骗姑娘是吧?” “你难道不是吗?” “彼此,彼此。”第三人参加进战场,挑动着眉眼看着两人。 “咳咳,天色有些不早了,我也要收摊回家了。” 陆远将几块碎石收了收,做出一副要离开的姿势。 众人抬头看着那还未及正午的太阳,一脸不善的看着陆远。 “丫的,这厮不怀好意想坐地起价。我们能答应吗?” 一个公子哥挑动着眉眼看着其他人。 “不能,我平生最讨厌坐地起价的了,坚决不能答应。” “就是,不能答应。” 人们互相看了看对方,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脸上露出一股坚毅。 陆远看着那股坚毅,有些害怕。 “不是吧,都这么有默契的吗?我不就想抬高一文钱上去,这多的一文钱就当做私房钱了,这都不行?” “我出三两。” “我出五两。”“我出十两。” 人们同时报出了自己愿意出的价钱,随后带着惊疑的目光看着彼此。 像是再说,“你居然是这种人。” “咳咳,那就取个中间值,五两银子好了。”陆远咧着嘴笑开了花。 “好。”众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街角 丫丫抱着娘亲的大腿,抬着头水汪汪的大眼睛呼扇呼扇的眨着。 “娘,我怎么感觉大哥哥好像不记得我们了呢?” 女子蹲下身子捏了捏丫丫的脸说道:“和你说了多少次了,要叫舅舅,你大哥哥,大哥哥的叫不是乱了辈分。” “哦,我知道了,娘你快松手。”丫丫伸过小手想要将大手扯开。 “娘,你说大哥哥...”说道一半丫丫赶忙用手捂住脸说道:“舅舅他是不是故意装作不认识我们啊?” “娘也不知道呢,不管他了,带你吃好吃的去。” “好,我要吃那白菜馅肉味的包子。” 丫丫抬着头开心的在原地蹦蹦跳跳。 白菜馅肉味的包子,没有什么特殊的做法。无非是在和面的时候,那加入的水用的是那熬制的肉汤。 小时候陆远吃肉包不喜欢吃里面的馅,唯独喜欢吃那包着肉馅的那层皮。 家里人看着陆远这一特殊的爱好,索性便自己做了那白菜馅肉味的包子。 巧合的是,这个世界恰好就有,而且很普遍。普遍到街上卖的肉包其实指的就是白菜馅带肉味的包子。 天很蓝,云很白,看着人心情愉悦。 药儿面带笑容的走出赌场,看着手上那分来的三两银子,笑的很开心。 “嘿嘿,今天又骗了一个蠢货,不当蠢还好色,本姑娘是你们这些凡夫俗子能惦记的。” 带人去赌场里赌,这也是药儿平日里的经济来源。十赌九输,作为“赌托”的药儿,自然能分到一笔不菲的钱财。 拿着这些钱,药儿在街上物色着新的上当对象。 时间就像人为调动的钟一般,过的很快。太阳渐渐的落了下去。 “我要的东西好了吗?” 七八岁的孩童手里拿着根糖葫芦,裹着糖衣,没有动过。 “一早就准备好了。”陆远将那十页纸递了过去。 “多谢。”七八岁的孩童拱拱手,鞠了一躬。 “先生说了,受人帮助要懂得答谢。”孩童抽抽鼻涕说道。 陆远愣了愣也拱拱手,朝着孩童鞠了一躬说道:“多谢。” “你谢我什么?”孩童饶饶头有些不解。 “没什么,就是想谢谢你。” 孩童有些迷糊,但也没多想,拿着抄好的纸张便走了。 看着孩童离去的背影,陆远有些恍然。 哪怕是来到这已有两三日的光景,可依旧有些不适应的。 陆远一直都不敢干太过出格的事,因为这是古代不是现代,人命是可以用钱两来衡量,是不值钱的。 可万万没想到今儿个居然被个孩子温暖到。 原来古代也不全是视人命为草芥,也是讲礼仪道德的。 ------------ 第十章:假的,都是假的 “你,你不要过来哈。”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想干什么?” 陆远看着眼前那群朝自己靠近的书生,又看了看天。 “虽然天有些黑了,但是并不代表你们可以乱来。你们是要讲王法的。” 那群书生笑着走到陆远的面前。突然伸出了双手,陆远看着眼前这群人被吓得后退两步。 一双手,“啪~”的一声拍在陆远的肩膀上,面带着笑说道:“兄台高义,因为你的缘故想必他们日后也不会如此看轻我们这条街上书生了。” 陆远有些不解,“轻看?这是什么意思 。” 陆远虽然不解但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不是因为自己抢了他们生意来找麻烦的就好。 心里不由的再次赞叹,读书人就是好,是讲道理的。 “兄台不用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陆远厚颜无耻带着笑应下。 “哎,兄台你是不知道,那些来买字画的人骨子里傲的很。” 说话那人二十来岁,许是多年的劳累总是丧着个脸的缘故,言语是得意的,可嘴角是向下耷拉着的。 那人继续说着,像是找到了发泄源头,要将那些不快全部倾泻而出。 “想拿我们的书画应付上面交代了事,可看着我们的字画总是一副天老大,我老二,地都得排后头的姿态。” “看着我们的字画,挑挑拣拣说着最多的一句话便是…” “这看着也不如我自个作的要好啊。” “对,对,就是这句,我一天下来不知要听多少遍。” 插话的是另外一人,也是二十来岁,可嘴角是向上耷拉的,平常想必油水不错。 一张胖脸笑嘻嘻的说着。 耷拉个脸的人絮絮答答的说着,陆远也就不厌其烦的在一旁听着。 那人像是发泄完,将双手向上升伸,像是要伸到天边去问问老天为何如此不公。 狠狠的伸了个懒腰,笑了笑说道:“发泄出来果然好多了。” 虽然依旧看不出是否带着笑意,可陆远看着那带着笑意的眉眼,觉得那人笑了且很开心。 那人年轻时家境还算是富裕的,往上数上几代也可以毫不客气的说上一句。 “我祖上也是阔过的。” 五花马,千金裘。 马,是这人画的做多的,做为一个有追求的,自然是只希望自己只画马,可希望就是希望,那是没实现前的期翼。 只画一种是会饿死个人的,那人自然没有这么迂腐,不然也不能站在陆远面前诉苦。 种类很杂,什么白马黑马都画,画的都是些平常马匹。那人最想画的,是大宛马,也就是那汗血宝马。 大宛马,皮肤较薄,皮肤中血液的流动较为清晰可见,看着给人一种流血的错感,故而便又称作那汗血,宝马。 可马匹难见,汗血宝马便更加的难见。 平日里男子为了观察马匹,主动的以低廉的价钱找了个马房的活计干,一干便是一个来月。 好马是需要遛的,而遛马的的那一刻则是男子最高兴的时刻。 而那汗血宝马,男子也就小的时候见过那么一次。 那时他阿父骑在马匹上英姿飒爽,三十来岁的年纪,面色坚毅。好一个身经百战的将军,身后跟着足足数百人。 可阿父不是将军,年长后的男子也知道自己阿父不是将军,身后跟着的也不是他的士兵,是他的同袍。 那是一支敢死队,送情报的敢死队,十死无生的那种。骑着大马的时刻是他们最后第二次的高光时刻。 最后一次是他们情报送到,战死的时刻。 陆远面带着敬佩拍拍那人的肩膀说道:“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们不怪我抢你们生意便好。” “兄台,你这说的是哪里话,你这一个月才来那么一两次,何来抢生意这么一说法呢?” “是吧,大家伙。”那个胖脸男子笑嘻嘻的说着。 “是啊,是啊,兄台说的哪里话。” 众人纷纷应和着,面带“核善”的看着陆远。 “靠,还我的感动,去他娘的仁义道德。”陆远骂骂嘞嘞的收拾东西便离开。 背对着他们,陆远笑了笑,挺有趣的。 陆远本就没有长期摆摊的打算。 太阳落得更下了,那落日的余辉渐渐快要消散。 卖糖葫芦的小贩,背着那长长的稻草杆子,上面还插着一串糖葫芦。 仆从看着那糖葫芦被一个妇人买走,糖葫芦被一个孩童一口口的咬碎。连带着还有那仆从的心。 “你说我犹豫个什么劲呢,三文钱的,两文钱的,你到是先买一根啊。” 仆从站在原地喃喃的说着。 这是这附近最后一处卖糖葫芦的地界,其他地方的太远了,等赶过去人家也早早得到收摊了。 孩童看了看自己手中那没吃过的糖葫芦递了过去,完完整整的一共七颗。 “喏,我吃腻了,给你了。”孩童抽抽鼻涕抬着头看着低着头的仆从。 仆从愣了愣,满心欢喜的接过糖葫芦。从怀中掏出一对做好的小木马,递了一个给孩童。 孩童接过木马上下打量,露出一副欣喜的模样。 仆从看着手中那七颗糖葫芦喃喃的说道:“三文钱的好,三文钱的好,有七颗,这样丫头她一定吃的会很开心的。” 孩童每半个月放一次假。 仆从每半年拥有一次归家的机会。 他需要走十几里的山路,夜里才到家。辰时回到府上,也就是清晨八点。 天更黑了些,路上已经没什么行人。 最后一家钱庄也关了门。离家很近。 刚从钱庄里出来的药儿,走在大街上背着一个包袱,里面装满了干粮。怀里揣着碎银换来的二十两银票。 诈骗嘛,被人找上门来在正常不过。拎包跑路,这是常态,需要提前准备好。 想了想,药儿将换来的二十两一同塞进那放干粮的包袱里。 笑了笑想着,“嘿嘿,这回算是万无一失了吧,有钱有粮。” “我真是个大聪明,嘿嘿。” 郊外,木床动了动,木板下的树枝被压得吱呀作响。 一双有些泛黑,皮肤干瘪的的手动了动,准确的来说是先动了跟手指。 随后那眼角常备皱纹的眼,睁开了。露出一双略带迷茫的眸子。那是大病初愈的迷茫。 老者醒了,看了看四周却没有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人,不免有些失望。 掀开被子,下了床。门是敞开的,老者正对着门站着,正好看见对面来的那人。 ------------ 第十一章:如果是真的,该多好 “你醒了,病好了?” 药儿看着平稳站在地上的老者,有些惊讶。惊讶于药的的效果,惊讶于老者的突然醒来。 “这要我怎么解释好呢?靠忽悠?忽悠眼前这人和我一起行骗?” 老者看着药儿略带疑惑的问道:“你是谁,有看见我儿子吗?他还好吗?” “我来的时候就你一人在这儿躺着,一连躺了五六天。” “是这样啊。”老者慢慢悠悠的说着,眼里的光渐渐黯淡了下去。 他是被人抛弃了。 “那,那这些时日是姑娘你照顾我的?照顾我这么个糟老头子废了你不少心思吧。” 老者略带歉意以及感觉看着药儿。 “其实,就放任着我这么死去也挺好的。”这句话老者没有说出口,只是在心里有些感慨。 女娃娃好不容易救活自己,他不想说这些丧气话,让人家觉得自己白忙活了。 “没事啦,还好。也就每日带了碗米汤,给你开了剂药方喂你喝下,没想到效果还不错。” 药儿将怀中掏出几钱碎银放入包袱中,隐隐觉得这个动作有些熟悉。没多想,将包袱递了老者。 “这里面是一些干粮,还有几钱碎银。足够你生活一段时间,至于这间草屋就算是我拿这个包袱跟你换的。” “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收拾的,收拾完便离开吧。” 药儿说的有些决然。倒也不是药儿心狠,而是陆远快要回来。倒时看着醒着的老者,不好解释。 老者看着四周,茫然的摇摇头说道:“人都走完了,这些物件带着还有什么必要呢,没必要了,没什么好带的。” 老者缓缓悠悠有些失神的离开草屋,对于这生活多年的老屋没有任何一丝的眷念。 儿子的抛弃,仿佛连带着老者对于世间的情绪一起丢弃。 无悲无喜,没有留念,,仿佛活着也就这样,死去也就这样。 看着老者有些落寞的身影,药儿有些担忧拿着包裹连忙追了上去。 “我突然想起件事,你儿子是不是瘦瘦的,看着二三十来岁,穿着一身破布衣裳?” “你,你见过?”老者黯淡的眸子重新亮了几分。 “见过,怪我记性不好,忘了和你说了。”药儿一拍额头带着歉意看着老者。 “他,他有和你说些什么吗?”老者颤颤巍巍言语有些激动的说着。 “他,他托我好好照顾你,他说他找到一份赚钱的活计,不过需要出一趟远门,一时半会回不来,需要个一年半载的功夫。” “他还跟我说,他这一趟回来可以赚上一大笔钱,到时候给您带个儿媳妇回来。” “真的,他真的这么跟你说的?”老者抓住药儿的手,情绪有些激动的问道。 “真的。”药儿点点头,朝老者笑了笑,笑的很好看。 “好,好,好。我不用他赚什么大钱,他有这份心就可以了。” 老者握着药儿的手,情绪有些激动,老泪纵横。 药儿见状连忙将包袱塞在老者怀中,见老者情绪稳定,指了条路给老者,便回到草屋做准备去了。 那条路是与陆远早晨出去相反的那条。 老者走在药儿指的那条路上落寞的笑了笑,养了三十来年的儿子,他是个什么德行,自己能不清楚吗? “他,他会有这份心,他要是真的会有这份心,那,那该多好啊。” 老者眼泪不争气般的留了下来,抱了抱手中的包裹,让他感觉到世间的最后一丝温暖。 另一边 药儿在屋内来回走动着,琢磨着这该怎么解释呢?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找了个枯木枝在地上划拉起来。 看着地面上的作品药儿满意的笑了笑。 “嘿嘿,我这么多话本也不是白看的,关键时刻还是能起上一些有用的。” 过了一会儿。 像是想起什么,药儿一拍大腿,忙不迭的便朝老者追去。 找了很久,人没有找着。 药儿哭丧着个脸回到家中。 “没了,没了,我的二十两就这样没了。” 药儿嘴里呢喃着,声音很小,以至于陆远只听到没了,这几个字眼。 “药儿,你回来了,你有看见老爹吗?我这刚回来便发现老爹不见了,你刚刚是出去找老爹的下落了吗?怎么样,找到了吗?” 陆远神情有些着急,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一旁的桌上还放着刚放下的木板,木板上还残留着一丝手心的余热。 药儿抬起头,露出一双略带红肿的眼睛看着陆远,像是刚哭过。抬起手指了指。 陆远被看的有些慌了神,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顺着药儿指的方向,陆远在木桌下看到了一行字。 “老爹我要去要求追求我的幸福去了,勿念。” 陆远情绪有些沉重。 “老爹,终究还是没有坚持下来,你说我多给老爹来几发回春术老爹是不是就不会走了。” “你说我是不是禽兽,居然会因为担心老爹醒的太早,不好解释药的效果,就这样,就这样放着明明能救过来的老爹,这样让他走了。” 而自己小妹因为担心自己大病初愈经受不起刺激,一个人承担着这一切,独自一人承担着一切苦楚,悄摸摸的便将老爹安葬。 还,还在那地上伪造老爹的说法方式,留下这几句假的不能在假的话,来安慰我这当兄长的。 那歪歪扭扭的字迹,像极那当初木板上写着“卖身葬兄”这四个字。 药儿蹲坐在地上,还在为那丢失的二十两而难过。 陆远看着地上因为老爹离去而难过的药儿,一时间不知道只能安慰。 只好一同蹲坐在地上,蹲在药儿的对面看着药儿。 “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老爹不在了还有兄长我呢,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今日里兄长赚了许多钱,那种生病抓不起药的情况再也不会出现,你看,这里有好多钱。” 陆远蹲在地上,将布袋放在手心,倒了些碎银出来看着药儿。 “钱?好多好多钱?”听到这儿,药儿连忙抬起头,眼睛依旧红肿,可眉角却带着喜意的看着陆远。 准确的来说是看着陆远手上的碎银,百两碎银。 “兄长。”药儿一把朝碎银抓去,可却一把抓了个空。 药儿脸色不善的看着陆远,似乎是觉得自己遭受了戏弄。 陆远将那碎银重新倒回布袋里,系了系绳子,将布袋口子牢牢拉紧。 站起身子一脸严肃的说道:“药儿你放心,我们以后便再也不会挨饿了,再也不用担心下一顿吃什么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陆远带着笑安慰着药儿,希望自己小妹心情能好上一些。 就是不知为何觉得小妹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善。 “是自己安慰的方法不对吗?” 陆远有些疑惑。 ------------ 第十二章:你怕坟头包吗? 夜里,陆远依旧靠在门边睡去。 药儿看着陆远骂骂嘞嘞的小声嘀咕着,明日里便将你这些钱全部骗来。 那张床上空空的,没有人睡。 倒不是说因为上面的人刚离去,害怕。而是陆远觉得你现在睡上去有种鸠占鹊巢的意味,有种不够尊重的意味。 陆远脑海中虽然没有老爹的记忆,可老爹的突然离去陆远心里还是有些难受的。 没有表现出来,那是怕小妹担心。 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说离去便离去,而自己本来能救他的,却因为自己的小心思没有救下来。 你说,你小的时候怕坟包吗? 就是那种埋葬死人高高隆起的坟土包。 陆远小时候挺怕的,那还是前世的事情,说是小时候,可那时陆远已经不小了。 十一二岁的年纪,依旧怕到下午放学都不敢走那条路回家。 明明这条路要近上不少,可还是不敢走。 十岁那年,陆远去同学家玩,赶着回家,夜里走过一次。 总感觉走那条路阴森森的,背后总有着一双绿眼睛盯着自己,背后凉飕飕的。 可又不敢回头去看,生怕回头看见什么骇人的东西。只是低着头,加快步伐一味的往前走。 自那以后,陆远夜里再也没有走过那条路,那怕是日头高照的白天,亦是落了太阳的黄昏。 直到三年后,那年陆远十三。 陆远看着那叫不出名字的一家子,跪在那坟包前,跪在那布做的垫子上,哭的很伤心。 男的穿着个皮鞋,挺着个大肚子。女的穿着个高跟鞋,穿着艳丽的衣裳,时不时用手擦擦眼角。 身旁的小男孩看着地上的草,一根根拔着,把玩着。 坟包前,摆着一些瓜果,插着两根红香烛,一把香烟冒着白烟。地上有些湿,应该是倒了白酒的缘故。 陆远站在一旁远远的便闻到了那香甜的酒味。 一把纸钱在地面上烧着,风吹着烧了一半的黑碎屑乱飞,落在那带有白发丝的头顶。 看着那坟包,陆远脑海中隐隐浮现出一个人的声音。 “嘿,小子,怎么不来地里吃瓜了?” 那是一个挺和蔼的老头。 陆远夜里偷西瓜曾被那老头逮到,猫着身子正抱着一个十来斤的大西瓜笑的合不拢嘴,就连那西瓜的藤蔓都还没来得及扯下。 身后传来一声爆喝:“嘿,哪家的小子,跑我地里偷西瓜来了。” 月亮高高的挂在枝头,微弱的月光拉出两道影子。一个看着小小的,一个看着背有些佝偻。 佝偻的那个影子头上像是戴了顶草帽,头显得大大的。 小陆远被吓得拔腿就跑,那还顾得上手里的西瓜。 老头看着愈来愈远的陆远喊道:“嘿,你跑什么,我请你吃西瓜。” 嗓音在月色下显得格外的嘹亮,好在周围没人。不然这一嗓子不知要喊来多少人。 “嘿,老头就你这点伎俩也就骗骗那四五岁的孩童,我怎么会被这种低端的伎俩骗到呢。” 这是一般偷瓜贼的想法,可小陆远显然不是那一般的偷瓜贼。 “真的?你真的要请我吃西瓜?大人说话可以要算数的哦。” 小陆远抬着个脑袋,带着光的眸子在夜色下显得格外的明亮。 老头像是被陆远这憨劲给气乐了,笑骂的拍打着陆远的肩膀说道:“算数,算数,走,我带你吃西瓜去。” 白色的刀片进去流出了红色的汁水,咬上一口很甜。 老头请陆远吃了半个西瓜。剩下半个西瓜老头说牙口不好,隔夜的瓜不好吃。 陆远又帮老头吃了半个瓜,吃的很撑。 临走时陆远将手放在裤腿上擦了擦,裤腿湿湿的。 “老头,下次还请我吃瓜吗?” 陆远站在地里看着那瓜棚里坐着的老头,咧着个嘴,嘴上还带着西瓜的汁水,用袖子擦了擦。 “嘿,盯上我这一块地偷了。”老头心里暗骂,可嘴上却乐呵呵的说:“只要你来,瓜管够。” “嗯,说好了,天不早了,下次我还来。” 归家后的陆远被一顿暴揍。 “说,这么晚又跑哪里野去了?” 陆远想了想,偷瓜去了?赶忙摇摇头,将这个不太聪明的想法从脑袋里摇出去。 抬着个脑袋,一本正经的说道:“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的下场是夜里村里多了一道嘹亮的哭声,经久不绝。 陆远来来回回去了四五次,吃的饱饱的,被揍的狠狠的。 又是一个月过去,陆远好了伤疤忘了疼,好不容易夜里又遛了出去。 猫着个腰,手里拿着个翠绿的大西瓜连着藤蔓。身子在月光的照耀下拉出长长的影子。 小陆远抱着瓜,感觉少了些什么。 “喂,老头,你在不出来我就跑着瓜走了哦,一点也不给你留哦。” “好像上次老头也一点没吃。”小陆远放下瓜,饶饶脑袋。 月亮依旧挂在那枝头,似乎永远也不会变。 翠绿的西瓜依旧连着藤蔓放在了地里头,略带潮湿的地里头留着两行稚嫩的脚印,证明着刚刚有人来过。 村里头有人说,老头病了,去了县里。 村里头有人说,老头快不行了,去了省里。 村里头有人说,老头走了。嘴里念叨着想吃上一口西瓜。 老头下葬,声势浩大,全村的人都被请去,请去吃席。 小陆远看着桌上的肉食,吃的满嘴流油。突然感觉有些口渴,想要吃上一块西瓜,吃上一块老头切的西瓜。 小陆远莫名的哭了起来,坐在哪儿用孩童专属的发泄方式嚎啕大哭起来。 又是几个月过去,老头已经走了好几个月。村里人也渐渐忘这么件事,各自忙着各自的活计去。 或许只有那几个七八十的老头们闲聚时,会谈论起村东头那守着瓜田的老头。 自那以后陆远每日夜里都会偷偷的跑到瓜田里看看,帮那老头守着那瓜田。 夜里小陆远顶着父母那审视的目光,带着稚嫩的声音说道:“不知道。” 夜里那嘹亮的哭声像是小陆远奏唱的战歌,用那孩童专属的倔强守卫着他心里认为对的事。 后来,后来地里的瓜被大人们从地里都摘走了。小陆远拿着根细枝条上前抽打着,很快便被制服。 年纪稍大的孩童就这样死死的将小陆远抱住,小陆远就这样看着自己守护的瓜田就这样再白日里被人搜刮的一干二净。 其实那些大人们也跟小陆远解释过这是经过主家同意的,烂地里也怪可惜的。 ------------ 第十三章:不宁静的一夜 道理陆远都懂,可就是忍不住的想阻止,忍不住的嚎啕大哭。 怀里的陆远哭的很大声,一旁的大人到是怪不好意思的。这瞅着到像是自己联合自己小子欺负陆远这么个小屁孩。 大人拿着个翠绿的西瓜举到陆远面前,瓜的头部还挂着半截藤蔓。 “这个给你,够大吧。够你吃很久了。” 小陆远哭的更凶了,嘴上呢喃着,瞧不起谁呢。 一个晚上的事情而已。 可哭的再凶,该摘的瓜还是得摘。 又是一年过去,地里一点西瓜的痕迹也没有,取而待之的是一种叫红薯的物件。 黄黄的,软软的,就是皮有些黑。小陆远将偷来的红薯放在自家烧火的煤炭上烤了烤。 不甜,没有西瓜好吃。 太阳很大,照着三个人留着厚厚的影子。 那个穿皮鞋的男子,陆远喊不出名字,可却认得。 在老头的宴席上见过,他是主办方。 这是陆远才注意到,竖着的石墓碑上其实贴着一张黑白照片,平常因为害怕没有注意到。 照片上有个老头,挺和蔼的。 你说坟包让人害怕吗?怕,当然让人害怕。 可,可当里面躺着的是那让你日日夜夜思念的人,你还会觉得怕吗? 陆远看着那副床睡了过去,咧着嘴笑着,睡的很安详。 “蠢货,放着床不睡硬是睡地上,还笑的那么开心。” 药儿接着微弱的烛光看了眼正在傻笑的陆远。 “呼~”的一吹,烛光熄灭。一切归于黑暗。 屋内一片平静,可城里却热闹的很。 街上,随处可见的衙役,举着个火把,穿着红色的衣服,在夜色下显得格外显眼。 县令死了,被一把很快的剑抹了脖子。血从那一条小小的划痕中渗出,很快便流了一地。 红色的血流在白色的银子上显得格外的显眼。县令被人发现时是在今日的下午。 县令的小妾一整天找不着人,看着那库房如平日般泛起了心思。 “你说这门要是没锁,一推就开该多好呢。” 说着,那小妾伸出细嫩的的素手,推了推。 “吱呀~”一声,门应声而开,传来浓厚的血腥味。 县令背对着门,倒在那一箱箱的雪花银上。 “啊~”的一声尖叫,声音尖锐,刺破云霄传到院外。 不一会,一群拿着棍棒的仆役气势冲冲的赶来。 与此同时,城外坟地的尸体也被县衙的人找到。这是县令的独子,以及独子身旁的护卫。 九具尸体整整齐齐的摆放在院内,盖着白布。白布上映射这火把带来的那黑色的影子。 “查,给我查,我要知道是谁干的。” 县令走了,二把手的师爷上位发号着施令。 县令的妾室们一脸担忧的聚集在那后院,一共五六人体态妖娆颇有姿色。 县令的正室年前故去,妾室们纷纷想上位,可妾室终究还是妾室。 男子止步的后院,师爷径直走了进去。色眯眯的眼睛在那些妾室身上上下打量着。 妾室们看着师爷有心想呵斥,可却迟迟没人出头。 “师爷,你总算是来了,你可一定要为我们做主,一定要给老爷讨回个公道啊。” 这妾室抱住师爷的一只胳膊蹭了蹭,故作娇弱的低声诉说。 “好说,好说。”两人便在其他妾室的目光下说道了屋内去。屋内那点着的灯火,发出的像是黑色的光,瞅着屋内黑乎乎的。 时不时屋内传出不可名状的声音。 其余妾室面面相觑,像是料想到以后的命运。 正常来说,县令下台。在这么说也轮不到一个师爷来作威作福。 底下县承、县尉、主薄,典吏等等官员,一个小小的师爷,狗头军师那里排的上号呢。 可,谁叫他们手下有黑历史,把柄还偏偏在县令手上,而作为县令狗头军师的师爷自然也就手握他们的把柄。 而师爷的把柄则牢牢的握在县令手上,故而县令料想师爷翻不了天。 可县令如今死了,师爷自然要翻身农奴把歌唱。这不,县令一死,师爷便急不可耐的前来照顾他的妾室。 次日,那小妾穿戴完整的出屋内走去。师爷有很多妾室,却没有一个子嗣。 据后世某本不知名的县志记载,六五九年,县故师登,师夜半入府,常伴女声,然师不举,女甚忧。 简单来说就是师爷不举,抱着人女子摸了一宿。 太阳升起,天依旧是那么的蓝,云依旧是那么的白。兜里的钱袋依旧是那么的鼓。 路上行人的叫卖声络绎不绝,此起彼伏。 屋内客人们的叫喊声则显得要单调许多。 “大大大,小小小~”一声声饱含情绪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药儿啊,你一大清早的带兄长来这地作甚,这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啊。” 陆远站在赌场前略带担忧的看着药儿。 “兄长,你怎么能带有偏见呢,书上不是说万物都是平等的吗?” 药儿一脸兴奋的看着陆远。 陆远摸摸太阳穴略带无奈的说道:“这,哪里是你这样用的。” “再说,你昨儿个那肉不也一样吃的很开心吗,当时咋不见你说万物平等呢。” “我吃的时候很愧疚啊,我是带着愧疚吃下每一口肉的。” 药儿抬着头眨着大眼睛一脸天真的看着陆远。 “兄长,你要这么想,赌场有输有赢,输了钱那是坏事,要是我们抱着赢钱的想法来,那就是走在做好事的路上。” “好了,兄长,来都来了,快进去吧。”药儿一双小手推搡着陆远的后背,走进了赌场。 “真的是好一个好心办坏事啊。” 陆远被药儿推进门,耳边赌徒们的叫喊声更大了几分。有人得意,有人失意,有人大笑有人哭泣。 但,大抵还是失意和哭泣的占了大多数。 人们心里都清楚,这儿就是个销金窟,十赌九输的道理他们也都懂。 可万一我就是那个一呢?赢了,我就可以一劳永逸。 赌场很大,因为人群遮挡的缘故一眼望去望不见边。 场内摆放着大大小小的不少桌子,不少的人群聚集在一张桌前面带兴奋的死死盯着庄家手里的骰蛊。 “三个六,豹子,庄家通吃。” 骰盅打开,三个六整整齐齐的朝上。按照赌场里的规矩,三个一样的点数,不论大小统一算庄家赢。 这也算是庄家用来增加胜率的一种手段吧。 随着骰盅的打开,场上顿时传来一阵阵哀鸣。 白花花的碎银从这边挪到那边,挪进庄家的口袋中。 不多,二三十两,平常人家缩衣节食十几年的收入而已。 ------------ 第十四章:肥羊否? 不过是一把比大小,从下注到开注左右不过一分钟的时间。 短短的一分钟,那一个月的辛劳付出便这么白白的付诸东流。 陆远站在赌桌前莫名多了几分伤感,明明是第一次来,可脑海中却给了自己好似来了许多次,有过许多次伤感的错觉。 庄家瞅了眼药儿,又看了眼陆远。 心里暗想,“这小丫头片子又带肥羊来宰了,莫非长得漂亮些在这方面就是有优势一些?” “哎,要我也是个漂亮姑娘该多好啊。” 陆远像是感应到什么,瞅来眼眼前这五十来岁,满脸皱纹的糟老头子莫名的感到一股恶寒。 庄家顺着陆远的目光看了看陆远说道:“客官,光看着多没意思,不来过两把手瘾?” “不了,不了,我不太懂这些,看看就行。” 陆远连连摆手退后几步。 看了眼小妹,打算就此离开。 可肥羊上门,那是说走便能走的呢。 五十来岁的庄家朝一旁挥了挥手,另一个庄家顶替了老者的位置。 “比大小而已,简单的很,很容易上手的。” 庄家走到陆远面前,指了指一旁的小空桌子说道。 那是肥羊专用,暗示着来者拥有百两以上的赌资。 陆远想走,可却感觉背后传来一股推力。侧过头一看,药儿正一脸兴奋的推搡着自己。 那是一张小木桌,桌上摆着一块布。布的一头一左一右绣着“大小”两个字样。 另一头则显得有些单调,一条白线于桌面三分之一的位置划过,线的那头用白色的丝线绣着庄家二字。 布的上面,桌子的正中心摆着一个漆黑的骰盅,许是被人经常把玩的缘故,头部被盘的泛着油光。 “客官,请坐。” 庄家抬抬手,指着一头的椅子坐在了另一头。 人都这么说了,陆远还有什么办法只好乖乖的坐下。 三两把下来,陆远赢了三四两。周围的人也越聚越多。 小小的桌子周围围满了人。 “客官,你还说你不会玩,共计就开了三把,你就从我这赢了三把。” “客官不地道啊。”庄家摇摇头。 “我们也可以下注吗?” 聚集的人群里有人开口询问。 “当然可以,随时欢迎。”庄家大手一挥显得很豪迈的样子。 陆远起身想走,可那人却拉着陆远不让走说道:“先别走啊,在玩两把,让我们也跟着赢两把。” “是啊,是啊。”周围的客官听着那人也纷纷起哄。 陆远看着这架势,有些无奈站起一半的身子又重新坐了回去。 “我把这几两钱输回去,再不济在赔几两银子总能让我走了吧。” 陆远摇摇头有些无奈。 看着一脸兴奋的小妹更加的无奈。 “也不知小妹是在那沾染的这恶习,找个机会得好好说教说教才是。” 又是几把下来,陆远连压三把小,庄家连开了三把小。 周围的客官也跟着连赢了三把,带着敬佩的目光看着陆远。 “客官,想必今儿个财神爷相中你了,再多玩几把,让我们也沾沾光呗。” 说话的还是那人,提出要一起下注的那人。 “是啊,是啊。”一旁的人面带兴奋,言语激动的看着陆远。 陆远起身想走,可又被人们给摁了回去。 对面的庄家脸上带着笑意一脸享受的看着眼前这一切。 “客官,可不是我你走,是他们不让你走,后面输了钱可就不怪我了。” 庄家面露精光心里暗想。 “十把,你再玩十把,再赢个十把,我就翻本了,家里的铺子也就不用拿去典当了。” “你就当行行好,可怜可怜我,十把之后再走吧。” 一个二十来岁的男子一脸恳求的看着陆远,穿的不错,虽然不是绸缎,但看上去比陆远这一身行头是要好上不少。 如果不来赌,想必会是一家圆圆满满幸福安康的。 陆远感觉事态有些不好收拾,先赢后输这个简单的道理还是懂得。 可如今赢了钱想走,那是那么容易的。 “骰盅给我,我来摇,不然我就走了。” 陆远一指对面的骰盅说道。 庄家也大气,一把便将骰盅递给了陆远。 陆远摇了两把,输了两把。在其他人的催促下骰盅又回到了庄家的手上。 庄家带着笑意的看着陆远问道:“客官,这把压大还是压小呢?” 众人屏住呼吸一脸期待的看着陆远。 “大。”陆远有些迟疑的说道。 庄家脸上也露出几分疑惑,倒也不是太在意,只当是这小子运气好。 骰盅开了,四五六,大。 其他地界的赌场规矩陆远不清楚,反正这儿的骰盅没开之前,你压大压小都是可以变的。 一般情况下,再骰盅开始摇的时候,人们便已经下好注,嘴里跟着骰盅的摇动念叨着自己想要的点数。 可这次不一样,庄家是摇完之后才问的点数,不存在刻意迎合陆远的情况。 连着好几次,陆远都是在庄家手离开骰盅的时候才说的大小。 看着连赢了好几把的陆远,庄家有些慌了神,感觉事情的走向和自己预料中有些不一样。 带着恶狠狠的目光瞥了眼药儿,像是再说,你们联合起来骗我? 其实陆远也很疑惑,就看着庄家摇着骰盅,自己听出了骰子的点数,脑海里浮现出骰子的摆放模样。 看着那骰盅心里莫名多了几分熟悉感,就像是从小摸到大的那种。 一连又赢了几把,庄家坐不住了。 抹了把头上的汗,庄家颤颤巍巍的说道:“我有些乏了,换个人来。” 庄家离去,桌旁聚集了几个精壮的汉子,看着像是打手。 三百两,庄家已经输了三百两。 对于赌场来说自然算不了什么,可对于他这个庄家来说确实一笔大数字。 “废物。”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子,手上带着个白玉扳指对着那庄家一顿臭骂。 这中年男子的地位显然比原先那人要高,脸上洋溢着自信,眼里流露着渗人的精光,很从容的便坐在庄家的位置上。 “客官,听说您今儿个手气不错,不知有没有兴趣玩些不一样的?” “玩你二大爷。”陆远现在只想离开。 自己可不是那些被胜利迷魂头脑的赌徒,相反自己现在清醒的很。 不让自己走,无非就是想看着自己输。 先前一直让自己赢,包括那些起哄的人群,不过是为了让自己被利益冲昏头脑。 作为二十一世纪的杰出青年,早已识破他们的诡计。 陆远大喝一声,玩什么? ------------ 第十五章:绑了 “兄长,天也不早了,要不我们先走了吧。” 药儿看着四周站着的棍棒手有些慌,觉得事情可能和自己想象中有些不一样。 扯了扯陆远的衣袖,没扯动。 “完了,完了,这便宜兄长还玩上瘾了,就没发觉情况不太对劲吗?” 陆远自然能感受到小妹的担忧,侧过头露出个笑脸示意其安心。 “走,那是那么容易走的。” 看着周围的棍棒手,陆远在心里安慰自己道:“棍棒手就棍棒手,不是那种摔杯为号的刀斧手便好。” 围观的人群自然也发觉情况不对劲,可想着今日输的银子还没赢回来,后面可以赢跟多的银子。 咬咬牙,利益使他们冲昏了头脑,欲望战胜了恐惧。 “你说说看,玩什么?” 陆远看着对面那人严肃的说道。 “哈哈,猜大小多没意思,不如我们来猜点数如何。” 中年男子双手交叉放于桌上,俯着个身子以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陆远。 “可以,猜点数就猜点数。” “但我有一个问题,不吐不快。” “说说看。” “你想让我在你这赢多少钱才肯放我走?” 言语一出,四周的人像是被陆远这一豪迈的话语所震撼,纷纷侧着个脑袋一脸惊讶的看着陆远。 而作为被惊讶的对象,陆远表示很慌,我刚刚究竟说了什么。我明明是想说输多少钱,怎么到嘴边就成赢多少钱了。 “是哪个想陷害我?”陆远抬着头四处张望。 赌场的一个角落,柳姐带着斗笠抱着胸,听着自家小弟这豪气的话语,不由笑了笑。 “倒还是和以前一模一样,关于赌,总是那么的无所畏惧。” “哈哈~年轻人好气魄。” 中年人被陆远乐的哈哈直笑,想来赌场里赢钱的大有人在,可真的能赢钱,赢大钱的倒还真的没见过几个,就算有。 也绝对不会是眼前这么个毛头小子。 “年轻人有气魄是好事,不过有一点我的纠正一下,我们打开赌场是做生意的。 你想走随时都可以走,怎么说的像是我不让你们走一样呢。” 语毕,陆远站起身子就要拉着药儿朝屋外走去。 陆远这一举动惊呆了庄家。 “你上一秒还大放厥词说要赢多少钱,下一秒就要走?” 庄家轻咳一声继续说道:“赌场里是做生意的,自然不会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可出了赌场就不一定了。” “到时候缺胳膊少腿的,赌场概不负责。” 陆远转身重新坐了回去说道:“坐久了屁股麻,活动活动不介意吧?” 庄家没有理会陆远,而是将手放在了骰盅上抬着头看着陆远。 ··“可以,开始吧。” 庄家一只手托着骰盅上下摇动着,骰盅里传来骰子与骰盅“哐当作响”的声音。 陆远微微侧着耳朵仔细的聆听着。 庄家看见陆远这一举动摇的更起劲了,足足三十来秒才放下手中的骰盅。 “啪~”的一声,骰盅落地。 “啪~”的一声,骰盅再次落地。 “啪~啪~啪~”声音不绝于耳。 庄家已经一连输了了十几吧,额头上的汗不由得多了些。 “啪嗒~”一声,汗滴落在桌布上,留下一个湿润的小点。 药儿一脸惊疑的看着自家兄长,什么时候怎么厉害了? “有茅厕吗?尿急。” 庄家有些失魂的指了指后头。 陆远起身,身后跟着三个棍棒手一起前往。 陆远神情略带沉重。按在原有的计划是将钱输回去,带着小妹离开便是。 可上了赌场身体好似不受控制般,这咋就一不小心又赢了一百来两呢。 陆远摸摸腰间更鼓的钱袋子有些不解。 庄家为了快速赢钱,陆远抱着快些输钱跑路的想法,同意了那庄家一赔五的玩法。赌注也由一两银子便成了二两银子。 一百来两不多,对于赌场来说不过就是一个小数目。可跟着下注的还有其他人。 这十来场下来,便是上千两的出帐。 场内,那五十来岁的庄家一脸不善的看着药儿,想要将药儿扯到角落去。” 药儿哪里肯呢,赢了这么多钱,谁知道对方恼羞成怒会做出什么骇人的事情。 “你想干什么?莫不是看我兄长在你们这赢了钱,想要将我抓去威胁我兄长故意输钱不是?” 药儿言语一出,众人的目光聚集了过来,那老者也就只好讪讪的离开。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 陆远没有回来,那跟着的棍棒手也没有回来。 庄家有些坐不住了,手一挥。又是三名棍棒手朝后院而去。 后院地上躺着三个人,棍棒肆意的散落在一旁。 而陆远,早已不见踪影。 场内,中年庄家一脸不善的看着药儿,似乎是需要一个解释。 药儿退后两步,朝门口的位置靠了靠。 “你看着我作甚,我还没问你们把我兄长弄哪去了,定是你们见我兄长赢了钱,心有不愤便将他抓了去。” 中年人脸色更加不善的看着药儿,感觉自己遭到了戏耍。 “把她给我抓起来丢柴房去,要是今儿个他兄长不回来就卖青楼抵账去。” 四五个大汉上去,药儿被绳子束缚住手脚丢进了后院柴房。 斗笠人刚从外头回来,看着这一切并没有阻止。 “小弟这所遇非良人啊,不过他喜欢便成,人是可以调教的。” “就暂且让着姑娘吃吃苦头,免得日后给小弟惹出什么祸事来。” 柳姐可不是陆远,对于药儿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对于药儿将小弟带来赌场的动机也是清楚的很。 城郊, 陆远一脸茫然的站在那黄土地上。 “我就尿急上了个茅房,怎么还被人劫持飞了一路呢?” 陆远刚从茅厕里出来,正苦恼怎么应对后面的场景。 呼的感觉一阵风袭来,带着几分香气。 “砰~”的几声,手持棍棒的汉子径直的跌落在地。 陆远睁着眼睛,双手伸直向前摸索着,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走着。 宛如一个瞎子一般。陆远在装瞎。 在陆远看来一定是赌场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人,人家找上门来,自己凑巧遇上。 杀人灭口,你总不至于连一个瞎子也不放过吧。 陆远一步步走着,嘴里不停念叨着。 “刚刚的声音是什么情况,地震了吗?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小瞎子,要是被什么东西砸到可就不好了。” “有人吗?谁来扶我出去一下。” 斗笠人看着陆远这一滑稽的表演笑了笑,笑出了声。 “不好,被识破了。” 陆远转身想跑,怎料身子一轻,被人提着腰间衣袋越过了墙。 越过了一家家的屋顶。 陆远被提溜着在那黑瓦片上飞驰着,如果忽略被如提死尸般的姿势,还是令人向往的。 毕竟,飞的感觉,谁不喜欢呢? ------------ 第十六章:有眼光 “这便是轻功吗?好厉害的样子。” 陆远看着四周飞驰而过的景色不由有些感慨。 陆远有心想说:“我想跟你学功夫,你可以教我吗?” 看了看离地三四米的高度,陆远选择了闭嘴。是要斗笠人手一松自己就可以下辈子在想学功夫的事儿。 斗笠人将陆远送到城郊便径直离开,像是只是为了将陆远从赌场送出来。 陆远看着那人离去的背影有些奇怪,喃喃道,带着个斗笠还蒙着脸,一定是个丑八怪。 远去的柳姐听着自家小弟的言论嘴角一抽。 强忍着怒火安慰自己道:“自家小弟,自家小弟,以后打他的机会多的是,先记着便是。” 日头高高的挂起,陆远走了已经有一刻钟了。 可周围的景色依旧是一排排的树木。 瞅着像松树,又瞅着不像有些说不准。 这是一条悠长的小路,也不知斗笠人那找的这么好一地界。两侧的树密密麻麻的绕着小路整齐排列。 陆远走在路边上,因为有树遮挡着太阳。 陆远有些想家了,前世回家的路上也是如这般。路边栽满了树,栽着那陆远叫的出名字的树,松树。 “老头子,你怎么了?不要紧吧?” 不远处传来一个妇人的声音,有些急切。 那是一家农家小院,背靠着山,山上是一片还未成熟的橙子。 一位五十来岁的老者,穿着粗布衣裳双鬓有些泛白。一只手捂着胸口蜷缩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涨红了脸。 一旁的老妇人正一脸担忧的跪在院落里,跪在老者身边。 “我,我,我带你看病去,大夫一定会治好你的。” 老妇人扯着老者的胳膊打算将老者扶起。 老者一只手捂着胸口,一只手拉着老妇人不放说道:“没事,我躺一会就好了,找大夫多费钱啊。” 老者轻轻的咳了两声,仿佛说着两句话用尽了所有力气,脸被憋的更加的涨红。 陆远走向前,将手指放于老者的眉心。一旁的老妇人有些惊疑的看着突然出现的陆远。 可看着老头子那渐渐舒缓的脸,老妇人知道自己是遇见好心人了。 约莫过了十五秒,老者面色平常,喘息也逐渐平缓从地上站了起来,带起一身的灰尘。 “这,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你将手往我额头上一放我就感觉身体有一股暖流。” “你,你是神仙吗?” 老者站起身子有些疑惑的看着陆远。 陆远笑了笑咧着说道:“嘿嘿,神仙倒不是,我只是会些武功修了些内力而已。” “我们这派主修的内力比较平缓,用来治病救人还是派的上些用处的。” “你,你是道士?”老者有些疑惑的上下打量着陆远。 陆远想了想,索性点头应下。 “算半个道士吧,我是俗家弟子。” “俗家弟子好,俗家弟子好,可以娶亲生子,你长得这么俊朗又这么热心肠当道士可惜了。” 陆远看着老者一脸的真诚笑了笑说道:“对,俗家弟子好,不当道士。” “哎,你瞧我,光顾着聊天了,快屋里坐去,我可得好好感谢你的救命之恩。” 老者一拍额头露出一副恍然的神情。 “是啊,是啊,我这就烧火做饭去。”老妇人转身就朝伙房走去,一点也不客套。 “不了,不了。”陆远连忙制止,表示自己还有要紧事。 临行前,陆远又给老者来了两发回春术,这才满意的离开。 陆远推开那扇被风吹开的木门,走出院落。 老者朝着陆远的背影喊了句,“你住哪啊,等着满山的橙子熟了,我好给你送些去。” “有缘自会相见的。”陆远摆摆手便朝着城内而去。 城郊的另一侧,也就是陆远家中的不远处。 哪儿有一家院落,孩童拿着树枝条追着老母鸡满院落的跑。 老爹手里拿着包裹看着对面的老伙计,脸上重新焕发了希望。 “你病刚刚好,不多住两日,我那时去县里看望儿子,不知道你病倒的事儿,怪我怪我。” 老者有些羞愧的拍打自己的胸口。 “不碍事的,不碍事的。”老爹连忙扯着老伙计的手,生怕拍出什么毛病来。 老者那日离开家中便朝老伙计家中而去。 儿子的不管不顾让自己失望不假,可毕竟自己心里早已清楚。 但自己生病这段时间老伙计来看都不看上一眼,这让老爹有些失望。 四十多年的交情啊,自己病倒了看都不来看上一眼。 老爹有心想要质问,来到老伙计的门前正打算伸手拍门。 门开了,走出来一个老头儿手里拎着一壶酒一包泛着香味的花生米。 “嘿,老白头你怎么来了,是不是瞧着我刚从县里回来,上我这打秋风来了。” “你,你刚从县里回来?”老爹声音有些颤抖。 “那可不嘛,不是早就和你说过了,儿子这段时间生意忙,托我去县里帮忙照料下,七八天前就出发了。” “我那时还特意和你说了呢,不记得了?” “哦哦,记起来了,记起来了。”老爹脸上重新露出笑容,笑的像个孩子一般。 “多大个人了,还笑的这么没正行。是上你那头还是在我屋里头咱哥俩好好唠唠。” 老者拎着手中的二两小酒得意的笑了笑。 屋内的院落里还放着刚一大一小两个包袱,带着些许余热。 陆远看着那逐渐多起来的商贩,知道自己里目的地近了些。 “大妈,不知道您知不知道...” 赌场后院,那儿有一间简陋的木房,里面堆放着柴火。 柴火堆上绑着一个穿着长裙的姑娘,被粗麻绳束缚住手脚。 “死陆远,臭陆远,居然丢下我一个人跑了,不要让我遇见你,不然一定让你好看。” 药儿扭动身躯,挣扎的想要解开绳索。 挣扎了一会,像是放弃了般满身是汗的躺在柴火堆上。 “吱~”的一声,门开了,一束光照了进来。 “你,是谁?”药儿挣扎的从地上坐起,身子向后靠了靠。 斗笠人提起手中的长剑,白光一闪。 绳索断了。 药儿看着断了的绳索,活动活动手脚有些不解的看着斗笠人。 斗笠下一层薄薄的面纱让人看不清容貌。 “你走吧,不要让我在赌场看见你。” 药儿虽然有些不解,但还好是连忙的朝屋外走去。与斗笠人擦肩而过时隔着面纱瞅了眼,低声的说道,还挺好看的。 “不错,比小弟有眼光多了。” 斗笠人嘴角上扬,带着几分笑意。 ------------ 第十七章:坏人会笑的 “大人,您就这么让她走了,她害我们输了上千两的银子啊。” 三十多岁的中年庄家一脸恭敬的看着斗笠人。 赌场管事站在一旁不敢说话。 斗笠人侧着脑袋看了眼说道:“你,在教我做事?” “不敢不敢。”中年人诚惶诚恐的说道。 “银子的事我不管,你们自个想办法补上去,人,我保了。” 说完,斗笠人轻轻一跃消失在这院落中。 “胡爷,你说他们主家的人有什么了不起的,要不是胡爷您辛苦的操劳赌场哪有如今这样的规模。” “-他们不就是命好,动动嘴皮子一副自以为是的模样。” 中年人絮絮答答一副抱怨的模样。 “说完没?说完了你就可以收拾东西走了,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管事的淡淡的说道。 “胡爷你,你不能这样。我...”中年人有心想反驳,可看着管事那骇人的目光,识相的选择闭嘴。 灰溜溜的收拾行李便离开赌场。 胡爷看着那中年人的背影心里暗骂道:“蠢货,主家的人也是你能议论的,更不要说这张令牌的主人在主家里也是排的上号的。” “这种有小心思的人还是趁早离开的好,省的那天连累到我。” 药儿撒了欢的奔跑在大街上,离得那赌场远远的,心有余悸的拍拍起伏的胸脯。 “说曹操,曹操到。”药儿正想着要陆远好看,陆远恰好出现在街的那头。 “药儿,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陆远一路小跑过来。 药儿径直朝陆远走去,当做没看见一般擦肩而过。 陆远只知理亏跟在后头也不说话,可药儿却有些忍不住了。 心里暗骂,榆木脑袋。 “你跑哪里去了,你怎么好意思将我一人留在哪里的,有你这样当兄长的吗?” “出了些小小的意外。”陆远将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跟药儿说了一遍。 药儿用看二傻子的表情看着陆远。 “你的意思是说有人将你掠了去,什么也没做就把你放了?” 陆远点点头。 “你看着我像三岁小孩吗?” 药儿一转头,甩动着那高马尾气鼓鼓的加快步伐。 全然忘记是自己拉着陆远去的赌场。 “这年头,说真话还没人信了。难搞。” 陆远低着头走着,忽然感觉撞上了什么东西,软软的。 定睛一看,自家小妹正抬着头瞪着个眼睛气鼓鼓的看着自己。 陆远连忙退后几步,这打算说些什么。 药儿伸出一只白嫩的小手,手心朝上。 咧着嘴笑道:“好兄长,今儿个赚了多少钱呢,给药儿看看呗。” 药儿拿过陆远的钱袋子,里面装着满满的碎银,百来两,笑的合不拢嘴。 “兄长,我知道城中还有另外一处赌场,改明我带你去看看,我们一定能发大财的。” 药儿看着手里的钱袋子满脸兴奋的说道,丝毫没有注意到陆远那有些不善的神情。 陆远一把将钱袋子扯过。 “你干嘛?”药儿想要抱怨,可看着陆远那不善的神情选择闭嘴。 “又不是不还给你,看一下怎么了,这么小气。”药儿小声的嘀咕着。 “不是说我小气,而是赌场真的不是一个好地方,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染上这么一个恶习的,可是错了就要改。” “赌场哪里不好了,你看你在里面赚了那么多钱,一个上午的功夫就赚了一般人一辈子也赚不来的钱两。” 药儿不满的反驳道。 “可如果我是输了呢?你不能光看到我赢钱的这一面,其他那么多输了钱的人呢?” “输的倾家荡产,典儿当女这种事少吗?” 陆远语重心长的叙说着,像极了一位训斥叛逆女儿的老父亲。 “他们输了钱不玩不就行了,他们要接着玩怪谁?” 药儿小声的嘀咕着,像是孩童面对家长的斥责一般死不承认。 “这是能说不玩就不玩的事吗?你说不玩了他们就会让你走吗?这可是赌场,你以为是什么地方?” “他们自己运气不好怪的了谁?” 药儿低着个头喃喃的说着。 显然药儿已经意识到自己是不对的,可就是不服气。 “里面的都是一群骗子,你知不知道?” “骗子怎么了,骗子有什么不好吗?” 药儿不服气的顶嘴道。 “什么叫骗子怎么了,他们用着那自以为高超的出千手法,自以为高高在上,其实就是一群登不了台面的小丑。” “就如过那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有娘生没娘养的玩意。” 陆远有些生气,没有注意到自家小妹那张精致的脸上隐隐泛起泪光。 “骗子怎么了,骗子就要下贱些吗?对,你说的没错,骗子就是下贱。就是个遭人唾弃的玩意,狗屁不是。” 药儿抹着泪晃着高马尾朝着人群跑去,消失在人群中。 陆远有些失神的站在原地,自己是说的有些太过了吗? 街上的人熙熙攘攘的走着,换了一茬又一茬。 药儿带着泪一路从城东头跑到城南头,跑着有些累。 有衣袖擦擦红肿的眼睛,低着头有些落寞的走在那城南的小巷中。 小巷很长,走了很久人还在小巷中。 小巷很曲折,转了一个又一个的转角。 小巷很破旧,破旧的那破旧的人看着更加的破旧。 小巷里坐着一个小女孩,穿着身单薄的衣裳,手里拿着个破碗,打着个赤脚。 稚嫩的小脚丫脏兮兮的,布满了泥垢。 头发乱蓬蓬的随意披在背上,眼神有些落寞的看着地面。 一双鞋,出现在小女孩的眼前。白白的,带着花纹,很干净。看着小女孩有些羡慕。 小女孩抬起头,睁着有些黯淡的眸子,用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说道:“大姐姐,有吃的吗?” “有,你等我一会。”药儿带着略带哽咽的声音应下,随后一路小跑,跑到那包子铺。 买了一大袋的白菜馅肉味的包子。 冒着热气,热腾腾的。九月的天,抱着很暖。 吃下肚更暖,一股暖流从喉间传到腹间传递到那全身四肢。 “大姐姐,包子很好吃,谢谢你。” 小女孩抬起头看着药儿,吃的很开心,咧着嘴笑着。 药儿坐在一旁,揉了揉小女孩的头。 “大姐姐,你哭了?” 小女孩看着药儿有些红肿的眼睛递过去一个白菜馅的包子。 抬着脑袋咧着嘴说道:“大姐姐你吃,不要难过了,坏人看到了会笑的。” “嗯。”药儿咧着嘴笑了笑,拿过包子狠狠的咬了一口。 小女孩也跟着笑了笑,笑的很开心。笑出了声,笑的有些咳嗽。 有些咳的停不下来。 药儿连忙轻轻的拍打女孩的后背希望这样能够好一些。 小女孩低着头,咳的有些厉害。咳得有些沮丧。 “大姐姐,你说我什么忙也帮不上,还患着病,是不是会被娘亲抛弃呢?” 小女孩有些落寞,低着头。 药儿愣了愣,用手轻轻的抚摸着女孩的头顶,轻声的说道:“那我们努力做那被人需要的就好了。” ------------ 第十八章:小火柴 那年天依旧是那么的蓝,云, 却有那么些不一样。 一股热浪从谷里传来,火光自下而上的的蔓延,烧到了天边染红了云层。 “药儿啊,想到外面的世界去看看吗?” 药儿抬着头看着眼前这个五十来岁的老者,长长的白胡子,两鬓自然垂落的发髻已然花白。 穿着一身白色的宽松袍子,看上去仙风道骨的。可神情表现的却不似仙家那般的洒脱,反倒有几分世俗人的无奈。 老者轻轻的抚摸着药儿头顶,看着有几分不舍。 “爷爷,你是要带药儿出去玩吗?可是谷里着了大火我们不回去帮忙吗?” 药儿将小手放在头顶,稚嫩的小手抓着老者那干瘪粗糙的大手。 “没事,一会会下一场大雨的,不碍事的。” “真的?”药儿抬着个小脑袋,有些疑惑的看着老者。 “当然是真的,我算卦可是很准的。” 老者咧着嘴角笑了笑,目光看向了旁那十六七岁的少年。 “诚,药儿这丫头就交给你了,你打小便跟在药儿身边,把她交给你我放心。” 少年点点头,神情有些坚毅。 十六七岁的少年牵着八岁的药儿朝着山下走去。药儿回头站在原地的老者有些好奇的问道:“爷爷,你不跟药儿一起出去玩吗?” “在谷里可无聊了,没有糖人也没有糖葫芦。也没有人陪我玩。” 药儿神情有些落寞的看着老者。 “药儿你先去,爷爷我腿脚快,很快便会追上你们的。” 老者那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那八颗牙齿,有些泛黄。 “那爷爷你要快些来哦。” 小药儿朝老者挥挥手,朝山下走去。 小手牵着大手,揣着二十来张百两的银票。 山下,那儿有一处村庄。 药儿低着头有些落寞的说着,我是不是再也见不到爷爷了,他是不是也不要我了? “这小丫头片子懂得到是蛮多的。” 少年脸上闪过一丝冷笑,与山上的嘴脸宛若两人。 “怎么会呢?长老他这么疼爱药儿的,怎么会不要药儿了呢。” 少年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很和蔼的说着。 “药儿你肚子饿了没,我去帮你买些吃的来怎么样?” 药儿摸摸肚子,点了点头。 “呀,忘记带钱袋子出来了。”少年一摸腰间露出一副惊疑的神情。 “药儿啊,我出门忘记带钱了,你能不能借我些呢?我去帮你买糖葫芦去。” 药儿犹豫了会,将怀里的银票拿给了少年。 少年看着那一百两的银票摇摇头,表示不够。 药儿掏了一张又一张,直到一张不剩。 少年心满意足的站起身子说道:“你在这等我一会,我马上回来。” 药儿坐站在饭馆门口,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 药儿出生那年,少年九岁。除去那故去的父母,少年算的上是最亲近的人。 药儿带有先天疾病,刚满月就患了场大病,差点就活不下来。病好了,本以为事儿就这样过去了。 可在药儿三岁那年这病又复发了,脑袋烧的厉害,整个人昏沉沉的,吃了很多名贵的药材也不见好。 病来的蹊跷去的也蹊跷,在床上躺了十来天,烧退了,病好了。 族中的长老翻看族志,发现了相关记载。 气虚,是书里对于病症的描述。很草率的名字,听着也不是很严重的样子。 可书中记载了六人,无一人活过双十之数。 患者就像是体内的气流失一般,整个人开始虚脱,浑身无力。大脑开始缺氧,涨红了脸一股窒息感袭来。 呼吸不顺畅,脑袋昏沉沉的。 有些像风寒,却要比风寒严重百倍。风寒药石可医,可气虚因为患这病的人少,并没有具体的药方。 书中有着一副模棱两可的药方,可因为药材的难寻,至今没有患者尝试。 一个持剑的年轻男子出了谷,药儿看着那人的背影,再也没见到过。 一年过去了。 谷里人说,一年而已,很正常,随便出一趟远门便是好几月的功夫,这找药材嘛,时间长一些很正常。 又是一年过去。 谷里人说,可能是快要找着了,一时半会脱不来身。明年,明年便回来了。 又是一年过去,男子依旧没有回来。 谷里人嘀咕着,这也该回来了啊,再不济也该捎个口信回来。该不会…,那人摇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又是一年, 谷里传来消息说那人在山中遇到一头猛虎,与那猛虎一起去了。 又有人说他因为一味药材,与人发生冲突被一伙江湖人抛尸野外。 还有人说... 总而言之就是药儿再也见不到那人了。再也见不着自己的便宜老爹。 至于药儿的娘亲,药儿出生那天就难产死了。 有娘生没娘养这句话用来形容药儿在合适不过。 又是一年过去,每当有人提起这事,都是一脸的唏嘘。 “何必呢,还那么年轻。一个丫头而已,没了再生一个便是。” “就是啊,亏他被称为百年难得一见的医术奇才,如此不珍爱自己的性命。” 几个妇人小声的嘀咕着,从药儿的身旁走过。 少年冲上去将那两人狠狠的骂了一顿。 涨红了脸对药儿说道:“不要听她们胡说,她们说的算不得数。” 药儿点了头,有些沮丧的笑了笑。 这时药儿还是谷中的合法继承人。 火依旧很大,可天却渐渐黑了下来,瞅着像是要下雨。 老者看着山下有些唏嘘。 “何必呢,一个小女孩而已,何必赶尽杀绝呢。” “继承权而已,药儿她又怎么在乎这种东西,你们想要拿去便是,” “继承权,没了继承权她还算个什么?” 少年怀里揣着那两千两的一票一脸不愤的说着。 “枉我还以为哪怕他那便宜老爹去了,她也是这谷中唯一的合法继承者,想着处好关系,到时候做个倒插门的岂不美哉。” “到时这谷中偌大的基业,便全是我一人的了。” “晦气,浪费我那么多精力。” 少年揣着银票愈走愈远,天显得更加昏沉。 “哐~”的一声,一道光从天边闪过,紧接着便是震耳欲聋的雷声。 雨下了起来,刮起了大风,下的很大。 风吹的那雨打湿了站在饭馆门口的药儿,显得有些落寞。 “我明明把他想要的东西都给他了,他怎么还是走了呢?” 药儿蹲坐在屋檐下,看着雨。 伸出小手接着雨,雨滴打在手上又些冷。 药儿喃喃的说道:“爷爷,真的下雨了呢,你什么时候来找药儿呢?” 眼皮有些沉重,意识有些昏沉。脑海中出现了一束光,很温暖。 一根小木棍矗立在空中,脑袋上冒着火,愈来愈近。 ------------ 第十九章:打起十二分精神 “道爷慢走,有空常来啊。” 小厮甩甩肩上的毛巾,一脸恭敬的将那道士打扮的男子送出了门。 脸上洋溢着说不出的喜悦。 “道爷算的真是太准了,不光一眼便看出来我干从茅厕里出来,还知道我近来亏损了不少银子。” “嘿嘿,不过道爷还说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我很快便要发迹了。” 道士模样的男子用手抚了抚假的山羊胡暗叹,要是这年头的人都像这店小二一般好骗就好了。 老远便闻到他那一身的屎臭味,除了刚从茅厕里出来还能是哪儿,难不成还是女子的闺房? 耷拉着张脸,一个店小二而已,除了钱财还有什么事能让他担忧呢? 几句话的功夫,白吃一顿酒席,快哉。 “呦,怎么还坐着个小女该呢。” 道士看着被雨打湿的药儿有些惊疑。 蹲在身子推了推药儿问道:“怎么,被人抛弃了?” 药儿睁了睁眼,点点头。 “那一定是你没用,不被人需要,以后跟着道爷我混好了,保准只有你抛弃别人的份。” 道爷撑开油纸伞,牵着药儿的手消失在这雨中。 古时的雨下不到今时,所以今天是大晴天。 “囡囡,你怎么又乱跑了,要是你有什么好歹让娘亲怎么活啊。” 一个头戴着灰布的三十来岁的妇人,看着小女该的方向一脸的担忧跑来。 晃动的衣裳,衣角那儿有些湿,像是沾了些水。 “娘!”小女孩喊了一声,打着赤脚一把扑在妇人的怀中。 “娘,你今日怎么这么早便回来了?”小女该抬着头,眸子里带着兴奋的光看着自家娘亲。 “今日要洗的衣裳少,娘亲便早早的回来想要给你个惊喜。那知回到家中发现你不在,到是被你给了个惊吓呢。” 妇人一脸宠溺的看着自家丫头。 “囡囡什么忙也帮不上娘亲,囡囡怕被娘亲卖掉,就和隔壁的二丫一样。” “囡囡不是累赘,娘你看,囡囡有好多好多的包子呢,囡囡不是累赘。” “娘亲不要卖掉囡囡好吗?” 小女该低着头抱着自家娘亲的大腿,抱得紧紧的。 “怎么会呢,娘怎么会买卖了囡囡呢,囡囡那么懂事的。” “可是,可是什么忙也帮不上,是不被需要的。” 囡囡抬着头有些落寞的看着自家娘亲。 “谁说你什么忙也帮不上,你健健康康的成长便是帮了娘亲我最大的忙了。” “娘亲看着囡囡好好的,吃饭吃得很好,睡觉也睡的很好,就连干活也很有精神呢。” “你看看这是什么。” 妇人从怀中掏出一双小巧的鞋子,看上去很干净。 妇人没念过书,肚子里没什么墨水说不出什么大道理来。可情感这种物件,不需要什么大道理,只需要三言两语。 一下两下,一双鞋子。 “什么也不做,也是被需要的吗?可是谁需要我呢?” “我除了骗,真的什么也不会啊。” 药儿站在小巷的这头,一脸羡慕的看着小巷另一头的母女。同一条小巷,两者却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一边不被需要,另一边互相需要。 “姑娘,这包子是你买给囡囡的吗?真是太感谢你了,像你这样的好心人可不多了。” “要不是你照看着囡囡,说不准她就被人贩子拐了去呢。” “姑娘吃了饭没?要不上我家去吃顿午饭。” 妇人从那头走到这头,像是打破两者间的壁垒,走进了药儿的世界。 “对,向我这样的好心人可不多了,大婶你以后可要把囡囡看紧了。” 药儿抬着头,眼里洋溢着笑,像是想明白什么。挺一挺胸脯,打起十二分精神。 “我这儿有个治咳嗽的方子,我跟你好好说道说道。” 两人并排着朝巷子里走去。 墙的那边还是墙,东街那边有陆远。 陆远走在大街上,有些生无可恋。 “药儿啊,你跑那去了啊,兄长错了啊,我不应该吼你的,完犊子啊。” 陆远在城东的街道逛着,肆无忌惮的打量着行人。可始终没有找到自己要找的那人。 “老头,药铺开的好好的你买了作甚?” 那是一家药铺,房梁正中心有着块招牌写着“仁心堂”三个大字,竖着摆放在门口有着两个布番子。 左边写着妙手回春,右边写着医者仁心。 房梁边上挂着三两串包好的药包,方方正正的,一包挨着着一包,一串挂着三包。 走进前隐隐能闻到些许药的苦味。也不知是铺子里传来的,亦或是那房梁上传来的。 陆远走进铺子那两人还在吵,一个看着十六七岁,一个看着二十六七岁。 “老头,你不是挺喜欢药铺吗?好好的卖了他作甚?” 少年一口一个老头的喊着。 那“老头”倒也不生气,脸上带着笑说着:“不把它卖了,咱们喝西北风去啊。” “好了,不跟你吵,没看见有客人上门了。” 老头看了看陆远咧着嘴问道:“客官,您是腿脚有毛病还是脑袋有毛病,亦或是不举呢?” “我跟你说啊,治不举的话你算是找对人了,独家秘方。” 老头带着一脸的骄傲。 陆远摇摇头,算是明白这药铺倒闭的原因了。 “客官你不要听他胡说,您是来瞧病还是来抓药的呢。” 少年一把将老头推开,一脸期待着看着今天第一个上门的客人。 陆远看着少年那期待的目光,饶饶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不瞧病也不卖药。” “......”少年耷拉着个脸有些不善的看着陆远。 “那你是来干嘛的?” “你们不是要卖药铺吗?我来瞧瞧。” “哎,客官我跟你讲,我这药铺建了十来年的,说一句十年老字号一点也不为过。” “您在看看这地板,结实,您在看看这柱子。” “您听,是不是也特结实。” 老头一把将少年推开,用手敲了瞧立于两侧的顶梁柱。传来“哒哒~”的两声。 脸色洋溢着喜色,滔滔不绝的介绍起药铺的构造。 前店后坊,这是药铺的大概构造。既是药铺也是住的地方,故而显得的要大上那么一些。 ------------ 第二十章:负“棍”请罪 三开间大屋不分割,成一横向整间,是为门面,大门开得比一般的家住门要宽。 朝里走去,左手边那是一堵墙,一堵药墙。 好几个大大的药柜拼合在一起,每个药柜上头又方方正正的分了二三十来个小抽斗。 每个小抽斗上都贴着有药材的名字,按照药效相近的顺序排列,看上去格外的方便。 “客官,我跟你说,这药柜也是有来源讲究的,这还的从汉朝的药王孙思邈说起。” 陆远摸了摸脑袋,有些不解。 “我没记错的话,孙思邈是唐朝的老先生吧,这咋辈分一下子就往前提了好几百年。” 老头没有在意陆远而是自顾自的说着。 “药王嘛,上山采药是不可避免的,这是这药采的多了怎么办,一堆堆的放在一起也不好分辨,平日里也就算了,回到家中后慢慢细分便是。” “但要是遇见病人了怎么,一样一样药材的找多费事啊。您说是不是?” 陆远点点头。 老头继续说道:“药王不愧是药王,他哪能和一般人一样,您猜猜看,他想了个什么法子。” 老头一脸得意的看着陆远。 “他围着块布,上面缝了很多口袋?”陆远有些迟疑的说道。 老头面露惊讶的看着陆远问道:“客官,您以前听过这个故事?” 陆远摇摇头。 “那奇了怪了,还真给你说中了。药王还真就做了个大围兜,上面缝了很多个口袋。” 陆远笑了笑,想起了前世最喜欢的口袋裤,密密麻麻的十几个口袋,大的套小的,一层接一层。 装满了零食。 朝着药柜的对面看去,哪儿竖着两块木板。从内墙往约莫五尺的位置,两块木板挨着墙围了起来,里面摆放着一张小床。 用来治理一些不太方便的疾病。 “像什么不举啊,痔疮什么的,我都是在哪儿给他们看的,保准没人发现。” 老头面带着得意的带着陆远掀开一个白布帘子,那是靠着药柜那边开了一个宽三尺高七尺的口子。 后院的中心有着一口井,平常的用水便是从哪儿来的。 井口处的些许水渍证明着前不久刚有人使用过它。 井的边上有着个炉灶,想是平日里用来煎药用的。可今日里却有些不同,陶罐里冒着丝丝香气,定不是那令人苦闷的药材。 “客官,闻着香吧,还没吃饭吧,要是您喜欢八十文钱卖给你了。” “那么贵?”陆远惊呼出声。 “客官这已经很地道了,您去外头买一只鸡便要六七十文钱,我这帮您煮好的,里面放了那么多调料我多收您几文钱,不过分吧。” 陆远摸了摸腰间的钱袋子,咬咬牙说道:“买了。” 后院有着三间屋子,并排的摆列在一起,两侧则用高高的墙围了起来,瞧着有些像四合院,但又不太像。 药铺以一百两的价钱卖了出去,连带着铺子里的药材。 陆远摸了摸少了一半的钱袋子,但也不在乎。 看着眼前的景色,不由的感叹,“这以后便是咱们的家了。” 老头笑嘻嘻的看着手里的钱袋子,笑的一颤一颤的,可在那眉眼的深处却带着几分不舍。 “老头,就为了这区区一百两你就将药铺给卖了?” 少年有些不高兴的看着老头,有些为老头感到不值得。 “嘿,你小子,什么叫区区一百两,说的倒轻巧,你拿一个出来我瞧瞧。” “以后你讨媳妇可全靠他了。 “我讨媳妇还要钱,你以为我跟你一样打了快四十年的光棍,想嫁我的姑娘不得从街这头排到街那头去了。” 少年挑挑眉,一脸得意的说着。 “嘿,打光棍怎么了,你不还得管老子叫爹。” “还有我和你说了多上遍了,见到客人要…” “见到客人要先看气,看他的气色,看他是不是来瞧病的,后看神,看他的神情,看是不是来给家里人抓药的。” “你已经说了很多遍了,我一早就记住了。”少年显得有些无奈。 “哼,你知道药铺里还问这么多。” “可,要万一他真的是来瞧病的,倒时您大手一挥,兴致上来说不准就不卖铺子了呢。” “铺子卖了,你真的就高兴吗?” “高不高兴我自个会不知道,用你来说。走,带你下馆子去。” “老头,你总算开窍知道自己做的饭菜不好吃了。” 少年跳了跳,显得有些兴奋。 “说了多少遍了不要叫我老头,我看起来明明还很年轻不是。” “知道了,老头。” “对了,老头你上哪儿买的鸡那么贵,平日里不会是四十五文一只鸡吗?怎么到你这就成六七十文了。” 老头有些无奈的被叫着老头。 “其他地方买四十五文不假,可那路费不是钱啊,这可是我迈着我那宝贵的双腿,一步一步买回来的,多的那些钱算跑路费不行?” “再说了,还不是你嫌弃那鸡汤,太挑剔了。不多卖些钱,哪来的钱下馆子去。” “你好意思说我挑剔,你也不看看你那鸡汤煮的什么样子。” 盖子被打开,冒出一股热气,很白。鸡肉很白,汤也很白。 陆远看着那白水炖鸡有些不解。 “你丫的,你家熬鸡汤这么草率的吗?真就原汁原味,什么调料也不放的?” 陆远来到药柜前,看着那琳琅满目的柜子上下打量一番。取过一旁的高脚凳,踩上去。 不一会的功夫,手里便多了几味药材。 香菇干降血脂,提鲜,生姜片清胃,去腥,枸杞干治肾,治肾。 陆远将那些晒干的药材一一的倒进去,红的灰的黄的,看上去倒也有了几分熬汤的的意味。 瞧了瞧,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少了点绿,少了些葱。 陆远将盖子盖上准备去那邻居家看看,看看有没有新鲜的葱。 “咚~”有人… 陆远刚想问有人在家没,我来借些葱。话还没说完,门便开了。 不是里边的人开的,而是门没锁,一敲便开了。 轻轻的敲,加上风那么的一吹,整扇门便开了那么一大半。透过那开了一大半的门看去,可以看见院子的枣树下种着绿油油的物件。 那是新鲜的葱。 “有人在家吗?”陆远走进院内上下打量着。 很普通的院落,院落中间摆了张木桌子几条长板凳,瞧着是用来院内闲聊休息用的。 黄黄的土地,土砖砌的墙,木头做的屋子。显得有些破旧。 走到枣树下,树上结满了红红的枣子,瞧着快要落下。可地上却没有坏了的枣子。 想必是主家一早便将那些跌落的枣子捡了去。 瞧着四周无人,陆远连根一起扯下,扯了两三根小葱,放下了五六枚铜钱。 将门重新关上,心满意足的走了。 陆远手上拿着葱,药儿手里拿着根粗木棍。 陆远看了看葱,看了看木棍。 ------------ 第二十一章:驱虎吞狼 “药儿啊,不至于吧,我不就吼的大声了些,你不至于特地找个木棍来打我吧。” 药儿将两指来粗的木棍,“咚”的一声杵在地上,神情有些不善的看着陆远。 “我饿了,快些给我做饭去。” “饿了?早说啊,拿根木棍怪吓人的,我跟你说院里正熬着鸡汤呢。” 陆远带着药儿朝新买的家而去。 药儿跟着陆远的后面走着,心里想着古人诚不欺我。 那什么负荆请罪果然管用,负,应该是负重的意思,那我拿着应该也算。至于那什么荆条,太多刺了,拿着根棍子想必也是一样的。 “嗯,你带我来药铺作甚,你病了?” 药儿有些不解的看着陆远。 “嘿嘿,这儿以后便是我们的新家了,后面还有着三间屋子,咱们兄妹俩一人一间半。” “你看你不是懂一些医术吗,以后咱这仁心堂首席大夫便是陆药儿,陆大夫你了。” 陆远嘴角上扬,眼里透露着得意。 药儿上下打量着那些药柜,眼里流露出几分追忆,几分喜意,剩下全是满意。 “你让我来给病人看病就不怕把人看出毛病,一起蹲大牢去?” 药儿抬着头,一步一步走着,一步一步看着药柜。 陆远想了想正想说要不我们以后专门卖药材也行,可看着那望着药柜入了迷的药儿,果断的选择了闭嘴。 毕竟那两指来粗的木棍还在门边杵着呢。 药儿从柜外走到柜里,在那大夫坐的位置坐下,瞧了瞧陆远问道:“怎么样,瞧着我像大夫吗?” 药儿笑的很好看,一阵风袭来吹起几丝散落的头发,看的陆远忍不住想要多看几眼。 只觉得一天的疲惫,在见过这般景色后都算不得什么。 此笑可治百病。 “必须的。”陆远竖起大拇指朝药儿比了个手势。 药儿看着那奇怪的手势有些疑惑,但也没在意,毕竟自己这捡来的便宜兄长本就很奇怪。 药儿从柜台下取过一张油纸,那是一张方形的油纸。 只见药儿将油纸对角对折,随后又在纸的四分之一位置竖直的折了条印痕,随手打开几个药柜取了些药材出来。 将药材顺着痕迹包裹,多出来的那一角塞进油纸里。一个方方正正的药材包算是包好了。 药儿将油纸包一甩,甩出三尺来远。又捡了回来。 看着那完好无损的药材包,没有一丝的药材散落。 “嘿嘿,看来我手艺还是没有落下的。兄长,你要不要来折一下。” 药儿拿过一张新的油纸递给陆远。 “这里边是有什么讲究吗?”陆远拿着那泛黄的油纸上下打量着。 “包甩三尺,需得丝毫不落。” “这是我入门时要学的第一件事,学会怎么将药材包的严严实实的,将那药材包从柜台甩出去三尺来远。“ “里面的散装的药材或者种子之类的细小物件不漏出来有,那你算是成功了。” 说着药儿将陆远包好的方包甩了出去,只见那药材撒了一地。 “嘶~”陆远连忙上前将那药材捡起,吹了吹重新用油纸包好。 一脸埋怨的看着药儿说道:“好贵的勒药材,弄脏了就不好卖了。” “小气鬼。”药儿白了眼陆远。 “还是谷里好,数不尽的药材。”药儿暗暗的想着。 可看了看那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将药材捡起的陆远。 “还是现在好。”药儿看着陆远莫名的笑了笑。 陆远将药材重新包好,又甩了出去。又捡了起来,重新包好。又甩了出去,又重新包好。反正也已经脏了,也就不在乎更脏了。 越包越好的情况倒是没有出现,反倒是那油纸包被甩的次数多了,越来越松。以至于到了后头陆远都不敢甩了。 看着那没甩之前就松垮垮的方包,这谁敢甩。 “兄长,其实我这里还有一种折法,你要不看看。” 药儿又重新拿出一张油纸,一下一下折着,不一会的功夫便折出一个两角对其,中间高边际低的药包来。 小小的药包放在药儿的手心上,看着有些好看。 “兄长,这个就是虎头包,刚刚那个方方正正的是方包。这虎头包还有一个说法呢,兄长你要不要听听。” 药儿一脸期待的看着陆远,眼里写满了,“你快听,你快听。” 陆远摇摇头,“嗯,没什么兴趣。” 药儿看了看门口那两指来粗的木棍,眼里带着笑的说道:“兄长,我这里有一套棍棒治疗法,它可以增强人的体魄,要不药儿免费给兄长你来上几套吧。” “药儿,你刚刚说到那了?虎头包是吧,这虎头包是有什么来源吗?快给兄长我说道说道,我可好奇了。” 陆远有些尴尬的朝药儿笑了笑。 虎头包,顾名思义,肯定是和老虎有关系的。 这个故事即和老虎有关系也和孙思邈有关系。不得不说药王就是厉害,哪儿都有他。 相传有一天,孙老先生上山去采药,太阳有些大,用袖子擦了擦汗。忽然感觉肚子有些饿,朝四周看了看。 想着有没有什么野果之类的用来充充饥。 怎料,充饥的倒是没找着,不饿肚子的法子倒是有一个。眼前趴着一直老虎。 孙老先生抬头看了看天,暗骂道:“谢谢你哈天,你对我真好,刚说肚子饿,你就给我送来了解决办法。” 药王颤颤巍巍的看着眼前那瞧着病恹恹,可能是肚子饿了的山君。 抚了抚衣服,理了理气,大家都带着王字,一家人不吃一家人。 “山君啊,瞧着你病恹恹的样子是不是病了,可否需要老朽为你医治一番?” “吼~”山君大吼了一声,口气有些大,差点没把孙老先生送走。 山君将虎口张的大大的,只见喉间卡着一个金簪,上面带着些许血迹。 药王瞧了瞧,暗叹这是又吃了人啊,你说我们吃动物,动物吃我们,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药王有些伤感,随后一拍脑袋说道:“你伤感个锤子,你又不是搞哲学的,你伤感个什么劲。” 从腰间围着的小布袋里取出一个大大的,金玲塞在老虎的口中。 什么?你问我为什么小小的布袋可以取出一个金玲,那机器猫还可以从口袋里拿出一扇门来呢,你怎么不说他。 药王用金玲撑着山君的嘴巴,强忍着那股恶臭心想,山君啊,你这得好好找个机会刷牙了,不然迟早死于口腔溃疡。 “刺~”的一声,卡住的金簪被拔下,那血哗哗的流啊。 药王赶紧将手伸了出去,生怕山君一个不高兴,自己就成了杨过了。 “嗯,杨过好像也不错,我的小龙女你在哪里啊?” “嗯,就是那叫尹志平的最好不要出现。” ------------ 第二十二章:卖护身符咯 “吼~”山君一声大吼,那满嘴的腥臭还带着几分血腥味,差那么一丢点就将药王给送走了。 药王看着那一脸不善的山君说道:“哎,哎,你,你不要急啊,我还有办法,止血而已,洒洒水的事情拉。” 药王朝山君的伤口处撒了一把药粉,果然有作用。那喉间的血很快便不流了,连带着腥臭味也减淡了几分。 山君绕着药王饶了几圈想到,我到底要不要将眼前这人抓来给我治病呢?以后我吃鱼再也不怕鱼刺卡住喉咙了。 药王没有理会山君,将那剩下的药粉用药纸包了起来,包成了一个头高耸,四周扁平的样式。 拿在手上冲着山君晃了晃说道:“这是剩下的药,你明日还来这儿,我给你瞧瞧,不要再吃人了,那狼的味道应该不错,你可以多吃吃。” 狼:我谢谢你哈。 “嗯,驱虎吞狼,我这是又创建了一个新的成语吗?” “你跟我说三国时候出现的,三国有我早吗?” “您是唐朝的。” “放屁,没听那老头说我是汉朝的吗?在这里我辈分要高一些懂不懂。” 山君将头靠近那虎头药包,用鼻子嗅了嗅摇摇尾巴一扭头便消失在这山林中。 药王看着山君离去的背影,长叹一口气。 “哎,总算是走了,老朽都那么大年纪了,还要经受这般惊吓。老朽又不想有个唤武大郎的兄长。 “呀,这不是今儿个要找的药材吗?算二狗子这小子走运,他这病我治定了,阎王来了也不好使。” 药王将那大石头后面的药材取下,笑呵呵的便朝山下走去。满脸的褶子,笑的有难看。 走了没两步,便一只手扶着腰慢慢悠悠的挪着步子。 “人老了呦,不中用了。”药王像是自嘲般发着牢骚,可脸上却依旧洋溢的笑容。 因为他的病人有救了。 山君很守信,第二天早早的便来到这儿等着。 药王晃晃悠悠的朝那大石头走去,带着满脸的褶子笑了笑说道:“山君早啊,吃了没啊?” “瞧我这该死的习惯。”药王拍拍自己干瘪的脸想道:“你问一只老虎吃了没几个意思,咋的,要是对方没吃,你要把自己贡献出去。” “古有佛祖割肉喂鹰,今有要孙老先生以身饲虎。” “不成不成,人佛祖割了肉还会长出来,我这凡夫俗子的没了就是没了,还是活着好。” “活着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城东头那豆腐还挺好吃的,尤其是那做豆腐的大姐,长得还挺不错的。” “吼~”的一声虎啸,又差点把孙老先送走。 药王一脸嫌弃的扇了扇,“嘿,这口气咋还这么大呢。” “得离山君的虎口远些才行,要是我被吓死了,我这泱泱华夏不是亏大发了。” “要知道我可是第一个完整论述医德的人,第一个倡导建立妇科儿科的人,第一个麻风病专家,第一个发明手指比量曲穴发,第一个提出复方治病,第一个将美容药推向民间的人。” “等等第一个,哎~,原来我这么厉害,平日里还没注意到。” 药王摸摸那有些泛红的脸,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山君一脸嫌弃的看着眼前这个一会傻笑,一会红着脸用手摸着自己那干瘪的脸的老者。 “咦,恶心。” “老头,快点,我要吃药了,今日里还没吃肉呢,那狼他不讲武德,他们摇人,还是那小白兔可爱些,白白的,一口咬下去红红的。” 山君又吼了一声,像是在宣誓自己的不满。 这次药王学聪明了,早早的便站在了一遍。 “嘿嘿,你熏不到我。” 山君将虎口张开,药王又将那粉末撒了进去。嗯,挺好闻的。 就这样,药王又给山君开了四剂药,就这样又过了四天。 嗅了嗅,嗯,药王满意的笑了笑,这口臭总算是给我治好了。 “山君啊,你这总吃人也不好,你改改口味,你看那路边的野草不也挺好吃的。” 草:我谢谢你啊。 山君像是有些不满意,摇了摇头。 “那这样好了,以后你瞧着手里拿着这药包的人,那你就放他一马,毕竟是我的病人嘛,我这前脚刚治好,后脚就给你吃了,我这不白忙活了。” 药王将那虎头包样式的药包拿着手里晃了晃,一脸期待着看着山君。 那眼神像极了怀春的少女,含情脉脉的看着自家的情郎。 山君感到一阵恶寒,不由的退后两边。探过虎头上下打量着那药包,嗅了嗅。 摇摇尾巴走了。 “山君,我这就算您答应了,虎,要有个虎样,要守诺言哦。” 药王看着山君的背影喊了喊。 山君吼了声,算是答应。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半个月过去了。 一个采药郎,二十来岁的年纪,穿着麻布衣裳,背着药篓手里拿着个小药锄颤颤巍巍的走在山上。 “这,这应该不会有事吧,其他采药的人见到老虎的也好好的下山来了,我就采几味药材用来治疗老娘的病,也不多采。” 摸了摸腰间的物件,安了安神,继续朝山上走着。 “吼~”一声虎啸传来,一只斑斓大虎猛然的出现在路中间。 只见那药郎忙不迭的将手中的虎头包扯下,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将那虎头包举过头顶。 双眼忐忑的看着地面,也不敢抬头。 忽的手便感到一股热气,那是山君的喘息。 山君凑上前看了看,失望的摇摇头,甩甩尾巴便离开了。 “造孽啊,这老头哪来的那么多病人,这已经是我这半月来碰上的第二十个病人了。” 城镇,一个小老头支了个摊子,躺在那摇椅上戴着顶草帽,一脸悠哉的喊道:“卖护身符咯,护身符包你见了老虎多一道保命符。” “卖护身符咯,两文钱一包,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药王悠哉的躺着,一阵风袭来吹乱了老头那散落的发丝,吹动了那立着的白布番子。 上面写着,护身符护你某某山平安,这里姑且认为它是虎头山好了。 虎头山,便是山君所在的那座山头。 “兄长你看,好看不?” 药儿将那折好的五个虎头包,小小的捧在手心一脸期待着看着自家兄长。 “嗯,还行。”陆远淡淡的说着。 “兄长,我这里有一套疗法,不知道你“敢不敢”兴趣?” 药儿眉眼带着笑有些危险的看着陆远。 “啊,这是什么物件,怎么浑身散发着那耀眼的金色光芒,晃得我有些睁不开眼睛,这这,这莫不是传说中的虎头包,可这物件不是只有那世间最美丽的仙子才能包出。” “我,我居然能在这小小的药铺中见到,真是三生,不,真是好多好多世的有幸啊。” 陆远一脸浮夸的表演,看的药儿忍不住的笑出了声。 “咳咳~”药馆外传来一声咳嗽。 那是一个年轻男子,剑眉星目用来形容他再合适不过。 穿着一身带金丝云纹的黑衣,蓝白相间的腰带紧紧的系与腰间。满头的发丝整齐的梳起,用一根木簪子牢牢的固定住。 直挺挺的站于药铺门口,在这深秋中显得有些单薄,腰间配着一把剑,看上去有些年头。 就是不知为何脸色有些白,瞧着有些乏力,瞧着不够精神,和这身行头瞅着有些不太配。 想必是饿了。 ------------ 第二十三章:雁 “客官,瞧病还是抓药呢?” 陆远很熟络的将听到的拿来用。 男子摇摇头,走进铺子里上下打量着陆远,看的陆有些胆寒。 “客官,我们这是正经铺子,我们不卖的。”陆远退后两步,一脸警惕的看着男子。 陆远退后两步,男子走上前两步,陆远又退了两步,男子又走上前两步。 “砰~”的一声,陆远被靠着墙,退无可退。男子站在陆远身前,上下打量着。 “咕噜~”那是肚子饿的声音,从男子肚子里传出来的。 “害,你没钱吃饭肚子饿,早说嘛,今儿个铺子刚开张,就让你白嫖一顿好了。” 陆远一把推开男子,露出一副我什么都懂的神情。 “这年头的人脸皮就是薄,不就是想蹭一顿饭嘛,老盯着我看干嘛,直接说不就是了。” 陆远将放在桌面的葱取过,正打算拉开帘子去看看那熬着的浓汤。怎料铺子外又来了人,一群人。 “可算是找到你们了,你们可把我害惨了。” 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手里握着跟粗木根,身后跟着十来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年轻小伙,瞅着像是找来的打手。 手里都拿着木棍。 陆远瞧了瞧不由的惊呼出声,“怎么是你,不就是赢了你些钱,至于吗?” 那三十来岁的男子正是后面与陆远对赌的庄家,被赌场管事赶走的庄家。 庄家恶狠狠的盯着陆远以及药儿说道:“至于?要不是你们我能如丧家之犬一样被赶出赌场,我不好过,你们也别想好过。” “兄弟们,给我砸。” 庄家被赶出赌场后越想越气,如果不是陆远他们,他现在还在赌场里当着个小头目,每日衣食无忧,偶尔去那怡红院里逛逛,生活美滋滋。 赌场里的小弟每日李爷李爷的叫着,每当不开心的时候,随便扯一个小弟来大骂一顿,气出了便好。 可,可如今这一切都已经变成过去,以后自己再也享受不到这些,而造成这一切的的罪魁祸首便在自己眼前站着。 庄家那是一个气啊,什么狗屁主家,老子倒是往人群里一躲,你上那找我去,强龙还压不过地头蛇呢。 庄家恶狠狠的看着陆远他们,看了看犹豫不前的小弟大骂道:“愣着干嘛,在女人肚皮上累坏了,腿软了?给我砸啊。” 打手们拿着木棍看着眼前的那个男子,腰间别着一把剑,浑身透露着一股令人胆寒的气息。 男子凝重的看着那群人,什么也没说。可突然将像是有一股气势以男子为中心像两边扩展。 空气中的水分像是多了些,湿漉漉的有些粘稠感。感觉四周的气场好像昏暗了些,有些喘不过气。 明明站在那人什么也没做,可让人觉得这人仿佛战场上的修罗一般,杀人如麻,血雨腥风。 “离开,亦或是死亡。” 那群打手从男子身上看到两个选择。 慌慌张张忙不迭的便转身离开,看了看那挡路的庄家带着几分不满一把推开。 “几两银子就想我们拿命去给你干,想什么呢。” 庄家站在门口有些不解的看着那些打手,可毕竟是在赌场里干过的人,眼力见还是有的。 他知道自己是碰上硬茬子了,撂下几句狠话忙不迭的离开。 男子气势一收,四周的气场像是恢复正常。呼吸突然间便变得顺畅。 陆远有些好奇的看着涨红了脸的药儿问道:“药儿你怎么了?身子不舒服?” 药儿有些疑惑的打量陆远问道:“你没觉得刚刚有些喘不过气?” 陆远摇摇头,略带恭敬的将男子带在一旁的桌子桌下。 陆远又不是瞎子,男子往哪儿一站,那十来号人像是见到杀神一番忙不迭的就跑了。 男子肯定是有特殊之处的,自己只是暂时没有发现而已。 那群人又不是疯子,气势汹汹的来这儿只是为了吓自己个一趟。 陆远将将葱花简单的用水清洗一番,随后又将将切好的葱花用刀一铲,捧着那葱花走到那陶罐前。 掀起盖子,一股热气冒了出来。 汤的整体有些泛黄,那是一锅浓鸡汤的证明。姜片枸杞香菇肆无忌惮的漂浮在汤表面,给这鸡汤添加几分别样的姿色。 “这才叫鸡汤嘛,先前那叫什么?白水炖鸡?” 陆远心满意足的将葱花撒了下去,绿色的葱花段,撒在泛黄的鸡汤上,瞅着更加好看了。 陆远将盖子盖上,取过没用的抹布双手捧着瓦罐的两只耳朵朝外边走去。 葱花嘛,收锅的时候撒下提鲜便是,不用煮,烫一烫便好。 “让一让,让一让,汤好了。” 陆远捧着汤用身子顶开帘子,将鸡汤放在了男子的桌前。 铺子很宽敞,除去陆远一共就两人,挡着路的情况实属不会出现。可,你不嚎两嗓子,别人怎么能注意到你呢。 怎么能更加清楚的记住,是你端的汤,舀汤的时候记得给那辛勤付出的人舀上一大勺带着鸡腿的浓汤呢? “你想吃鸡腿就直说,什么叫舀一勺汤,顺带着鸡腿。你这舀了鸡腿勺子里能剩下多少汤。” 陆远将舀起的鸡腿放在药儿的碗里,白了一眼说道。 “兄台,鄙人姓陆名远,字风之,兄台你怎么称呼啊?” 陆远舀过一勺鸡汤,带着几块鸡翅膀,舀进男子面前的碗中。 “雁,管我叫雁便是。”男子淡淡的说着,听着格外的高冷。如果不是捧着鸡汤喝着的话。 男子三两口便将鸡汤一扫而空,骨头都不带吐的那种。 “狠人啊,大佬不愧是大佬,就连吃东西的方式都和常人不一样。” 男子像是别陆远瞅的有些不好意思,解释道:“太饿了,平常不这样的。” “太饿了?兄台你是多久没吃饭了呢?”陆远有些不解,你得多饿才能连骨头也一起吃了。 男子笑了笑,没有继续说下去。 见男子不说,陆远料想是交情还不够深,革命尚未成功,自己还需努力。那么粗一根大腿,直挺挺的出现在自己眼前。 不抱,对的起党和国家吗? “来来来,喝汤。”陆远又舀了一勺鸡汤到男子碗中,随后也不忘给小妹来上一勺。 鸡汤很好喝,喝的人暖暖的。 一个孩童蹲在那枣树下,身上的粗布衣裳有些脏,瞧着像是刚和伙伴们胡闹回来。 枣树下有六枚铜钱,孩童捡起一枚铜钱,放在眼前举过头顶抬着头看着。 阳光透过铜钱的缝隙照在孩童脸上,笑的格外开心。孩童笑的格外开心。 “葱地里长钱了,葱地里长钱了。”孩童抽抽挂在鼻间的鼻涕,笑的合不拢嘴。 “嘎吱~”一声,门被推开。 一个男子走了进来,晃晃悠悠的。瞧着三十来岁,一脸的忧愁。 “哎,今儿个出去又没找到活干,反倒是把脚给崴了,说好的给大虎这小子买的糖葫芦 也没钱买。” “这,我该怎么和大虎他解释呢。” 男子想起出门时对自己儿子信誓旦旦的保证,此刻愈发的纠结。 “爹,你回来了,地里长钱了,你快来看。” 孩童手里抓着铜钱,兴奋的朝男子跑来。打开手心一看,里面赫然是六枚铜钱,圆的铜钱中间有着个方形小孔,刻着,天启通宝四个小字。 男子带着孩童出了门,朝着街外头而去。回来时孩童手里拿着糖葫芦露着喜色。 回来时,男子手里握着一张纸,脸上带着笑容。 那是一份临时起草的合同,他找到活干了,因为识些字的缘故。 得了份算账的活计,也不用常常走动。 脚崴了,不碍事的。 ------------ 第二十四章:最原始的欲望 夜深了,月牙儿挂在云头上,遮住一半的身子,像是那害羞的姑娘一般。 瞧着更美丽动人了。 药铺的门也已早早的关上,两扇朝里关的大门闭合着,一根厚重的方木棍子放在两扇门的门拴处,卡的死死的。 药铺的柜台上还摆放着五个小巧的虎头包,月光透过薄薄的窗户纸照在那虎头上,有种说不出的可爱。 那铺中间的桌子也早已收拾干净,不留任何一丝油渍,瞧着像是被人专门擦过。 陆远躺在那木头做的的床上,上面垫了层薄薄的垫子软软的。比那床板好睡多了。 屋内是昏暗的,伸手看不见五指的那种黑。虽然看不见,但并不影响陆远的抱怨。 “汤是我做的,肉是你们吃的,桌是我擦的,碗他娘的还是我洗的,太卑微了。” “你说明儿个煮什么好呢?要不来道红烧肉?” “不成,不成,我这开药铺的成天想着吃的成何体统,我们要做那知行合一的人才是。” “八角茴香陈皮姜片。”陆远在深夜中掰着手指数着。 数着数着,发现自己饿了。 屋子的左边是一间屋子,右边也是一间屋子,唯一的不同是一间有人,一间没人。 陆远左边那间屋子是药儿住的地方,点着灯,有些昏暗。 小小的屋子里很简单的摆设,一张小木桌,三两张小矮凳。一副靠着床的床头柜,带着帐帘的床,便是这屋中的所有。 很简陋,但因为是自己的所以不觉得。 烛火挺好看的,药儿盯着他看了好一会。 “烛火,你觉得你是被需要的吗?要是觉得动一动。” 火光微微了动了动,像是有一阵风袭来。药儿吹的。 “你也觉得你是被需要的吗?我也这么觉得,我们都是被需要的。” “不用特意做什么,只要存在就是被需要的,你说是吧?师傅。” “呼~”的一声,烛火灭了。 有些黑,看不清老者的脸。 “道长,火把来了,您看看俺家的牛还有的治吗?我们一家老小还靠着它耕地,就指着它过活了呢。” “道长您可一定要要把它治好啊。” 这是北方的一户农户人家,说话那人二十来岁瞧着憨憨的一脸期待的看着道长。 月光照着道长身上显得几分脱俗,显得几分委屈。 “他娘的,道爷我又不是给那牲口看病的兽医。这不赚钱的活计那能干呢?” 那是一个祥和的黄昏,道长扛着根长布番,右手不停掐算着,嘴里不停念叨着,眼睛微眯倒还挺像模像样的。 像极了那招摇撞骗的混子。 可混子也是有人找的,这不眼前一个庄家汉火急火燎的一把扯过道长的手说道:“道长,我那全家的指望快不行了,找了许多个郎中他们都不肯去,嫌太远了。” “道长,您本事大,帆布上写的字,虽然我一个也不认识,但俺爹小时候和我说过道士的本事可大了,您就跟我会村里看看吧。” 道长看着拖着自己已经走了一条街的庄稼汉心想,你这倒是给我个拒绝的选择啊。 看着那庄稼汉着急的神情,道士暗暗的想着,全家的指望,应该指的是全家的独苗,这我不得好好敲一笔。 老天爷还是眷顾我的,知道道爷我没钱花了,这就送生意上门了。 村子到了,走了二十多里路,也亏得道爷平日里招摇张骗被人追习惯了,不然四十来岁的身子骨可遭受不住。 只是,道爷看着这全家的指望有些懵,这说好的独苗咋变成了一头牛呢? 月光照在道爷的脸上,照的道爷有些凄苦。 庄稼汉取过火把,走进前。火光驱走了黑暗,照的人亮了些。一个妇人领着个孩子,四五岁大,站在一旁一脸期待的看着道长。 “道爷,这是我们剩下的所有家当了,还要您把俺的牛治好,这些全部给你。” 庄稼汉闭着眼睛一把将布袋装着铜钱递了过去,瞅着百来文钱的样子。 道长有些无奈的蹲下身子,细模细样的给牛犊子瞧起病来。 临行前没带走一枚铜钱。 月光照在道长身上,在地上拉着一条长长的影子。 “瞧不起谁呢,几枚铜钱就想让道爷出手,没个几十两请的动道爷我?” “算你们运气好,这次算道爷免费帮你们一次。” 道爷看了看那月牙儿,莫名的想起个小姑娘,遇见那年才七八岁大呢。 “还没睡呢?” 陆远尴尬的笑了笑,将那泛着白光的剑从自己脖间挪了挪。 “掌柜的你这半夜三更的不睡觉,是有什么要紧事要办吗?” 雁将剑收回鞘,一脸疑惑的打量着陆远。 “确实,有一件比天地还大的事儿等我我去做。” 陆远郑重的点点头,也不管那人看不看得见。 陆远领着那人来到后院一个偏僻的角落,拿起了木棍,掏出了火折子。 木柴被烧了起来,杀人放火已经完成了后半部分。来到井边,井口在月光的照耀下隐隐泛着幽光。 “哐当~”一声。 木桶被扔了下去,捅搅拌着水,在深深的井中传来渗人的声响。 耳边时不时传来“呜呜~”的怪响,那是风吹过树梢的声音。 陆远将那带着脑浆白的物件,一瓣一瓣的撕扯着,扯的面目全非。脑浆白上还带着些僵尸绿。 一把带着血腥味的刀出现在陆远手中,陆远一刀一刀切着,将那脑浆白与僵尸绿分开。 将那一口泛着幽幽黑光的铁锅架在火上烤了烤,底部有些泛红,锅中冒气“滋滋”白烟。 待锅中的水汽完全蒸发之后,陆远朝锅中倒入那用动物身子熬制的尸油,带着一丝冷笑添了舔干裂的嘴唇。 “滋滋~”锅里传来热油与脑浆白碰撞的声音,冒起了更加浓烈的白烟。 “砰砰砰~”锅铲搅拌着那脑浆白与铁锅传来碰撞的声音。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诱人的气味,跳动着人类最原始的欲望。 “滋啦~”的一声,僵尸绿倒了下去,虽不似脑浆白那边般烈,可依旧在空气中传来一声爆裂。 一个干瘪的东西,被剥去了衣裳露出了白白嫩嫩的肌肤,“乓~”的一声响,被拍着扁扁的,四分五裂。 “草率了,放错步骤了。” 陆远残忍的将僵尸绿和脑浆白从锅底挪开,将那四分五裂的物件置于那热锅的最深处,让其饱受煎熬。 像是不满,又倒入那尸体熬着的尸油,白白的身躯被煎的有些泛黄。散发出更加诱人的气味。 再次催动着人类最原始的欲望。 陆远终于忍不住伸出那罪恶的手,手里捏着那个长长的筷子模样的物件,夹起了僵尸绿。 尝了口。 “好淡,忘记放盐了。” ------------ 第二十五章:做我的儿子吧 “前辈要不尝尝?” 陆远将那加了盐的白菜杆子炒白菜叶子装在盘子里,递了过去。 白菜表面泛着油光,在这缺衣少食的时代里实属奢华。 “这便是掌柜你说的天大的要紧事?” 雁看着陆远有些疑惑,尝了口。嗯,还不错。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嘛,前辈您不觉得吃东西是人,获得快乐最简单的一种方法吗?” 陆远随手从灶台边拿起根长长的竹签,穿过一点白一片绿尝了尝。 心里泛起一股满足感。 陆远对食材的要求不高,好吃便成。 端着盘子朝院落走去,那儿有一张方木桌子,两条板凳。早晨从那间空屋里拿出来的。 黑夜中,传来一丝门被打开的声音,陆远忽觉背后凉飕飕的。 “兄长,你这是背着我吃独食?” 药儿推开屋门,一脸“核善”的看着陆远,手还搭在门上,保持着开门的动作。 “哈哈哈~”陆远在黑夜中大笑三声,想了三秒实在想不到什么好的解释法子。 一张桌子,一盏孤灯一碟白菜围坐着三个人。 两张长板凳,陆远和药儿并肩坐在同一边,雁坐在陆远的左侧。 三人你一下我一下的夹着菜,场面好像有些尴尬。 陆远用筷子戳着碗里的那根白菜有些苦恼。 “我这不就是肚子饿想解解馋罢了,咋就都起来了呢?这夜里坐着也不说话,瞧着有些骇人啊。” “咳咳~”陆远轻咳两声率先打破沉默。 药儿朝边上挪了挪,一脸疑惑的看着陆远说道:“兄长你是病了吗?要注意身体啊,传染给我可不好了。” “……”陆远无奈。 “药儿啊,这长夜漫漫您说我们是不是要做些雅事呢?” 陆远一脸期待的看着药儿。 药儿又往边上挪了挪,一脸嫌弃的看着陆远惊呼出声,“兄长,你居然还想着去嫖。” 这一声清亮而幽远,在这寂静的夜中显得格外的出众。 雁脸上带着审视的目光看着陆远,像是再说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微弱的烛光照在脸上,使陆远此刻有些黑的脸显得更黑了。 陆远有些无奈的看着那神经大条的小妹说道:“夜里那么无聊,小妹你不哼两首曲子来听听?” “嗯~”是第二声,药儿一脸抗拒的看着陆远。 陆远又看了看男子,算了。前辈敢唱自己也不敢听啊,要是哪天觉得这是段黑历史杀人灭口可就完犊子了。 至于为什么前辈前辈的叫,陆远也说不出来。明明眼前这人瞧着和自己一般的年岁,可却总觉得眼前这人已经活了许久。 眼前这个人给陆远的感觉仿佛就不像是这个时代的人。 提到时代,陆远突然想起这么个人,那人有着对长长的胡子。 看了看那已经见底的盘子,陆远起身回到后厨,将那灶台里烧着的柴火取出。 一根木柴点燃了另外的木柴,火烧的更旺了些。 一堆火很快就在院落里被升起,三个人找来几根枯木枝放在地上,席地而坐。 陆远没有一上来便哼曲,也没有一上来便讲故事。而是说明自己也是道听途说。 那是发生在我们国家外的的事情,我也只是在那书里见过,多的我也不清楚。 药儿一脸期待着看着陆远,催促其快些讲下去。 很久之前有着这么一个怪老头,山匪出身。七八岁的年纪便远离家乡跟着山匪打家劫舍。 与普通的山匪不一样,他们是游荡性的没有固定的据点,所以遇见同行,他们还是会碰上一碰。 虽然人员伤亡是不可避免的,可收获却是很多的。 一行人脸上带着笑意肆无忌惮的走在那山中,身旁的马车上装满了抢来的银两。 为首那人看着这十来岁小孩,胖乎乎的。在这乱世中能长胖,也是一种本事。 那个小孩便是怪老头小时候。 “嘿,小孩,你说咱们有那么多钱,你想要用来做什么呢?” “嘿,那当然是先找几个漂亮姑娘好好快活快活,吃喝玩乐呗。头,这问题你还要问。” 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脸上带着条疤,笑的有些狰狞。握着刀上还带着些许血迹。那是刚与同行厮杀留下的。 至于条疤,则是年轻那会与同行厮杀时留下的。战斗结束时汉子一只手捂着脸,那血顺着手留了一身。 可汉子看着眼前倒在地上的劲敌,脸上确是带着笑的。 “哈哈哈,还是我要更胜一筹,想要我的命下一次吧。” 活下来,就很好了,一条疤算什么。汉子是这样想着的。 “嘿,你以为那个都和你一样,小心迟早死在女人肚皮上。” 头领笑骂一声,没有理会那人转过头继续看着小孩。 “小孩,你拿着这些钱打算去干些什么呢?” 小孩看着头领笑了笑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对那些钱财不感兴趣,实在没有什么好思绪。 小孩的这回答顿时引起其他同伴的哄堂大笑。 “你一个山匪不爱钱,你这不跟我开玩笑吗?小孩,爱钱不丢人,没钱才丢人。” “你说你对钱财不感兴趣,那你说说对什么感兴趣?” 那些山匪们肆无忌惮的笑着,有些好奇的打量着小孩像是见着什么怪胎似的。 小孩笑了笑,也没说话。 因为战火的缘故,小孩的家乡饱受摧残,从小便背井离乡孤苦伶仃。“家人”二字浮现在小孩脑中。 很多年过去了,小孩也不再是当初那个小孩,成了割据一方的大山匪头子。 就连朝廷也不敢轻易动弹的那种存在,在那片属于自己的地界上,小孩就如同那里的王一般。 小孩也长大了,再他为小孩也不合适。因为留着一对长长的胡子的缘故,这里就姑且称呼他为胡子好了。 和胡子一样的山匪头子,在那个国家一共有四个,他们占据着东西南北四个山头。 威名赫赫,就连那三岁的小孩都曾听过他们的威名。每当孩童不听话时,家中中父母便会提及他们的名字。 “你再不听话,胡子就要把你抓回家吃了。” 由此可见,胡子的名声并不好。可一个山匪头子,本就不是什么好人,要什么名声呢? 胡子完成了小时候的愿望,拥有了许多的家人。 其他的头匪都在忙着扩充地盘,只有他在忙着收儿子。 他们来自五湖四海,来自四海八荒。 每逢遇到被抛弃的孩童,亦或是孤苦的幼童。 他都会伸出他那厚重的大手,脸上洋溢着自信的微笑。来上那么一句。 “做我的儿子吧。” ------------ 第二十六章:钱去那了? “他这么嚣张就不会被人打死吗?” 火光照在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药儿有些好奇的看着陆远。 “嘿嘿。”陆远从地上站起身来面带得意笑了笑说道:“想杀他的多了去了,也没见那个取代他成为新的王。” “能成为王,想必一定有什么过人之处吧。” 雁轻轻的折断小臂来粗的枯木枝,将其丢进火中。 火烧的更旺了些。 “嘿嘿,具体有哪些过人之处我也不清楚,可能是他那非同一般的武力值吧。” “毕竟胡子当时可是被朝廷称为世界最强的男人来着。” “最强?有多强,能搬山能填海吗?” 药儿有些不服气的看着陆远。 “那是自然。”陆远有心来回上这么一句,可对于这个世界来说,这不是吹牛吗? “这倒不至于,就是个人武力值高了些,以一当万还是没问题的。” “咦~”药儿轻咦一声,满脸的不信。 一般的雁握了握手中的剑,随即又松开了。心里有些落寞。 “当万又如何,这世间又何止那数万人。” 许是思绪不好的缘故,雁看着那堆柴火似乎小了些。 又折了些枯木枝上去,可火却并没有变大,反而被树枝盖得严严实实的冒出阵阵黑烟。 陆远被黑烟呛的有些难受,能不住轻咳两声。 取过一根树枝将那柴火堆挑了挑,敢怒不敢言的看着男子。心想,“你也想被人打死吗?” “后来胡子死了,被人打死的。”陆远看着那火势渐小的柴火堆淡淡的的说着。 “死了?你不是说他被称为世界最强的男人吗?怎么就被人打死了呢?” “他怎么能被人打死呢?” 药儿站起身子眸子直直盯着陆远言语有些激动。 “是人总会老去的啊,年老力衰这是人一生不可避免的一件事。” “他是怎么被人打死的呢?”药儿有些落魄的重新跌坐回去。 护犊子,这是世人对胡子最深刻的印象。 胡子的义子被人抓了,公开处刑的那种。 “他去救人,自己没能逃出来吗?”雁有些好奇。 陆远点点头继续说道:“人没救出来,自己也搭在里面,算的上是死伤惨重。这股庞大的势力经此一役也算废了大半。” 雁看着火堆没有说话,心里泛起一丝苦笑。“胡子,倒是像极了当初的自己呢。” 一阵风吹来,烧着的树枝燃的更旺了些,点燃了其他的树枝。黑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旺盛的火。 “值得吗?为了救一个人搭上那么多条性命,真的值得吗?” 或许有人会这么问,可值不值得这种事情陆远从来不去想。在他看来事情只有应不该应该做。 且,胡子护犊子这点,真的好生叫人羡慕,陆远也想有人这么护着自己。 抬头看着月,不知数千年后双亲是否也会抬头看着这月。月应该是同一轮月吧。 月亮总是容易催动人的思绪,因为月的缘故不知造就了多少伟大的诗人。 见着月总是忍不住的想要人吟诗一曲,陆远抬头看了看月。 抬头看了看月,嗯,月亮很好看。 自个又不是诗人,哪来的那么多愁绪呢,肚里那来的那么多墨水。 拿起树枝在地上划拉个长长的一,本想着当做斩断过去,抬头朝后看。 可,自己又不是那修仙者,就是世俗一凡人要什么斩断过去。烦恼什么的常伴己身才是常态。 拿起树枝又将那划拉的“一”重新抹去。 陆远看着有些伤心的小妹,还以为是想起了什么伤心的往事正想安慰。 药儿哭丧着脸看着陆远说道:“他被人打死了,那他搜刮来的财宝也一定早已被人分割的一干二净了吧?” 陆远那安慰的话语噎再喉间,过了好半响才说道:“你可以把主意打在那些分割财宝的人身上啊。”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药儿一巴掌拍在陆远后背上,传来一声清脆的响声。 “嘶~”陆远吃痛一声有些不满的看着自家小妹。 “胡子他很穷的,一点财宝也没有留下。就连平日里开宴会喝的酒也是让小弟出的钱。” 陆远冲着药儿恶狠狠的说着。 “怎么可能,他那么大一个山匪头子怎么会没钱呢?” “是不是你知道他将钱藏在哪里,自己悄摸摸的全部偷走了?” 药儿脸朝陆远凑了凑,直挺挺的看着陆远。 火光照在两人身上,影子挨的很近。 “偷走?这,如果自杀能穿越的话,自己死上个上千次应该能去到那个世界吧?” “呸。”陆远一巴掌打在自己脸上,打消这个不太健康的想法。死了便什么也没有了,死,这种事情怎么能去尝试呢? “被我说中了吧,良心开始不安了吧,快把钱交出来,这样你心里会好受些的。” 药儿又朝陆远凑了凑,小手举在半空中一副你在不交出来我就要自己搜出来的模样。 看着那张白净的脸,陆远忍不住抬起右手,食指扣着大拇指。“ “咚~”的一声,便是一个清脆的脑瓜崩。 药儿吃痛的捂着额头一脸不满的看着自家兄长。 那不善的眼神像是在说,你不给我给好的交代,看我怎么对付你。 陆远从怀中掏出一两银子丢了过去。 药儿接过银两喜笑颜开的将脑袋朝陆远凑了凑,准确来说是额头。 “兄长,一两银子一次,随便弹。” 陆远强忍住再来一脑瓜崩的冲动,一把将药儿的头推到一边。 “太贵了,兄长穷,弹不起。 “要不兄长给你弹,兄长便宜,半两银子一次。” 陆远将那白净的额头朝药儿靠了靠。 药儿看着那额头气不打一处来,一连弹了五六下才罢休。 陆远捂着有些泛红的额头一脸期待的看着药儿。 “先欠着。”药儿朝陆远笑了笑,笑的喜笑颜开。 陆远怔怔的看着药儿,像是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操作。 “自己这打就算是白挨了?” “掌柜的,你说胡子他没有留下一点财宝,那平日里搜刮的财宝都去哪里了呢?” 雁看着嬉闹的两人有些好奇的询问道。 “前辈,喊我风之便是。” 雁迟疑一会,说道:“好的,风之。” “yes,又是离大腿更近的一天。”陆远在心里默默的给自己竖了个大拇指。 “胡子他没钱,那是因为他把搜刮来的钱都悄摸摸的送到家乡去了。” 陆远带着几分追忆的神情诉说着。 ---------- 但,老爹, 老爹他其实很小气的,总想着喝别人的酒,却从没请我们喝过酒。 因为他将自己所得的全部,送往了这里,大家心里其实都很清楚。---来着某位菠萝头船员的自白。 ------------ 第二十七章:治病 “都,都捐出去了吗?那,那我就不打他遗产的主意好了。” 药儿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小手,显得有些失落。 “你呀,都说了是我道听途说的了,是不是真的都还不一定,你这脑袋瓜子一天天的想些什么呢?” 陆远像是报复一般将手放在药儿头顶狠狠的揉着,将那满头的青丝揉的杂乱不堪。 “陆远~”药儿像是生气极了,连兄长也不叫,直呼其名。随手抄起枯木枝就要让那便宜兄长好看。 陆远牵过药儿的手,拉着雁站了起来。 拉着二人绕着篝火,蹦蹦跳跳,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歌。 “呦嚯嚯嚯,呦嚯~嚯嚯,呦嚯嚯霍,呦嚯~嚯嚯~” 三个人就这样手拉着手围绕着篝火,迈着步子,一圈又一圈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歌曲。 脸上洋溢的名为欢快的物件。 陆远看着跌落在地上的木棍心里默默的松了口气。 “还好我聪明反应快,不然又得挨一顿打。” 月牙儿被厚厚的云层遮住,院落中的火也早已熄灭。 三个人也早已回到自己的床上躺着,迎接明日新的一天。 清晨到来,街边的青草上还挂着晨露,暗示着日头还早。 故而陆远翻了个身,抓抓屁股继续睡着。 睡梦中的陆远隐隐听见“咚咚咚~”的声响,像极了铜板落地的声音。 陆远笑的有些合不拢嘴,眯着眼睛升起双手不停的摸索着“空气”。 “咚咚咚~”声音更大了了几分,也更加的急促。 陆远被吵醒了。 “谁啊,大清早的扰人清梦。” 陆远泛着迷糊起身穿鞋朝屋外走去。 “前辈醒了?昨夜睡的可好?” 大厅内雁穿戴整齐的坐在那唯一的桌旁,看着那木门。 看了看陆远也不言语。 “前辈就是前辈,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看着有人敲门也不开门,也稳如泰山的坐着。” “要是在我手下做事,非开了他不可。” 陆远看着雁有些无奈,觉得自己个太难了。 “来了,来了,门要给你敲坏了。” 陆远忙不迭的来到门边,双手将那厚重的方木棍子取下。 门开了, 被人从屋外推开的。 一束光照了进来,看着人有些晃眼睛。 一张略带焦急的脸出现在陆远的眼前,越来越近。 “大夫,大夫,您快瞧瞧娃他是怎么了,一大早起来就高烧不退,怎么叫都没有反应。” 说话这人穿着一身的粗布衣裳,正是陆远的邻居,那颗枣树的主人。 手里拎着两个白布带,不知装着什么。 “怎么了,兄长?” 药儿掀开药柜边上的白布,穿戴整齐的从后院走出。 “大夫,您看这病能治吗?” 男子抱着孩子一脸焦急的看着陆远。 “她才是大夫,你得问她去。” 陆远指了指一旁的药儿。 “大夫,您看这病您能治吗?” 男子抱着孩童急促的来到药儿身前再次询问道。 药儿看看陆远,像是在征求陆远的同意。 “啊哈?”陆远有些不解,病人上门了你看着我作甚,莫非我脸上写着药方? 药儿有些无奈的摇摇头,像是为自己这兄长的智商感到捉急。 看着那两袋白布袋子,药儿问道:“你有钱吗?” 男子像是被问到,脸色有些急促,涨红了脸。 过了好办响才说道:“我,我用这些枣来当药钱您看行吗?自家种的,甜的很。” 男子脸上带着期翼的目光看着药儿。 没钱看病,谨以物换。这是一条不成文的习俗。 开药铺的都知道,如果来找你的病人手里提着白布袋子,像是装着东西。 那就证明他没钱看病,希望这种袋中之物充当药钱。 许是瓜果,许是青菜,许是一些自己编制的手工制品,大多是些不值钱的玩意。 药儿再次看向陆远,像是在征求陆远的同意。 “你是大夫,我又不是,你看着我作甚?治不治这不都得看你。” 陆远走上前,接过男子手中的白布袋子。 “来,先把孩子放凳子上,我好好瞧瞧。” 药儿一把将两把长木凳子拼合在一起,组成一个临时的小床。 药儿将手背贴在孩童的额头上,冰冷的手背传来一丝滚烫。 孩童嘴唇有些泛白,面色通红,瞅着像是得了伤寒。 “伤寒而已,不碍事的,吃点药调理调理便是。” 药儿淡淡的说着。 可陆远看着孩童手背的包却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 那包,瞅着像是蚊子咬的。 “大夫,这,这药不贵吧?” “要是,要是很贵的话,我,我先欠着等我日后挣了钱我保证一早就还上来。” “我身上实在是一个铜板也没有了。” “您,您,您不要有什么顾虑,免得娃他落下什么病根来。” 男子在害怕,害怕自己没钱交药钱,对方开些便宜的药材随便糊弄自己。 这,在大明王朝也不是一例两例。成了一种习俗。 可病者明知有这么一件事,却也不好明说。 谁叫你没钱呢?没钱看什么病。 “不碍事的,药材不贵,便宜的。” 药儿来到药柜旁,看着树皮那一块区域。 在写着柳树皮的柜子里取了几两干树皮,看了看,闻了闻,露出满意的笑容。 “喏,你回去将柳树皮拿回去用水煮,煮上两刻钟喂孩子喝下便是。” “真的吗?只用将这柳树皮熬煮过后,就可以治病了吗?” 男子有些不敢相信。 药儿拍拍起伏的胸脯信誓旦旦的说道:“放心,一定会好起来的,要是不管用,你再来找我。” 男子这才方下心来,从药儿手中接过药材。连连道谢。 男子走后,陆远将那两个白布袋子打开。 一个要轻一些,一个要重一些。 轻的那个装着晒干的枣子,红红的。 重的那个装着新鲜的枣子,虽也是泛红,可也还是带着些青。 尝了尝,挺甜的。 男子推开屋门,将娃娃放在床上。 来到那堆放杂物的地方,翻了翻,翻出一个药罐子。 有些破旧,但还能用。 不一会的功夫,炉子生了起来。 男子蹲坐在地上,手里拿着那漏风的蒲扇,一下一下扇着。 看着那炉子里的火喃喃的说道:“娃啊,你可一定要好起来啊,爹就你这么一个牵挂,要是你有个什么好歹,你让爹怎么活呢。” “兄长,你干嘛去?” 药儿看着正打算出门的陆远,一脸的疑惑。 “出去逛逛。”陆远领着三个布袋就打算朝屋外走。 “可,可你不换身衣服再出去吗?” 陆远看了看身上那一身白色的睡衣,虽然也没露什么。 但就这么穿出去,好像确实有些草率。 换了身衣服,陆远出了门,领着三个白布袋子。 一个是枣,另一个也是枣,再次者装着晒干的枸杞。 ------------ 第二十八章:俊小伙 “虎子,你可一定要好好的,爹先出去一趟,太阳落山前便回来。” 男子将那煎好的药,吹了吹喂虎子喝下。 出门而去。 看了看已经不早的天,男子脸上泛着一丝忧愁。 “你说我这第一天就去迟了,人掌柜的不会嫌弃我吧?” 男子一步一步走着,走的有些急促,看着有些瘸。 男子的脚还没好,依旧有些肿痛。 顺着这条街朝前看去,有些一家成衣铺子,卖着各种衣服。 就是店里的人有些少,只有两人。 “掌柜的,你这有没有那道士的行头,给我来一套看看。” 陆远站在店内,看着那满满的衣服有些好奇。 “客官,这您可就来对地方了,道士的那身行头除了我这,其他地儿还真不一定有。” “你瞧瞧这件,这可是龙虎山上的正牌道士留下的。” 掌柜的从屋子深处翻出一件道士的服饰,平摊在双手上。 陆远笑了笑,一脸平淡的看着掌柜的。 “龙虎山?正牌道士?你觉得我会信?” 陆远看着角落,那里堆随意摆放的十来件道士服。 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掌柜的顺着陆远的目光看去,尴尬的笑了笑。 “这不,跟客官您开个玩笑吗,自家婆娘做的绝对结实。” “要是客官你不信的话,您可以仔细看看,您瞧瞧这针线,一看就是完美。” “我可以试试吗?” “当然可以,客官,来,我帮您穿上。” 陆远将外衣脱下,换上道士服,带着顶蓝色的方布帽子,看着到挺像模像样的。 可隐隐觉得少了些什么,这看着太年轻了。 陆远摸摸下巴总觉的少了些什么。 “嘿嘿,客官,您把这个戴上,会不会觉得好上一些呢。” 掌柜的递过两套假胡子,一套贴在鼻子下,一套胡子有些长,贴在下巴处。 陆远将胡子贴上,用手抚着那山羊胡。 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可很快又感觉哪里不对劲,总觉得还是少了些什么。 “嘿嘿,道爷您看看这个,您需要什么字样,挑一个?” 掌柜的不知从那儿掏出来的白布帆子,一个个直挺挺的立于墙边。 替天行道、算无遗卦、算天算地算来世,一个比一个夸张的字样写上头。 黑色的墨写在白色的布上,显得苍劲有力。 “呵呵,掌柜的你这服务的还真的是周到啊。” 陆远看着掌柜的笑了笑。 “这怕不是专业的吧?我们不做道士,只做道士的供应商。” “小本生意,小本生意。” 掌柜的搓着手笑了笑,笑的胖脸一颤一颤的。 “道爷,我这还有拂尘,眼罩之类的,您看要不要来上一些?” 陆远摇了摇头,表示不需要这么多。 “掌柜的,您这有空白的白布帆子吗?给我来一条。” “对了,要是有笔墨的话最好。” 陆远饶着头,带着几分憨笑。 “有的,您稍等。” 掌柜的很快便找来一副空白的白布帆子,准备好笔墨。 陆远提笔,蘸了蘸墨水,在那白布上一笔一笔的写着。 写的很入迷,写的很好看。 看着这雄劲大气的字,陆远满意的笑了笑。 原主的品行虽然不咋地,智商也不咋地——至今还是童生。可, 可,这字,写的确实不错。 与记忆无关,这是经年累月的练习,留在肌肉里,刻在反射弧里的物件。 一旁的掌柜一脸吃惊的看着陆远的字。 看的有些入迷,整张胖脸就像是要贴上去。 还好陆远手快,不然掌柜非得沾的一脸墨水。 “道爷,您这字写得不错哈,多写几副,这身行头我白送给您了,您看怎么?” 掌柜的搓着手,一脸期翼的看着陆远。 “我这字看来挺值钱的撒,不然掌柜的也不会显得这么热切。” 陆远抚着山羊胡,默默的想着。 “掌柜的,不知您这里有有那种泡药的药罐子,能否卖我一些。” “有,道爷吩咐的东西哪能没有呢,就算没有握也得想办法让它有不是。” 掌柜的挪动的肥胖的身上,蹲在那矮柜子前,翻弄着。 二十来个小酒坛子整整齐齐的排放在柜台上,泛棕色的外壳,盖着红色的布盖, 显得格外好看。 “道爷,您看这怎么样?我跟你说,这酒坛的质量可好了。” “砸地上,保准它碎的很好听。” “……” 陆远有些无语的看着掌柜的,我买来是用来出气砸着玩的? “道爷,我跟你说,这酒坛我也不赚你钱,一个坛子收您十文钱。 “一两二三四五...”掌柜的一个一个数着。 “这里一共二十五个,我收您二百五十文您看如何。” 掌柜的继续搓着手,像是能搓出花来一般。 “这,这咋和我想的有些不一样呢?” 陆远穿着道士服有些疑惑。 “这时候你不是应该来上一句,道爷,这样,您给我写几幅字,这些酒坛子,还有您身上穿着的这身行头我便送与您。” “算我与道爷您交个朋友,才对吗?” “嗯,您看能否少上一些。” 买东西,不砍价,败家行为。深受老妈影响的陆远,脸上露着为难的神色。 掌柜的摇摇头,也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绕着圈子走了走,像是做出了很大的让步一般。 咬咬牙说道:“五文钱,每个坛子再少五文钱,不能再少了,不过你得给我写上二三十来个字才成。” “成交。”陆远生怕掌柜的反悔,一口答应下来。 陆远将酒坛子装上烧开的热水,将红枣和枸杞放了进去。 厚着脸皮讨要了个竹篓子,背着酒坛便朝街上而去。 掌柜的小心翼翼的看着那白布上写着的二三十个字。 贴的很近,一个一个认真的看着。 “我真是太聪明了,要是换做别人沉不住气的一定一股脑的答应那人提出的所有要求。” “哪像我,哪像我这般精明。” “嘿,你说我这么精明的人,怎么就娶了个那么蠢的女人呢?” “明明喊她将衣服收拾好,她还是将衣服随意的堆放在一处。” “大郎,饭菜做好了,是你最爱的吃的猪大肠。” 一个妇人端着刚做好的饭菜从家中赶来。 临了像是记起什么补来一句, “大郎,你放心,这次里边的屎我洗的很干净。” 掌柜的双手捂着胖脸,一脸的无奈。 “大郎,我跟你说,为了买这根肠子,我可是特意从东街跑到南街,又跑到西街呢。” “可累坏我了呢,你可一定要多吃点。” “好好好。”掌柜的骂骂嘞嘞的将妇人夹来的大肠吃下。 摸了摸自己肥肿的肚子,叹了口气。 “想当年,我也是十里八乡有名的俊小伙呢。” ------------ 第二十九章:你变了 街上的行人很多,脸上洋溢着喜悦,像是不久后便会有什么喜庆日子发生。 陆远拉了拉背篓的绳索,背的更紧了些。 一只手拿着白布帆子走在大街上。 侧着头看着那白布帆子,笑了笑。 “这也算各取所需了吧。也就不在乎多少,不亏就行。” 看着掌柜最后那爽朗的笑容,陆远知道自己要价低了。 可,不亏就行。 “掌柜的,我,我这真的是有事耽误了,就迟了那么一会,您看能不能通融通融。” 陆远的邻居站在铺子前,带着一脸恳求的目光看着掌柜。 这米铺子的掌柜。 “出工第一天你便迟了快一个时辰,你连守时都做不到,你让我怎么刚把算账的活计交给你?” “我还是先自己先顶着,你赶快走吧,不要耽误我做生意。” 掌柜的挥挥衣袖,像是驱赶碍眼的苍蝇一般。 “掌柜的我,我,” 看着掌柜那一脸决绝的表情,枣低着头有些落寞的转过身。 “我,我还等着钱用,好给虎子他买些补品呢。” “老天爷,你说我是不是特窝囊,媳妇活着的时候没让她过上好日子,如今就连娃娃都照顾不好。” 家中有枣树的缘故,便称这人为枣好了。 枣崴着脚,一瘸一拐的走了。 消失在人群中。 “姐夫,那人走了?” 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看起来有贼眉鼠眼。 “走了,我跟你说,这帐你可得好好算,要是出了差错我可饶不了你。” 掌柜的恶狠狠的瞪了那人一眼。 “您放心,姐夫。” “咱一家人哪能坑一家人呢。” 小伙咧着嘴嬉笑,那本就狭小的眼睛,如今一笑,便显得更小了。 “哼,你这么想最好。” 掌柜的心里有些不满,冷哼一声便忙活去了。 看着那贼眉鼠眼的小伙,掌柜的暗暗想着,“败家娘们,要不是天天在耳边嘀咕我才不会把这人招进来。” 小伙见姐夫看着自己,脸上露出一丝羞涩笑了笑。 “这,一家人嘛,你的便是我的,这贪一些钱,不碍事的。” “客官,不碍事的,您不信可以先尝尝,保准立竿见影。” 陆远将酒坛子摆放在青石板上,旗杆插在树旁的泥地里,背靠大树。 从隔壁摊贩借来的小矮凳,陆远坐在上面。 客人也就蹲在街上,看着那酒坛子。 瞅着像是在进行什么不可见人的勾当一般。 “你这真的如你说的这般,喝下去就可以使夫妻和睦?” “那当然,要是不管用您来找我,十倍奉还。” 陆远拍拍胸脯,信誓旦旦的说着。 那人瞧着有些心动,看了看那酒坛子有些支支吾吾的说道:“倒不是不信道爷您,主要是现在有一个问题摆在我面前。” “说说看,卖药只是我的副业,为人排忧解难才是我的本职。” 陆远抚抚那假的山羊胡,故作高深。 “道爷,那我说了,您可一定要帮我解决,要是帮我解决了这难题,被说一坛,十坛我也买了。” “嗯,说。” 陆远带着笑,暗叹做生意真赚钱。 “小的的问题便是我现在没有婆娘,您这药水我实在是用不上啊。” “道爷您看,能不能帮我找个婆娘呢?” 那人一脸期待的看着陆远,看着有些憨。 陆远上下打量了自己这一身行头,有些疑惑。 “老子是道士,你这要求不应该找媒婆说去?还是说您瞧着我像媒婆?” 陆远强忍着怒火,脸上带着微笑,食指与大拇指放在男子面前搓了搓。 男子立即会意,掏出两枚铜钱。 “两枚钱也是钱,蚊子虽小,但也是肉不是。” 陆远这样安慰着自己,收下了铜钱。 手指掐算,半眯着眼,晃着脑袋一副高深的模样。 “你从出生开始到现在就一直是单身一人对吧。” “嗯嗯。”那人点点头。 “你如今已活了一二十年对吧。” “嗯嗯。”那人再次点点头。 “你有喜欢的女子,且那人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但你家中并不富裕,我说的没错吧。” “道爷,您算的真的太准了。” 男子显得有些激动,一脸的兴奋。 陆远没有理会男子,依旧一脸的平静。 高人作态。 “你娘是在遇见你爹之后才有的你对吧?” 陆远看着那人,摸了摸山羊胡心想,忽悠的差不多了,是时候随便指条路忽悠走了。 可那人却摇了摇头说道:“道爷您这倒是算错了,我娘是在遇见我爹之前便有的我。” “这...”陆远语塞。 “这我当然知晓,我只是想看看你有没有勇气承认而已。” “既然你如此诚实,我便指条明路给你好了。” “命里有时终会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道爷,小的没读过什么书,您可否给小的解释解释。” 那人摸着脑袋一脸憨相的看着陆远。 “顺其自然便好。” 陆远挥挥衣袖,示意那人你该走了。 “顺其自然?道爷的意思说我只要好好的在家躺着,该有的想要的自然会来是吗?” “看来我是要发达了呀。” 男子咧着嘴扳着手指,一件一件数着自己还没完成的心愿。 “哎,可算是送走了,这忙活了那么久才赚了两文钱,亏大了啊。” 至于喜欢大户人家小姐那事,陆远隔着老远便看到了。 一个穷酸小伙盯着人千金小姐看了一路,直到人家进府,才讪讪的离开。 一阵风吹过,吹着那白布帆子阵阵作响。 “夫妻和睦水”五个大字,随着风,飘扬在旗帜上。 陆远本想简单粗暴些,写着“壮阳药”三字。 可想了想,还是不妥。 你想想看,在你眼前摆着一个摊子,上面写着一剂药治好你的难言之隐。 哪怕你相信他是真的,你会明目张胆的去买吗? 买了,不就等于告诉别人你不行吗。 陆远站起身,看着街上的行人,显得有些无奈。 青年男子看着跟在后头的媳妇有些无奈。 “哎,想我们新婚那段时间是多么的如漆似胶,你侬我侬的。这才过去多久啊。” “明明一年的时间不到,她居然嫌弃我不行,是我不行吗?我明明已经很尽力了好不好。” “分明就是你变了,变得不满足了。” 身后那女子,瞧着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身材高挑容貌秀丽,穿着一身淡绿长裙。 头发整齐的盘于脑后,两根镶玉的簪子插在上头,牢牢的固定。 “哼,新婚时还能忙活一整宿,如今不过一会儿便乏力。” “定是再外头有了新欢。” 女子看着男子,眼里有些不满。 “哼,你变了,变得不爱我了。” ------------ 第三十章:枣 “你这行吗?我这干的可是苦力活。” 仓库,跟码头差不多,堆放货物的地方。 那是一个很大的商行,生意遍布周围好几个府州。那些来自其它地界的货物通通集中在这儿。 堆放在这儿,入库清点,再喊上商行的伙计拖着的车搬运货物,运往到货物该去的地方。 货物多了,就需要更多的人手,人手不够便,招。 招工两个大字很显眼的写在那方木板上,立在那仓库门口的管事桌边。 “我这货虽然不贵但也不便宜,要是弄坏了你可赔不起。” 管事的看着有些瘸的枣,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枣看了看搬运的货物,大多是粮食五谷之类的,就算摔地上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哪里谈的上弄坏了这么一件事呢。 可,谁让自己有求于人呢。 “管事,我从小便帮着家里干农活有些是力气,我这虽然脚不小心崴着了,但不碍事的。不会耽误你们的事的。” 管事的摇摇头,像是没有听到让他满意的答案。 “您看这样行吗,我头一天来,就只要一半的工钱便成。” “您先观察观察,要是我干的好,你在给我涨回去,您看成吗?” 枣带着期待的目光看着管事。 “成,你说的,只要一半的工钱。” “跟着他们上里边搬货去吧。” 管事的脸上露着笑摆摆手。 “成。” 枣,腿脚有些不便的跟着其他人,进到仓库里将大米扛出。 从放大米的地方到货车一共二十来步的距离,看着不远。 可,走个十来次便有些遭不住了。 豆大的汗止不住的往下流。 枣用那衣袖擦擦额间的汗水,防止流进眼里,糊了眼。 走一趟拿一根小小的长条的方木棍子,约莫两寸来长。上面刻着“方”这么一个字眼。 证明着这是方家的商行。 十根两寸的木条可以换一根三寸的木条,十根三寸的木条可以换一根四寸的木条。 以此往下推,后面还有五寸六寸的。 可拿到一根五寸的,便已经顶了天了。 五寸的,证明你走了一千个来回。 一根三寸的木条一文钱,枣要少一半,所以要两根。 “道爷,你这夫妻和睦水是什么个物件,我怎么闻所未闻?” 说话的那青年手里拿着把折扇,看着陆远摆在地上的酒坛子有些好奇。 准确的来说是对布帆子上写着的五个字感到好奇。 一旁站着的女子穿着淡绿长裙,模样秀丽。 陆远压压手,示意男子蹲下来说话。 果然,蹲下来之后感觉整个人都自然许多许多不能明着讲的,如今讲起来觉得方便许多。 “客官,您觉得您在家中的地位如何?” 男子有些不解,这和我问的问题有什么关系吗? “还行。”男子点点头。 “那你觉的您妻子对您的态度是新婚哪会好一些,还是如今呢?” “新婚哪会。”男子想也不想的回道。 侧过头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女子,朝陆远贴近几分小声的说道:“道长啊,你是不知道,这当初和现在简直换了个人似的。” “刚过门哪会,都是一口一口郎君,亲切的唤着。” “现在呢,二狗,地有些脏了,把他扫了,二狗,糕点没了快去喊下人重新买些回来。” 二狗,男子的小名。 男子像是诉苦一般,将折扇打开遮着脸说着悄悄话。 “你,觉得造成这方面的原因是什么呢?” 男子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陆远其实也不知道,但此刻必须表现的知道,并且还要忽悠的对方认同你知道的。 陆远小声的在那人耳边嘀咕两句。 只见那人脸色有些不善,却又显得有些迟疑。 “道长,你这说的是真的吗?再者,你这酒坛子里装着的真的如你说的这般神奇?” “你可以先试试,立杆见效。” 男子有些迟疑的取过一个酒坛子。 将红布打开,红红的干枣和枸杞干漂浮在水面上。 水被映的有些泛红,有些好看。 男子看着里面的两味药材有些难以置信,就这玩意能解决我的困惑? 看着陆远那真诚的眼神,男子选择试试。 一口水下去,有些温热,有些说不出的味道,有些甜。 “道长,我这也没感觉到什么变化啊。” “莫急莫急,这是有仪式的。” 陆远伸过双指抵于男子的眉间。 男子感觉浑身泛起一股暖流,身体有些燥热。 看着自家媳妇的眼神有些热切。 女子也正好对上男子的目光。 “他这么看着我作甚?可,不知为何被看的有些心痒难耐。” “好久没有被郎君这么看着我了,自从嫁进府中之后,郎君每日忙着的除了生意还是生意。” “在他眼里,府里的生意怕不是比要重要许多倍吧,外头那些年轻的妖艳贱货怕不是让他迷了眼吧。” 女子有些失落的垂下头,神情有些落寞。 “娘子,天色不早了,我们早些回去歇息吧。” 陆远看着那未值正午的太阳,暗叹,“真不要脸。” 女子抬头看着男子,眼里露出几分惊疑,几分不解,几分羞涩。 剩下满是欢喜。 “嗯,依你的便是。” 姑娘贴在男子身边,羞涩的低下头轻声应道。 “道长,你瞧这十两银子够了吗?” 男子中怀中掏出十两银子,恭恭敬敬的递了过去。 “够了够了。” 陆远咧着嘴接过十两白银。 看了看那未值正午的太阳,嗯,真性情。 “客官稍等一会。” 陆远从另一个袋子里掏出几个枣子递了过去。 “道长,这是何意?” 男子接过枣子有些不解。 “赠品,祝二位早生贵子。” “多谢多谢。” 男子拿着牵着女子的手朝家中而去。 “郎君,我们这都生了三个了,还要生吗?” 女子含情脉脉的看着男子。 “这得看你愿不愿意了,我听你的。” “那,那就在生两个好了。”女子低着头脸颊有些泛红,轻轻低语。 看着那两人的背影,陆远不知为何感觉有些撑。明明什么也没吃。 “夫妻和睦水,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大郎,这字是你写的?瞅着挺好看的,就是它认不得我,我也识不得它。” 妇人看着成衣铺那张白布帆子有些好奇。 长六尺宽一尺八寸的白布帆子上,写着二三十来字。 “大郎,你念来给我听听。” “你又没念过书,念给你听有什么用。” 掌柜的骂骂嘞嘞的走到白布帆子旁边。 一句一句的念着,念的很慢,解释道这是一剂药方。 治咳嗽的。 萝卜一个,葱六姜十五,三碗碗水,伴着萝卜再葱白,姜为收尾作一碗。 治风寒咳嗽,解身倦酸痛。 ------------ 第三十一章:花光气运遇见你 “前辈,您,不多留一段时日吗?” 药儿看着那要走的雁有些着急。 陆远能看出雁的不凡,在江湖上摸爬滚打的药儿自然也能看出。 “前辈,您就算要走也要等我兄长回来,您这不告而别不好吧。” 药儿抬着头一脸期盼的看着雁。 “有缘自会相见的。” 雁摇摇头走出了药铺,桌上留着一块玉佩。 那是留给陆远的。 “哎~” 药儿长长的叹了口气。 满心无奈的将桌上的玉佩揣入怀中。 “运气不错,捡着块玉佩,我就勉为其难收下好了。” “哎~” “这酒总算是是要卖完了。” 陆远象征性的擦擦汗,吃了颗枣算是犒劳辛苦了一天的自个。 太阳像是有些不舍这人世间般,剩下的一半身子不肯落下。 落日的余辉染的云层有些泛红。 就像是不知是哪家的云儿嘴馋,偷喝了人家放在窗台的酒,羞红了脸。 二十六坛酒,剩下一坛,卖出二十五坛。 共计纹银二十两四钱有余。 不多,换算成铜钱也就两万来枚。 将那吃剩的枣儿吐在树边,陆远寻摸着也是时候该走了。 再迟些该来不及了。 陆远收拾这摊子就打算离开,不远处颤颤巍巍的走过一对夫妇。 五十来岁的面容,双鬓泛白,皱纹在两者脸上留下了深刻的痕迹。 可,瞧着精气神很好,面带笑容。 “道长,道长,先不急着走。” 老头扯着嗓子朝陆远喊着,不由的加快几分步伐。 陆远看着眼前的一对夫妇有些不解。 他们靠的很近,老头子像是怕老婆子走丢了一般,一只大手牵着小手。 牵的很自然,像是早已习惯。 “二位这是...” 铺子前的最后一坛药酒也被卖了出去,卖的有些莫名其妙。 只记得差点顺嘴说的早生贵子,变成了早睡早起身体好。 卖的不贵,陆远也不忍心卖太高的价钱。 十文钱,换一发回春术,赚大发了他。 太阳照在地上留下两道影子,两个人手牵手走着。 “老头子,你喝下去有没有觉得身子好上一些。” 老婆子一脸关切的看着老者。 “嘿,奇了怪了。莫非遇见真道士了?” 老者感受着身体里的那股暖流,自己的精气神确实要比先前好上许多。 “好多了,好多了,你就放心好了,我一定会走在你后头的。” 老者一脸宠溺的看着女孩。 在他眼里眼前这身子有些佝偻,头发有些发白的老婆子,一直都是女孩。 长不大的女孩,就如当年那般被自己一句玩笑,欺骗到现在。 “喂,我病了,我找道士算过,我只有跟在你身边病才能好起来。” 十六七岁的男孩眉角带着几分稚气。 “你病了不应该去找郎中吗?你找道士有什么用?” 女孩歪着头看着男孩,两个竖起的羊角辫在风中抖动着。 “哦,我找郎中也看过了,郎中也是这么说的。” 男子饶饶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你骗人,郎中才不会这么说呢。” 十五六岁的女孩,露着小虎牙朝那儿恶狠狠的说着。 瞧着,可爱极了。 “反正郎中就是这么说的,我跟定你了。” “我才不要呢。” 女孩一转身,朝离家更远的方向走去。 男孩跟着女孩逛了一天,从清晨逛到日落。 家里忙,不可能每日闲逛。 可每日忙活完的午后,女孩都会出门走上一走。 女孩出门的次数似乎比以往要多上许多,出门的时间也要多上许多。 男孩每日忙完农活便忙不迭的跑来女孩家门前候着。 不论迟早,总是能赶在女孩出门前。 自己站在外头,看着女孩从家里出来。 说上那么一句,“真巧啊。” 后来,男孩真的病了,被道士治好的。 “道士说,你们两个每年都要手牵着手,找到一位出现在这城中的道士。” “那位道士会如我一般卖与你们一坛药酒,这药酒可以救二蛋他的命。” 二蛋,正是男孩的名字,李二蛋。 “记住,二蛋他是前世冲撞了天上的神仙,故而今世要承担前世的恶果,而那道士卖的药酒便是这唯一的机会。” “它,可以治二蛋的病。” “这和我们手牵手有什么关系吗?” 女孩看着那死死牵着自己的二蛋有些嫌弃。 “这当然有关系了,二蛋他冲撞了神仙,气运自然变得奇差无比。” “光靠他一人,怕是寻不到那云游的道士,草草的病死在寻人的道路上。” “而有了你,事情又不一样了。” “你前世救过神仙,所以你的气运好上许多,手牵手,可以将你的气运过一些给二蛋。” “哈,他会分我的气运?我才不要了。” 女孩气鼓鼓的说着,可手握的却更紧了些。 男孩感受着手里的温度,暗叹。 “这钱给的值,不枉我那辛辛苦苦帮人做工一个月得来的月钱。” 自那后,男子和女子,以及道士成了一个稳定的关系。 直到,今年,老道士去世了。 太阳终究敌不过时间,落得更下了些,云边只见那剩下的余辉。 陆远站在肉铺前满心欢喜的,看着这最后一条肥瘦相间的五花条肉。 一斤来重,二十文钱,算不得便宜。 “刺啦~”这是刀具碰撞的声音。 屠户将两把刀交互的磨着,将粘在上头的肉磨下来。 “客官,需要我帮您将这肉切块吗?” 屠户磨着刀,满脸的横肉笑的有些狰狞。 “那麻烦您了,切大块的便成,大块的好吃。” 陆远将用油纸包好的五花肉重新递了回去。 枣将九根四寸的,六根三寸的木棍递了过去。 擦擦汗,浑身已经被汗水打湿。 脚上的伤痛已然感受不到,因为太累了。 “偌,你自己说的只要一半的工钱。” 管事将木棍数了数,将将那五十一串的铜钱,取下两枚递了过去。 铜钱放在手里沉甸甸的,身子感觉轻飘飘的。 “管事的,您看我这边如何,明日可以接着来吗?” 枣喘着气,喉咙有些干哑,听起来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嗯,这来到是可以来,可是这工钱嘛,你看你这脚也没好,上面的人知道了会怪我用人不周的。” 管事的揪了揪小胡须,面露为难。 “您看这样,我明日还来您这边干,我脚伤好之前都只要一半的工钱。” “您看这样成吗?” 枣那被汗水糊的有些睁不开的眼里,带着几分期待。 “嗯,那便依你说的好了,我就顶着上面的压力收下你好了。” “你可得好好干啊。” 管事的拍拍枣的肩,像是在看着一台赚钱机器。 “好的,谢谢管事的。” 枣咧着嘴笑着,笑的很开心。 汗水顺着嘴角流进喉间,有些咸,有些苦涩。 告别管事,一瘸一拐的走在路上。 路上买了两碗米粥,一碗有肉一碗没有。 ------------ 第三十二章:前月浮梁买茶去 “你,以后能多陪我一些时日吗?” 那是一户宅邸内,两进两出的院落。在这小小的永安城内算的上是大户人家。 “商人重利轻别离,前月浮梁买茶去。” 哪怕商人不重利也不轻别离,可该买的茶还是得买,该出的门还是得出。 女子穿着里衣,坐在床上被子包的紧紧的,只露出几分羞红的小脑袋。 男子穿戴好衣裳,理了理衣领准备去参加那夜里的酒席。 “可,可,可我呆在家中赚不到钱啊。” “你不是说你喜欢那白玉做的送子观音像吗?我打听过,要一万两呢。” “现在还差了些,但很快就能筹齐了。” 男子饶饶脑袋带着几分憨笑。 “你将那白玉观音像买回来是打算全家喝西北风去吗?” 女子瞪着眉,眼里透出几分精明。 “这不你说的吗?” 男子被媳妇骂的有些不知所措。 “我那是叫你好好赚钱,不要荒废了这些时日。” “也就是说我其实不用这么努力赚钱,可以在家中多陪陪你是吧?” 男子直直的看着女子。 女子被看的有些羞红,低下头轻轻的应了声。 一双白底的黑色长靴出现在女子的眼前,有些突兀。 “你不是要去参加夜里的酒席吗?将衣裳拖了作甚。” 男子将外衣脱下,脱得只剩一套泛白的里衣。 掀开女子的被子,恬不知耻的钻了进去。 将女子压在身下,将头贴在那羞红的耳畔旁像是要说些什么。 女子有着几分期待,像是好奇着读过书的丈夫会说出什么羞人的情话来。 想想有些期待。 “你早说啊,我跟你说啊,那酒席的酒可难喝了,他们还硬是一个劲的拿着我喝。” “这不喝还不成,说我不喝就是瞧不起他们。” “说的好像我喝了之后就瞧的起他们似的,一群靠剥削百姓赚钱的奸商,我不屑与他们为伍。” “每次都要拉着我喝一大堆的酒,喝的我可难受了,每次回家前我都要吐上好几次才成。” 不是什么惊世震俗的情话,就是简简单单的牢骚。可女子的心却早已泛起波浪。 城门打开,早已沦陷。 女子露出一截白嫩的胳膊,素手扶过男子的脸上。有些深情的看着男子。 男子继续说着。 “你是不知道,我一喝醉酒之后,就会有些十八九岁的姑娘上来对我动手动脚的。” “一个个的黏在我身边怎么推也推不开,一个劲的给我倒酒。” “你还别说,有些长的到确实有些好看。” 男子饶饶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女子轻轻拍了拍男子的脸,也笑了笑,笑的有些渗人。 看着媳妇这渗人的笑容,男子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哈哈,那啥,天色不早了,我们也该早些歇息了。” 那帐边的绳索被轻轻一扯,帘子落了下来。 更黑了些。 药铺内点着盏灯,驱散了黑。 药儿坐在铺子里,等着陆远回来。 一道影子出现在药铺内,手里拎着一油纸包的五花肉。 “兄长,你可算是回来了,可饿坏药儿我了。” 药儿从长椅上一跃而起,带着嬉笑来到兄长身前,好奇的打量着陆远手里拎着的东西。 将目光从那油纸上离开,药儿这才注意到陆远穿着一身的道士服。 有些不怀好意的笑了笑。 “哼,还说我呢,自己不也招摇撞骗去了。” “这,这,道士服穿着怪好看的,穿着玩玩,兄长我才没有穿着它招摇撞骗去。” 陆远看着药儿那狡黠的眼神,显得有些不自然,像是被人看穿了一般。 “哈哈。”的笑了两声便领着着肉朝那后厨而去。 过了会又带着笑的出来,忘带调料了。 陆远拿过矮脚蹬,踩在上头,将自己所需的药材一一取出。 “桂皮八角花椒茴香香叶生姜” 生了堆火,后厨也亮了起来。可显得其他地界却更黑了些。 枣,有些腿脚不便的捧着一碗热粥推开了门。 门,“吱呀~”一声便被推开。 一阵风吹来,吹过枣的发梢,院内有些黑。 那天上的云层,调皮般的遮住了那一轮圆月。 枣有些看不清路,一步一步试探着走着,摸着黑。 摸着墙来到门边,踢了踢,那是一道门槛。抬起步子跨了过去,脸上露出一丝喜悦。 “嘿嘿,粥还是热的,虎儿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枣感受着碗间传来的温度,想着那特意吩咐掌柜的多加几条肉丝,又笑了笑。 油纸外面泛着些小露珠,那是热空气遇见冷空气的缘故。 油纸盖在碗口,阻挡这外头喧嚣的风,守护着温热。 根据记忆中的路线,摸着黑来到桌边,摸了摸,小心翼翼的将粥放在桌上。 在怀中摸了摸,没有火折子,家里也没有点火的工具。 桌台那盏油灯也很久没点燃过,因为油贵。 看着隔壁家亮着的火光,枣打算去借些火。 火烧的很大,水在锅中“咕噜咕噜~”的沸腾着。 盖子打开,一股白气铺面而来,有些湿润。 那被切成一块一块的五花肉在锅中翻滚着,有些泛白。 几片香叶生姜被那沸水推动着,来回翻动着身子,瞧着有些身不由己。 水面上浮着一层沫,那是煮出的血水伴随着油脂形成的。 将那肉块一块一块的捞出,用水仔细的清洗一番,取过一个干净的碗,倒上黄酒调味。 将那铁锅洗净,倒上热油。 将那姜片大蒜倒入倒入,随后便是花椒八角等作料。 锅里传来热气,泛着油光。 枣寻着光走进药铺,看着药儿问了句, “有火吗?借一下。” 药儿上下打量着这人,约莫有些印象。 这不正是白日间找自己看病的那人吗? 枣看着药儿憨憨的笑了笑说道:“大夫,有火吗,家中找不到什么生火的物件。。” “有,你上后厨去拿根点着的木棍便是。” 药儿拍拍手,指了指里头。 枣道了声谢,朝着后院而去,走的有些慢,脚好像更痛了些。 “对了,你家娃娃病怎么样了?” “有好些吗?” “应该是要好上不少,白日里出门时瞧着好了不少。” 枣回头头笑了笑,继续朝着光而去。 ------------ 第三十三章:您得信我们才是 “掌柜的,借根柴火方便吗?” 火光照在枣的脸上,显得有些局促。 “可以啊。” 陆远弯下身子从火堆中抽出一根又大又粗的木棍,燃着火,烧的有些泛黑。 “喏,你看看这根怎么样,够大没?” 陆远将这木棍递了过去,对于枣的突然出现,并没有太过在意。 “不用,不用,太大了些,拿根小木棍便是,就是用来点油灯的。” 枣连连摆着手,弯下身子捡起一根小木棍表示这个就行了。 锅旁炖煮的肉透着木盖子传来几分肉香,有些诱人。 枣抽抽鼻子,有些贪婪的闻了闻。 许是觉得有些不妥,摸着脑袋不好意思的说道:“掌柜的锅里炖着肉呢,真香啊。” “我,我就不耽误您做饭,我就先走了。” 火光拖着背影渐行渐远,枣出了药铺回到了家中。 借着那微弱的火光,走的顺利,不用摸着黑走。 木柴往油灯上一点,光被传递了。 甩了甩,小木棍上燃着的火被甩灭,丢出了屋门外。 娃娃躺着床上盖着那家中唯一的厚被子,额头上冒着冷汗,嘴唇略微泛白。 瞧着依旧是高烧不退的模样。 摸了摸,烫手的很。 被子被掀开,一双带着茧的大手抱起孩童带起一阵风,吹灭了刚点燃的油灯。 屋内空空如也,有些黑。 “大夫,大夫,这还是不见好啊,麻烦您搭把手给看看。” 枣气喘吁吁的来到药铺前,闯了进去。 “不对啊,明明瞧着普通的伤寒,怎么一剂药下还是不见好呢?” 药儿有些不解的打量着。 陆远从后院走了出来,脸上带着几分凝重。 “娃娃他是去过什么潮湿的地方吗?就蚊虫很多的地方。” 陆远将药儿朝后推了推,护在身后。 枣脸上露出一丝茫然,摇摇头。 平日里都忙着出去找事做,清晨出去,太阳下山的时候才回来,那知道自家儿子去过那些地方呢。 陆远蹲下身子,看着那被放在两条长木板子上的孩童,手背上有很明显被蚊虫叮咬的痕迹。 看了看药柜,写着树皮的那一栏。 那一栏很高,陆远取过高脚凳站了上去,像是在翻找着什么。 灰褐色的树皮,较薄,裂纹多而浅。陆远拿起瞧了瞧,闻了闻觉得挺像的。 “诺,你把这个拿回家去研磨成粉,倒入碗中喂孩子喝下就行。” 陆远将这树皮递了过去。 枣看着这树皮迟迟没有接过,涨红了脸。 “哐当~”一声跪在木板上,有些突兀。 “掌柜的,求求您行行好救救我娃娃吧,我就他这么一个牵挂了。” “我一定会好好赚钱偿还药钱的,您,您信我,我找到了份活计。 虽然赚的不多但,但以后会多起来的,我,我一定会加倍的干活,偿还药钱的。” 枣言语有些激动,有些结巴。 “你瞧,这是我今日里赚的钱,我能赚到钱的,您信我,救救我家娃娃吧,我求你了。” 枣将那买米粥剩下的四十二枚铜钱全部掏了出来,跪在地上抬着头,眼里有些湿润带着乞求的看着陆远。 在枣看来,树皮不过是掌柜的一种托词,树皮能治什么病呢。说到底,还是自己没用挣不到钱。 枣想到这,有些沮丧,厚重的腰背有些无力的耷拉下去,整个人像是焉了的茄子一般。 一双手摁在宽厚的肩膀上,有些稚嫩却有力。 陆远将枣从地上扶起,露出八颗牙齿笑道,你想什么呢,我可是大夫,救死扶伤是我们的天职,我又怎么会见死不救呢。 “瞧着门口立着的牌子没,医者仁心说的是责任,妙手回春讲的是本事,您得信我们才是啊。” “真的?”枣有些迟疑。 “当然。”陆远笑着将枣裤腿上的灰尘惮去。 “这样,我帮您将树皮研磨成粉,您亲眼看着娃娃将药水喝下,看着他好转,您再回去,您看成吗?” “成,成,那就麻烦大夫你了。” “药儿,将这树皮研磨成粉,一碗水泡之,喂娃娃喝下去。” 陆远将树皮朝药儿递了递。 “嗯?不是说你帮他研磨吗?怎么这活计到我手上来了。” 药儿撅着嘴有些不满,可还是取过树皮丢进那碾药材的滚轮中,一下一下来回的碾压着。 “我,我来便成,这等辛苦活我来便成。” 枣看着蹲在柜台边研磨药材的药儿显得有些不自然,作势就要上前顶替。 “不用,不用,也不是很累,一会便好。” 药儿拒绝枣的好意,一下一下研磨着。 树皮被木制的滚轮一下一下研磨,不一会的功夫便成了那细腻的粉末。 取过一碗热水,倒了进去,搅了搅,有些浑浊。 微微扶起娃娃的头,放在嘴边喂虎子喝下。 药效没那么快生效,所以陆远决定帮他一把。 将手抵与眉心,又是一发回春术。 “这个,这个,家乡那边的仪式,有着祈祷神灵希望神灵眷顾的意味。” 陆远将手抵与眉心,笑着解释道。 一剂回春术下去,娃娃的神情果然好了许多,瞧着没这么难受了。 随着娃娃那舒展的眉心,枣那悬着的心也算是落下一大半。 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陆远说道:“大夫,不好意思啊,是我小心眼错怪了您。您,您大人不计,不,” “你要有什么不满的尽管发泄出来便是,不管是打我还是骂我,我绝不还手。” 枣一脸认真的说着。 陆远一拳打在枣的胸肌上,打的很轻笑骂道:“瞧你这硬的和块铁一样,打你,我自己个还痛一些。” “至于骂你,骂的口渴了还得喝水,这多麻烦。” “那,那掌柜的你以后有什么是尽管吩咐我便是,我别的没有,有的是力气。” “成,一言为定。” 光照在身上,两道长长的影子离开了药铺。 锅里的肉还在炖着,“咕噜咕噜”的冒着热气,陆远站在屋外吹着凉风。 “掌柜的不好意思,借点火。” 枣摸着头有些不好意思的又折返回来。 火把被传递,枣带着希望重新回到屋内,点燃了油灯,将娃娃放回床上。 可,希望好像有些曲折,老天爷好像总喜欢用磨难历练着人的意志,像是要试探一个人的承受力。 屋外的一阵风吹来,火光动了动,隐隐有要熄灭的趋势。 枣端着肉粥,一个不稳跌到在地。 粥撒了一地。 ------------ 第三十四章:小郎君 屋内,有些暗。 一盏油灯被风吹得有些摇摆,瞧着有熄灭的趋势。 枣坐在地上怔怔的有些愣神,看着那碗肉粥有些不知所措。 “我,我是不是特没用啊?” 枣低着头,看着自己那双布满老茧的手。 “啪~”的一声响,枣给了自己一巴掌。 “你伤感个什么劲,听了几遍书真把自己当读书人,叫你少听些书你非不听。” 枣从地上爬了起来,可看着那碗肉粥依旧有些心疼。 蹲下身子,将那些肉丝一一捡起,捡的很仔细,很用心。 见那肉丝用清水冲洗干净,放在碗里,不多,但也有个四五条,能尝个肉味。 风吹了吹,地上的影子有些凌乱,烛火被吹得动了动。 “老哥吃了没?这家里少了个人,菜做多了些,给你送些来。” 陆远端着饭盒从屋外走来。 桌面上摆着两个碗一个碟子。一个较小的装着五花肉,另一个较大的瓷碗里装着肉汤,泛着油光。 细细的姜丝在上面漂浮着,瞧着格外可口。 碟子上摆着黄面做的馒头,不多,三四个而已,但也够饱。 “这,这,掌柜的,我这怎么好意思呢。” 枣连连摆手,表示自己不能收下,可,看着那冒着油光的肉,还是不争气的咽了咽口水。 “别,别不好意思,就可是我第一次做这菜,就当请您尝尝我的手艺。” “要是做的不好吃,还请多多包涵哦。” 陆远摸着头笑了笑,瞧着有些羞涩,就像是那十七八岁的少年般。 “对了,家中缺了些葱花,您树下头的葱我可以扯些回去吗?” 陆远看着枣,眼神里带着几分询问。 “成,当然可以,您,您要多少,我这就给您扯去。” 枣作势就要朝树边走去,被陆远一把抓住。 “不用这么麻烦,我走的时候顺手扯些便是,饭菜凉了就不好吃了,趁热吃。” 陆远退出屋门,瞧着外头风有些大。 “老哥,外头风大,吹灰进来的,我就帮您把门关上了。” “成。” 哐~”的一声,门被关上,冷风被隔绝在外。 枣看着那菜肴有些欣慰,心里有些感动,也不知是不是没风的缘故,有些暖和。 许是没风的缘故,那盏油灯的火也不再摇曳。 许真的是没风的缘故。 可门是被人关的,温暖是别个送的。 “兄长,你可算是回来了,可以开饭了吧?” 药儿看着那口陶锅有些心动,盖口处隐隐冒着热气,闻着香极了。 就这样直挺挺的摆放在药儿面前,放在那院内的桌上。 偷偷尝了几块,好吃极了。Q弹Q弹的。 “又偷吃。”陆远看着药儿嘴角的油渍有些无奈。 “有吗?我怎么没看见?” 药儿像是做贼心虚般,用手背擦了擦嘴角。 手背有些油腻,那是吃肉时沾在嘴角的。 “哈哈,这,这怎么嘴角有些脏呢,一定是太饿了,这都饿出幻觉来了。” 陆远将葱递了过去,示意药儿洗净切段。 做贼心虚的药儿麻利的接过葱花,拍拍胸脯说道:“包在我身上。” 趁着药儿去院里洗葱花的空隙,陆远揭开盖子。 取过那桌边的竹签儿,尝了尝,嗯,好吃。 又尝了尝,嗯,不错,就是有些停不下来,嘴里被塞得满满当当的。 为了防止被药儿发现自己个偷吃,陆远决定去到门外消消嘴里的食物。 将最后一口肉咽下,有些意犹未尽的舔舔嘴唇。象征性的打了个嗝,应应景。 陆远依靠在门边,微微抬头看着那不远处的月亮。 风吹了吹,衣炔飘飘。一袭白衣在月的衬托下显得更加的白净。 至于原先那身道士服,早在取葱花前便已换下。 月光照在身上有着长长的影子。 云,被风吹开,月亮露了出来。 抬着头,看着那月亮,瞧着像是仙人一般。 “好俊俏的小郎君啊。” 街对面的一个女子,穿着一身淡绿长裙,头戴发簪,插着一朵粉色的牡丹花。 瞧着有些风尘味,身下有着淡淡的胭脂味。 挺好闻的。 风有些大,不远处的胭脂味传入了陆远鼻尖,有些好奇。 寻着香味望去,一个女子扭着腰肢一步一步朝着药铺这边走来。 愈来愈近。 陆远有些不解,这大晚上的黑漆漆的走在街上就不怕出什么事吗? 莫不是女鬼? “哎呦~”一声,女子像是崴着脚一般,朝陆远怀中跌去。 陆远下意识的退后两步。 “哐当~”一声,女子跌到在地上,额头撞在那门边上,有些泛红。 女子的脸色有些黑,心里有些不满。 “老娘这么如花似玉的一个姑娘往你怀里靠,你居然还退后两步,你到底还是不是男人。” 陆远看着躺在地上的女子,有些不解。 “这年头,姑娘的胆子都这么大的?碰瓷都这么明目张胆的吗?” 陆远取过那放在门边上的木棍戳了戳,像是在应对什么危险品一样。 瞧着女子一动也不动,陆远有些无奈。 “这莫不是太蠢了些,撞门上把自己个撞晕了过去?” 陆远一副看二傻子的眼神看着女子,低声呢喃着。 “你才蠢,你全家都蠢。” 女子咬着银牙暗暗的骂道。 “药儿,店外来了个病人,把自己蠢晕过去了,你快来看看。” 陆远下意识的用手背擦擦嘴角,以确保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兄长,你怎么又出去嫖,还将人女子带了回来。” 药儿瞪着眼睛气鼓鼓的看着陆远,瞧着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样。 “。。。”陆远白了一眼,朝药铺内走去。 “出去嫖,瞧着也不像啊?不过我喜欢,容易下手。” “说话这女子是那人的小妹吗,听声音长得应该挺好看的,看来可以先从她下手。” 女子被药儿搀扶着带到药铺内,丢在了那给人治疑难杂症的床上。 隔着块薄薄的木板,闻着那一旁传来的诱人的香味。 肚子有些饿。 盖子被盖着,里面放了些葱花段,用着那余热烫着。 药儿有些不怀好意的看着陆远。 “兄长,你是不是又偷吃了?” “歹,你怎么能凭空污人清白呢。” 陆远伸出手指指着药儿,一副你冤枉好人的模样。 “我放葱花的时候,瞧着里面少了一块肉。” “哎,药儿,这一定是你记错了,里面这么多肉,你怎么可能一一记得这么清楚。” “可,可,这块肉掉地上,我才刚捡起放进去的。我印象能不深刻吗?” “窝草,你不早说。” 陆远脸色有些难看,像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一般。 “哈,兄长,你果然背着我偷吃,被我诈出来了吧。” 药儿站起身子一脸不善的看着陆远。 “哈哈,这,这,这肉应该也快好了,药儿啊,你快尝尝味道怎么样。” 陆远讪笑着将盖子揭开。 药儿眯着眼睛看着陆远,笑的有些开心。 “哼,我又不蠢,掉地上的肉怎么可能重新扔锅里去呢。” “最多,最多就是丢碗里嘛。” 药儿看着陆远碗里的那块肉,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 第三十五章:我不要 “喂,这里可还有一个病人呢,你们就这样放任不管吗?” 女子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歪着脑袋有些无奈的看着房梁。 心里满是无情的哀嚎。 闻着隔壁传来的香味,有些无奈的摸了摸肚子。 点点带绿的葱花点缀在那泛着油光带糖色的红烧肉上,更添几分诱人的姿色。 陆远有些落寞的看了看左手边,哪儿少了条腿,又大又粗的那种。 “药儿啊,你怎么就这么让前辈走了,你就不挽留挽留,拖到我回来也好咯。” “哎~”陆远长长的叹了口气。 想到以后没有大腿可以依靠,就连这碗里的红烧肉也觉得不香了,尝不出什么味道。 陆远朝碗里夹了很多块肉,塞得嘴满满的。 质变是不可能的,那就只能量变了。 为了尝出肉的味道,陆远只能含泪无奈的吃下一块又一块的泛着油光的红烧肉。 “我倒是也想挽留,可,可总不可能像红烧肉这般说留下来就留下来。” “他想走,我也留不住啊。” 药儿一把将装肉的陶罐扯过,恶狠狠的看着那塞了满嘴肉的陆远。 看着那锅里为数不多的几块肉,药儿觉得心很痛。 隔板旁躺着的女子,闻着那诱人的肉香,心也很痛。 “嗯?我这是在哪里?我是被人救了吗?” 女子缓缓的从床上坐起,带着嘀喃迈着轻盈的步子走出隔间,一脸疑惑的看着陆远。 女子站在哪儿,一副病恹恹的模样,那柔弱的腰肢像是风一吹,便是被吹弯了一般。 瞧着,甚是诱人,惹人怜惜。 “公子,是你救了我吗?真的是太感谢了。” 女子朝前几步,离陆远更近了些。 屋内没风,可陆远还是能闻到女子身上的那淡淡的胭脂味。 眼前有些黑,有人遮住了光。 女子站在陆远身旁,只隔了两步的距离。 陆远默默的端着板凳退后了两步。 女子站在四步外一脸娇羞的看着陆远。 “公子,是你救得奴家吗?小女子无以为报,唯有...” “唯有...” 女子低着头像是有些害羞。 “哎,这有什么难以切齿的。” 陆远吃着肉表现的毫不在意。 “不就是这辈子做牛做马报答我的恩情嘛,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陆远将锅里最后一块肉夹起,舔了舔嘴角有些意犹未尽的说道:“我也不用你真的做牛做马,就干些杂活就行了。” “喏,刚好,后院有水,你顺手把碗洗了。”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妾身牡丹。” “嗯,牡丹好名字,快去把碗洗了。” 陆远站起身子打算去那门口站站,消消食。 牡丹站在哪儿像是一朵被暴雨摧残过的花儿一般,整个人显得有些凌乱。 “好好干,我们不会亏待你的,锅里还有些汤汁,要是你饿了的话,可以舔舔。” “我不介意的,只要你把它洗干净便成。” 药儿拍拍牡丹的肩膀,乐呵呵的便回屋休息去了。 桌上摆着几副碗筷有些杂乱,看着上面泛着光的油渍,想必一定是一桌美味的佳肴。 “可,可这一切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牡丹看着那桌面迟疑了几秒,迈着轻盈的步子,小心翼翼的将碗筷拿到后院清洗去了。 木桶跌入井中,装了满满的一桶水,有些重。 牡丹撸起袖子,废了老半天劲还是没能抬起来。 屋内有着亮光,可门是关着的。四周黑漆漆的。 牡丹摸着肚子,看着那满是油渍的碗筷,心里不由的有些委屈。 “牡丹,你要坚强,不就是被家里人卖了,不就是好几天没吃饭,不就是帮人洗碗筷。” “不就是没饭吃而已,以后,以后...” 牡丹想着想着有些难过,抱着双腿蹲在地上小声的哭泣起来。 月光下的院落有些寂静。 牡丹明白不会有人来安慰自己,可还是忍不住的想要哭泣,这样会好受些。 一道黑黑的影子出现在牡丹的身前,瞧着神情有些疑惑。 “不是吧大姐,让你洗几个碗而已,又不是叫你去卖,你咋还哭上了。” 陆远有些无奈的挑起一桶水,蹲在地上仔细的洗着碗。 牡丹有些哽咽的抬着脑袋,看着眼前那个帮自己洗着碗的掌柜,心里有些感动。 “我告诉你啊,不要以为你哭就可以不洗碗了,明天的碗我可不会帮你洗。” 牡丹脸色有些黑,觉得刚才的感动都感动到狗身上去了。 咬咬银牙恶狠狠的看着陆远,一把夺过陆远手里的碗筷。 “哼,我不用你帮。” 牡丹将袖子撸起,露出白皙的胳膊,像洗净后的莲藕一般白嫩嫩的。 陆远感觉有些看不懂女人这种生物,明明前一刻还哭哭啼啼的惹人怜惜,下一刻便能翻脸不认人,恶狠狠的盯着你。 踩着高脚凳,陆远又取下了几块树皮。 用那木滚轮一下一下的研磨着,研磨成粉。 陆远不确定那是不是疟疾,也不确定传染性强不强。可,小心驶得万年船。 小心为上,每人来上一碗药那是不可避免的。 这树皮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叫金鸡纳树皮,来源于金鸡纳树,被印第安人奉为生命之树。 通常生长于荫蔽湿润的环境中,北方是没有这种树的,当然也不排除从南方运来的药材这一原因。 至于那对抗疟疾的特效药奎宁,麻不麻烦什么的陆远不知道。 方正不管麻不麻烦自己都不会。 将研磨好的粉末倒入碗中,分了三份。 陆远给枣送去了一份,看着他喝下之后才安心的离开。 等回到后院,牡丹还在洗着碗,嘴里骂骂嘞嘞的不知在嘀咕着什么。 “呀,掌柜的你来了,碗我马上就洗好,你刚才没听见什么吧。” 牡丹看着那站在身边有一会的陆远,有些心虚。 毕竟自己刚才可没少说掌柜的“好话”。 “喏,喝药了。” 陆远将陶碗递了过去,冒着热气,瞧着不是很好喝的模样。 牡丹站起身子退后两步,看着那药心里有些害怕。 身子有些颤抖,不停的呢喃着我不喝我不喝。 “哈?多大个人了,还嫌弃药苦。” 陆远看着眼前抗拒喝药的牡丹有些无奈,朝前走进了两步。 “很快的,不苦,一口气喝下去便是了。” “我不要。” 牡丹大喊一声,惊恐的跑到一旁敲响了药儿的房门。 药儿推开门,像是被吵醒。 眼神有些不善,看了看一脸惊慌的牡丹,又看了看步步紧逼的陆远。 “兄长你...” ------------ 第三十六章:喜欢便成 “兄长,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 院落内,两个女子怒目圆睁的看着陆远。 陆远那端着药的手停在半空中,看着那两人有些无奈。 “哎,造孽。” ………… “公子,你早点说清楚不就好了,妾身也就不会误会公子你了。” 牡丹将那有些说不出味道的药一饮而下,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陆远。 “兄长,你不喝吗?” 药儿看着眼前那浑浊的药水,瞧着便一副不好喝的模样。 “兄长早就喝了,现如今就差药儿你了,你快将他喝了,早些回屋休息去吧。” 药儿盯着陆远,有些不信。 可实在是太困了,端起碗草草的一口喝下,露出一脸苦涩的表情,转身回屋休息去了。 “哎,还好我没喝,这药果然和想的一样,很难喝。” 陆远心有余悸的看着那见底的碗,松了口气。 “公子,妾身今晚在哪里歇息呢?可否需要妾身侍寝呢?” 牡丹低着头一脸娇羞。 陆远有些害怕的退后两步。 “这人怕不是有什么大病,前一刻还怕我下药害她,下一刻就问我要不要侍寝。” “也不知道这病会不会传染,还是离她远一些的好。” 陆远又退后了两步,站在药铺的门口远远的看着牡丹说道:“你就在你今日躺着的床上歇息就是了。” “夜里冷,穿着衣服睡好了。” 陆远打打哈欠,有些困,眼睛有些犯迷糊。 “对了,一定要记住哦,穿衣服睡。” 临行前陆远再次叮嘱。 毕竟自己可不希望一大清早的又见到什么香艳的场面,不然流氓这一称号怕是要跟着自己一辈子了。 屋内有些黑,那盏点着的油灯被吹灭。 隔间内点着根蜡烛,泛着微光,照的那张精致的脸甚是好看。 牡丹坐在床边上啃着个黄面馒头,有些噎,取过一旁的碗喝了口水,有些甜。 那是陆远特意准备的热水,加了些白糖。 至于那黄面馒头则是陆远去枣家中时,发现其还剩下个黄面馒头舔着脸要回来的。 陆远坐在床边,看着那卖药酒赚来的二十来两银子。 一时间竟不知道用来做什么。 “明,莫非你还真的穿越了不成?” “你这穿越的有些草率啊,草率的忘记了前世的记忆了啊。” “草率的居然混的如此的不堪。” “咚咚咚~”桌面传来一下下的敲击声,听着有些憔悴。 听着有些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意味。 你说这世上除了家人,还会有人莫名的对你好吗? “远远,这有些吃的,你走的时候带走啊。” 说话那人剃了个利落的寸头,个子不高瞧着二十五六岁的模样。 陆远看着那人递来是零食有些不解,咱认识吗?你喊的这么熟稔。 但,有吃的你我便是好朋友,陆远解决完问题后舔着脸收下零食。 往那穿着的薄外套一揣,拎着电脑上楼而去。 那里的问题很多,陆远来来回回去了好几趟,每次都能遇上那人。 当然这也和那人在那工作的缘故。 零食不常有,可招呼确实不可避免的。每次去哪儿,那人都会咧着张嘴朝自己笑笑。 要不是看对方和自己是同样的性别,陆远还以为对方对自己有意思呢。 啊这,听起这言论好像有些恬不知耻,但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 去哪儿能让陆远在一天的忙碌中感到一些安心一些欣慰,觉得今日份的烦恼少上许多。 你说,在人心情烦躁的时候,来上一块炖好的不带骨头的排骨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呢。 那是令人烦躁的一天,显示屏上那名叫“起夜威信”的物件不停的闪烁着,那是一堆的用户在找你解决问题。 手机时不时的传来震动,那是有人打电话。陆远将手机调成了震动,免得那些烦人的家伙来打扰自己。 毕竟接了电话,对方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堆自己也没时间去解决。 等空闲下来,还要去重新问一遍,多麻烦,不如当做没看见多好,也省的解释了。 你说他们用文字描述配带截图多好,你口头描述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陆远坐在食堂里,看着那有些潦草的饭菜。 饭菜不能说难吃,只是陆远不喜欢那种食材,故而碗里只有草率的两道菜,一勺淋在饭上的汤汁。 一道白菜,几块带着汤汁的蘑菇炖鸡。 一旁的瓷碗里冒着热气,装着那陆远说不出名字的汤。 肚子有些不争气,哪怕饭菜不是那么的可口,还是一筷子一筷子的吃着。 毕竟自己真的很饿了,饿的肚子有些难受的那种。 一个塑料盒子出现在陆远的面前,里面装着可口的排骨,很大一块的那种。 泛着肉白,点缀着葱花,看着好吃极了。 “远远,来上一块。” 那人将盖子打开,朝陆远推了推。 排骨看着很好吃,可心情有些烦闷还是没什么胃口。陆远摇了摇头。 “很好吃的,你尝尝。” 那人用筷子夹起一块大大的排骨递到陆远的碗中。 解释道:“这筷子我还没用过,干净的,放心吃。” 边上坐着他的同事,他又将排骨分给了其他人。 陆远尝了尝,咬下去软软的,好吃极了。 “哎~”陆远在心里长叹口气。 端着吃完的饭碗离开。有些说不出的意味,但心情总归的好上几分。 后来,那人走了,陆远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遇见。 听他之前的同事说,因为一场突然的意外,他走了。 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卷了进去,那边人手不足,被调去那边长期支援去了。 时不时的还是可以在那“起夜威信”上看见他那亮起的头像。 以及,那一句,远远,我抽屉里有很多零食,你有空来这边可以来找我哦。 屏幕盖上,陆远下班了。 “呼~”的轻轻一吹,屋内重归黑暗,蜡烛被吹灭。 那银钱,找个机会慢慢的交给他好了。 如今的枣明显不是后世的那人,毕竟人现在还好好的活着呢,可是, 有种好,来的莫名其妙。 陆远就是想帮上一帮。 天下人很多,陆远帮不过来,可管天下那是皇帝老儿的事,自己喜欢便成。 ------------ 第三十七章:我一定还 “牡丹,清醒些,不要做梦。” 隔间一盏灯亮着微弱的光,照在精致的人儿身上。 牡丹用手拍了拍脸颊使自己清醒几分,白皙的脸颊被拍的有些泛红。 太阳挣脱山的诱惑,从山的那头升起来。 桌上放着做好的早点,一锅冒着热气的白粥,一旁摆放着切丁的酸菜,三副碗筷。 “官人,早啊,快尝尝我的手艺。” 牡丹穿戴着整齐的站在桌边,如一朵花一般眉眼带着笑意,直勾勾的看着陆远。 “哎,又犯病了,昨天公子,今日官人。” 陆远摸摸额头有些无奈的坐下。 “官人,这粥可好喝了,你快来尝尝。” 牡丹用勺子舀起一勺热粥倒入碗中,用那小小的勺子一下一下的搅拌着碗里的白粥,期待着它不那么的烫。 牡丹将汤勺放在嘴边,轻轻的吹着气,迈着轻盈的步子走到陆远身边。 “官人,来,张嘴,牡丹喂官人您。” 牡丹的手停在半空中,微微弯下身子,一旁走出的药儿看到这一幕觉得有些生气。 “兄长,你们这是在干嘛?怎么有吃的又不叫我。” 药儿恶狠狠的坐在桌旁,满脸不善的看着陆远。 “小妹,大清早的生气会变丑的哦,快来尝尝姐姐做的白粥,美容养颜哦。” 牡丹眉眼带着笑,很自然的将手里的碗放下,取过那空着的碗,舀一勺白粥递到药儿身前。 “真的吗?”药儿摸着脸像是有些担忧。 “没事,没事,药儿你长得这么好看,就算变丑一些也没事的。” 陆远喝着粥,大大咧咧的安慰道。 “哦,你的意思是我今天变丑了,我可以这么认为吗?” 药儿素手握拳,一脸不善的看着自家兄长。 “。。。” 陆远有些无语,端着碗筷来到那门沿蹲着吃。 “小妹,不要生气,回头姐姐教你一些美容养颜的方子,保准你更加的美丽动人。” “来,快尝尝姐姐的手艺。” 牡丹将白粥朝前递了递,坐在药儿身旁不知说了些什么。 时不时的传来几声女子的轻笑。 “嘿,兄弟搭把手,我还能再来一袋的。” 城东头的一处偏僻地界,哪儿有着一大型的货仓,外头满满的是待卸货的马车。装的满满的当当。 枣抖落抖落抖落肩膀,示意那人再来一袋。 三袋米扛在身上瞧着有些重,可枣却走的稳稳当当的。脚伤好了。 “嘿嘿,掌柜的药就是好用,不过就是喝了碗药我这脚伤立刻就好了。” “干活也方便多了,这下可以给虎子买好多好多好吃的呢。” 想到虎子,枣笑的更欢了。一剂药下去,虎子如今已经苏醒活蹦乱跳的呢。 枣用力捏了捏米袋子,背的更稳了些。一阵风袭过,吹动发丝带来几分凉意。 管事的站在一旁踱着步子,似有什么心事一般。 “管事的,想什么呢,想的这么入迷。” 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想必平日里与管事的有些熟络。 弯着腰一副谄媚的表情看着管事。 “去去去,忙你的去。” 管事的摆摆手,没好气的回道。 不远处来了一群人,手里拎着棍棒。 有着七八来人,瞧着像是打手。 为首那人将手中的粗木棍朝地上一杵,溅起一地的灰尘。 低着头看着管事的一言不发。 “管事的我还有事,就先忙去了。” 那年轻小伙见情况不妙,讪笑一声忙不迭的跑开。 “我真的是没钱啊,在通融通融一段时日吧。等我有钱了保证立马连本带利的把钱给您送去。” 管事的搓着手装着一副为难的表情,可眉眼里却像是在说,我就不还钱你能把我怎么样。 莫非你还能在这方家的商行里把我打一顿不成,我身后可站着几百号兄弟呢。 “我没记错的话,你上个月也是这么说的吧。” 那人掏掏耳朵显得有些不耐烦。 “我告诉你,不要以为你不回家,我就找不到你老婆孩子在哪里,我告诉你,人,我们找到了。” “你家院落里种着颗柳树,家门对面有着一家卖烧饼的小贩。” “你婆娘每天都会去那城东头买菜,回来的时候总是会买上一串糖葫芦给你女儿。” “你说,我说的对吗?” 那人举起木根轻轻的拍了拍管事的脸颊,拍的有些生疼。 不要以为你整日躲在这方家的商行里,我们就拿你没办法,有本事你别管老婆孩子啊。 “爷,再通融通融,我,我,我最近实在是手头紧没钱啊。” 管事的被人抓住软肋,有些慌了神。 “哟,原来我们的王大爷也有慌张的时候,你他娘早干什么去了。” 那人狠狠的一巴掌吧管事的抽打在地,溅起一地的灰尘。 管事的捂着那泛红的脸不敢言语。 一旁的劳工见到发钱记账的管事被人打了,想要上前帮忙,被管事的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男子蹲在地上,一下一下肆无忌惮的拍打着管事的脸颊,阴沉着脸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还钱呢?还是说你打算用你的老婆孩子抵债呢?” “我还,我还,我有钱了保证一准就还给你们。” “要不您看这这样成吗,您再借我些钱,我在去赌两把,等我赢了钱保准把钱还上。” 管事的带着哭腔,扯了扯男子的裤腿,面带几分恳求。 那男子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站起身子肆无忌惮的笑了起来。 “他,他居然想像我借钱,然后去咱们的赌场把钱赢回来,用来还赌场的债务?” 男子只觉有些好笑,撑着腰笑的肆无忌惮。 可,良好的职业素养,让男子没有把心里的话说出来。 毕竟这是会死人的。 “你,你信我,我最近手气很好,一定可以将欠的钱重新还回来的。” “不,不行的话,你可以找赌场里的李爷说说看,当初我把钱输没的时候就是他提出要借钱给我的。” “现在,现在想必他也是愿意的。” 管事的蹲坐在地上面带恳求,扯着裤腿。 男子一把将管事的手扯开,恶狠狠的说道:“李爷,李爷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一早就收拾行李跑路了。” “现在顶替他位置的是我,张爷。” “我告诉你,今日里你这钱还也得还,不还也得还。” 男子拖起管事就要往管事妻儿的方向走去。 一道身影,挡在了他们的面前。 并不高大,却显得格外有力。 厚重有力的手将男子手上的粗木棍一把夺了过来。 将管事的护在身后。 ------------ 第三十八章:好哥哥 “喂,收粪了,快些抬出来。” 说话那人头上带着顶布帽,鼻子塞着两张纸条像是有些受不住那粪便的恶臭。 手里拉着个推车,上面有着个大木桶,和木车牢牢地固定在一起,装着粪水。 风一吹,迎风臭三里。 这朝代收粪,算的上是官家饭。这是朝廷招的人,发的粮响,故而积极性比起只发组织的积极性要地上许多。 他只负责每日拉着个车收集,倒,还得你自己动手。 药铺内,药儿看了看牡丹,牡丹看了看药儿。 陆远则吃过早点后,交给牡丹一钱银子嘱咐其将今日的菜买回来,便早早出门而去。 铺内,只剩牡丹和药儿两人。 牡丹迟疑了一会,站起身子在心里安慰自己道:“没事,搞好关系,这是不可避免的第一步。” “小妹,你坐着便是,这些小事交给我便是。” 牡丹迈着轻盈的步子,忍着恶臭来到那药铺门口。 含情脉脉的看着那挑粪小哥。 “好哥哥!” 牡丹面露娇羞,扭了扭身子一脸不好意思的看着挑粪小哥。 “啊,姑娘有什么事吗?” 挑粪小哥咽了咽口水,防止其流出来。 “好哥哥,这粪桶太重了,奴家实在是抬不动呢,好哥哥你能帮我抬下出来吗?” “这,这不是我的工作啊。” 挑粪小哥饶饶脑袋有些迟疑。 “好哥哥,你就行行好,帮帮奴家,实在是太重了,抬不动。” 牡丹又朝挑粪小哥走进几步,贴的有些近。隐隐感觉有些温热。 挑粪小哥看着牡丹那精致的脸,有些不好意的红了脸。 “成,成那我就帮下你,桶在哪里,你领我进去。” 牡丹拎着小哥朝院落内走去,路过柜台是朝药儿笑了笑。 像是再说:“怎么样,姐姐厉害吧。” 厕所很简陋,一间小木房,里面支起一块板子,挖了个洞。洞的边上放了些棉布用来垫屁股。 洞了下方用来装屎尿。一旁摆着手纸。 老实说,味有些大,就不过多描述了。 闻了闻,小哥有些嫌弃的将木桶提出,看了看牡丹,出院落的时候又看了看药儿。 似有些疑惑。两个如此好看的美人儿,窝的屎竟也这么臭的吗? 挑粪小哥将那木桶里的屎尿倒进那大木桶中,传来“哗啦哗啦~”的屎尿声。 听着,有味道极了。 “喏,好了,你拿进去吧。” 挑粪小哥将木桶递了过去,桶的边缘还沾着黄色的不明粘稠物体。 牡丹强忍着恶心,脸上露着笑含情脉脉的看着小哥。 “好哥哥~” 在一声声好哥哥的诱惑下,小哥逐渐迷失自我失去底线,拿着那粪桶承诺太阳落山前,将木桶洗净送来。 牡丹看着掏粪小哥的背影,满意的拍了拍手,挺了挺胸脯不由的深吸一口气。 差点没把自己送走。 男子挨了枣一拳,差点没有被送走。 “我告诉你们,赶快走,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枣站在哪儿看着那些倒了一地的人儿,恶狠狠的说道。 在他看来,管事的要是出事了,仓库的事情肯定要被延误,到时自己的工钱找谁要去。 好不容易找到个活计干,虽然挣得钱不多,还很累,可这却是自己如今唯一拥有的挣钱路子。 谁要是敢破坏他,就和谁拼命。 地上躺着的七八人瞧着枣不好惹的模样,撂下几句狠话,互相搀扶着朝管事的妻女家中而去。 “管事的,你没事吧?” 枣将管事的从地上扶起,惮去其身上的灰尘。 “我,我没事,就是脸有些肿痛。” 管事的轻轻的碰了碰肿红的脸,在枣的搀扶下回到座位上坐下。 看着那一脸憨厚的枣,似是想起什么“好主意”。 “小兄弟怎么称呼啊。” “小的张三,你喊我小三便是。” 枣摸摸脑袋有些憨厚的笑了笑。 “小三啊,我现在暂时有些事要出去一趟,可是我这一离开,这记账的活谁来干呢,没人记账,兄弟们岂不是就拿不到钱了。” 管事看着那有些拥挤的人群,因为自己这边的缘故,原本应该由自己负责的人都跑到其他地方记账去了。 这就导致仓库有些混乱,拥挤。 “你瞧这样行吗,你也做了有一段时日,你就在这儿帮我顶一会工,按照以往那般发木条便是。” “这,这成吗?管事的你就不怕我多发吗?” 枣摸摸脑袋面露为难。 “哎,你这说的是哪里话,你救的我,我信的过你,就这么说好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管事的将枣摁在自己的座位上,吆喝两声,示意他们可以来这边排队记账。 不一会的功夫,座位前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肩上扛着大米。 枣根据他们扛着的大米,将对应数量的木条插进他们背着的布袋里面。 等装不下在更换成其他尺寸的木条。 管事的则趁着枣忙活的功夫将那今日应该发放的铜钱偷偷拿走,枣看见有些疑惑,但也没说什么。 只当是管事的需要拿钱去办事,会还回来的。 管事的扛着几万枚铜钱来到钱庄前,全部换成了银两。 看着那仓库的方向暗叹一声可惜。 “哎,干了十来年的活计,没想到会有离开的那一天。” “这都怪这该死的赌场,该死的李爷,要不是他,我也不会输这么多钱,赔净钱财后欠下二百两银子的债务。” “借钱去赌,笑话,要是我再借钱去赌,我就是那蠢驴。” 管事的朝着自己妻女的住所而去,哪儿有些破旧,甚至夜里还有些漏风。 院里并没有柳树,门前也没有煎饼铺子。 “蠢货,连我家都找错了,还敢口出狂言。” 管事的推开门,简单的收拾行李带着妻女打算出城投奔女子的娘家而去。 毕竟女子娘家确实很有钱,只是当初女子为了嫁给管事的和家里断了联系。 “你带这么些没有的东西做什么,去到你娘家什么都有。 早叫你写信朝你娘家要钱了,你非不听,落到如今这副田地你开心了是吧?” 管事的朝女子怒骂道,眼里满是嫌弃。 妇人牵着十来岁的女儿一言不发,穿着麻布衣裳,头发有些杂乱的盘与脑后,用一根枯树枝固定。 女孩紧紧的牵着母亲的手,眼里失去光彩,默默的跟在后头。 城东,哪儿有颗柳树。 院落里站满了人,拿着木棍面色不善的看着那容貌秀丽的三十来岁妇女。 盘起的秀发别与脑后,用几根镶玉的金簪固定,皮肤白皙。 身边站着个姑娘,十二三岁,穿着新衣瞧着水灵极了。 ------------ 第三十九章:别走啊 “你家相好的赌场输了钱,没钱还债,把你抵个赌场了。 识相的老老实实的跟我们走,不然非得让你好看。” 男子看着女子,眼神中流露几分不耐烦。 就这么件破事,耗费自己这么长的时间,让其他人看了去岂不是显得自己很没本事。 自己还怎么在小弟面前立足。 “女子看着那人有些疑惑,赌场二字听起有些熟悉。” 另一边,赌场的管事胡爷拎着自家姑娘爱吃的桂花糕笑呵呵的朝家里走去。 远远的便看见家中的那颗柳树长的格外的茂盛。 “丫头,想...” 胡爷拎着桂花糕,话说到一半,看着眼前站着的人有些不解。 “胡,胡爷,您老人家怎么来这了?” 男子见自家赌场的管事出现,忙不迭的点头哈腰一脸的谄媚。 “你是?” 胡爷淡漠的看着眼前这人,对于这种突然出现在自己家中的人,胡爷没有什么好脸色。 “我是张二虎啊,您赌场里的伙计,还是您亲自任命的我顶替李爷的位置的呢。” “您有印象吗?” “你来这里作甚?”胡爷看着男子有些生气,脸色有些不善。 男子见自己老大面色有些不善,小心翼翼的将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 “蠢货,你找错人了,快带着你的人给我滚。” 胡爷咬咬牙,涨红了脸,有心想要发作可还是强忍着怒火,长长的吸了口气,有些无奈。 自己好不容易给家里人找的荫蔽住所就这样暴露了,自己又得找新家。 开赌场的,仇人自然不必多说。在经历过几次投毒事件之后胡爷发现府中也不安全。 为了妻女的安全着想,几年前便对外宣称她们早已故去,给她们找了个偏僻的住所。 自己则时常偷偷摸摸的前来探望。 如今却因为这么一件荒唐事,导致自己妻女的住所被发现。 自己很生气,可当着妻女的面又不好做的太过火,毕竟自己在闺女的眼中可是很善良的一个人呢。 胡爷冲自己丫头笑了笑,露出一个自认为很和蔼的笑容。 八颗泛黄的牙齿看着有些说不出的意味。 “还不快带着你的人给我滚,莫不是我的话不好使了不成。” 胡爷看着那人,不威自怒。 “是是是,小的这就带着我的人滚出去。” 男子忙不迭的滚出院落,脸色有些黑。 “那老家伙居然敢演戏骗我,走,给我挨家挨户的找,我就不信那老家伙的妻女还能人间蒸发了不成。 男子此刻显然也意识到自己找错人,被骗了,显得格外的生气。 “什么,就这么一条鱼你收我二十文钱,你是瞧着我像傻子吗?” 牡丹停在木桶前,里面装着家养的草鱼,大多两斤来重。这是一处贩鱼的地界。 地上显得有些潮湿,鱼鳃鱼鳞之类的废弃物件被扔的到处都是,空气里传来阵阵的鱼腥味。 鱼儿在桶中翻滚着,溅出的水花连带着空气都有几分湿润。 鱼贩子上下打量着牡丹,像是在确定对方不是在诈自己。 心中暗骂,穿的这么好看还亲自卖什么鱼,吩咐手下的人买不好吗? “哎,还以为今天能宰上一笔呢。” “害,姑娘不好意思,嘴误嘴误,十文钱,十文钱就行了。” “您是自己挑一条,还是小的帮您选一条。” 鱼贩子面带微笑的看着牡丹,有钱赚就行。 牡丹蹲着身子,将那长长的裙摆向上撩了撩,一只手按着裙摆,一只手伸到水中挑选自己钟意的鱼儿。 水有些凉,鱼儿滑溜溜的。 牡丹双手抓着一条鱼,对着鱼贩子说道:“掌柜的就它了。” “掌柜的,就是这个,我定制的就是这个物件。” 城东头的一家陶瓷铺子里,里边摆满了大大小小的陶瓷制品。 陆远将那提前设计好的草图递了过去,掌柜的拿过瞧了瞧。 “嗯,确实是它,客官稍等,这玩意有些笨重,老朽年纪大了有些拿不动了。” “狗蛋,狗蛋,不要鼓捣你那些玩意了,家里没钱给你造那玩意。” “快出来帮忙,来活了。” “哦,老头,来了。” 一个瞧着十七八岁的少年走了出来,手里拿着锯子锤子之类的木匠工具。 “把这东西给这位爷抬出来,东西太多了,挡住了。” 少年闻言将挡在前面的物件一件一件的挪开,直到将陆远要的东西抱了出来。 掌柜的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店里小,没什么放东西的地方,让您见笑了。 掌柜的五十来岁的年纪,笑的有些苍白。 “客官这玩意是用来干嘛的,瞧着挺奇怪的。” 少年将白色的陶瓷物件取出递给陆远。 “嘿嘿,这个不太方便说。” 陆远饶饶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少年,倒不是自己吝啬,而是这物件陆远实在不好开口。 “没事,没事,我理解,就是做它的时候挺好奇的。” 少年歪着个脑袋看着物件,眼神中流露几分好奇。 看着少年那好奇的目光,陆远有些不好意思,可还是不能说。 “等等,你说这物件是你做的?” 陆远指着手里的物件看着男子有些诧异,这算不上复杂但也算的上清奇。 “嘿嘿,那是自然,除了我还能有谁,难不成你还指望老头子他给你捏模具烧窑吗?” 少年挺挺胸膛,一脸得意的看着陆远。 看着对方与自己一般的年纪,陆远突然觉得, 嗯,原身,对,原身真的是一个废物,连捏陶瓷都不会。 至于自己,自己一个穿越者和人家对比不是欺负人家嘛。 不就是捏模具烧窑嘛,不会就是不会,有本事你来打死我啊。 陆远莫名的感觉有些挫败感,许是自己手比较笨的缘故,天生就对这些手巧的人儿带着几分敬佩。 又亦是羡慕。 将剩下的那几根陶瓷管道取过,陆远朝怀里掏了掏,取出一个布袋子。 上面绣着顶草帽,挺奇怪的。也不知是哪儿来的,问药儿药儿也不清楚,就好像一直挂在身上似的。 陆远将剩下的二钱银子递了过去,加上定金两钱,一共四钱银子。 平日定金到不会收这么多,顶多就是收三分之一。 可陆远定制的这玩意太过稀奇,要是陆远跑了,这玩意算是砸手里一文不值。 “东西是做好了,可怎么运回去呢?” 陆远看着这一推陶瓷制品有些为难,总不可能自己抱着拿回去。 会累死在路上的。 “牟~”远处传来一声牛角,一架牛车朝陆远驶来。 “老哥,这里这里。”陆远朝那儿狠狠的挥手,像是见到来了救星一般。 牛车从陆远身边驶过,车夫打量了陆远一眼,驾着牛车继续远去。 “哎,别走啊,我给钱的。” 陆远将东西留在原地,忙不迭的追了上去。 ------------ 第四十章:好 “跑,接着跑,我倒是看看你能跑去哪儿。” 城东头的一条街上,站着七八人拿着木棍有些突兀。 妇人将丫头拉到身前抱的紧紧的,低着头看着地面,眼神有些麻木。 那一身破旧的衣裳,被风吹的有些凌乱的发丝,就好比妇人的心境一般。 就这样吧,无所谓了,无所谓好坏。 就仿佛那将自己紧紧围住的那七八人不是来找自己个的。 “跑,能耐了你,爷爷我都敢骗。” 男子拎着根木棍朝管事的指了指,喘着粗气一脸的愤怒。 “爷,您,您误会了,我,我这是想办法筹钱去了,我,我没骗您。” 管事的结结巴巴的朝后退了退,退到了自己妻女的身后。 退的有些凶,像是被什么绊倒了一般,狠狠的摔在地上,传来一声哀呼。 不知是谁没忍住来了一脚,随着那一脚越来越多的脚印落在了管事的身上。 那一身蓝纹镶金边的绸缎此时显得有些脏乱,满是印子。 妇人将丫头的头狠狠的抱在自己怀中,似是不想让她看到如此不堪的一幕。 自己则冷冷的看着管事,好似被打的那人与自己没什么关系,就如同那陌生人一般。 驾牛车的汉子就仿佛没有看见陆远一般,驾着牛车自顾自的走着。 “你有能耐就从我身上碾过去。” 陆远站在大街上,将双手伸开像是那护犊子的母鸡一般,牢牢的挡住了牛车的去路。 车夫拉拉缰绳停了下来,停的很稳,毕竟速度很慢。 正是因为牛车速度慢,才敢做着拦车的活计,要是换成马车,陆远一早就躲的远远的。 毕竟自己还不想再死上一次。 “又不是不付你钱,至于当做没看见我吗?” 陆远骂骂嘞嘞的走到车夫面前,手一撑跳上了那牛车上。 “老哥,前方大转弯,目标陶记铺子。” 陆远坐在牛车上略显兴奋,将那十文的车钱递给车夫。 车夫没有接过钱,侧着头看着陆远有些无奈,长长的叹了口气载着陆远调转车头。 将车夫的帮助下,陆远将那一堆的陶瓷制品搬上了牛车。 陆远坐着牛车,吹着风显得有些悠哉。 风中带着一丝粪水的味道,勾起陆远一些不好的记忆。 脏兮兮的黄色粘稠物体,混合着那尿水,湿漉漉的。 “咚~”的一声,身体不需要的物质被排出,落在那湿漉漉的水中,溅起了一阵阵有味道的浪花。 溅的陆远感觉溅到身上,有些恶心。 打哪之后,陆远在也没有在家中方便过,随便找家饭馆假装吃饭,转着转着就转到厕所去了。 每日归家前,不论有无“死”意,都要去到去到哪儿蹲上一蹲。 “哎,那狗屁的坐便器我实在是受够了,马桶咱造不出来,小小的蹲便器不是手到擒来。” 陆远带着笑意手指轻轻的敲打着陶瓷表面,传来清脆的响声。 一下一下的瞧着,听着赏心悦目的。 毕竟这种机会可不常有,等开始用了之后,陆远可不敢用手指敲打呢。 陆远看着周围的景色觉得有些不对劲,有些快。 牛车晃晃悠悠的走的很慢,慢的陆远都觉得周围的世界像是加了倍数一般。 身后的人赶上自己。 身前的人离自己愈来愈远,渐渐地看不到那人的身影。 “老哥,仁心堂你知道吗,把东西运到哪里去就成。” 陆远一把跳下牛车,将那本该付的车钱塞到车夫手中。 那双手布满了茧子,有些粗糙。 “您就不怕我拉着东西跑路吗?” 车夫三十来岁的年纪,皮肤黝黑,像是那长期干农活的庄稼汉。 眉眼低垂看着陆远,瞧着神情有些落寞。 陆远看看自己那堆玩意,这你拿去也没用啊,谁要啊? “没事,我信您。” 陆远拍拍车夫的肩膀露出爽朗的笑容。 “要是东西送到,你发现东西少了会是什么原因呢?” 车夫直直的看着陆远,似有些纠结。 “那一定是落路上了撒,这还能有什么原因。” “你放心好了,就算东西真的一不小心落路上,我也不会怪您就是。 您就安心的帮我把东西送到仁心堂便是。” “那,要是也不是落路上了呢?” 车夫侧着头看着陆远,像是想从陆远口中得知答案。 “窝草,你说的有道理,我得好好的检查一番,要是我漏拿了什么东西就不好了。” 陆远看着牛车上的物件,一样一样的数着。 “嗯,没错,东西很齐全,你放心好了,我没有落带东西。” “感谢老哥的提醒哈。” “你,你就不怀疑是我偷了去吗?” “东西没有落路上,除了被我偷了去,还会有其他原因吗?” 车夫说着说着,低下了头,有些落寞,仿佛自己不被这个世界所喜欢一般。 “那你会将东西偷了去吗?” “不,我怎么会偷东西呢,我怎么可能会去偷东西呢。” 车夫情绪莫名的激动几分,抬着头看着陆远,眼里似有几分光彩。 “那不就得了,你都说了不会偷了。” “要是东西少了,而且没有落路上,那一定就是我搞错了,与你无关。” “好了,老哥,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您记得帮我把东西送到仁心堂哈。” 陆远摆摆手,背对着车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木车上放着些陶瓷物件,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有些耀眼,耀眼的驱散了内心的雾霾。 车夫那耷拉的嘴角笑了笑,笑的脸上的皱纹更加的明显。 “客官,您放心好了,东西我一定给您送到。” 车夫朝着陆远的背影喊了喊,喊得很大声,喊得四周的人侧目而视。 “好。”陆远举起右手晃了晃,淡淡的应了声。 “好你个李四,平日里见你老实巴交的没想到你居然还学会偷东西了。” “要不是我在那布头上做了记号,被你剪了去我们还不知道呢。” 一个妇人恶狠狠的指着李四,一大清早的堵在其家门口破口大骂。 “大家伙快过来瞧瞧,快来瞧瞧啊。” “我夫君他见李四要路过城南头,便托他给我娘家带匹布,那知这厮心怀不轨,居然悄悄的剪了块布下来。 我昨日回娘家有事,取过布一看,竟发现上头做的记号没了。” “我娘家的人也没动过布,大家伙说说,除了李四他在路上动过手脚还会有谁。” 妇人看着周围越聚越多的人群,恶狠狠的看着李四,嘴里骂着难听的话语。 唾沫横飞。 被指着的那人站在哪儿涨红了脸,一时间竟不知要怎么反驳。 瞧着三十来岁的年纪,皮肤黝黑,像是个庄稼汉。 ------------ 第四十一章:您再算算 “哎,你有见过这么个人吗?” “个子高高的,长得壮壮的,看着二十多的年纪。” “嗯,没事了,我自己找找看便成,叨扰了哈。” 那是城东的一处仓库,停着马车堆放着货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汗味。 人很多,多到陆远找不到自己想找的那人。 看着那穿着粗布短衫的汉子,扛着几袋大米低着个脑袋,这让自己个去那找人啊。 “这看着都差不多啊,高高的壮壮的。” 陆远穿梭在那人群中,走走看看的好像在找寻着什么。 忽的感觉身上一重,一袋米落在陆远的肩头,差点没把陆远压地上去。 “嘿,你这也不行啊,才一袋米就不行了。” “莫不是那干粮缴多了,腿软不成?” 那卸货的汉子站在马车上居高临下的看着陆远,笑的有些开心。 “你才不行,你全家都不行。” 陆远将背上的米紧了紧,抱的更紧了些。瞪着个眼睛朝那人恶狠狠的喊道。 那人也不恼,朝陆远笑了笑说道:“好好好,你行,你行好了吧。” “麻烦您快些走,后面的人还等着呢。” 陆远背着大米离开了这儿,走了几步忽觉得不对劲。 “我是来着找人,又不是来着干苦力的。” 正打算把米重新扛回去,身后又传来那人豪朗的笑声。 “嘿,三袋米你小子扛的住吗?瞧你腿抖得什么样子,好了,扛着两袋米走吧。” 陆远这才注意到,那人在这满是二十来岁的粗壮汉子里,显得有些老成。 不是指心态上的老成,字面上的意思。瞧着快四十的年纪,那藏不住的白发占领了小半江山。 双鬓微微泛白,那弯下的背瞧着有些佝偻。 “嘿,你小子背这么多作甚,莫不是想多赚些银两背着老婆孩子去那怡红院里嫖?” “郭爷,您说笑了,我哪敢做这事呢,被媳妇知道腿不得被打断。” “这不快到丫头她生辰,想着给他买上身新衣裳。” 那粗壮汉子,紧了紧背上的米,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你小子背这么多,倒时治腰病不要钱是吧?得不偿失。” 郭爷站在马车上,似长辈一般对着那人说教。 “好的,下次我注意哈,这快遭不住了,我就先走了啊。” 汉子扛着背上的三袋米,走的有些吃力,却又走的很快。这样会轻松些。 郭爷摇了摇头,似有些无奈,余光瞟了瞟,瞟见了陆远。 “嘿,你小子站着作甚,一袋米都扛不动,你想饿死家里人是吧。” “...”陆远有些无奈。 “你从哪看出我是来扛大包的?” 陆远在心里骂骂嘞嘞,背着大米朝着那仓库而去。 看着陆远的背影,郭爷满意的笑了笑。 “嘿,年轻人就是脸皮薄,拉不下脸,扛大包怎么了?凭本事赚的钱,有什么丢人的。” 陆远来到这儿不久便被不远处的郭爷注意到了。 在他看来,陆远这是落魄的书生,没钱吃饭想要来这儿讨分活计,但是却拉不下来脸。 管事跪在地上,有些抬不起脸的将头磕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 “少爷,您就救救小的吧,要是今日凑不齐钱,他们就要把我的妻女卖到青楼去了。” “丫头她才十三岁,她还是个孩子啊。” 这是一处略微奢华的院落,地上铺着那用棉纱做的毯子,红红的,上头绣着百花图。 三进三出的院落,在这永安城算的上是大户人家。 “和您说了多少次,不要赌不要赌,王叔你怎么就不听呢。” 年轻男子有些怒其不争的看着跪在地上的管事。 看着那跪在地上略显狼狈的管事,男子向后退了退,怔怔的坐在那梨树做的木椅上。 看着前方有些失神,好似看到一个刚正的汉子。 “少爷,看到这仓库没,他以后就是少爷的了,我会替您好好看着它的。” “少爷,您瞧瞧这是这个月的账本,您找人仔细核验核验,看看有没有记错。” “少爷,这个月的货物出了些问题,您放心,亏的那些钱我会想办法补上去的。” 天很黑,已至凌晨,桌台的蜡烛也要见底快要熄灭。管事的伸伸懒腰,放下了手中的账本。 “哎,总算是核算好了,少了几两银钱补上便是。” “管事的,这样您自己不是亏了吗?几两银子而已,您不说,谁会注意到呢?” 一旁算着账的男子,头上戴着顶布帽,像是为管事的感觉有些不值当。 “哎,这话你休要再说,几两银子那也是钱,我岂能干嘛昧着良心的事。” 天很黑,枝头的月儿挂起一次又一次,那四季也已经换了好几轮。 “少爷,这是这个月仓库的账本,账目好似有些对不上。” 府里的账房先生带着顶布帽,将仓库的账本交给了当年那个少年。 “您再算算,定是你算错了。” “可是小的我已经对过三遍了,不可能出错的。” 刚刚二十出头的少爷,脸上还带着几分稚嫩。 踱着步子略微有些迟疑的说道:“那你就再核对六遍看看。” “这...” 账房先生想要反驳,可看着自家少爷那严肃面容只好讪讪的闭嘴。 “这,这算什么事嘛。” 账房先生有些无奈的拿着账本退了下去。 又过了良久,那翠绿的树叶换紧跟潮流,染了身黄色的装扮,染了一次又一次。 “少爷,这是上个的月账本,账目上有着一百二十两的空缺。” 账房先生将新的账本重新递了过去。 “你派人去查查,王叔他最近都在干些什么。” 男子捏捏眉尖似有些无奈。 “那这账上的空缺该如何呢?” 当年那跟在王叔身后的账房先生,本就四十多的年纪,如今七八年过去。 身子已经有些佝偻,那种熬夜至凌晨的事怕是再也干不成了。 “你去账上上支一百二十两先补上便是。” “可,哎...” 账房先生摇摇头,退了下去。 二十年前账房先生便已经是账房先生,那时是老爷的账房先生。 做了几年明面的账房,后面便做那暗地里调查的账房先生。 而跟在管事的身后,也是老爷的安排。算是为少爷铺的后路,免得少爷被人蒙蔽。 因为少爷和管事的关系确实很好,比起老爷还要像父子。 ------------ 第四十二章:一袋米扛几包 “少爷,您就这么让他走了?” 空旷的大厅中站着两人,那绣着牡丹的地毯上还带着些许温热。 “他可是还欠着府里一千多两的账目空缺,您就这么让他走了?您还让人带着他去府上支了二百两银子。” “少爷,您糊涂啊。” 五十来岁的账房先生有些怒其不争的看着自家少爷。 “您不必再说了,就这样吧。” 账房看这少爷那有些憔悴落魄的脸,那些满肚的劝说,一时间哽咽在喉间说不出来。 “那,管事他的活计交由谁接手呢?” “虽然少爷您为了告诫他不要再去赌,把他管仓库的权利收了回来,可他现在依旧是一个小管事。” “也还负责这那些劳工的薪钱记录。” “你派人去仓库看看,现在谁顶着他的活计,让他以后接替王叔的活计便是。” “生意上还有些事,我先忙去了。” 男子像是有些乏力,长长的叹了口气出门而去。 账房先生看着少爷的背影也叹了口气。 “哎,要不了多久老爷回来,发现账上少了一千多两,怕他们父子两又要吵上一阵子。” “少爷将他赶走,这是算救了他一命啊。” 府外的人很少,三进三出的院落,边上也是三进三出的院落。深宅大院的有些孤寂。 还是城东头的仓库要热闹些。 陆远扛着大包,低着个脑袋来到那仓库门口。 门口坐着一个人,手里拿着一条三寸的木条,看着陆远有些诧异。 “嘿,你这怎么不按套路来,这你让我把木条往哪里放?” “嘿,兄弟,你将这布袋套身上吧。” 枣弯下腰将那木桌里剩下的布袋子取了一个交给陆远。 “布袋?什么布袋?” 陆远有些诧异的抬起了头。 “掌柜的,您怎么在这?是我那药材太贵给您添麻烦了吗?” 枣站起身子一把将陆远身上的大包卸下,丢在一般的地上,神情有些愧疚。 “掌柜的,我,我对不起您啊,我没想到您为了救治娃娃竟用的是那么贵的药材。” “贵到掌柜的您居然要靠来扛大包维持生计。” 陆远只觉身上一轻,活动活动手脚,略带无语的看着枣。 “你不去写话本真的是太可惜了。” “嘿嘿,掌柜的,我是猜错了吗?”枣饶饶脑袋有些羞涩。 “大兄弟,麻烦让让行吗?快撑不住了。” 身后那年轻汉子扛着三袋大米,显得有些吃力。 “哈哈,不好意思哈。” 陆远赶忙将路让开,枣取三个三寸的木条,塞到那人斜跨的布袋里。 “你这演我啊,不是说刚找的活计,这咋就混了个小头目当呢?” 陆远打量着那一根根插着木条的枣有些不解。 “掌柜的,您来这儿是有什么事吗?” 陆远摸了摸腰间的二十多两银子,掏了出来。 “喏,这是一个老者托我交给你的。” “老者?”枣有些疑惑,随后反应过来说道:“那人是瞧着有些胖,穿着身带蓝的衣裳吗?” “嗯?这是那个?”陆远瞪着眼睛想了想。 “对,对,就是他,他托我将钱交给你,他说他暂时脱不开身。” 陆远将钱交给枣便匆忙的离开,生怕枣反应过来又将钱还给自己。 枣拿着手里的二十两碎银有些纠结。 “这碎银子也不发出去啊,得换成铜钱才成啊。” “嘿,那小子,你怎么走了?给我把他摁住了。” 郭爷指着陆远的方向,周围的人扛着大包将陆远围在中间。 陆远就这样被他们围着,围到了郭爷的身前。 “嘿,你小子走什么,不赚钱了?家里老婆孩子怎么办?” 郭爷停下手头的活计,站直了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陆远。 太阳从那头照到这头,郭爷的影子印在陆远身上,瞧着压迫力十足。 “扛不动大包是吧,正好我也累了,你上来我这活计交给你了。” “哈?”陆远站在原地愣了愣神,忽觉得身后有着一股推力,身前一股拉力。 陆远就这样被这股力拉上了马车。 “快动手吧,后面的人等着呢。” 郭爷拍拍陆远的肩膀。 “那个啥,我还没讨媳妇呢,所以说不用养老婆孩子,我就先走了。” 陆远想要跳下马车,可身后却传来一股拉力,被重新拉了回去。 “什么?你居然连媳妇都没有,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娃娃都可以在地上爬了。” “这,貌似刚出生不久的婴儿就会爬了吧?” “那也比你好,没媳妇还不好好的努力攒钱,到时候你怎么讨媳妇。” 郭爷如同长辈一般苦口婆心的教育着。 絮絮答答,说了很多。 “停,我搬,我搬还不成吗?” 陆远搬起一袋大米放在一人的肩头,拍了拍问道:“还要吗?” 那人抖落抖落肩膀,像是再说瞧不起谁呢。 “靠~”陆远骂骂嘞嘞的又搬了一袋大米。 “哞~”的一声牛叫。 一架牛车在仁心堂面前停下。 车夫走进药铺,有些好奇的打量坐在桌旁的女子。 有些好看,一时间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晃了晃脑袋使自己清醒几分。 “你们瞧瞧外头那些物件是你们的吗?” 车夫指着门口的物件说道。 “谁送来的?值钱吗?” 药儿站起身子,也不管到底是不是自己的,朝着那门外而去。 看着那品相奇怪的陶瓷制品,敲了敲,传来不值钱的声音。 “没错,是我们的没错,放屋里头便成。” 药儿指了指屋内拿着一条陶瓷管道搬了进去。 “您不用先点点看东西少没少吗?” 车夫那黝黑的脸上露出几分不解,就如同遇见那拦路的陆远一般的不解。 世上怎能有这样的人呢? “不用点了,要是东西少了定是那蠢货买少了东西,反正他蠢习惯了。” “药儿,这么说你兄长不好吧。” 牡丹迈着轻盈的步子,手里拿着两个陶瓷转角。 “没事,反正他听不见。” 车夫将东西卸下,驾着牛车朝着离家更远的方向而去,朝着那更东边而去。 他有些不太想归家,因为哪曾发生让自己不喜的事情。 ------------ 第四十三章:上天做官去了 “芸娘,我,我,我对不住你,要不你就从了吧。” 管事的跪在妇人身前耷拉着个脑袋,一只手有些无力的拉着那裙摆。 黄色的裙摆被洗的有些泛白,看着黄白黄白的。 就好似这人最终看中的还是那黄白之物。 妇人将丫头紧紧的抱在怀中,好似这是自己最后的一丝慰藉。 自己那最后一丝活着的动力。 那早已被抛弃嫌弃,被厌恶所磨平的心,在此刻好似又痛了几分。 眼里流出那名叫悔恨的物件。 管事的把妇人卖了,以“十两”银子的高价卖了。 为的,是用这十两银子来翻本。 翻那越来越多的本。 妇人看着管事,瞧着有些模糊,泪水糊了眼睛有些看不懂这人。 三个时辰前,管事的揣着银两进了赌场。 周围传来赌徒的吆喝声,有些吵闹,有些诱人,让人忍不住去赌。 管事的瞧着那些被“赌”冲昏头脑的赌徒,嗤之以鼻的笑了笑。 “一群整日异想天开的废物,我才不会再去赌呢。” 管事的揣着银两走到妻女面前,在心里这样告诫着自己。 “钱在这,你可以把人放了吧。” 男子将银两接过掂量掂量,确认无误后那耷拉的嘴嘴像上扬了扬。 “爷,早这样多好,何必闹得大家不痛快呢。” 男子那张脸笑的有些谄媚,管事的拉过妻女的手就打算朝外头走去。 看着那街道的行人,冒着热气的蒸笼,妇人只想快些离开这儿。 这儿很热闹,但我只觉得吵闹。与爱屋及乌相对应的是,因为赌场的缘故,连带着这条街都是厌恶的。 就在快踏出门的一刻,身后传来男子那“豪朗”的声音,有些刺耳。 “爷,不来两把吗?算我给您赔不是,赢了算您的,输的算我的不用你掏钱。” 管事愣了愣,那即将跨过门槛的脚,还是收了回来。 “我这不叫赌,不会输钱只赢钱的事怎么能叫赌呢?这叫赚钱。” 这是一间很小的屋子,里边摆放着一张赌桌,周围站着四五人,有男有女有幼童。 管事的这样劝说着自己,坐上那熟悉的赌桌,显得不可方物。 这是一处不大的院落,摆着个大大的石磨盘,边上的桌上放着晒干的草药,用簸箕装着。 院落有着十来人,有男有女有幼童。 车夫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门传来“卡茨~”的声响,孩童们朝着车夫扑去,“黑叔叔,黑叔叔”的叫着。 “晓丫头,云小子,在家有没有听话啊,没有给狗子叔他添麻烦吧?” 车夫用手揉着两个孩子的头,他们是这群孩子中年纪最大的两个。 十一二岁的年纪,已经可以独立的上山采药卖钱补贴家用了。 一旁的狗子叔手里扛着根长长的稻草棍,上面插满了糖葫芦。二十来岁的模样。 身旁站着个女子,十七八岁的模样,扎着两个竖起的羊角辫,皮肤有些泛黄。 笑的很甜。 孩子们抬着眼睛水汪汪的看着黑叔叔,像是在期待着什么。 车夫憨厚的笑了笑,从腰间的布袋里取出一个油纸包,热热的。 里面装着的是小小的馒头,一口一个的那种,红豆馅的。 有点甜,孩子们就喜欢吃甜食。 每个人分的不多,两三个的模样,但依旧吃的很开心,因为这是来之不易的食物。 “黑货,你这时候不是带在山里头打猎的吗?咋有功夫跑这儿来了?” 车夫愣了愣神,像是想起什么不好的事情,有些苦涩的笑了笑。 山离家不远,就在村子后头。可车夫现在不想回村。 “大兄,黑叔叔怎么说也是我们的长辈,你怎么能叫他黑货呢?” 女子有些微恼的看着男子,转过头站在她那黑叔叔面前甜甜的笑了笑。 两个陷下去的酒窝,好看极了。 看的车夫觉得有些心情愉悦。 院里的孩童包括二狗女子,车夫,都是孤儿,被那老道士养大的孤儿。 老的去了,他们这些大的自然就要承担起照顾弟弟妹妹的责任。 车夫年纪稍长,故而算的上所有孩童的黑叔叔。 “二狗,今日街上那么多人,你不去卖你的糖葫芦吗?” 车夫说的很慢,就好似他这高大的个子一般,显得有什笨重。 一米九几的个头,在这朝代显得确实很高大。 比那二狗足足高了一个头,显得有些魁梧。 二狗摇摇头,有些无奈的说着:“这街上的人哪天不多,可买糖葫芦的不就那么几人,生意不好做啊。” “站了一个上午,硬是一根糖葫芦也没卖出去。” “这不云小子他在山上采了味珍贵药材,把我这糖葫芦全买了,卖完了,我这不就在家里休息了。” 二狗看着云小子的眼神里满是欣喜。 “二狗叔,这是我今天采好的药材,你看能换一根糖葫芦吗?” 五六岁的小女孩背着个药篓子,瞧着比人还要大,像是竹篓一翻就能将她盖在其中。 里面装着的是下火的药材,金银花。花朵黄白黄白的,有名忍冬,装了满满一箩筐。 上午采药,中午整理,下午贩卖,这便是他们的一天。算不上那欢乐,但能活着。 老道士教会他们的第一个道理,那便是好好的活着。 活下去,才能看见未来是什么样子的。 “你们的命可是我救的,你们得给我好好的活着,我还指望着你们给我养老送终呢。” 老道士的话语铿锵有力。 冬天很美,有雪,有雪人,踩上去留下一个个的脚印,白皑皑的煞是好看。 可冬天也很冷,冷的很多人等不到春天,比冬天要先走一步。 老道士终究还是比那冬天先行一步,上天做官去了。 二狗从稻草棒上取下一根糖葫芦递给了小丫头,红红的糖葫芦外面裹着一层白白的糖衣。 看着很好吃,女孩将糖葫芦递给了黑叔叔。 抬着头,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软软的说着:“黑叔叔,糖,好吃,给你。” “黑叔叔不吃,丫头吃,叔叔看着丫头吃心里开心。” 车夫厚重的手盖在丫头的头上,揉了揉,瞧着比头还大。 “嗯,真的吗?” 小女孩扯着衣角似乎有些不确定。 抬着头看着黑叔叔,迟疑的咬了一小口。 “黑叔叔,黑叔叔,年丫头我吃了,黑叔叔你现在心里开心吗?” 丫头抬着个头,歪着个脑袋,一副着急的神情看着车夫。 “开心,黑叔叔心里开心的很。” ------------ 第四十四章:神明庇佑 “嘿,小子饿了吧,拿去吃。” 郭爷拿过一个黄面馒头,递给了陆远。 看着那小小的黄面馒头,有些无奈。一小块一小块的撕着,一小块一小块的塞入口中。 有些干。 将双指抵于眉心,一股暖流从眉间传来,流走了一天的疲劳。 “哎,你说我用着来干苦力,扛大包是不是特赚?” 陆远啃着黄面馒头满满的无奈,四处瞧了瞧。 郭爷不在,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陆远站起身子,再次瞧了瞧,迈着欢快的步子,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身后传来一道声音,陆远哭丧着个脸走了回去。 “嘿,你小子打算干嘛去啊?莫不是想跑路不成。” 郭爷端着两碗水,递了一碗给陆远。 “这不看您不在了,找找您看去哪儿了。” 陆远接过碗,喝了口,笑的有些不好意思。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想跑路,每次趁郭爷不注意跳下马车朝着那名叫自由的方向奔跑。 可每次的被名叫现实的物件给拎了回来,陆远被一群大汉给拎了回来。 陆远看了看老头,有些不解。 “郭爷,你不吃东西吗?” 陆远喊得很恭敬,因为每次喊老头的时候,总觉的边上有人在看着自己。 像是那种随时会把自己打一顿的眼神。 “没什么胃口,就不吃了。” 郭爷喝了口水,依靠在马车上用那不知哪儿找来的草帽扇着风。 “郭爷,城东头二娃他家那六十多的爷爷临死前也是这么说的,您不会学他吧?” 陆远将撕下的半块黄面馒头递了过去。 太阳往下挪了挪,人又开始忙碌起来。 仓库里头摆着许多货物,外头也摆着许多货物,这也就导致马车不能停的很近。 需要人一步一步的走上二十来步将他搬进去。 仓库里头的是需要存放一段时间的,仓库外头的是需要马上拉走的。 不远处三袋包麻袋重重的跌到在地,扬起一地的灰尘。 有人捂着脚神情有些痛苦。 “嘿,兄弟没事吧?” 一旁的汉子将肩上的大包放下,俯下身子想要将男子拉起。 可男子好似崴着脚,踉踉跄跄的有些站不稳。 “让让,让让~”人群的后头传来一个人的叫喊声。 顺着声音看去,人们发现这是给自己发木条的管事,也就纷纷让了条道。 枣走了出来看着那人带着几分关切的问道:“崴着脚了?” “看模样是的。”那人强忍着痛,神情有些难受的点点头。 “没事没事,你先坐着,我看看骨头有没有错位。” 枣扶着那人重新坐下,坐在那大包上。 摸着那人的踝关节,转了转,传来“咔嚓~”一声响,骨头复位了。 伸出双指放在那人的眉间,放了有十来秒。 “管事的,您这是做什么?” 崴着脚的那人有些不解。 “你说这个啊,这是帮我的一个郎中家乡那边的一个习俗,有着祈祷神明庇佑的作用。” “你现在站起来看看,是不是好许多了。” 崴着脚的汉子迟疑的站起身子,踩了踩地,确实没有那么痛了。 “管事的,好像真的好了许多,谢谢您了。” “不打紧,不打紧。” 枣摆摆手,将地上的大包扛了两袋在肩上说道:“这两袋我就算你抬的,你先回家休息去吧。” “管事的,不碍事的,我还可以继续干活的,家里老婆孩子还等着钱用呢。” “我怎么能休息呢?” 崴脚的男子神情有些激动,将地上那袋大包扛起,忍着脚踝处传来的疼痛。 “管事的,您将大包给我放肩头,我受的住。” 枣看着那人,那想要拒绝的话语在喉间说不出来,看着那人的神情有些熟悉。 自己先前也是这样看着管事的,满脸的无奈。 “让让,让让~” 陆远推开边上的人群,将双指抵于男子的眉心说道:“神明庇佑哦。” “小妹,快尝尝姐姐我的手艺,炒青菜很好吃的哦。” 青菜上泛着油光,冒着热气,瞧着确实挺好吃的模样。可药儿却有些不满。 “你不是买了条鱼吗?怎么不煮鱼呢?” 药儿夹过一条青菜,歪着个脑袋有些无奈。 尝了尝,还行。 “这得等你兄长回来一起吃才成啊。” 牡丹夹过一条青菜放入嘴中,甜甜的笑着。 “小妹,你兄长他平日里都是出去做些什么呢?一般什么时候回来呢?” 药儿将头微微抬起,想了想一本正经的说道:“抢钱!” “小妹,你就是爱说笑。”牡丹夹起一条青菜放入药儿的碗中。 “可是兄长这每次出去都是挣上一大笔钱,这赚钱速度简直就是抢钱啊。” “这简直就比抢钱来钱还快啊。” 男子看着跪倒在地的管事,心里止不住的笑着。 这一会的功夫便赚了赢了三百来两,除去需要上交的九层银两。 自己一个下午便挣了三十两,普通人一辈子也攒不来的钱财。 如今只需在借十两银子出去,便能赚上更多的钱财,还能,还能... 男子看着那模样秀丽身材高挑的妇人,不怀好意的笑了笑。 “嘿嘿,咱娘不是一直说我不孝顺,总跟我抱怨当初要是生个闺女多好,听话懂事。” “这看着模样也不错,应该挺孝顺的,给咱娘做闺女刚刚好。” 目光从妇人身上挪到小女该身上,看着那乖巧的丫头笑的更欢乐。 “嘿,这回孙女也有了,一步到位。” “啊~”的一声惊呼,小女孩狠狠的咬在抓着自己那人的手上,留下深深的牙印。 趁着他们一个不注意,跑了出去。 陆远拿着今日赚来的三十枚铜钱走在大街上,伸了伸懒腰。 “哎,累起老子差点没把我给送走。” 掂了掂手里的铜钱,这算是自己用正规手段赚来的第二份钱财吧。 比起第一次要少了许多,但也不错。 不远处有着一座奢华的馆子,上面写着“钱多多”三个字。 瞧着像钱庄,但那却是一家赌场。 赌场里一个女孩跑了出来,身后跟着三个壮汉。 “嘭~”的一声。 陆远感觉被人撞着了,软软的。 小女孩拽着陆远的衣服躲在身后,露出个小脑袋看着壮汉,也不说话。 三个壮汉看着陆远有些犹豫,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陆爷好!” 边上两人纷纷弯下腰,“陆爷好,陆爷好的叫着。” “哈?” 陆远被叫的有些懵逼,这是认错人了? 小女孩探着个脑袋看着那些人,拽着陆远的手松了松,一时间有些犹豫。 他们,好像是一伙的。 ------------ 第四十五章:归家去 城东街道 街上有着许多急着归家的人群。 一个女孩跪在地上一下一下的磕着头,磕在那带着砂砾的青石板上。 擦破了皮,泛起血丝,也不说话。 一双手,放在青石地板上,抵住那破了皮的额头。 “怎么了?有什么事跟大哥哥说,我帮你打坏人哦!” 陆远蹲在地上,将小女孩从地上扶起。 用衣袖将女孩额头上的血丝擦去,纤细的双指抵于眉心,不一会的功夫,伤口愈合。 陆远满意的笑了笑,宠溺的揉了揉女孩的脑袋 “这才对嘛,女孩子留疤会不好看的哦。” 女孩吱吱呀呀的说着,手不停的比划着,依旧跪在地上不肯起来。 脸上写着大大的“着急”二字。 “没事的,没事的,我都知道了,我会帮你解决的。” 陆远将女孩从地上拉起,转过身子一脸严肃的看着那三人。 “你们觉得该怎么办才好呢?断一条腿?” “陆爷,陆爷饶命啊,我们也只是按规矩办事。” 一行三人跪在地上,心里止不住的发颤,像是遇见什么大恐怖一般,脸顿时变得煞白。 “这,这怎么就和陆爷扯上关系了呢。” 男子心里有些苦涩。 要是换一位爷男子倒也不会这么害怕,自己也是按规矩办事,最多就是被臭骂一顿。 也习惯了,不扣工钱便成。 可眼前这位偏偏是管事特意交代的,差人将这人的画像一一分发下去。 每日清晨起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朝着这画像牢牢的鞠三个躬,满怀敬畏。 不过短短几日的时光,赌场里的伙计就没人不认识这画上的人。 可以说的上是化成灰我也认得出来。 “得罪了我可以,得罪了他,呵呵,不要怪我不讲情面。” 管事的这一番话语至今都在脑海中回荡着,不敢遗忘。 男子看着陆远那不善的眼神,身子止不住的发抖。心里满是悔恨。 “人呢?” 陆远看着那人淡淡的问道。 “在,在里头,您,您放心,人完好无损的。” 男子想要起身将陆远带进去,可却又不敢起身。 “我让你起来了?”男子害怕从陆远口中听到这么一句话,进而另一条腿也保不住。 “那你还跪着作甚,还不快带我进去,要是人出了差错你担待着的起吗?” 陆远从那三人身边走过,抬脚跨进赌场。 在那一刻陆远想了许多,想的最多的便是。 “这厮该不会是故意框我,将我骗进去打一顿吧。” 陆远其实是有一些慌的,毕竟自己从他们这儿赢了钱。 身后的三人互相搀扶的从地上站起,看着对方长叹口气。 自己这腿算是暂时保住了。 “芸娘,你,你就答应了吧,你放心,我赢了钱一准把你赎回来。” 管事的依旧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十二三岁的丫头紧紧着牵着陆远的衣袖,看着那跪在地上逼迫自己娘亲的“爹”,心里感觉空落落的。 眼泪忍不住的便流下来,用那干瘦的手背擦了擦,仿佛怎么也擦不净。 身后那牵着自己的小手紧了几分,陆远觉得有些不对劲。 “没事的,不要怕,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带你找你娘亲去。” 陆远将食指弯了弯,拭去女孩脸上的眼泪。 将女孩抱着怀中,轻轻的拍打着后背。 “没事的。” 看着那被抓着的妇女以及跪在地上的男子,陆远算是明白一大半。 典儿卖女,这种事终究是被自己碰上。 妇人想要上前安抚那哭泣的丫头,可是却被身后的人抓着紧紧的,只能无奈的看着丫头。 “陆,陆爷好,陆爷您今日怎么闲工夫跑赌场来闲逛了?” “是,是想要来上两把吗?” “需要小的安排人和您...”说道一半,男子有些后悔。 这输也不是赢也不是,输了,对方不高兴,自己完犊子。 赢了,赢得少还好,赢得多了,自己也是完犊子。 “人我带走了,你有意见吗?” 陆远不想久留,毕竟自己这爷被叫的莫名其妙的,天知道一会会不会跑出一人,大喊一声。 “歹,你是哪里来的冒牌货,竟敢冒充我。” 要是真这样,要是真这样。 陆远朝人少的地方靠了靠,这儿容易跑路搬救兵。 男子看了看容貌秀丽的妇人,虽然打扮有些邋遢,但收拾一番还算的上个可人儿。 “莫非当爷的都好这口?要不改天我也试试?咱大小也算个爷。” 男子摇了摇头,将这危险的想法摇出脑外。 自家婆娘太过凶悍,遭不住。 “陆爷,陆爷,只要您喜欢随时可以带走。” 男子谄媚的冲陆远笑了笑,转过头看着那抓住妇人的打手。 “嘿,你还抓着作甚,没听见这是陆爷的人吗,快不快把人放了。” 男子赶忙上前,将那人的手打落,将妇人带到了陆远身边。 管事的觉着看到了希望,站起身子想要一起离开。 一双大脚踹到管事身后,把管事踹着一趔趄,踹出这狭小的房间,摔得满嘴血。 “嘿,叫你走了吗?” 男子谄媚的走到陆远面前说道:“爷,您慢走,您放心,这家伙就交给我,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他打搅您的美事的。” 在男子看来,陆远是看中这妇人了,自己又怎么能让这管事去坏了爷的美事呢。 陆远看着那摔在地上的管事,又看了看那母女两。 丫头将头紧紧的贴在娘亲的怀中,妇人淡漠的看着门外,没有说话。 屋外的太阳落的更下,秋高气爽,正逢归家。 “走,带你们吃好吃的去,我做东。” 陆远招招手,带着母女两朝家而去。 车夫将那木门轻轻的关上,驾着他那牛车朝家的方向而去。 哪怕哪儿再有自己不喜的事发生,可那也是自己的家,总归还是有人站在自己这边的。 牛车在街道上缓缓的行驶,拖出长长的影子。 天有些黑,陆远领着妇人看着不远处的药铺。 “我和你说,要是实在没地方去可以先在我这凑活段时间。” “犯不着为那种人伤心,以后会好起来的。” 母女两一路走来都不说话瞧着神情低落,陆远想要安慰,可却于事无补。 “哎,估计母女两都是哑巴,看来表达的时候得加一些肢体动作,这样可能会看着亲切些。” 屋内点着灯,瞧着有些光亮。 ------------ 第四十六章:吃不得鱼 桌上摆着一个大大的瓷器,有些泛白。 “兄长你可算是回来了,有带什么好吃的吗?” 药儿探头探脑的看着陆远,瞧着那手上空空的陆远,脸一黑,径直的坐回桌边。 手里拿着筷子一下一下戳着木桌,似有些不满。 “草率了,忘记买些小零食回来。” 陆远拍拍脑袋有些懊恼。 “官人,劳累了一天快进来歇息歇息,后面二位是官人你亲戚吗?” “快别在门口站着了,外头风大。” 牡丹如女主人般熟络的将母女两招呼进屋内。 桌上有着一锅鲜美的蒸全鱼,鱼身很完美,没有什么损坏的痕迹。 美中不足的就是,那装鱼的器皿有些奇怪,看着陆远有些反胃。 白白的瓷器,静静的摆放在桌上,那通水的洞也不知用什么堵上,竟也不漏汤汁。 “官人,你买回来这物件用来装鱼刚刚好,我本来还不知道这么大条鱼用什么装好呢。” “官人,你是怎么知道我今儿个要买鱼的,这莫不是那书里说的心有灵犀一点通?” 牡丹低着头有些娇羞。 “心你个大头鬼哦。” 陆远看着那条鲜美的鱼有些可惜,有心想要当做什么也不知道,让她们把鱼吃了。 自己辛苦些,出去吃便是。 但是又担心,担心她们知道东西的用途之后,没人给自己收尸。 今晚的月亮很大很圆,白白的月亮中泛着一些黑,瞧着有些别异的美。 “你说,我会不会变成大猩猩呢?” 陆远走在城东的街上,望着月亮,身边的人越来越多了呢。 “官人,是我做的菜不合你的口味吗?你说出来,我下次一定改。” 月光照在身上拖出长长的影子,那影子瞧着有些不高兴。 从洗鱼腌鱼再到准备材料生火做饭,足足忙活了好几个钟头。满心欢喜的等着那人来品尝,就只是为了听上一句, “嗯,菜很好吃,我很喜欢。” 可那人只是远远的看了眼,连尝都没尝。 “牡丹,你在想些什么,搞清楚你的身份,你现在的身份是寄人篱下。” 牡丹晃晃脑袋,嘴角勉强的朝上扬了扬,笑的有些牵强。 “官人,没事的,你只管说,我下次一定改。” “哎,这,这。”陆远支支吾吾的有些难以切齿。 “这件事我就告诉你们几个,你们可不要给我说出去了啊。” 陆远站在月光下,一脸严肃的看着女子们。 “其实,其实我对鱼过敏,一吃鱼我就浑身泛红疹子,还总是放屁。” “官人,这是真的吗?” 牡丹歪着个脑袋,似有些不信。 “你管是不是真的,反正要是谁说出去,我跟谁急。” 陆远恶狠狠的说着,转过头朝前走去。 “噗嗤~”一声,牡丹捂着嘴忍不住笑出声。 迈着步子一路小跑走在陆远身边好奇的问道:“官人,你放的屁臭不臭啊。” “官人,你第一次发现这事的时候是不是特尴尬啊。” “官人,你是吃了多少鱼才会总放屁呢?” “官人...” 牡丹走在身旁絮絮答答的问着,似乎对陆远放屁这事格外的感兴趣。 药儿跟在后头,不知为何心里感觉有些失落。脑海不由的浮现出在那城郊木屋的事。 那是一锅鲜美的鱼汤,陆远吃的很欢。 妇人看看身旁的女儿,扶了抚丫头的头发,抱得更紧了些。 一阵风吹来,两个大红灯笼在空中摇曳着,显得格外显眼。 那镶铜边带金色的红木招牌上龙飞凤舞的写着三个大字,“福来馆。” 陆远站在馆前有些不怀好意的看着药儿,从怀中掏出了六枚铜钱递了过去。 “嗯?兄长你给我钱干嘛。” 药儿抬着头看着陆远装作一副懵懂的模样,月光照在脸上显得有些呆萌。 “不要装傻,上次点了那些菜还记得吧,每样来两份便成,钱给你。” 陆远抓起药儿的手,将那六枚铜钱塞进了药儿白皙的手心中。 “兄长不要了吧,这每样来两份未免太浪费了些,要不我们少吃些,点一文钱的量就行?” “毕竟你当初总去嫖,我这不想着让你把剩下的钱全花了,省的你再去嫖嘛。” 药儿将余下的五文钱重新退回去,手里拿着一枚铜钱嘟囔着嘴,一脸无辜的看着陆远。 “嘶,好像好有道理的样子。” “不对不对,什么叫我总是去嫖,我什么时候嫖过,还不快去点菜。” 陆远觉得有些无奈,觉得自己这辈子怕是跟“嫖”这个字眼绑一块了。 “好勒,我这便去点菜。” “小二,上菜上菜。”药儿忙不迭的跑进饭馆中招呼着上菜。 相处了那么久,陆远那还不知道当初自己铁定是被骗了。 就小妹那爱钱的性子,那能不知道一顿饭钱是多少呢,三文钱一餐饭,哄小孩子呢。 可相处了这么久,这气压有些不够高,升不上来啊。 “官人,早上你给我的那些钱我都用完了,真的没剩下有。” 牡丹走在陆远边上低声的说着,生怕陆远将剩下的几枚铜钱又给要回去。 毕竟五个人点一文钱的菜,这得多抠啊。 “一文钱可以点很多菜的,你进去后便知道。” 陆远笑了笑抬着起脚,迈过那快两寸高的门槛,走了进去。 “客官,几位啊,打算来些什么,我们这儿的菜保准你吃了一次还想吃第二次。” 掌柜的肩上挂着个白抹布,挺着个大肚子气喘吁吁的看着陆一行人。 “掌柜的,你怎么亲自上菜,小二呢?” 掌柜的有些惊疑的打量着陆远,听语气来看像是常客,可我咋没什么印象呢? “害,快别提他了,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就急匆匆的找到我说有事,具体什么原因也没说。” “也不知道是不是赶着去投胎。” 掌柜的倔着张脸,似有些不满。 店小二站在月光下,低着头有些沮丧。边上有着一条河流,水光粼粼倒映着两人的影子。 女子十七八岁的模样,扎着两个竖起的羊角辫,皮肤有些泛黄。 “小二哥,你很好,但我们并不合适,我还有些事就先走了。” 女子看着男子神情似也有些落寞,两者间的距离像是差了些什么。 差的不远,可差了些就是差了些,走不到一起。 河水一茬一茬的流着,从这头流到那头,在河水的那一头,有着一桌丰盛的饭菜。 五道菜不算多但也足够丰盛,冒着油光的饭菜看着小丫头有些嘴馋。 可娘亲不吃,她也不吃。 “吃啊,光看着作甚?你又不是神仙光闻味道吸气就能饱了。” 陆远将那切好的鸡腿夹进丫头的碗中,一脸期待的看着。 “尝尝,虽然看着比我做的差了那么一丢丢点,但看着也还不错。” 小丫头抬头看了看自家娘亲,随后又摇了摇头。 “看你娘亲作甚,饿了就要吃东西,不能浪费这满桌的美味,这是对厨子的不尊重。” 陆远夹起鸡腿一把塞到丫头的嘴边。 丫头舔了舔,真的挺好吃的。 ------------ 第四十七章:淇则有岸,隰则有泮 月亮被云层遮住天有些暗,可屋内却很光亮。 城南,哪儿有一座两进两出的府邸,里边灯火通明。那是师爷的住所。 今日的师爷显得有些不一样,不在似以往那般肆无忌惮,满脸堆着笑恭恭敬敬的给眼前这人倒着酒。 那人穿着一身绯红的袍子绣着云雁,团领衫束带,带着那两个长耳朵的乌纱帽,这是一名四品官员。 管员瞧着三十来岁的年纪,肚子有些大,看来吃的挺好。 喝着师爷递来的酒,吃着那府中厨子做的酱板鸭,身后侍女素手轻轻的揉着肩,好不惬意。 “大人,不知这酒席您可还满意。” 师爷满脸堆着笑,给官员重新续上一杯酒。 “还不错,勉勉强强,就是这鸡肉做的老了些,需要改进改进。” 官员夹起一块鸡肉,似有些不满。 “好的,我立马让府中的厨子好好研究研究,下次一定让大人您吃的满意。” 师爷看了看那模样秀丽的侍女脸上浮现一缕淫笑,看的侍女有些胆寒。 “大人,这侍女服侍的可还满意,可否需要她侍候着大人您入寝呢?” 侍女听到后愣了愣,手上的力度不由加大几分。瞧着神情要些紧张。 “嗯,有道理,你先下去吧。” 师爷露出一副我懂的神情,讪讪的走出屋子,临走时不忘把门带上。 “这京城里来的就是野,这吃着吃着就忍不住了。算这侍女运气好,有幸被大人看上。” “哎,就是可惜了,你说我咋就没早些发现她呢,哎,如今只能光看着却吃不成。” “晦气。” 管事的晃着脑袋朝着内人的屋子走去。 侍女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官人,身子略微有些发抖,像是在害怕接下来发生的事儿。 忍不住想要夺门而出,可却又不敢,自己的父母还在这城中呢。 侍女闭着眼睛,脸颊有些湿润,素手将身上的腰带解开。 官员转过头看到这一幕有些不解。 “咋的,你们这习惯脱衣服吃饭的?这,这有些让人经受不住啊。” “嗯?” 侍女解腰带的手愣了愣,红肿的眼睛有些不解的看着官员。 “看着我干嘛,吃菜啊,这,这么多饭菜不吃完,你让我怎么安心入睡。” “你家师爷不是说让你服侍我入寝吗,你可不要怕长肉故意只吃一些啊。” 官员招招手,示意侍女在自己的对面坐下。 陆远拍了拍桌子,恶狠狠的看着妇女。 “你要是在不吃菜,我就把你女儿卖到青楼去,让你再也见不到她。” “不行。” 妇人抬起脑袋眼神坚定的看着陆远, “靠,原来你会说话啊,我还以为你不会说话呢。” 陆远想起自己先前那手嘴并用的聊天方式,顿时觉得自己像个傻逼。 本来还以为是自己的交流方式不对,特意选用她们那熟悉的交流方式。 “大姐,之前发生什么我不了解,我也不好劝你放下,可你得朝后看。” “你要振作起来才是,要是你有个什么好歹你让丫头怎么办,你想让她成为一个孤儿吗?” “我知道你这些年过的很委屈,可,你不能总想着过去啊,你得想想未来。” “这一切都是那人的错,你犯不着折磨自己不是。” 妇女看了看身边的丫头,眼睛有些红肿,那多年来积压的委屈,不满,无奈像是在这一刻在也经受不住。 决堤了。 妇人抱着丫头,低声抽泣着。 脑海中浮现一个人的身影,那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长得很俊朗,看的姑娘有些羞红了脸。 小伙手里拿着布匹前来家中换取真丝,可换丝是假的,找个机会谈婚事才是真的。 那时女子家中还未发迹,住的还是草屋,筑的还是土墙。 看着那被自己赶走的少年,女子心里有些苦涩。 “郎君啊,还请不要生气,不是我不愿意,而是你没有媒人失了礼数。” “你且先去求一副好的卦象,带着媒婆前来,赶着你的车,为我搬运好嫁妆。” 那时桑树的叶子还未落下,缀满枝头绿萋萋的。你外出奔波赚着银两,我在家中织着布。 生活虽然苦,但也乐在其中,你侬我侬的。 桑树的叶子被秋风吹了吹,飘零着,瞧着有些枯黄憔悴。 又是一阵风吹来,桑叶飘零的落了下来。 这时家中的日子也好了起来,可你对我的态度却不似从前。 从先前的甜言蜜语到如今的恶语相向,这到底什么什么原因呢? 如果是这钱财让你迷了眼,那我宁愿不要。 家中因为小弟的缘故也逐渐发迹起来,可你每次带我归家是都是带着我向小弟借钱,你这让我如何面对小弟呢? 当年许下的诺言白头偕老,如今头还未白,我却开始担心誓言的真实性。 淇则有岸,隰则有泮,许是江水滔滔终是有岸,沼泽虽宽但终有尽头的缘故。 那些少时的欢乐,谈笑间显露的温柔终究还是会用尽的。 有心想要离开,可在家中得来的却是父母的不理解。 那一句句“都是你的错。”“你怎么不多反思反思自己。”就是如同那针般,一根根的刺在我的心头。 每每想到此,心里真的好难受。可是却又无人诉说,只得自己一人在那某个角落默默的流着泪。 而小弟想必是被自己借怕了的缘故,出远门做生意去了。 但我并不怨他,怪只怪我自个当初,怎么就瞎了眼呢。 妇人抱着丫头哭了有一会,丫头的肩头有些湿润。 桌上的饭菜完完整整的摆在哪儿,有些凉了。 周围的人看着陆远那桌,四个女子,一个男子。 听着妇人哭泣的声音,看着陆远的神情有些不善,暗骂一句“禽兽。” 看了看自己身边坐着的四五个抠脚大汉,心里有些痛,默默的喝下杯酒,希望能磨平自己那受伤的心。 可借酒消愁愁更愁,酒是没用的,就如同那哭泣一般。 妇人像是想通了什么,抹了抹眼泪,朝着陆远甜甜的一笑,笑的很有韵味。 笑的陆远竟有些羡慕曹老板了。 “掌柜的,菜冷了,麻烦回锅热一热。” “得勒,马上。” ------------ 第四十八章:委屈你了 饭馆中灯很亮,人很多,也很热闹。 回锅的菜冒着热气,显得更加的美味,那是因为等了许久有些饿了。 “官人,这菜不便宜吧,你今日怎如此的大方呢?” 牡丹细嚼慢咽的吃着,像是有些习以为常。 一旁的小丫头吃的满嘴流油,整张小脸瞧着都快要埋进碗里。 听着牡丹那句,“菜不便宜吧”,小女孩似有些羞涩的抬起小脑袋,停下那不停扒拉的筷子。 显得有些窘迫。 “你就安心吃吧,这菜不贵的,不信你问那个大姐姐,她出的钱。” 小丫头抬着头看了看药儿。 药儿强忍着那颗在滴血的心,冲小女孩甜甜的笑了笑,笑的有些牵强。 小女孩点点头,也冲着药儿甜甜的笑了笑,冲着妇人吱吱呀呀的比划着。 像是再说,“娘,他们都是好人,我们以后会好好的,娘你不要担心,我会快快长大,照顾好娘,好好报答他们的,” 小女孩又不是那七八岁的幼童,一桌饭菜价钱几何还是清楚的。 人抬着头向外望去,看着的相必是同一轮月亮吧。 那是一处略微破落的院落,墙的边上长满杂草,像是很长时间没有清理。 泥土活着稻草筑的土墙将这小小的茅草屋围出一个院落,显得不在那般狭小。 院落中有着一颗树,叫不出名字,随风摇曳着。 车夫坐在院落中那张木桌子边上,吃着那炒好的黄豆,就这那泡了一次又一次的茶水。 月光照在男子的脸上,看的出那人,挺开心的。 就在车夫归家后不久,那妇人又出现在自己的家门口。车夫看着那人有些拘谨,有些不太待见。 “二娃他娘,我这布的钱也赔给你了,你怎么就不放过我呢。” 车夫看着那妇人言语中透露几分无奈,真相如何已经不重要了,对方不信能有什么办法。 “我,我,我这...”妇人扭扭捏捏显得有些拘谨,像是有什么话,不好意思开口。 穿着一声身深绿色的衣裳,有些厚上面绣着些花,瞧着像是菊花,白白的带点黄。 三十来岁的年纪,保养的并不好,身材略微有些发福,有些枯燥的头发随意的盘在脑后。 带着块蓝色的头巾,露出一张张脸有些泛黄,许是没少在地里忙活的缘故。 手里拿着个竹篓,里面有着一油纸包。 “布,布我找到了,那少了的布被我男人拿去做头巾,就我头上带着的这个。” 妇人将头巾一把扯下,低着头不敢面对车夫。 想起自己清晨骂的那一番不堪入目的话语,妇人恨不得能找个洞钻进去。 “找,找着了,找着了好。”车夫那蒲扇般的大手绕绕脑袋笑了笑,露出那略微泛黄的牙齿。 笑的有些憨厚。 “是,是我的不对,我不应该冤枉你,这,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就当做给你赔不是了。” 妇人将竹篓中的那包炒黄豆递给车夫。 车夫看着那不及自己手掌般大的油纸包,上面传来一丝温热,应该是刚炒好的缘故。 车夫想要退回去,可妇人却已早早的走开,朝着村那头而去。 一边走一边高声大喊着,“找着了,布找着了,就在我头上戴着呢,是我错怪二黑他了。” “大家伙以后有什么货物要运送的,找他,保准把东西完完整整的送到地儿。” “春丫头,布找着了,我就说是你冤枉黑子他,黑子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呢。” 一个六十多的老太杵着跟拐杖,手把的地方许是时常把玩的缘故,泛着光,有些光滑。 佝偻着背,像是要弯到地里去了,那稀疏的头发依然全白。隐隐还能看到那泛黄的头皮。 “是我的不对,我晓得错了。” 妇人垂下脑袋,像是那幼童正在遭受家长的训斥一般,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好了,知道错了便成,和黑子好好的赔不是,把事情跟大家伙解释清楚,这件事也就这么过去。” “下次不要在做这种糊涂事了。” 老太杵着的拐杖朝地上敲了敲,像是在宣泄自己的不满。 “我省的,张老太你主要好身体,天冷了不要冻着。” 妇人弱弱的点点头,朝着村那头走去。 “你也是,这么大个个子,竟连个女子都吵不过,你长这个大个块头干什么用的。” 老太杵着拐杖来到车夫的面前,举起那三指来粗的拐杖朝车夫身上打去。 车夫也不躲,拐杖轻轻的落在身上,老太长长的叹口气。 “哎,你这让我怎么安心的离去呢。” 车夫蹲再地上,平视这老太那干瘪满是皱纹的脸。想要说些什么,可嘴太笨硬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你呀,你呀。”老太没好气的骂道。 “走了,你自己看着办,春丫头家炒的黄豆是挺好吃的,但不不要一次吃太多,上火。” 老太杵着拐杖晃晃悠悠的走了,落日照在身上,留下两个人的影子。 一个七八岁的幼童,走在一旁护着老太朝家的方向走去。 两者间算不上什么血缘关系,不是婆孙两。可老太对人很好,尤其是小孩,总是变着法的从怀中掏出那炒好的黄豆。 咬上去脆脆的,有些香,让人忍不住再来一颗。 可黄豆并不多,所以幼童很懂事的没有再要,自是第二天总是贴着老太,希望能领到今日份的黄豆。 在哪孩童时代能领到一颗黄豆那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老太总会在发完黄豆后来上一句。 “不错,今天有好好听话,是个乖孩子,奖励你一颗黄豆吃。” 可以这么来说,村里青壮都吃过老太的豆子,村里的孩童都是老太的孙子。 夜有些深,月亮像是也有些乏,找了块厚厚的云当床,睡了过去。 那破落的院落中有着一只碗,还残留着些许没喝完的茶水。 车夫将那剩下的黄豆用油纸包的紧紧的,上面系着跟有些泛黄的细绳。 细绳挂在床头,那油纸包一下一下的晃着,像是有些欢乐,车夫带着欢乐睡去。 药铺中,陆远看着母女两一时间不知怎么安排。 屋子都住满了,唯一的一间屋子里边还堆放着杂物,不好清理。 牡丹看着有些纠结的陆远提了个好主意。 “官人,要不你将屋子腾出来,我委屈些和你挤一挤便是。” 灯火照在牡丹的脸上露出白皙精致的面容,穿着一身绿裙,显露纤细的腰肢。 陆远眯着眼睛想了想,觉得是一个不错的提议。 “嗯,那就委屈你了。” “好啊。” 牡丹的手紧紧的捏着裙摆,嘴角上扬勉强算是笑了。 ------------ 第四十九章:这画的是谁啊 “姐,要是过得不快乐就回来吧。” 昏暗的油灯下妇人将那随身携带的信封拆开,信封皱巴巴的像是揣了许久一般。 这是一个月前的信,妇人一直没敢拆开。 她怕在小弟是来催债的,自己确实向小弟借了不少钱财,足有五百两之数。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可妇人心里已经够苦了,不希望在看见让自己伤心的事儿。 “姐,我今儿个要出趟远门,大概月余便能回来。要是姐你在那边带着不开心随时都可以回来的。 你来我这儿住着便是,仙儿你也见过,是一个很好的媳妇,她定会好好招待你们的。 爹娘那边你也不用管,有我扛着呢,小时姐照顾我,现在换我照顾姐。 姐,真的抱歉啊,怪我太懦落没能早些和姐说这些心里话,直到快出远门的时候才敢写信寄出。 我也不知怎么对姐才算好的。 可是啊,我这儿随时欢迎着姐,小弟也有钱了,就姐你那么点小肚量还是吃不穷我的。” ------你调皮的小弟致上。 “对了,姐,不要忘记把丫头带上哦,我也怪想她的。” 信的末尾,男子像是想起什么,临时又添了上去,一点读书人的格式也不讲。 可,可人本就不是什么读书人,不过识的几个大字。 这还是妇人将那绣了一年的锦绣图送与教书先生,才换取的一个旁听的机会。 教书先生性子傲,对于那些考不取功名的一概不教。用他的话来说, “教你们有什么用,能考取功名吗?白费功夫。” 教书先生性子傲,所以这锦绣图送的也不是那么的容易。 桌上的油灯泛着光,四周有些昏暗,丫头眨着眼睛好似有些困了。 小手揉了揉眼睛带着倦意轻声的问道:“娘,还不睡吗?” 妇人揉揉丫头的头,将信纸揣进怀中,轻轻一吹,蜡烛灭了,一且归于黑暗。 牡丹躺在床上,被压得紧紧的,像是有些不满。 那是一间堆放杂物的的屋子,一铺算不上干净的床上堆满了杂物。牡丹躺在上头。 “什么人嘛,老娘这么如花似玉的一个姑娘,居然让我陪着这么一堆破烂睡。” “这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人呢?” “这样的人,我能在他身边待多久呢?” 牡丹仰着脑袋看着那屋顶,那有着一块块的瓦块,看着有些不高兴。 陆远抬着头看着屋顶,心里有些躁动,躺着的床上传来淡淡的香气,那是女子的体香。 “造孽啊,这让我怎么睡。” 睁着眼睛,四周有些昏暗,陆远从床上站起,去到那桌边趴了一宿。 第二日,天蒙蒙亮,后院冒出袅袅炊烟。 妇人劈柴起火,洗锅淘米,熬了一锅热粥。撒了些葱花。 用那破布包着陶锅的两个耳朵,放在那陆远趴着的桌上。 动作很轻,可陆远还是醒了。 陆远觉得现在醒来可能有些不合时宜。 对方本就想偷偷摸摸的给你个惊喜,你突然醒来,不是让人家进行准备一切全部破坏了。 妇人签这丫头的手,朝着陆远郑重的鞠了一躬,轻轻的推开门走了出去。 陆远听着“哐吱”两声门声,一声开,一声关。 “这,咋就突然走了呢。” 陆远趴在桌上,绕绕头看着门的方向有些不解。 一旁摆着的白粥,透着那盖子冒出丝丝热气,闻着有些好吃。 闻的让人有些犯困,陆远将头埋进胳膊中,换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着。 对方要走,自是有着对方的思量。 可,每个人的路不同,这种话语陆远确是不信。 就连顺着一个方向走都能回到原地。 明明是朝前走,最后却回到原地这么稀奇的事儿都能发生。 你有什么理由不相信,那路上的尽头是交织在一起的呢。 “希望下次再见,妇人脸上能多些笑容。” 太阳从山的那边升起,天亮了几分。 牡丹坐在桌边满脸的笑,看着那趴在桌上睡去的陆远。 “啊~”的一声,陆远眯着眼睛伸着懒腰,将身子离开桌子,睡的有些香甜。 一张有些好看的脸突兀的出现在陆远跟前,靠的有些近,就连那一根根的睫毛都看的一清二楚。 陆远被吓得一趔趄从木椅上摔下。 “靠,大清早的凑这么近看着我作甚,你这是逼着我犯罪吗?” 陆远骂骂咧咧的从地上爬起,扶着桌子坐上椅子。 “官人,怎么不在那床上睡呢?是床上太香了些,官人无心睡眠不成?” 牡丹素手托着下巴,露出一半白皙的脸,喜笑颜开的看着陆远。 “那床睡着不舒服,太软了些。我还有事,先去洗漱了。” 陆远像是被人看穿心事一般,有些慌张的来到后厨捏了把粗盐搓了搓,喝口水随后吐出算是完成刷牙这一流程。 药儿坐在桌边,将锅盖打开,舀了勺热粥一勺一勺的吃着。 白粥上点缀着点点葱绿,很好看也很好吃,可药儿觉得味道有些淡。 有些索然无味。 自己好似没被人注意到。 药铺外,有人骑着大马。 乌黑的马匹瞧着有些雄健,有力的四肢在地上发出铿锵有力的声音。 那人带着顶帽子,长长的,瞧着像是官吏。手中拿着封诰命书,朝着药铺而来。 陆远将门推开,光照进来有些晃眼睛,一匹雄健的马匹映入眼帘。 瞧着像是刚停稳一般。 那人从马匹上一跃而下,腰间挎着刀瞧着不像是好惹的模样。 陆远下意识的退后两步,顺手就想将门关上。 一柄带壳的刀插进来,阻拦那闭合的门。 “大人,敢问您可是陆远,陆大人。” 那人将刀身一转,门开的更多些。 “大人?老子什么时候成大人了,老子明明还没那啥呢。” “不好意思,你认错人了,我叫陈十三。” 陆远想要将那人赶走,毕竟这年头和官兵扯上联系准没好事发生。 那人将门推开,从怀中取出一副画像,上头画着一个人。 瞧着风度翩翩,那散落的头发随意的垂于脑后随风飘扬的。 黑色的墨画在白色的纸上,有些脱俗的韵味。 “这人是谁啊?长得好像挺帅的。” “没见过。” 陆远对着画上的自己,矢口否认。 ------------ 第五十章:真白 “官人,你这是要去做官了?” 牡丹挺着腰肢站在陆远身边眉眼带笑。 “应该可能也许大概没弄错的话,是的。” 陆远看着那人的册封书,也分辨不出真假。但陆远觉得是真的,因为那个假的会在下发册封书时会发银两的啊。 陆远摸着手里的布袋,里面有着五十两。以告慰自己寒窗苦读十余年为由头下发。 “这,莫非自己错怪原主了,是一个隐藏的大佬?” 陆远摸着脑袋有些不解,但总归是件好事。 “大人,不知您打算什么时候出发呢,住宅小的已经为您准备好了。” “三进三出的院子,仆人丫鬟应有尽有,就等着大人您入住了。” 持刀的汉子略带兴奋的看着陆远,不知道的还以为今日做官的是他。 “药儿,要不你呆在家中,我先去看看。” 陆远言语略带迟疑,有着几分询问的意思。 “嗯。”药儿轻轻的应道。 “那咱们走吧,是坐你来时的这匹马?” “大人,怪我想的的不周到,应该雇辆马车的,我现在马上去找一辆马车来。” 那人说着就打算离开去找车行租借马车。 “算了算了,我这也没什么要带的东西,骑马带着我便是。” 陆远转身将身上的银两全部交给药儿,一共六十来两银子。 一向爱财的药儿,接到钱财的那一刻竟没有想象中那般喜悦。 “走着。” 陆远走出屋门正打算跨上那大马,牡丹急匆匆的跑出。 “官人,我也要去,你就带上我呗,我保证乖乖的不破坏你的好事。” 牡丹站在扯着缰绳,一副你不答应我就不让你走的架势。 “大人不碍事的,我为大人牵马。” 汉子很识趣的从牡丹手中接过缰绳,扶着牡丹骑上马匹坐在陆远身后。 陆远坐在马匹上,走的很慢。许是高了些的缘故,周围的景色看起有些不一样,有些陌生。 竟有几分不适应。 “官人,你说你当官以后会不会变坏,会不会强迫牡丹做些难以启齿的事儿呢?” 牡丹身子朝前凑了凑,将脸贴在陆远耳边轻轻的说着。 陆远听着耳边有些痒痒的,但也不敢乱动,身怕碰到些不该碰的。 “会,当然会了,不然这么多人想着当官作甚,高人一等的感觉谁不喜欢。” 陆远说的理所当然,牡丹听着隐隐有些失落,身子朝后凑了凑。 “等到了府上,我就喊你把府上的粪桶全部刷一遍,这事想想就让人激动。” 陆远哈哈的笑着,笑的有些肆无忌惮,周围人纷纷以看傻子的目光审视着陆远。 “哎,这年头怎么傻子都有这么漂亮的媳妇,可我,哎,咋还是光棍呢。” 街边挑着糖葫芦小贩,看着陆远有些不甘的摇摇头。 “我才不呢。” 牡丹朝陆远腰间一掐,掐着陆远面目狰狞。 “松,松手,不刷,不刷行了吧。” 陆远将手朝腰间摸了摸,一把将牡丹的手扯下。入手有些温凉,滑滑的,挺细腻。 嗯,好似摸着挺舒服的,陆远一时间忘了松开。 牡丹一把将手拽出,脸色有些羞红。 药儿将那吃尽的陶锅一把抱起,拿进那后院清洗去。 打了桶水,坐在那专门洗碗的木盆边上,一下一下的洗着。 “你说兄长当的是几品官呢,大不大呢,是不是会发很多银两呢?” 药儿将头抬起,怔怔的看着天。哪儿有着一朵云,很白很好看,可一阵风吹来,被吹走了。 “他当几品官和你有什么关系,他又不是你亲兄长,没看见他都没打算带你一起去府上吗?” 药儿像是有些生气的一把将抹布甩进盆中,那盆中带着米粒的脏水溅了一身。 将脸上的水擦了擦,药儿继续一下一下的洗着碗,想着晚上要不自己下厨给兄长一个惊喜。 “你说要是把那三进三出的院落卖了,换成一进一出的院落,是不是能省很多钱呢?” 马匹驶过状元街,哪儿有个青年,手中握着画笔看着眼前那二十出头的女子为其画着肖像画。 马匹经过青年边上,青年看着这雄健的马匹有些入迷,画着画着一不小心将女子身后的马匹也画了进去。 “哎,这可怎么搞呢。” 宅邸到了,三进三出的院落看着很气派。 红漆铜环的大门外立着两座石狮子,两侧站着穿灰衣的仆从。 “老爷好。” 仆从很有眼力见的来到马前弯腰鞠躬朝陆远喊道。 瞅了眼牡丹,正打算开口被陆远打断。 “她不是。” 牡丹那略带期待的脸,有些尴尬。 府内,比府外还要气派,二十来个十七八岁的丫鬟排成两排,穿着一身粉色的衣裳,弯腰齐声喊道。 “老爷好。” 声音悦耳,整齐划一。 陆远上下打量着这院落,鹅卵石铺成的主路分沿许多支路。一条条的延伸着,边上种着花草。 桂花树开着花,香味随着风飘进陆远鼻中。淡淡的香味,挺好闻。 “这,看来应该不是把自己个哄骗进来骗钱,不至于。” 陆远看着这大气的院落,打消了原先那些不好的念头。 自己就是一普通老百姓,有着几个小钱,对方用的着动用这么大的场面哄骗自己? “早知道就把小妹一起喊来,就她那贪财的性子,看到这么大个宅子。” “一定,一定会想着把这宅子卖了能换多上钱。” 牡丹迈着步子悠哉的走在这院落中,并没有被府中的景色所惊艳,像是习以为常。 “你,家中很有钱?” 陆远看着牡丹忍不住问道。 牡丹愣了愣神,过了好办响才说道:“我家很穷的,穷到一天只吃一顿。” “呵呵,我信你个鬼。” 陆远看着皮肤细腻的牡丹表示满脸的不相信。 牡丹没有答话,低着头有些落寞的朝里走着。 “老爷这边请,里边有小的为您准备的惊喜。” 府中的管事,五十来岁的模样。穿着一身厚重的棉布衣裳,带着顶黑色的圆帽。 身子骨健朗,面色红润,眉眼中有着一股说不出的得意。 陆远看着对面那间屋子,又看了看堆着笑的管事。 “金屋藏娇?不要啦,我可是正人君子,怎么能做这等不堪入目之事呢?” “这府中的风气不大好啊,我得进去整改整改才成。” 陆远在屋门前停下脚步,冲牡丹喊道:“你先到处逛逛,我进去看看是什么惊喜。” 轻轻的将门推开,忍不住的惊叹道:“真白。” ------------ 第五十一章:糯米团子 “真的是白高兴一场。” 屋内有着一张圆木桌子,上面摆满了菜,琳琅满目的。 白瓷做的酒壶,小巧的酒杯看上去赏心悦目。 桌子那边坐着一个人,正对着门口,三十来岁的模样,穿着一身书生模样的打扮。 模样有些肥胖,肥肥的肚皮将那白衣长衫撑的有些拥挤,瞧着有些喜庆。 “你来了?” 那人端坐在主位上,举着酒杯神情严肃的看着陆远。 “嗯,我来了。”陆远带着几分疑惑,这问话有些熟悉。 “你不该来的。” “嗯,那我走了。” 陆远转身正欲走,身后传来那人的声音。 “哎,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你这和以前不太一样啊,幼安。” “幼安?老子姓陆名远,字风之,你丫的认错人了吧?” “我懂我懂,这就你说的那什么角色扮演嘛,我理解。” 那人挑挑眉,一副我什么都知道的模样。 走上前搂着陆远的肩膀坐在那宴席边上。 “幼,不,风之啊,你怎么就想不开跑这里来呢,这地鸟不拉屎的,连个像样的酒楼都没有。” 那人给陆远倒了杯酒,显得很熟络的模样。 熟络的陆远有些胆寒。“丫的,要是到时他们发现认错人了,不会把我打死吧?” 看了看那满桌的食物,泛着油光冒着热气,肚子不争气的叫了叫,像是再说该发工资了。 “哎,先吃了再说。” 倒也不是陆远贪吃,主要还是眼前这人看着挺和气的,不像是那般喊打喊杀的人儿。 “风之,你来这儿许久,有物色到什么漂亮姑娘没?你走之前可是说好给我介绍个媳妇的。” 那人三十来岁的模样,皮肤有些泛黄,一脸期待的看着陆远。 陆远啃着鸡腿含糊不清的说道:“快了快了。” “你得说个具体时间才成啊,十几年前你也是怎么说的。” “嗯?”陆远略带惊讶的看着男子。 十几年前?对方把自己当做幼安,也就是说幼安和自己年纪相仿。 “他还是个孩子啊,你居然喊个孩子给你介绍媳妇,你还是个人吗?” “官人,你在里边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呢?” 牡丹不顾管事的劝阻,一把将门推开。 光从牡丹身后照进来,像是救世主般出现在两人面前。 “风之啊,这就是你给我找的媳妇吗?模样不错,我喜欢。” 书生站起身子,摸着下巴一副满意的模样。 “我,我,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牡丹那推门的手停在空中像是有些无处安放,白皙的手在空中晃了晃,神情有些尴尬的退出屋子。 临走不忘把门关上。 “风之,你这可太不地道了,家中给你安排个,你又偷偷跑出来找一个,个个貌美如花。” “你忍心看着你叔我打一辈子的单身吗?” 书生一脸不满的看着陆远,刚才那般言语就算是自己发泄不满的报复。 “嗯。”陆远点点头,可随后又觉得有些不妥连连摇头。 “叔,你长得,你长得一看就很有钱的模样,怎么会找不着媳妇呢。” 陆远看着书生那一张糯米团子一般的脸,一时间竟想不到什么称赞的话语。 “哼,你觉得我长的丑就直说,不用如此拐弯抹角的。” 书生像是有些生气,坐在桌边如孩童般一言不发。 “这,咋还生气了呢。”陆远摸摸脑袋,有些无奈。 “叔,谁说你丑,那分明是他们没眼光,你看你长得鼻子是鼻子,嘴巴是嘴巴的。” “只是帅的不够明显而已,多瞅几眼还是挺帅的。” 书生听着陆远这熟悉的话语,只觉得更加的扎心。 “掌柜的,这排骨怎么卖呢?” 药儿拎着菜篮子,走在城东的街道上,在一处猪肉铺子前停下脚步。 “姑娘,这瘦肉有什么好吃,要不给你匀一些肥肉,刚宰的猪新鲜着呢。” 屠夫手里拿着把大砍刀看着,乐呵呵的看着药儿。 “嗯,就它了。” 药儿摇摇头,伸出纤细的手指,指了指那用铁钩子挂着的一扇排骨。 上面还带着血迹,瞧着确实新鲜。 “那成,姑娘你要多少。” 屠夫将那扇排骨取下,砍刀在排骨上来回比划着。 “朝这划一刀就成。” 药儿手指在那扇排骨上比划着。 “好勒好勒,我这就帮您将他切好。” 屠夫喜笑颜开的将那十来斤重的排骨一刀一刀的切段。 用两个油纸包好,上面用一跟草绳捆绑好,将那满是油渍的手在裤腿上擦了擦,将绑好的排骨递了过去。 “姑娘,家中开饭馆的是吧,来我这可算来对了,我这的猪肉新鲜便宜,下次你还来我这儿,我给你便宜一些哈。” 屠夫接过药儿递来的一百二十文钱,咧着嘴笑着。 “成,下次还来你这。” 药儿从那人甜甜的笑了笑,朝着那杂货铺子而去。 “糖醋排骨,如今排骨有了,就差糖和醋了。” 药儿拎着排骨,眼珠子转了转,脑海中回忆着陆远曾经说过有关糖醋排骨的做法。 牡丹坐在院落中,那桂花树上的花儿被风吹了吹,吹得漫天飞舞,几片花瓣吹到牡丹身上,显得有些落寞。 “怎么,最后还是要把我卖了呢?” “我做的已经够好了啊,到底是那里做的不够好吗?” “难道我生来就是被用来卖的吗?” 牡丹坐在那石桌边上,四周的草绿绿的。 “啪~”的一声,牡丹素手拍在石桌上,手掌有些泛红 ,轻轻吹了吹,不服气的朝屋内走去。 “一定是我听错误会官人,一定是这样的。” 牡丹捏捏小拳头给自己打气道。 门被推开,陆远正和男子推杯换盏显得熟络的很。 “姑娘,我和你家掌柜的已经谈好了,你这准备什么时候过门呢?” 牡丹看着陆远与那人熟络的模样,只觉得心中有许多想说的话哽咽在喉中,哽咽在喉中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 耷拉着身子死魂落魄的离开。 “风之,你这不行啊,你瞧瞧人姑娘一听说要嫁给你立马就耷拉着个脸,你要不成全我好了。” 男子一脸得意的看着陆远。 陆远没有搭理那人。心里有些无奈,这一个两个的就是麻烦。 牡丹略带沮丧的趴在那石桌上,石桌上有着桂花,很香。 可,心里有些疲倦,怔怔的看着前方,前方隐隐有着一间屋子。 这是一间不大的院落,木制的房屋上面盖着茅草遮雨。 藤蔓将枯树枝一节节的缠绕着,插在地里组成一个简单的围墙。 看着并不富裕的模样。 家中还有个男孩,正在外头和幼童们欢乐的嬉闹,玩得满身是泥。 屋内有个小女孩练着琴,听着外头孩童们嬉闹的声音有些羡慕。 “嗯,不行不行,我要好好练琴,不能让娘亲失望才是。” 丫头晃晃脑袋将那些懈怠的想法摇出脑外,满脸坚毅。 ------------ 第五十二章:你算什么爷? “真的是白高兴一场。” 屋内有着一张圆木桌子,上面摆满了菜,琳琅满目的。 白瓷做的酒壶,小巧的酒杯看上去赏心悦目。 桌子那边坐着一个人,正对着门口,三十来岁的模样,穿着一身书生模样的打扮。 模样有些肥胖,肥肥的肚皮将那白衣长衫撑的有些拥挤,瞧着有些喜庆。 “你来了?” 那人端坐在主位上,举着酒杯神情严肃的看着陆远。 “嗯,我来了。”陆远带着几分疑惑,这问话有些熟悉。 “你不该来的。” “嗯,那我走了。” 陆远转身正欲走,身后传来那人的声音。 “哎,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你这和以前不太一样啊,幼安。” “幼安?老子姓陆名远,字风之,你丫的认错人了吧?” “我懂我懂,这就你说的那什么角色扮演嘛,我理解。” 那人挑挑眉,一副我什么都知道的模样。 走上前搂着陆远的肩膀坐在那宴席边上。 “幼,不,风之啊,你怎么就想不开跑这里来呢,这地鸟不拉屎的,连个像样的酒楼都没有。” 那人给陆远倒了杯酒,显得很熟络的模样。 熟络的陆远有些胆寒。“丫的,要是到时他们发现认错人了,不会把我打死吧?” 看了看那满桌的食物,泛着油光冒着热气,肚子不争气的叫了叫,像是再说该发工资了。 “哎,先吃了再说。” 倒也不是陆远贪吃,主要还是眼前这人看着挺和气的,不像是那般喊打喊杀的人儿。 “风之,你来这儿许久,有物色到什么漂亮姑娘没?你走之前可是说好给我介绍个媳妇的。” 那人三十来岁的模样,皮肤有些泛黄,一脸期待的看着陆远。 陆远啃着鸡腿含糊不清的说道:“快了快了。” “你得说个具体时间才成啊,十几年前你也是怎么说的。” “嗯?”陆远略带惊讶的看着男子。 十几年前?对方把自己当做幼安,也就是说幼安和自己年纪相仿。 “他还是个孩子啊,你居然喊个孩子给你介绍媳妇,你还是个人吗?” “官人,你在里边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呢?” 牡丹不顾管事的劝阻,一把将门推开。 光从牡丹身后照进来,像是救世主般出现在两人面前。 “风之啊,这就是你给我找的媳妇吗?模样不错,我喜欢。” 书生站起身子,摸着下巴一副满意的模样。 “我,我,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牡丹那推门的手停在空中像是有些无处安放,白皙的手在空中晃了晃,神情有些尴尬的退出屋子。 临走不忘把门关上。 “风之,你这可太不地道了,家中给你安排个,你又偷偷跑出来找一个,个个貌美如花。” “你忍心看着你叔我打一辈子的单身吗?” 书生一脸不满的看着陆远,刚才那般言语就算是自己发泄不满的报复。 “嗯。”陆远点点头,可随后又觉得有些不妥连连摇头。 “叔,你长得,你长得一看就很有钱的模样,怎么会找不着媳妇呢。” 陆远看着书生那一张糯米团子一般的脸,一时间竟想不到什么称赞的话语。 “哼,你觉得我长的丑就直说,不用如此拐弯抹角的。” 书生像是有些生气,坐在桌边如孩童般一言不发。 “这,咋还生气了呢。”陆远摸摸脑袋,有些无奈。 “叔,谁说你丑,那分明是他们没眼光,你看你长得鼻子是鼻子,嘴巴是嘴巴的。” “只是帅的不够明显而已,多瞅几眼还是挺帅的。” 书生听着陆远这熟悉的话语,只觉得更加的扎心。 “掌柜的,这排骨怎么卖呢?” 药儿拎着菜篮子,走在城东的街道上,在一处猪肉铺子前停下脚步。 “姑娘,这瘦肉有什么好吃,要不给你匀一些肥肉,刚宰的猪新鲜着呢。” 屠夫手里拿着把大砍刀看着,乐呵呵的看着药儿。 “嗯,就它了。” 药儿摇摇头,伸出纤细的手指,指了指那用铁钩子挂着的一扇排骨。 上面还带着血迹,瞧着确实新鲜。 “那成,姑娘你要多少。” 屠夫将那扇排骨取下,砍刀在排骨上来回比划着。 “朝这划一刀就成。” 药儿手指在那扇排骨上比划着。 “好勒好勒,我这就帮您将他切好。” 屠夫喜笑颜开的将那十来斤重的排骨一刀一刀的切段。 用两个油纸包好,上面用一跟草绳捆绑好,将那满是油渍的手在裤腿上擦了擦,将绑好的排骨递了过去。 “姑娘,家中开饭馆的是吧,来我这可算来对了,我这的猪肉新鲜便宜,下次你还来我这儿,我给你便宜一些哈。” 屠夫接过药儿递来的一百二十文钱,咧着嘴笑着。 “成,下次还来你这。” 药儿从那人甜甜的笑了笑,朝着那杂货铺子而去。 “糖醋排骨,如今排骨有了,就差糖和醋了。” 药儿拎着排骨,眼珠子转了转,脑海中回忆着陆远曾经说过有关糖醋排骨的做法。 牡丹坐在院落中,那桂花树上的花儿被风吹了吹,吹得漫天飞舞,几片花瓣吹到牡丹身上,显得有些落寞。 “怎么,最后还是要把我卖了呢?” “我做的已经够好了啊,到底是那里做的不够好吗?” “难道我生来就是被用来卖的吗?” 牡丹坐在那石桌边上,四周的草绿绿的。 “啪~”的一声,牡丹素手拍在石桌上,手掌有些泛红 ,轻轻吹了吹,不服气的朝屋内走去。 “一定是我听错误会官人,一定是这样的。” 牡丹捏捏小拳头给自己打气道。 门被推开,陆远正和男子推杯换盏显得熟络的很。 “姑娘,我和你家掌柜的已经谈好了,你这准备什么时候过门呢?” 牡丹看着陆远与那人熟络的模样,只觉得心中有许多想说的话哽咽在喉中,哽咽在喉中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 耷拉着身子死魂落魄的离开。 “风之,你这不行啊,你瞧瞧人姑娘一听说要嫁给你立马就耷拉着个脸,你要不成全我好了。” 男子一脸得意的看着陆远。 陆远没有搭理那人。心里有些无奈,这一个两个的就是麻烦。 牡丹略带沮丧的趴在那石桌上,石桌上有着桂花,很香。 可,心里有些疲倦,怔怔的看着前方,前方隐隐有着一间屋子。 这是一间不大的院落,木制的房屋上面盖着茅草遮雨。 藤蔓将枯树枝一节节的缠绕着,插在地里组成一个简单的围墙。 看着并不富裕的模样。 家中还有个男孩,正在外头和幼童们欢乐的嬉闹,玩得满身是泥。 屋内有个小女孩练着琴,听着外头孩童们嬉闹的声音有些羡慕。 “嗯,不行不行,我要好好练琴,不能让娘亲失望才是。” 丫头晃晃脑袋将那些懈怠的想法摇出脑外,满脸坚毅。 ------------ 第五十三章:换身衣裳 地板上很冷,那人跪在地上以头抢地瑟瑟发抖。 赌场内四五个拿着棍棒的打手穿着一身黑衣,眼神中充满同情的看着那人。 “老大,你想想办法啊,要是真被断了一条腿,狗子他还怎么活下去啊,家里的老婆孩子怎么办。” 一名打手看着自家老大,脸上满是焦急的神情,可又不敢发声。 生怕自己惹怒了那位钱爷,狗子受的惩罚会更重些。 这边很静,可赌桌边上却热闹非凡,时不时传来赌徒们兴奋的的叫喊。 “钱爷,您说你难得来这儿一趟,怎么能让这些不长眼的坏了您的兴致呢,要不我陪您在赌场里玩两把?” 男子放低姿态弯着腰一脸谄媚,全然没有做爷的姿态。 他不敢硬气,他不敢拿兄弟们的命去赌,自己势力确实不如人家。 “就你也配?你有几个钱来陪我玩?” 那人冷冷的看着男子,一脸的不屑。 “我说话算数,说断一条就断一条。说吧,你想断那条?” 钱爷转了转手中的白玉扳指百无聊赖的看着那人。 那人颤颤巍巍的抬起脑袋,地板上泛着血迹,额头磕破了皮。 看了看自家老大,苦涩的笑了笑。 像是再说:“老大,没事的,不就是断一条腿嘛,谁叫我平时总是毛毛躁躁的,这不报应来了。” 赌场人很多,男子不小心将钱爷的靴子踩脏。 “就,就左腿好了,右腿有力留着方便些。” 哪人咬咬牙像是做出很大决定一般。 “好,来人,给我把他右腿断了,我今日得听着响。” 钱爷脸上得意的笑着,像是很期待接下来那人凄厉的惨叫声。 身后的汉子,将男子那边的棍子一把夺过,朝手上哈了口气,紧了紧木棍。 “啪~”的一声,钱爷脸上多了一道巴掌印,整个脸红肿起来。 “你,你,张二,你怎么敢的?” 钱爷捂着脸一脸不敢相信的指着男子。 “我叫张二虎,不叫张二。” “还有,我怎么就不敢了,你知道我们是谁的人吗?陆爷的人。” “陆爷的人,也是你说断腿就断腿的,谁给你的胆子?你是想断手断脚吗?” 张爷挺起腰肢气势汹汹的看着那人。 “放屁,你说你是陆爷的人你就是了?你有什么证据?” 钱爷气势弱了几分,不知是被打怕的,还是被陆爷这个名头给吓的。 他依稀还记得自己在胡管事面前说了几句陆爷的不是,胡爷毫不客气的就朝自己脸上抽了好几巴掌。 可以这么说,赌场里除了胡管事,最怕的便是那只在画像中见过的陆爷。 “你要是不信,只管去问。” 张爷吼得很大声,这样能唬人也能给自己壮胆。 钱爷捂着脸撂下几句狠话晃晃悠悠的离开。 “老大,你这又是何必呢,你这冒出认下场那是断一条腿这么简单。” “为了我不值当啊。” 跪着的那人被打手们从地上扶起,也顾不得拍去身上的灰尘。 自己到底是那边的人,自己哪能不清楚呢。 余下几人面面相觑,过了良久其中一人大大咧咧的说道:“哎,大不了换个地方做打手,离开这块地儿便是。” “是啊,是啊,大不了换个地儿做打手。” “到时我们还跟张爷你混,兄弟们就靠着张爷发财了。” 几人乐呵呵的看着男子,笑的有些牵强。 得罪了人,想走哪有这么容易的呢。 “走,跟我出去一趟。” 张爷朝门外走去,朝众人挥挥手。 众人不解,只听张爷道了声,“找陆爷去。” “风之啊,明日你就做官去,不知有没有点小激动呢?” 还是那间屋子,还是那桌酒席。书生还在吃着。 陆远摸着有些撑的肚皮,摊到似的躺在椅子上斜着眼打量那人。 “哎,他这饭菜倒也不算白吃,全变成脂肪长肉上去了。” 关于做官,陆远并没有太多的想法,做贪官无所事事,做清官累死累活,这两者陆远都没有兴趣。 他所想的只有今日吃什么,明日吃什么,很简朴的想法,但想必也是大部分平民百姓的想法。 “叔,你也是一位官员吧,几品官,大不大?” 自己这名不经传的小人物都能凭空顶替永安城的城县令,而做为幕后操盘手的张叔,官位想必不低。 “要是你叔我地位高,那至于特意跑一趟,大手一挥保准一堆人屁颠屁颠的把事办好。” “你叔我地位低的很,也就比你这七品官高了那么一丢丢点。” 男子搓着食指,露出一丢丢点。 “不碍事的叔,天塌下来高个子顶着,你能给我背锅就成。” 陆远笑呵呵的起身推开门,屋外的天很蓝,云很白。 搬一张躺椅躺在上头,微风吹过,这种生活真的悠哉的很,竟有几分乐不思蜀。 天上的这朵云被风吹开,吹得变了形状和其他的云杂糅在一起。 天空中出现一朵带黑的云,朝着白云靠着,陆远看着津津有味,看着到底是谁战胜了谁。 真的很喜欢这种慢生活。 后世并不是说没有时间,而是不愿将时间浪费在这些上头,因为时间,一眨眼便过去了。 “嘿,兄弟们加把劲,这眼看着就要下雨,把货卸完也好早些回去陪老婆孩子热炕头。” 郭爷站在马车上,弯着腰拎着麻袋吆喝着。 天阴沉沉的,一阵风刮来,雨倾盆而下。 “快,准备帆布将货物盖着,莫要淋湿了。” 郭爷跳下马车,将安置在那堆着的货物边上的帆布盖着。众人将手头的货物往仓库里扔,也不在乎这趟有没有钱财。 堆放在外的货物,地上用镂空的木板垫着,也就不担心被雨水浸湿。 上百号伙夫挤在仓库中躲着雨,显得有些拥挤。 站在外头的人看着雨,揉揉头发将头发甩干。 “怎么下雨了。” 药儿一只手放在头顶,另一只手抱着醋坛子捂在胸前,看着不远处的药铺。 一咬牙,朝药铺跑去。 大雨打在身上,有些糊了眼,发丝被弄得凌乱,浑身湿透。 好在,醋坛子没事。 药儿推开门,将完好无损的醋坛子放在桌上,咧着嘴笑着。 摸了摸身上湿透的衣裳,换身衣裳便成。 ------------ 第五十四章:清月居不清 “大家伙喝碗姜汤去去寒,莫要冷着。” 枣和郭爷挑着两个大木桶,将身上的蓑衣脱下,甩了一地的水。 将木盖子打开,勺子一舀,桶中的姜丝翻滚着,冒着热气瞧着暖和极了。 靠的近的两人自发担任那掌勺的活计,一勺一勺的舀着。 碗是现成的,仓库便有。 “官人,你在屋内做些什么呢?” 牡丹站在门前,头上是屋檐遮着雨。院中的桂花树被雨水冲刷着,有些凌乱。 陆远将门打开,站在门口。 “有些事情我需要一个人好好琢磨琢磨,几个时辰的样子,你可以看看府中有什么好吃的玩意。” “等入夜回去前顺手带些回去,药儿她见着了一定会很开心的。” “我还有事,就先忙去了。” “哐~”的一声,门被关上。 陆远在蹲坐在地板上也不嫌脏,点了几根蜡烛找个小陶罐充当实验器皿。 植物油以及纯碱和熟石灰,有了这几样手工肥皂算是能制作出来。 那种平常洗澡全靠手搓的日子陆远算是过够了。 这世界倒也又专门用来洗澡的物件。皂荚又称皂角,可这玩意并不好用。至于那被称作胰子的物件又太贵了。 真就几两胰子几两银子,这他娘的是在用钱在洗澡啊。陆远表示用不起这奢侈品。 难得有如此悠闲的时光,陆远自然不会闲置。 牡丹找了个小板凳,坐在上头依靠着门看着雨,算是充当门卫的职责。 一群打手聚集在城东的破庙中,看着窗外的雨有些不太高兴。 庙中供着个说不出的佛,断了半边身子怒目圆睁。 “这该死的雨,早不下晚不下偏偏等到我们出来寻人时下个不停。” 那被打手围着的火堆似乎也感受到他们不满的情绪,晃动的身子像是在与他们一同宣泄不满。 火光在空中摇曳着,一下一下的。 “老大,我们如今怎么办,依钱爷的能耐很快便能查出我们和陆爷没什么关系的。” 另一人看着自家老大,火光印在脸上显得忧心忡忡。 “怕什么,我有预感,今儿个一定能找着陆爷,我找算命先生算过,他说我今年一定会转运的。” “我对此坚信不疑。” 男子像是给众人又似给自己打气一般,看着那断了半边身子的佛像郑重的说道。 庙内有些黑,几人斜靠着破木板睡去。那烧着的火堆因为没人添柴的缘故渐渐熄灭。 屋外的雨停了。仓库的人们将那碗收拾好放在一个地方,又重新开始忙碌起来。 庙里的打手也重新拎着木棍上街寻人而去。 城南的一处小榭中,有人忙碌的布置着,准备着今晚宴会所需的用品。 “嘿,听说了吗?我们这儿新来了个县令,听说年轻的很呢。” 一个十七八岁的侍女手里捧着糕点,朝身侧的同伴诉说。 “当然听说了,咱们这宴会不就因为他的缘故特意提前两天,为的就是给他接风洗尘呢。” “你说他长得如何呢?年纪轻轻的便能当上县令,一定长得一表人才。” 那人手中同样端着一碟糕点,望着前方一脸的花痴像。 “你说他如此年轻,娶亲没呢?” “有无家室与你有什关系,你不过一小小的丫鬟而已,咋的,还想飞上枝头变凤凰不成?” “就算飞上枝头,也依旧是一土的掉渣的麻雀罢了。” 说话那人着一身白色长裙,耳畔垂吊着白玉般的珍珠,嘴唇红润像含了朱砂一般。 踩着白色的绣花鞋,皮肤白皙像是从天那头走来的仙子一般。 “小姐,我们知道错了,不敢再痴心妄想。” 二人捧着糕点跪倒在地一脸惶恐的看着女子。 这间小榭名叫清月居,名字很淡雅。可来这儿的人心思却并不单纯。 一年一度的诗歌聚会便是在这儿举行的,倒时会有众多才子佳人在这儿碰面。 才子诗人什么的,对于那未经世事的小姑娘来说诱惑自然是极大的。 往往对方只需三言两语,自己就草率的将身子交了出去,脑海中还幻想着对方将自己娶回家去。 这清月居便是女子家中的资产,对于这一切自然门清的很。 只是看着这幼时的玩处,便成如今这种场所,心里不免还是有些伤感。 日头渐渐落了下去,街上的人熙熙攘攘的,有的忙着归家,有的忙着去城南。 门是朝里开的,陆远手里拿着个油纸包包的方方正正的。一个柔软的身子向自己腿边靠来。 牡丹靠着门的身子不稳,向后倒去。 “官人,你出来啦。” 牡丹跌坐在地上抬着头看着陆远,眼神有些迷糊,瞧着像是没睡醒。 陆远居高临下的看着牡丹,叹了口气,似有些可惜。 “啥都看不到。” 陆远伸出只手将牡丹从地上拉起,就打算朝药铺的方向走去。 天也不早了,是时候回家了。 “风之,你这是打算去那?宴会马上就开始了,你还不马上换身衣裳。” 张叔从院落里头走出,手里拿着一套衣服。 “宴会?什么宴会,我几时说过我要去?” 陆远看着男子有些不解。 “哎,风之,这是城中的商贾大小官员给你举办的宴席,接风洗尘用的。” “这眼看着就要开始了,你这主要人物不去的话未免不太合适。” 张叔一把将包袱塞进陆远怀中,催促着其进屋换衣裳去。 “姑娘,我屋中有几套女子的衣裳,要不你进去看看合不合身?” 张叔走到牡丹身前一脸严肃的说道。 牡丹听着男子的话语连连退后几步,讪讪的说道:“不用。” 随后便逃也似的离开,随手推开一间屋子躲了进去。 张爷看着女子的背影有些不解。 “我这是说错什么话了吗?我屋中确实有几套女子的衣服,这还是我特意给巧儿准备的呢。” “要不是看在风之的面子上,一般人我还舍不得送出去呢。” 巧儿,正是张叔的媳妇,在床上躺了十年昏迷不醒。 陆远穿着衣服一脸不解的看着突然出现的牡丹。 “你跑进来作甚?莫非忌我这帅气的脸庞,想要对我行那不轨之事?” 陆远穿着衣裳,挑挑眉打趣的说道。 那料牡丹竟然点了点头,还朝着陆远走来。 “呵呵,开个玩笑,莫要当真。” 陆远双手放在牡丹肩膀上将其推出门外。 ------------ 第五十五章:空降的县令 “瞧瞧,我这身行头还是不错的吧。” 陆远从屋内走出,穿着一身青色镶边刺绣长袍,青玉缎带。 乌黑的头发在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用一根木制的发簪穿过。 手执银白折扇,面带笑容显得格外俊朗。 “风之啊,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你这都快赶上我年轻哪会 了。” 张叔走在陆远身前上下的打量着。 陆远看着张叔那糯米团子般的脸,不厚道的笑出声。 “嘿,你小子还看不起你张叔。” 张叔没好气的一巴掌拍在陆远后背上。 牡丹怔怔的看着陆远,觉得就像是那从话本中走出的人儿一般,满足了自己的一切幻想。 忍不住走上前将陆远狠狠抱住,生怕错过这次便再也没有机会。 牡丹将头放在陆远肩头,双手放在陆远后背抱的紧紧的。 “哈,这。” 陆远被牡丹抱着不知所措,只得一只手轻轻的拍打起后背,像哄小孩一般说道。 “乖,不哭,哥哥带你买糖吃去。” 牡丹愣了愣,松开手从陆远怀中离去,举起小拳头在陆远跟前晃了晃。 “怎么说话的呢,论年纪来算,你得喊我一声姐才是。” “来,乖弟弟,喊声姐来听听。” 牡丹抬头看着陆远,一脸的骄傲。 “呵呵。”陆远冷笑两声。 陆远将怀中的油纸包打开取出一块长长方方的固态物件,摸上去有些黏。 将其用油纸包好,在门房身边小声叮嘱几句便和张叔一同出门而去。 药儿将那买来的白糖倒入锅中,放了一些清水满怀期待的炒着那糖色。 看着那白糖渐渐变得焦黄,药儿想了想,慢工出细活,炒久些会不会更好吃呢? 药儿抄起锅铲一下一下的翻滚着,又炒了十来分钟才心满意足的将焦黄的白糖从锅中铲出。 将那提前焯过水的排骨用清水洗净,在锅中倒下热油。 待油温升高,“滋啦~”一声,那是排骨下锅,肉与油相互作用发出的声音。 发出声音的同时,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香味,那是肉香。 将排骨一块一块翻动着,直到煎至两面金黄,倒入那提前炒好的糖色,最后倒入熬骨头的高汤。 接下来要做的便是等了。 药儿看着有些黑的天色,心里有些埋怨自己手脚太慢了些,要是陆远突然回来岂不是还要让他们等上一会。 “久等了吧,师爷。” 张叔拱拱手带着几分歉意的看着那早已在院前候着的男子,那人正是原些县令的师爷。 穿着一身华丽绸缎,身边跟着个模样秀丽的小妾。 “大人,您日理万机的,能抽空前来便是给了小的莫大的面子,小的等一会是应该的。” “再说,小的也是刚到。” 师爷弯着腰一脸的谄媚。 目光朝后看了看,急忙走在陆远身前郑重的弯下身子说道:“拜见县令。” “低调低调。” 陆远摆摆手将师爷扶起。 师爷余光在牡丹身上瞟了瞟,暗叹:“不愧是关系户,身边跟着的侍女竟然都有如此姿色。” 至于为什么不往妾室上头想,你见过那个逛窑子的带着自己内人一起去的? 虽然这不是窑子,但带着妾室总归是不方便的。 “二位大人,里边请,我已经提前安排好座位。” 一行人在师爷的引导下走进院落。 院内很大,后花园的构造。其间还挖了一口人工湖,一座白色的银桥横穿而过,湖里养着一些叫不出名字的珍稀物种。 院中有着一处小阁楼,几位出名的才子聚集在一起看着陆远这边。 “赵兄,那位便是咱们这永安城新来的县令,瞧着挺年轻的就是不知道肚子里有多少墨水。” 那人在九月的夜,拿着把折扇一下一下的扇着。 散落的发丝被风吹得在空中飘舞着,瞧着确实有着几分作用。 “嗤~”那人冷哼一声说道:“不过是关系户而已,肚里能有几分墨水,那比得上我等寒窗苦读数十载。” “怕不是能把自己名字写出便是谢天谢地了。” “是极,是极。” 众人被男子这一番话语说的捧腹大笑,可心中依旧不满,对陆远充满敌视。 凭什么我们寒窗苦读数十载如今也不过是一个秀才,一行人中混的最好的赵兄也不过是一举人,且还为分配官职。 他,那叫什么陆远的算什么东西,听都没听过的家伙有什么资格做我永安城的县令。 “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那人端起酒杯一泯而下,一副悲天悯人的姿态。 “大人,哪儿便是永安城内排的上号的才子,当然米粒之光岂敢与皓月争辉。” “他们与大人相比自然是远远的不如。” 师爷带着陆远一行人朝那处阁楼走去。 “赵贤侄,这位便是咱们永安城新来县令,来不快来请安。” 男子站在哪儿朝陆远远远的一拱手,算是请安。 领着那群才子转身离去。 “这,大人莫怪,贤侄他心高气傲,等我回去后定然好好的说教,让他亲自登门道歉。” 师爷一脸不自然的看着陆远,有些惶恐的看着张叔。 “该死的,自己不争气,不懂得借此机会朝上爬,如今还要连累的我出丑。” 师爷在心里将男子骂了一遍又一遍。 “不碍事的,年轻人气傲,证明他们有本事,这是我们永安城的福气嘛。” 陆远摆摆手无所谓的说着。 对方不服自己,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换做哪一个寒窗苦读数十载的一样都是不服气的吧。 所以陆远并不在乎。 陆远不在乎可并不代表其他人不在乎。 牡丹扯扯陆远的衣袖,在其耳畔不满的抱怨道:“官人,你还没看出来吗,他们这是不服你,你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吗?” 张叔人来精,一看便知牡丹在说些什么,朝陆远点点头示意道:“你要是不满,我有的是法子整他们。” “这,快看,那里的肉看着好像很好吃的样子,我们过去瞧瞧呗。” 陆远拽着一行三人,朝着那一处阁楼而去。 哪儿矗立着有水果,有糕点,有肉有酒,就是没人。 好似是专门给人空下的。 ------------ 第五十六章:打秋风 “嘶~” “这厮好不要面皮,这处专门为那满城才女所留的位置,他是怎么好意思带人去哪儿的。” 阁楼外几个书生打扮的男子,手中握着把折扇好似书生的标配一般,看着陆远一行人指指点点。 “牡丹,他们是不是在看着我们?” 陆远看着阁楼外的那群书生有些不解,莫非自己已经帅到连男的都忍不住多看两眼的地步? “大人不碍事的,我这就前去将他们驱散,您在这儿歇着便是。” 师爷拱拱手朝那些书生而去。 摸摸那山羊胡心中冷哼,“这么多阁楼不选偏偏选这么一间,你要说不是故意的,我是万万不信。” “哎,不知道又会有几个姑娘遭殃,世风日下,世风日下。” “喂,你们几个在这么指指点点的作甚,不要命了?” 书生被师爷的呵斥一哄而散,师爷看着那处阁楼羡慕的叹口气说道:“要把我换成他多好啊。” 除了师爷那一众的官员都没有来,倒不是说他们忙,也不是对于陆远的空降而不满。 而是师爷不让他们来,怕他们抢了师爷的风头。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谁让自己有把柄在人家手上呢,只得在家中等着日后重新宴请县令。 “贤侄啊,我有些事得去处理处理。” 张叔看着不远处站着的女子,心中顿时明白一大半,寻了个由头便离开。 “姐姐,您看这新来的县令好不要面皮,他是怎么好意思站着那阁楼中的呢?” 说话这人穿着一身绿色长裙,模样中上,靠在一女子耳畔窃窃私语。 “姐姐,我们还要过去吗?” 众女子如看主心骨一般的看向那穿着一身白裙的女子。 皎洁的月光照在身上,显得更加白净。 “去,为何不去,对面都特意等着你我,不去岂不是失了礼数。” 女子迈着轻盈的步子朝着那空间不大的阁楼而去。 陆远看着那一众朝这儿靠近的女子有些不解。 “这附近这么多阁楼,你们跑这儿来就不嫌挤着慌吗?” 女子率先走进阁楼,微微纤身恭敬的说道:“想必公子便是陆远,陆大人,久仰久仰。” “妾身宋清照” “久仰你个锤子,往前数十天你知道我这么个人,我算你厉害。” “久仰久仰。” 陆远拱拱手算是回礼。 有些话在心里可以想想,但是说出来就不合适了。 “不知小女子是称呼您为公子还是大人呢?” “叫我风之便是,刮大风下大雨的风。” 陆远很随意的说着。 清照身边的女子捂着嘴好似在笑。 “真是好粗鄙的介绍,刮大风的风,好生没文化。“ “就连我那做亭长的远亲所作那大风起兮云飞扬的风,怕不是都要比你这有水平的多。” “倩儿不得无理。” 宋清照朝那人呵斥,女子这才讪讪的闭嘴,一脸歉意的看着陆远。 “大人,舍妹他不懂事,还请不要见怪。” 宋清照将双手放于左腰间,微微弯腰致歉。 “不碍事的,她这算好的,和我家那小妹相比她算是懂事多了,你是不知道..” 陆远看了看一旁牡丹不善的眼神选择闭嘴,这要是回去打小报告自己岂不是完犊子。 见陆远没有在与那女子搭话,牡丹的面色才好了几分。 略带敌视的看着那身穿白裙的女子。 “哪来的妖艳贱货,靠近我家官人定是心怀不轨。” 宋清照没有离去,作为世家女子也是有着自己的无奈。 对于陆远这一县令的空降,城中的大户还是有些不安的。毕竟未知代表着不好掌控。 陆远来这儿的目的他们不得而知。 陆远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是刚正不阿,还是贪财好色亦是昏庸无能,这种种他们一概不知。 而这清月居的宴会便是了解这新来官员的好机会。 作为主办方家的长女,清照有责任摸清陆远这么个人儿。 必要时刻… “风之,不知您今后对于这县城有何规划,打算如何治理呢?” 女子有些羞涩的喊着陆远的字。 在这朝代只有相熟的人,才能直呼对方的字。 “这年头女子总这么容易脸红的?不就是搭个话而已?” 陆远看了看牡丹,又想了想家中的小妹。 我家中的两个怕不是假的姑娘吧,一个粗暴一个, 一个,有些不好说,说她面皮厚吧,又好像有些不合适。 自己有时都有些弄不懂牡丹,只知道对方肯定是带着目的来的。 至于目的是何,陆远不清楚也不在意,现在这样挺好的,自己身上也没有什么好图的。 “这,这还得多仰仗城中的世家的帮助,他们根深蒂固的,对这儿想比我是要熟悉不少。” 陆远严肃的对着女子说道。 毕竟这要是那天县里缺钱了,他们可是很好的打秋风对象,哪家有钱,自己还是需得提前摸清。 不然被糊弄了都不知道。 “大人好说,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大人有何需求尽管前来宋府,保整竭尽所能帮助大人。” 赵钱宋李方,这是永安城内五大世家。 “清清,好久不见啊。” 一声自来熟的声音从阁楼外传来。 那人好不要面皮的挤进一堆女子中。 众女子嫌弃的朝一旁站了站,一脸嫌弃的看着那人。 心里对那人的厌恶对陆远还要深,毕竟陆远是提前便在这儿候着,这人是直接挤进来。 一点男女有别的观念都没有。 “清清,我这几日心血来潮做了一幅画,与你这淡雅的气质很符,你要不看看。” 说着男子也不顾清照同意与否,怀中掏出一副用画轴固定好的画。 画轴看着很名贵,就是那作画的纸有些粗糙,像是那批发来的。 画上画着一个女子站在阁楼上,墨水是黑的,可让人第一眼看上去穿着却是一袭白衣。 探出半边身子,不远处是灯火喧嚣的闹市。 可女子却无心那边,双手捧着酒杯,抬着头怔怔的看着那悬挂在空中的明月。 月光撒在脸上,有心想要追月而去,可却好似有着什么拘束一般。 纠结二字写在脸上。 ------------ 第五十七章:话本都是骗人的 “这画真是你作的?” 清照将画轴放在那石桌上,细细的打量,瞧着很喜欢的模样。 “那是自然。” 男子姓赵,正是那中了举人的,被人们称为赵兄的男子。 “这可是我苦苦钻研数月才作出的画像,为了它可是废了我不少心血呢。” 男子看着女子又看看陆远似有些得意。 “呀,姐姐真是好福气,竟有些为了姐姐您如此煞费苦心,真是羡煞我等。” “是啊,是啊。” 一旁的女子纷纷附和,投来羡慕的目光,就连看向男子的目光都和善许多。 毕竟痴情的才子谁不喜欢呢。 “哼,空降的县令又如何,我有才华你有吗?美人最后还是我的。” 男子挑衅般的看看陆远。 “这厮有病吧,算了,不和傻子计较。” 陆远在心中如此的安慰着自己。 “赵公子,此画作的如此好,何不题诗一首,这岂不是更好。” 不知是谁提了这么一嘴,周遭的女子纷纷附和。 男子看着陆远不怀好意的说道:“久闻大人才高八斗,年纪轻轻便考取功名,当上我们这永安城的县令。” “不如这题诗的机会便交由大人您了。” “这,不妥吧,毕竟是赵兄你作的画,还是你自己题诗的好。” 清照怕陆远出丑,出言相劝。毕竟在她看来,陆远这靠关系当上的县令,肚里可能真的没几两墨水。 倒时双方难堪,倒也不好收场。 “无碍无碍,画可以在作,可大人的诗句却是难得。” 男子不依不饶,差不远处的书童去拿笔墨。 清照有些不满的看着男子,明明才说过这是送与自己的,转头便又变成与人争强好斗的工具。 女子看着那副画有些惋惜。 书童将笔墨砚台取来,男子亲自帮陆远磨墨将笔蘸好墨水递去。 “这厮有病吧?” 陆远有些无奈的接过笔,不假思索的便落笔在上面题写。 清照看着陆远想也不想的便落笔做诗,心中有些无奈,这副画算是毁了。 “我还有事,先走了。” 陆远将笔墨放在桌上的果盘上,牵着牡丹便离开。 “哼,倒是聪明,知道等下会难堪,提前走了倒是聪明的做法。” 男子看着陆远“狼狈”离去的背影,暗暗得意。 陆远想着在阁楼中发生的种种有些失望,你争我赶陆远并不厌恶。 可,争强好胜,故意排挤,陆远却是不喜,既然不喜也就没有待着的必要。 “那人的字到是写的不错,就是不知这诗作的如何。” 清照的小妹倩儿,看着那画上的字,肆意的评价着。 “小妹不得无理。” 清照走到画前,细细的打量着。看着有些入迷。 明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的呢,我拿着酒杯遥问苍天。不知高遥在上的宫阙,现在又是什么日子。 我想凭借风力回到天上看一看,又担心美玉砌成的楼宇太高,我经受不住寒冷。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清照怔怔的念着这算不上诗的诗,自己想要脱离世家远走高飞,可离去便一定是好的吗? 起身舞蹈玩弄欣赏着月光下自己清朗的影子,月宫哪里比的上人间烟火暖人心肠。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他这是劝我看开些,朝好的方面想去,世间虽不美好但还是有人牵挂着自己。 清照想起自己父母,虽然自己生与世家,可父母却从来没有以此来胁迫自己,进行那所谓的家族联姻。 比起其他世家的女子,自己这待遇已经很好了。 男子看着清照这入迷的神情有些慌张。 “果然是不学无术,就连最简单的字数都对不上,算什么诗呢。” “这确实算不上诗,这是一首词。” 女子看着画上面的那留下的五个字,莫名的笑了笑,觉得那人有些调皮。 “这是一首词。” 这五个字写在词的最上方,怕是生怕别个不知道一般。 女子将画卷收起,捧在怀中默默的想着。 “你是要做那新体裁的开创者吗?词,挺好听的名字,就让我做你的第一批跟随者吧。” 清照捧着画离开,其他女子见状也就跟着一同离开,独留男子在哪儿怔怔的发着呆。 “可恶,可恶。” 男子衣袖下的拳头握着紧紧的,涨红了脸。 “官人,注意些形象,这是在外头。” “这,在外头有怎么了,我只是在回应她们的诱惑而已,这都不成?” “这总归是不好的。” 牡丹羞红了脸像是有些害羞。 陆远手上的筷子像是停不下来一般,左右开弓,吃的有些撑。 周遭的人看着陆远这吃相像是有些不解,可又看了看一旁的张叔。 “嗯,大人的吃相还是很文雅的。” 三口一头猪,说的便是张叔。 “叔,没人跟你抢,慢些来,给你置办棺材要费不少钱的。” 陆远摸摸肚子,打个饱嗝确认自己已经饱了。 “你不懂。” 张叔不管陆远的劝阻,依旧自顾自的吃着。 “官人,你说真的会有人为一女子画上数月的功夫只为画上那么一句画吗?” 牡丹怔怔的看着陆远,听着出来先前那副画对牡丹的影响很大。 “有笔墨吗?” 陆远看向一旁的师爷。 “有有,小的马上去给大人取来。” 笔墨纸砚不一会便送来,陆远起身在纸上作画,一刻钟的功夫。 一副简单的写意画便跃然于纸上,瞧着并不比先前那副差。 “官人,你,你这意思是那人在说假话?” 牡丹歪着个脑袋似有些不解。 “那不是废话吗,那是我当初缺钱花时五两银子一幅画卖出去的,就是不知怎么就跑到这人手上。” 陆远记得很清楚,因为这副画自己本就想要题词一曲。 可想了想,苏大先生的佳作怎么用银子来衡量,怎能以赠品的方式送出去呢? 这,得加钱才成。 不是我贪财哈,这样才符合苏大先生的身份。 陆远当时是这样说服的自己。 “那,那官人你的意思就是说这一切都是骗人的,话本里说的都是假的。” “什么不爱江山只爱卿,海誓山盟之类都是假的了?” 牡丹看着陆远像是有些失落。 话本都是骗人的。 ------------ 第五十八章:纨绔生活,我来了 屋外月很亮,可却没有影子。 药儿撑着下巴依靠在桌上,怔怔的看着屋外,看了许久。 那碟做好的糖醋排骨上撒了葱花翠绿翠绿的,可却已经冷去。 “怎么还不回来啊,往常出去这个时间也该回来了啊。” “再不回来我就全部吃完,一点也不给你们留了。” 药儿看着那盘费时良久的糖醋排骨,鼓着气恶狠狠的说着。 牡丹怔怔的看着酒壶,像是一下刻便会从中跑出什么东西一样。 “官人,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吗?这酒壶里真的会有帮人实现愿望的神仙吗?” “这,这,当然是真的啦,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呢。” 陆远本想说,你在想些什么,这当然是假的,可。 可,对上牡丹那期待的眼神,又不忍心打破他这美好的向往。 毕竟自己小的时候也曾相信过大圣的存在。 “齐天大圣孙悟空,身如玄铁,火眼金睛,长生不老,还有七十二变。一个筋斗云啊,就是十万八千里。” “那我会找到那个酒壶吗?” “会的。” “那,官人你会和我一起找到那酒壶陪我实现愿望吗?” 牡丹抬着眸子,月光照在脸上有些好看。 “这,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劲呢?” 陆远饶饶头似有些不解,但还是点头应道。 “可以啊,我帮你找。” 宴会接着进行着,师爷带着陆远结交一番城中的才俊,算是了解城中大概的势力分布。 五个世家都不是简单的势力,虽然永安城不大,但流水的官员铁打的世家。 每方世家在朝堂中都是有着关系的,至于那赌场。 不好说,没人知道他背后的背景,只知道他是突然间便冒起的势力。 但朝堂中大抵还是有人的,因为它的利润一直掌握在自己手中没有被人分去。 师爷很仔细的跟陆远诉说着,像是在告诫着陆远这新来的县令不要乱来。 老老实实的当个县令,踏踏实实的捞油水,这样你好我好大家好。 陆远听着有些乏,什么五个世家,对于自己来说只有一个世家。 自己想要动其中任何一个,其余四个那会善罢甘休。 可,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自己只想混吃等死,闲着没事干和人家世家过意不去作甚。 宴会也快接近尾声,陆远摸着怀中的物件觉得好似忘了什么。 左看看右看看像是在找寻着什么,好在,那人找到了。 清照站在那桂花树下,月光透过树梢照在身上,点缀着花的影子。 陆远急匆匆的朝清照跑去。 清照看着陆远急匆匆的向自己跑来有些慌乱,摸了摸发梢,生怕发梢乱了会不好看。 “风之,有什么事吗?” 清照冲着陆远甜甜的一笑。 陆远从怀中掏出一油纸包的物件说道:“这个给你,回去时打开。” 清照红着脸接过陆远递过的油纸包,上面还带着陆远怀中的温热。 “这,算是定情信物吗?” 清照将油纸包抱与怀中,羞红着脸看着地面不敢与陆远对视。 “清清,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记得回屋时一定要打开哦。” 陆远严肃的叮嘱着。 清照听着陆远如此亲昵的称呼,头低着更下了。 “哎,这一时间把人名字给忘记,就只记得那人喊的一句清清,这虽然喊得有些亲昵。” “但也比对方知道你忘记她名字要好啊。” 陆远摸摸脑袋有些无奈的离去。 “官人我也要。” 牡丹伸出白皙的手掌,手心朝上一脸不满的看着陆远。 “你要个锤子啊。” 陆远一巴掌拍着牡丹白皙的手掌上,制止她这越来越像药儿的行为。 牡丹吃痛的收回手掌在口中哈着气,一脸不满的看着陆远,那眼神像是再说你完了。 “咋的,你还能弄死我不成。” 陆远挑挑眉强硬的瞪回去。 牡丹看着陆远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看着陆远有些胆寒。 “这厮不会回去打小报告吧,要知道自己一路可没少说药儿的坏话。” “姐,你要喜欢早说啊,我还能不给你不成。” 陆远将那块留着自己用的香皂递给牡丹,用油纸包着。 “这才乖嘛。”牡丹眉眼带笑的将油纸包接过。 心里暗想娘说的果然有道理,你只需要看着那人不说话,他自然会想起自己做的亏心事。 牡丹将油纸拆开,看着里边白白长长方方的固态物体有些不解。 “官人,这是用来做什么的?” “你把衣服脱了就知道了。” “官人,我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你居然让我脱衣服,我真的是错看你了。” 陆远有些无语的看着牡丹这浮夸的表演,一脑瓜崩弹在牡丹光滑的额头上。 “咚~”的一声,牡丹吃痛的捂住额头。 “你回去洗澡前,将它取出抹在身上你就知道了,要是还不清楚我可以拿着他一寸一寸的擦拭你的身子。 直到你清楚为止。” “呸,我才不要呢。” 牡丹羞红了脸朝着院落外的马车而去。 “哼,果然对付流氓的办法就是比她还流氓。” “当官啊,这官要怎么当呢?张叔,你说是他们在朝中的关系大,还是你的大呢?” 陆远双手置于脑后略带悠哉的看着张叔。 “应该是我的大些,毕竟我和你的关系挺好的。” 张叔想了想很严肃的说道。 “和你说正事呢,虽然我一看便是一表人才,日后定是前途无量的那种。” “可日后便是日后,那是还没发生的事情,我问的是现在。” 陆远略带不满的看着张叔,觉得他在糊弄自己。 “我大。” “那便成,那我就可以越发的肆无忌惮了。” “纨绔生活,我来了!” 陆远怀着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向往,朝着家的方向而去。 “哎,这演戏总还演上头了,明明自己姐夫便是掌握实权的王爷,还要来问我朝中有没有人。” “咋的?故意羞辱我?” 张叔摸摸肚皮,看着那消下去的肚子有些无奈,这咋就这么快便消下去了呢。 月亮高高的挂在枝头,似有些冷了,扯过一片云朵当做棉被。 半露的月光下,又人在屋内静静的等着,有人在街上忙碌的找寻着什么。 “陆爷啊,你到底在哪儿啊!” 月光下有人在哀嚎。 ------------ 第五十九章:做好堵上性命的觉悟 “站住!” 月光下倒映着七八人的影子,手里握着棍棒。 脸上用不知哪儿找来的黑布遮住面容,只露出一双恶狠狠的眼睛。 瞧着挺专业的,可为首那人连衣服都没换,还是一身的华丽绸缎。 “这厮怕不是有病吧?” 陆远站在马车边上看着那拦路的男子,哪怕不看衣裳,光听声音就能听出这便是那园中被人称作赵兄的男子。 “把身上的钱财交出来,小爷饶你们不死。” 那人挥舞着木棍气势汹汹。 “官人发生什么事,怎么停下了。” 牡丹素手掀开帘子露出一副绝美的脸颊,看了看不远处的那群人。 牡丹走下马车,站在陆远身前,将陆远护在身后。 “官人,我们怎么办,要不听他们的先将钱财交出去?” 牡丹站在陆远身前弱弱的说着。 “嗯,其实你在马车里呆着便挺好的。” 陆远有些无奈的一把将牡丹扯与身后。 “你到底想怎样?” 对方三番五次的找麻烦陆远此时已经有些恼火。 泥菩萨尚有三分怒火,更何况活生生的人呢。 “我想怎样,我不是说的很清楚了,将身上的钱财交出来。” 男子看了看陆远身侧模样秀丽的牡丹,心中的怒火更大了几分。 “你,将你身边那人交出来,陪我两天,不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男子看看自己这边的人,给自己壮壮气势。 “姓赵的,你可知拦截官员是何罪?” 陆远一指那人,面色严肃。 男子被道出身份神情有些慌乱,手中的木棍无规则的挥舞着。 “老子姓孙,不是你说的什么姓赵的。” “我劝你最好按我吩咐的做,不然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可不敢保证。” “张叔,我想办法与他们拖延些时间,你趁机跑了去叫人。” 陆远侧过身子对张叔小声的说着。 张叔看着那不远处,上头站着一个人,带着斗笠。 “贤侄啊,我自认待你不薄,你这时叫我独自跑了,是想见我被打死好帮我收尸吗?” 张叔站在原地很坚定的摇摇头。 “靠,平时没看出来你这么讲义气。” “你以为我这县令是怎么来的?那是我凭关系换来的,看我不爽的人多了去了,你算什么玩意?” “想杀我的人也多了去了,可是我却好好的站在这儿,你们觉得是什么原因呢?你们猜猜那些想杀我的人都去哪了。” “你们确定要为了那区区几两银子,背上那杀头的罪名?” “你们,做好赌上性命的觉悟了吗?” 一阵风吹来,月光照在身上,吹得陆远衣炔飘飘,宛如那无敌的战神一般。 那群打手被陆远说的有些动摇。 都是有老婆孩子的人,犯的着为这区区几两碎银赌上性命吗? 那群人在心里这样劝着自己,手中握着的木棍不由的松了几分。 “有戏。” 陆远将他们有些动摇,正打算接着劝说。 月光照耀着,地面上又多了七八道影子,手里拎着木棍。 “陆爷,可是遇上什么麻烦?可否需要小的为您解决?” 男子在街那头远远的便看见被人拦住去路的陆远,拎着手中的木棍急匆匆的便跑来。 那群蒙面的打手本就被陆远说的有些动摇,如今见陆远这边来人扔下手中的木棍一哄而散。 “陆爷,可否我将他们追回来?” 男子站在陆远身边恶狠狠的说着。 追人,这是自己的本职工作,哪怕让他们先跑一条街,将人追回来也是轻而易举。 “你丫的那个?一口一个陆爷的叫着,我和你很熟吗?” 陆远看着那人心里有些不解,心里暗暗的想着。 “但,这一口一个陆夜听起来,确实很舒服。” “将他打一顿,趴光衣服捆大街上便成,当然天冷,也不要做的太过火了。” “留条底裤,脸上的面纱也就不必扯下,算是给他些面子。” 公子哥见状想跑,可却被打手们一把拽住。 公子哥摔倒在地,七八个打手将其围在圈中。 打手们看着对方的脸,相继的笑了笑。 “这真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啊,本来还担心就算找着陆爷了,该怎么攀近乎呢。” “如今,如今,这简直是送上门的好机会啊。” 张爷蹲在地上,用手轻轻的拍拍男子白嫩的脸颊,恶狠狠的说着:“你说,我该怎么谢你呢?” “要不这样好了,免费送你一顿打,让你提前见识见识世间的险恶。” “啪~”的一声,公子哥脸上狠狠的挨了一巴掌,被抽的鼻青脸肿。 拳脚如雨点一般招呼在公子哥身上。 “官人,这些人是你喊来的吗?” 牡丹站在陆远身边有些担忧的询问。 陆远看着那群人没有说话,事发突然陆远没有第一时间将那些人认出。 可如今看着他们娴熟的打人动作,陆远认出这是赌场的那群打手。 不知为何,陆远心里对于赌场有些莫名的抵抗,连带着从赌场出来的人。 “陆爷,你看这样如何?” 公子哥被粗麻绳绑的结结实实,一根绳子从背后横穿而过,将男子的手脚捆在一起。 手脚悬挂在空中,呈弯月状,摊到在地只留身白色的底裤。 脸上戴着黑面纱显得格外的滑稽。 “尚可。” “陆爷您看我们如何,能否赏口饭吃,让我们跟着您混?” 男子弯着腰一脸恭敬的看着陆远。 “跟我混?你们平日里都做些什么?” “狗子,你给陆爷说说你平日里都在干些什么。” 男子踢了踢身边的另一个男子。 “回陆爷的话小的平日里主要负责拎着木棍上门催债,遇到那些顽固份子,一棍子打下去保证他们老实。” “不说别的,要债,我这这儿可是一把好手,就没有我要不回的债。” 那人弯着的腰略微直了几分,略带得意。 “这么说,有不少人被你弄得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咯?” 陆远看着这人,神情中似有些不喜。 “陆爷,这,这也怪不得兄弟们,上头这么交代的。” “您看我们手中握着的都是木棍,想必也能看出我们不是什么残暴之徒。” 男子没好气的踢了那人一脚,弯着身子朝陆远解释着。 ------------ 第六十章:熟练极了 “其实我们也不想做这遭人唾弃的活计,可,我们只会这个啊。” 月光下,男子看着陆远说的有些无奈。 “我们从小便被卖进赌场里,打小教的便是如何行骗,如何催债。” “我们脑子笨,那行骗出千的活计学不来,便只能干这低贱的打手活计。” 男子瞟了瞟其余几人,对方连忙回应道:“是啊,是啊,我们也不想的啊。” “那你们跟我混之后,打算做些什么呢?” 陆远看着那人淡漠的说着,仿佛一位爷一般。 “这,这,小的以后再也不做那催债的活计,遇见有人前来赌,我就将他们全部打走。” 陆远似笑非笑的看着男子像是再说,你觉得我会信吗? “催债可以,做错事就要认罚,但,谁犯的错谁担责任,不准牵连妻儿。” “对于那些屡教不改的,你们自己看着办,但还是那一句,谁犯的罪谁担责。” “那些初犯的,你们要做的就是将他打醒,打到怕。” “这样可好?” 陆远看向那人,神情有些坚毅。 “可以,就按陆爷说的做,以后我们便是陆爷的人,陆爷说什么我们便做什么。” “大家伙听清楚没,以后陆爷说什么我们便做什么,刚刚陆爷交代的都听清楚没有。” “要是被我发现不按陆爷吩咐做的,小心我不顾昔日的情面。” 男子恶狠狠的看着一众打手,眼神扫视着他们的面容,像是在找寻有那个不服的。 “陆爷,我们以后便都听候陆爷的差遣。” 一人起哄,其余几人纷纷应和道:“听候陆爷差遣。” “好了,天色也不早了,快些散去。” “得嘞,没听见陆爷吩咐吗,还不快就此散了去。” 众人纷纷向陆远告别,月光下有着好几条影子,朝着不同的方向散去。 男子被陆远叫住吩咐几句,有些尴尬的离开。 陆远看着那趴在地上的公子哥,心中有些“不忍”,要是其受不得侮辱咬舌自尽就不好搞了。 “张叔,脱鞋借鞋袜一用。” 陆远看着张叔的鞋子,不怀好意的笑了笑。 张叔将脱下的一双鞋袜慢慢的朝公子哥靠近。 公子哥在地上挪动着身子大喊着,“你,你不要过来,你在过来我喊人了。” “救…”公子哥话还没喊出便被张叔三步作两步,一把上前将那臭袜子塞进其口中。 公子哥含着袜子,支支吾吾的叫喊着。 取过笔墨在男子的背上写上四个大字,“小爷姓赵”。 陆远拍拍手心满意足的登上马车,朝着家的方向而去。 牡丹坐在陆远身侧,偏过头凑得有些近的问道:“官人,你信那群打手说的话吗?” “当然不信,谁信谁是傻子。” “那你还…” “老大,你真是太聪明了,就老大你这口才不去说书实在是太可惜了。” 那不远处的槐树下聚集着七八人,手里拎着木棍,正是先前离去的那群人。 “是啊,老大,你这说的我们自己都快要信了。” “老大,我们如今也算是陆爷的人,你说我们要不要将催债的地盘扩大些?” 男子站在槐树下阴沉沉的看着众人。 “你们都是这样的想法,接着如以往一般做着催债的行当?” “这,这难道不做了吗?” 众人看着老大不善的神情有些不解。 “你是头,你说什么,我们做什么,你说的算。” 说话这人像是这群人中的二把手,先前配合张爷起哄的也是这人。 “你们给我听好了,以后你们的头只有陆爷一个,他说什么你们做什么便是。” “你们都记好了,我们为什么要投奔陆爷,那是因为他能保下我们的命。” “让我们留着这条贱命照顾家中的老幼。” “不管他是如何想的,我们这条命,算是陆爷救的。” “救命之恩,我们该如何报答?” 男子严肃的训着话,此时真有几分爷的气势。 “一命还一命,记着了,以后,我们这条命便是陆爷的了。” “不管陆爷交代多难做的事儿,我们都要尽力的去做,要是让我发现那个阳奉阴违,别怪我不客气。” “那,那我们现在应该做什么?” “是啊,我们听你的。” 众人将目光放在男子身上,像是希望他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回家。” 月光下有着七八条不同的影子朝着不同的方向散去,会不会再聚那是明日的事。 起码在今夜,是没有在聚在一起。 “官人,你是说你给他娘亲看过病?” 牡丹有些惊讶的看着陆远。 “那是自然,要不是我,老人家就要不行了呢。” 那是一个清晨,陆远在街上闲逛着,想着搬过来也有一两日,也应该可邻里打打招呼。 陆远看着药铺不远处的一间屋子,门是打开的,与药铺隔了四五间院落。 勉强,也算的上邻居。 将门推了跟开些,陆远走了进去。 院落内,有着几只老母鸡在哪儿闲逛着,时不时用喙啄着地上的苞米。 地上有着一个竹篮子,里边装着需要缝补的衣物,一个老太摊到在地上,眼看就要不行。 不得不说,有挂就是好。 陆远将双指抵于老太眉心,一发回春术下去,老太很快便醒来。 通过老太的空中得知,他有着一个儿子,在赌场做着活计,平日里来找他的人,总是张爷张爷的叫着。 “我知道,他这定是差一同做事的伙计故意这么喊的,就他我还不了解,那当的上爷呢?” “大夫,您本领高,他在赌场做事危险,要是他那日受伤找上您,还请您不要嫌弃他是赌场的。 其实他本性并不坏的,我自己的儿子,我清楚。还请大夫您一定要尽力施为。” 老太将桌上摆着的烙饼,摸着陆远的手一把塞进陆远的怀中。 “成,下次遇见我一定尽力而为。” “外头风大,我给您将门关上。” 陆远起身离开顺手将门关上。 老太双手摸索着,一下一下的在桌面上挪动着。当摸到那衣裳的时候脸上露出欣慰的笑意。 “这衣裳还差一点就补好了,等儿子下次回来就能直接穿了。” 老太将插线头上的针取下,将那线放在嘴中轻啐。 怔怔的看着前方,“啾~”的一下,线从针孔穿过。 瞧着熟练极了。 ------------ 第六十一章:咱也是这一县之主 “敢问您是陆药儿,陆姑娘吗?” 月光下一束影子照了进来,那是一个小厮打扮的男子,手里拎着个包袱。 “我就是,你有什么事吗?” 药儿从桌上站起,来到门前看着那人,心里有些失落。 “不是自己等的那人。” “这是陆大人托我带给您的东西。” “风之啊,你这路是不是走错了,这看着不像回府的那条路啊。” 张叔将小窗户上的帘子掀开,接着月光依稀可以看清街边的景色。 陆远将自己这边的帘子掀开看了看,很确定的说道:“没走错。” “可这看着确实不像是回府的路啊。” 张叔有些不解的再次强调。 “太黑了,自然是要回家,那府里又不是我家,我去哪儿作甚?” 马车在夜空上颠簸的行走着,车内的灯火有些摇曳。 不一会的功夫,马车在一处偏僻的转角处被人拦下。 “打,打,打劫。” 夜空中传来一人略带结巴的声音,那握着菜刀的手颤颤巍巍的,似有些害怕。 “靠,这,这治安也太差劲了一些吧。” 陆远骂骂嘞嘞的走下马车,车夫握着缰绳将马车停的稳稳的。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陆远看着那人颤抖的模样豪横的说道,因为那人咋看都不像是什么抢劫专业户。 瘦弱的身子穿着薄薄的衣裳,风一吹,显得有些单薄。 脸上蒙着那那块布,不知是从那块破抹布下扯下的,布满油渍。 “钱,我要钱,快把钱交出来。” 那人咬着牙,双脚止不住的打着哆嗦,像是有些害怕。 “老子不给钱你能怎样?” 陆远随手从马车上抽出一根木棍,三指来粗,头大握手处小,有些像后世的棒球棒。 棍头指着那人豪横的说着,“小爷就不给,你能拿我怎样?” 陆远手中握着木棍,底气不由的足了几分。 心中暗想:“手里握着东西就是踏实多了,还好我提前留了跟木棍用来防身。” “你,你,你不把钱交出来,我,我就死给你看。” 那人将菜刀横与自己脖间,恶狠狠的说着。 “县里来了个新县令,头一天便有人死了,到时他一定会彻查。” “不管人是不是你杀的,到时一定会查到你身上,你与其被那县令狠狠的宰上一笔,不如将这笔钱省下来给我。” 那人有理有据的说着好似很有道理的模样。 “我,我要的不多,就,就二十两银子而已,我,我知道你们有钱,一日的开销便是我们一辈子也想不来的钱财。” “你,你,你就当做做好事,等,等我有钱了我一定将钱还给你。” “我,我一定会把钱还给你的,我,我,我真的急着用钱,我需要这笔钱救命。” 男子说着说着言语有些抽泣,将刀横置于脖子上,双膝挨着地板,竟给陆远跪下。 从抢钱者变成那寻求帮助的待救援者。 “你,你先把刀放下在说话。” 陆远一步一步缓缓的上前,用木棍将男子握着刀的手挑离脖颈。 “靠,能不能有点强盗的气节,动不动下跪几个意思,你把刀架自己脖子上又是几个意思?” “知不知道,要是你死我眼前,我会有很深的负罪感的,就好似那本来能救到的人,却因为自己原因,还是死在自己跟前。” 陆远站在那人身前,感觉有些心累。 “钱我有,但是你得告诉我钱用来做什么?” 陆远从怀中掏出两锭十两的银子,银子在月光下泛着白色的光,瞧着确实是个好东西。 “孩孩子们病了,大夫说药钱很贵,不给钱不看病。” 男子跪在地上,低沉着脸有些难过。 “什么药这么贵?” 陆远有些不解,普通人家除去日常的开销,一年能剩下二三两银子便算的上不错的一年。 这二十两,得凑整整十年啊。 “官人,你这是打算去看看吗?” 牡丹掀开帘子,从马车上走下。踩着白色带花纹的绣花鞋,身材高挑。 “嗯,我可没说,这是你说的,既然你想去看看,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去看看好了。” “咋说我也是这一县之主,去看看我的子民,这很正常的吧。” 陆远看着那人,挥挥手说道:“还跪着作甚,这城中第二厉害的大夫就站在你面前,还不快带我去瞧瞧孩子们的病症。” “好,好。” 那人连忙从地上爬起,也顾不得陆远说的是否是真的。 他知道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眼前这人打算插手这件事,打算帮助自己,他是个好人。 “张叔,要不你先回府上好了?我们做马车前去看看。” “嗯?你这说的是人话吗?” 张叔愤愤的看着陆远,像是在说,“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你怎么好意思让我独自走路回府。” “我和你们一起去,也不差这点时间。” 男子上了马车,和张叔挤在一起。 狭小的车间莫名显得有些拥挤,牡丹朝陆远这边靠了靠。 不大的桌子上摆着许多东西,有肉有糕点。 一盏油灯点燃着,烛光照在上头显得很好吃的模样。 这些都是陆远特意挑选出来的,每样尝一些将认为好吃的打包带走。 有硬的桂花糕,有软的桂花酥,还有带辛辣的肉干。 唯一不足的就是那园中的糕点有些单一,除了桂花味的还是桂花味的。 可,这也怪不得园中的糕点单一,这本就是以赏桂花为由头举行的小会。 只是陆远关顾着吃去,美景美人都没有太过注意。 药儿坐在桌旁,捏起一块桂花酥尝了尝,外面那一层皮脆脆的,确实挺好吃的。 可,不知为何心里还是有些高兴不起来。 看着那不甜的糖醋排骨,药儿有些不解,这怎么就是苦的呢? “瑶妹,快开门,我将大夫找来了。” 男子一下一下的敲着门,脸上露出的满是喜悦。 这是一处不大的院落,枯树枝混合着泥土制作而成的土墙显并不结实。 那门一下一下的敲着,瞧着竟有些害怕它“轰~”的一声便倒了下来。 门被打开,开门的是个男子,个子不高,皮肤有些泛黄。瞧着二十来岁的模样。 院内的墙边放着一根稻草棒子,那是一根插糖葫芦的棒子。 “大夫在哪呢?你筹到钱了?把钱给我便成,其他大夫不管用的。” 那人堵在门口,没有让陆远一行人进去的打算。 ------------ 第六十二章:多大个人了 “二狗哥,孩子们怎么样了?大夫来了,你快让让。” 男子站在门前一脸焦急的看着那人,可那人却没有让开的意思。 “大夫,在那呢?我怎么没看见?” 二狗抬着头四处张望,用身子堵住半开的门口。 月光下陆远的脸颊有些乏黑,略微抽了抽,轻咳两声。 “咳咳,这呢,他说的大夫就是我。” 陆远伸出大拇指朝自己指了指。 二狗带着狐疑的眼神打量着陆远,那神情像是再说,“你没开玩笑吧?脸上连胡子都不沾两根就敢出来招摇撞骗了?” 这年头,胡子代表着资历。胡子越长,让人觉得你水平就越高。 “小二,你不要被骗了,我告诉你这年头庸医多的很,被骗了钱还算小事,耽误了病情才是大事。” “你就好好的将钱凑齐,交给我,我带着你去找那老中医。” “可,可人都找来了,要不让他先看看?” “可什么可,你要是不愿意凑钱就直说,没了你,我一样有办法将钱凑齐给孩子们治病。” “要不是小妹说你人好有同情心善良,我才不会找上你呢。” “好了,你到底有没有凑到钱,要是没有就趁早走了吧,我这里不欢迎没有诚意的人。” 二狗堵在门口,挥挥手就打算将陆远一行人赶走。 小二站在门口,低着头略微有些欣喜带着几分害羞。 “她,瑶妹她真的是这么说我的吗?二狗哥你不要骗我。” 小二带着头,夜很黑,可那眸子却很亮,因为眼里带着光。 二狗没有说话。 小二从怀中掏出从掌柜那儿预支未来两年半的工钱,有着十两银子。 “二狗哥,这,这是我想办法凑来的,你,你先拿着,剩下的我在想想办法。” “成,你有这心便成,小妹那儿我会替你说说好话的。” 二狗接过银两,掂了掂,很自然的揣进怀中。 陆远看着这一切,隐隐有些不太好的想法,但又有些不愿往那方面想,毕竟这,对小二太不公平了。 小二有十两,还差二十两,也就是说一共要三十两,这“大夫”有些黑啊。 “那,那二狗哥,你看要不让他们进去看看,人大夫特意来一趟也不容易。” 二狗有些迟疑的打量着陆远,摇摇头说道:“不是我不给你面子,实在是你找来的这郎中太过年轻,为兄我实在是信不过啊。” “停,其实我还带着师傅一起的,就我后面这个。” 陆远朝一边退了退将张叔一把扯到跟前。 “他看着有资质了吧,年纪也够,我和你说我师傅从医十多年,就没有他治不好的病。” “是吧师傅。” 陆远拍了拍张叔的胳膊,笑呵呵的。 “二狗哥,这,人大夫来都来了,你就让人进去瞧瞧吧。他们是好人,不是骗子。” “孩子们的病要紧,你就信我一会。” 小二站在门前一脸恳求的看着二狗。 二狗看着小二,摸了摸怀中鼓鼓硬硬的物件。 “成,不过你们得在屋外等一会,我先去看看孩子们。” “哐~”的一声,门被关上。 屋外黑漆漆静悄悄的。 小二满怀着期待的看着屋内。 “瑶妹她终于肯接受我了,有帮助知道想到我了,我可以帮上她了。” “我终于成为那可以帮上瑶妹的人了,真的是太好了。” 小二站在门前期翼的想着,开始幻想着未来的美好生活。 牡丹看着那一脸期翼的小二有些不解。 “官人,这不明摆着是骗...” “呜~”陆远一把将牡丹的嘴捂上,入手有些温润。 “小二啊,我和这位姑娘有些话要交代,我们先去那边一趟。” 陆远一只手摁在牡丹后脑勺,一只手捂着嘴,脑袋朝不远处的墙边指了指。 “成,我在这里等着便是,真是麻烦你们了,真的是太感谢你们,你们都是好人。” 小二抿抿嘴有些激动带着几分欣慰看着陆远。 “不碍事的,不碍事的,谁叫咱是郎中呢。” 陆远捂着牡丹的嘴将其扯到一边。 “哎,年轻就是好,精力旺盛,这,这还没到家就忍不住了。” 张叔看着拉着牡丹走远的陆远,有些唏嘘。 陆远将牡丹带到墙的另一边,将手松开,有些嫌弃的在牡丹胳膊上擦了擦。 “你这怎么还流口水的,多大个人了。” “你,你,你还好意思说我,男女有别知不知道,你,你这,要是我嫁不出去了,我可就赖上你了。” 牡丹瞪着眉,一脸豪横的看着陆远。 “……” “这都跟谁学的,这,好的不学光学坏的,完犊子。” 陆远看着牡丹只觉得有些心累。 “官人,你拉牡丹来这偏僻的角落是作甚?是想做些羞羞的事吗?” 牡丹走进几步,拉着陆远的衣袖,低着头表现的有些羞涩。 陆远将双手放在牡丹的肩膀上,“正经些好不好。” “官人,不告诉他真的好吗?与其后知后觉不如早日断了他的念想。” 牡丹一脸严肃看着陆远。 陆远看着那被云层遮住的月,心里有些伤感。 这,算是为赋新词强说愁吗? “人姑娘不是还没出来呢,说不定人姑娘不知情呢,再说,小二他也不一定没有看出什么。” “这不过是装作不知道而已,有时自己骗自己也比连自己都骗不动自己要好上许多。” “这,心里好歹有些期望,后面的日子总不至于全是黑一点光也没有,哪怕那是海市蜃楼,咱也算见过这美丽的景象了。” “有时人比那飞蛾还要蠢一些,明知前边是火,走进去便会被烧的连渣都不剩。” “可,可心里还是忍不住想要靠近,因为世间很冷,哪儿很温暖、” “官人,你,你怎么突然想的这么多了?” 牡丹看着陆远,伸手想要为陆远擦拭眼角的泪,哪怕哪儿其实没有眼泪。 “我没事,你不用想太多,这不过是一个蠢子对我说的,我拿来用而已。” 陆远没好气的将牡丹的手打落。 “开玩笑,本大爷怎么可能为情所伤呢?老子连女朋友都没有的人,这种情绪会发生在我身上?搞笑。” “为什么说到没有没有女朋友心有点痛,这,这一定是错觉,回去一定好好的吃一顿,好好的弥补自己这受伤的心。” “肉,我要吃肉。” 肉干很有嚼劲,吃着挺好吃的。 烛火旁边照着一个人的影子,瞧着有些孤单。 “你们要是在不回来,我就全部吃完一点也不给你们剩了。” 药儿看着那摆在一旁的肉干糕点恶狠狠的说着。 摸了摸肚子,有些饿。 ------------ 第六十三章:把名叫快乐的家伙拽出来 “小二哥,你来了。” 不大的院落内堆放着木架子,上头摆着晒干的草药。 瑶妹站在院落中,月光照在脸上,那有些泛黄带着雀斑的脸上显得有些不自然。 手像是有些不自然一般,垂落于两腿边不停的摇晃着。 “嗯,瑶妹,你放心,孩子们一定会没事的,我一定会想办法将银子凑齐的。” 小二一脸坚毅的看着那人,像是在宣誓一般。 “孩子们在里边,都睡着了,你们看病的时候动作小一些。” 瑶妹将陆远一行人领进屋内,那是一间较为宽敞的屋子,里边摆着许多铺床,拼接在一起算是通铺。 一盏微弱的油灯在角落亮着,勉强能看清屋内的摆设。 摆设很简单,一间屋子,两扇窗,十来块木板,下边用不知哪儿找来的枯木枝以及稻草垫高。 约莫离地十寸的模样,天冷,挨地太近夜里容易着凉。 摆设虽然简单,但每个孩子们身上都盖着厚厚的被子,夜里想必是不冷的。 “孩子们得的是什么病?表现为那种症状呢?” 陆远看着睡熟的孩童们有些好奇。 “就,就是白日里浑身无力打不起精神,嗜睡,总是动不动就睡的很死。” “就像这样一般,怎么摇也摇不醒。” “刚发现的时候可把我吓了一跳,要不是他鼻尖还有呼吸我还以为他不行了呢。” “要是就夜里头睡的死也就算了,毕竟白天太累,睡的死也正常。” “可怪就怪在孩子们白天也嗜睡,一睡怎么摇也摇不醒的那种。” “找郎中来看过,他说孩子们是身体里少了一股气,需要开些名贵的药材补一补才成。” 二狗狠狠的摇晃着一个孩童,可那孩童好似装睡一般怎么晃也没有一丝反应。 陆远将那盏放在角落的油灯取过,将油灯放于男孩边上,细细打量、 少年的皮肤有些泛黄,小麦色,那是健康的肤色,想必平日里没少晒太阳。 眉角直直的,勉强算的上剑眉,平日里应该是一个较为坚毅的少年。 看面相,想必未来前途, “前你个大头鬼,你是来看病的,不是来算命的。” 陆远掐掐自己大腿,打消这给人算命的奇怪念头。 陆远将双指抵于少年的眉心,过了一会,伸手晃了晃少年,可少年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怎么样大夫,孩子得的是什么病,好治吗?” 小二蹲在床边一脸焦急的看着孩童,就好似那孩童是自己的家人一般。 “这,病难治啊,不好治,有些病不是药石可以医治的。” 陆远站起身子晃了晃脑袋似有些失望。 手指抵于上年眉心时,隐隐听见了少年心中的想法。 “二狗哥交代过了,不管怎么叫自己也要当做没听见,装睡就行了。” 这是陆远听见的心声。 “这,这可怎么办才好。” 小二蹲在哪儿像是有些慌了神,可又好似想起什么连忙说道:“大夫,我,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你想必也不想这样的。” “这钱你拿去给孩子们看病吧,总在床上躺着对身体也不好。” 陆远从怀中取出两锭十两的银子递给店小二。 “我,我,我以后赚了钱一定会还给您的,我,我一定会赚着钱的。” 小二接过银子,一脸激动的说着。微弱的烛光照在脸上,神情坚毅。 “二狗哥,钱我凑齐了,你说的那老中医在哪儿,快带来给孩子治病吧。” 小二将还没捂热的银子递给二狗,不带一丝犹豫。 “成,我明日一早就将大夫请来看病,这天色也不早了,老中医年纪太大,夜里经不起折腾,我明日一早将其请来。” 二狗接过银子似有些激动,言语有些重复。 “我们这也没有多余的屋子,这天色也不早了,你们就先回去吧我替孩子们谢谢你们。” 二狗朝门外走着,显然是在下逐客令。 “瑶妹,我,我就先走了,我,我一定会抽时间多来看看孩子们的。” 小二有些依依不舍的看着瑶妹,步子一点点的朝门口走着,走的很慢。 “好了,以后见面的日子多的是,就不要磨蹭了。” 二狗重新走进屋内,将那不舍离去的小二拽出门外。 “你们几位也早些走吧,夜黑了不安全,早些回去吧。” 二狗站在屋外看着陆远,并没有粗鲁的将陆远扯出去。 许是见陆远轻易掏出二十两银子的缘故,不想与其交恶。 “我们也走吧,小妹也该等急了。” 陆远迈着步子,踏过那三寸高的门槛,太低了些。 这人的底线实在是太低了些,低到只要微微的将步子抬高一些便可以轻易的越过,没有任何阻碍。 “你,这样做真的好吗?无论真假,是谁说的,这一切的关键点还是你,不是吗?” 陆远看着那十七八岁的女子,神色严肃的发问。 “我,我,我不知道。” 女子表现的有些无所适从,双手死死的拽着衣角,低着脑袋,眼里好似有些黯淡,失去了光。 “喂,你在说些什么,在乱说别怪我不客气。” 二狗拽着陆远的衣领,想要将其从屋内拽出。可,明明瞧着挺轻的一个人儿,却怎么拽也拽不动。 周围的空气好像有些沉重,湿润润的。二狗感觉有些呼吸困难。 陆远低着头看着那人,有些生气。 “走了,该回去了。” 陆远摆摆手,一群人朝家的方向而去,周围的空气又重新恢复正常,不在那般湿漉漉灰沉沉。 “人家的事,我管这么多作甚,未免有些太多管闲事了吧。” 陆远看着站在门外带着几分着急,几分纠结,剩下全是沮丧的小二,还是选择了放弃。 “交由他们自己去判断值不值得吧。” 九月的夜好似更冷了几分,月亮找了层厚厚的云儿当被子盖,厚厚的云层遮住月光。 夜,有些黑。门关上,屋外黑漆漆的。 “大夫,真是麻烦你们了,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们,你们饿了吗?” “我干活的地方就在附近,这会想必也没什么人,店子里也快打样,我,我烧几个小菜给你们尝尝吧。” “就,就是这菜可能烧的不怎么样,要不还是算了吧,你们,你们应该挺忙的,也吃不惯我烧的菜吧,毕竟我烧的也不算好吃。” 小二饶饶头,似有着几分不自信。 “歹,我们跟着你跑了一整晚,你居然连顿饭都不准备,你觉得说的过去吗?” “我要吃水煮白菜,清蒸青菜,还有那软乎乎的黄面馒头,你有吗?” 陆远一巴掌拍着小二肩头,一脸期待的看着那人。 “有,有,这些店里都有,不难做的,你们不嫌弃便成。” 深埋云里的月亮,像是被这群有趣的人儿给逗笑,逗醒了,掀开被子,散发着好看的光芒。 给离家的人儿照亮着脚下的路,让他们能走到自己内心深处,将那名叫快乐的家伙拽出来。 月光下,笑的有些高兴。 ------------ 第六十四章:小二与刀 “掌柜的,我,我回来了。” 城东的一处街上有着一处饭馆,两个大红灯笼挂在空中显得格外的显眼。 屋内很亮,布满油渍的桌椅被擦的干干净净,一个略微肥胖的男子,三十来岁。 坐在长条板凳上,依靠者桌子,一只手握着水壶,不住的朝杯中倒水。 “你,你还知道回来,我还以为你提前预支工钱就跑路了呢。” 掌柜的撑着腰,似有些累,瞪着眼睛恶狠狠的说着。 “我,我不是和您说了,有点事需要处理,我这拿了工钱哪能不干活跑了呢。” 小二饶饶脑袋显得理所当然的模样。 “几位客官,店里的大厨回家歇着去了,要不明日赶早?” 陆远一行人跟着小二走进屋内,隔着有些距离,看着有些像是夜里来吃饭的客人。 馆中的大厨家中临时用事,前不久刚被人喊回家去。好在店里也没什么客人,将最后一道菜做完,掌柜的也就让大厨回家去。 开饭馆嘛,生意最好的还是响午和下午,索性快正午时在开张好了,大厨在巳时赶回,也就是早晨十点赶回准备食材便可。 大厨走了,掌柜的手艺不行,小二倒是会炒那么几个小菜,可,也忙了一天了,就让他歇歇吧。 掌柜的看着神情有些疲惫的小二,竟有几分不忍。 “客官实在是抱歉,要不您去别处看看?下次来我这儿,我免费送您两道小菜当做赔礼。” “你看这样成吗?” 掌柜的挺着个大肚子,略带歉意的看着陆远一行人。 “掌柜的,他,他们是...” “掌柜的,我们是小二的好友,他硬是要拉着我们来尝尝他的厨艺,不知是否会给掌柜的造成困扰?” “若是多有不便,小子愿意出些钱财弥补掌柜的损失。” 陆远从怀中掏出一两碎银,看了看掌柜,有看了看因为想不出如何介绍自己个而涨红了脸的小二。 “小二的好友啊,早说不是,还站着干嘛,快进来坐着,店里倒是刚好还剩下些菜不知道怎么处理呢。” “钱什么的就不用了,也值不了几个钱,你们不嫌弃便成。” 掌柜的用挂在肩头的白布擦了擦那早已擦过的桌椅,从其他桌上端过一壶茶水。 将手背放在茶壶边上,有些烫手,茶还是热的。 “小二,你还愣着干什么,咋的,你还打算让我这个掌柜的亲自下厨不成?” 掌柜的朝小二瞪瞪眼,催促其趁着火还没熄灭进后厨烧菜去。 “成,我,我这便去。” 小二朝众人笑了笑,神情有些疲惫。 “客官,我们昨日是不是见过,昨日和您一起的应该还有另外一位姑娘,以及一对母女吧?” 掌柜的坐在陆远对面,将茶壶举起,朝着杯中倒着茶水。 “还有一位姑娘,一对母女?风之,你是人吗?说好的给我找媳妇呢?” 张叔强忍着掐死陆远的冲动,一脸不忿的看着陆远。 “掌柜的,记错了吧,我咋没什么印象呢?” 陆远感觉那不忿的眼神连忙矢口否认,毕竟,这叔还是挺不错的,就不刺激他了。 “是吗?那许是我真的记错了。” “不说这个,你们是怎么认识小二的呢?这孩子话少,平日里也没见过他又什么好友找上门来。” “我们也是偶然认识的,那是在一个夜里头,我们遇上一个贼人,多亏了小二,从怀中掏出了一把匕首。” “匕首?小二这小子什么时候还藏着有匕首了?” 掌柜的有些不解,可还是继续问道:“他,他靠着那一把匕首把贼人给吓走了?” “差不多是这样的。” 陆远回想小二见菜刀架在自己脖间情景,有些不厚道的笑了笑。 牡丹歪着脑袋,看着谎话张口就来的陆远有些不解。 “官人什么时候这么会骗人了,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那,那他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了吧。” “掌柜的你为什么要这么说呢?” 陆远将茶杯端起,吹吹气,浅的喝了一口,有些涩,并不好喝。 “他我还不清楚,不要说拿把匕首,就算让他拿着那熟悉的菜刀,他想必都不敢用刀指着别人。” “将刀架在自己脖子上,恐吓对方我看可能性还要大一些。” 掌柜的变戏法般的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打开一看是炒好的花生,泛着油光。 嘎巴脆的,吃上去有些淡淡的盐味。 “你们先吃着,我进去看看。” 掌柜的临走时顺手抄起几粒花生米,骂骂嘞嘞的朝后厨走去。 “小二,怎么磨磨蹭蹭的,让客人等急了怎么办?” “马上马上。”后厨传来小二愉悦的声音。 后厨,不大的一处小屋子。 屋中排着一排桌子,上头排放着明天需要的食材。 瞧着有四五十人的分量。 灶台中枯树枝噼里啪啦的响着,火,瞧着挺大的模样。 小二站在灶台边,手里拿着菜刀,“砰~”的一声,将那蒜头拍扁,取下一层包裹着的外衣。 帘子被掀开,地面上传来掌柜的脚步声。 “掌柜的你怎么进来?我将调料准备好。菜马上就能下锅,很快的。” 小二手上拿着菜刀,一脸疑惑的看着掌柜的。 掌柜的了看桌上洗好的青菜问道:“你打算炒些什么菜呢?” “就这么些普通的食材你也好意思拿出手,这不是给我偌大个饭馆丢人吗?” 掌柜的对着那洗好的青菜挑挑拣拣似有些不满。 “这,这,我这请他们来做客总不能把他们当做上门吃饭客人,朝他们收钱不是。” 后厨有许多更好的食材,可小二不好意思动。因为这是掌柜的花钱买来的,自己也不可能向陆远他们要钱。 只得做些小菜,因为便宜。自己勉强付的起食材的钱。 “你不会自己个出钱垫上吗?” 掌柜的顺手从长桌上拿过一扇排骨,两三斤重。排骨的断口处带着血渍,瞧着挺新鲜的。 “可,可我没钱啊。” 小二用那握着菜刀的手饶饶头有些羞涩的说道。 自己如今不但没钱,还欠了掌柜的两年半的月钱,可是算是的穷的叮当响。 关于那三十两的用处,小二心里隐隐有些猜测。可那又如何呢,孩子们没病岂不是更好,瑶妹喜欢便成。 “嗯,瑶妹喜欢便成。” 刀身映照着小二坚毅的脸庞,小二看着刀身感到一些欣慰。 “还是你好,永远也不会离开我。” ------------ 第六十五章:下馆子不用给钱了 “客官菜来了,久等了吧。” 掌柜的端着一碟朝青菜,绿油油的是真的油。青色的叶子上泛着油光。 空气中弥漫着爆炒大蒜的味道,虽然并不喜欢吃大蒜,但闻起确实挺香的。 “掌柜的,这菜真是小二做的,小二有这水平,你怎么忍心让他做个跑趟的小二呢。” “掌柜的,你这可不地道啊。” 陆远表现的很熟络的模样,伸手将掌柜端着的炒青菜接过房放在饭桌上。 “害,就他这水平哪能做掌勺的呢,你让他炒两道小菜还差不多,这要是碰到硬菜就抓瞎了。” “这不正在后厨看着那一扇排骨不知道怎么下手呢。” “先不管他,饿了吧,我们先吃着,后厨蒸着有黄面馒头,我这就拿出来。” 掌柜的说着就要朝后厨走去,陆远赶忙叫住掌柜的。 “掌柜的不用麻烦您,我去拿出来便成,正好我对做菜也有些心得,去进去和小二哥学学。” 陆远嬉笑的站起身子,走到掌柜的身侧。 “那感情好啊,不过不是您跟他学,而是他跟您学,今日的晚饭我就厚着脸皮交给你和小二。” 掌柜的挺挺肥大的肚子,憨厚的笑了笑,不带商人的精明。 “成,保准让您满意。” 陆远掀开帘子将蒸好的黄面馒头取出,有将那已经炒好的几碟小菜连带着碗筷一起取出。 叮嘱道先吃着,便又进到后厨。 此时小二已经将排骨切块,焯好水洗净。看着那放在清水中的排骨,小二看着有些犯难。 “你说我该用来做什么菜好呢?是蒸还是炒还是煮呢?” “当然是炒,用油爆炒然后再淋上炒好的白糖调色再倒入浓汤,小火收汁时加入新鲜的白糖与醋。” “这样糖醋排骨就算做好了,好吃的很,你要不试试?” 陆远看着那三两斤排骨略带兴奋的说着。 “成,就照着先生说的做。” 锅中倒入些许油,又倒入几大勺白糖,小二看着有些心疼。 但咬咬牙还是没有说什么。 毕竟掌柜的已经和自己说好,这顿饭是食材钱可以先欠着从月钱里扣。 虽然白糖很贵,但欠的也很多,也就不在意了。 糖炒了一会便捞出,因为炒久了会发苦的。 火越烧越旺,锅中的水也咕噜咕噜的沸腾着,直到锅中只剩下一些浓稠的汤汁。 撒上一把提前切好的葱花,这糖醋排骨算是大功告成。 偷偷尝了块,很好吃,忍不住想吃第二块的好吃,所以陆远又偷偷的吃了一块。 这大概就是当厨子的好处吧,可以提前尝菜。 小二端着这排骨就打算带出去,被陆远叫住。 两人在后厨小声嘀咕两句,在小二拍拍胸脯的保证声中,二人走出了后厨。 “客官您可是让我们久等啊。” 掌柜的摸摸那肥胖的肚子,有些饿,略带催促的眼神看着二人。 “抱歉抱歉,让你们久等了,快来尝尝,这可是我和小二一同做的,包你们满意。” 陆远看着那没动过的筷子,将这陶锅装的排骨放在桌中心,催促着大家伙快些尝尝。 掌柜的听是小二做的,拿筷子夹起一块排骨放在嘴中尝了尝,酸酸甜甜的确实好吃。 “客官,不怕您笑话,在开饭馆前我便是一个馋嘴的家伙,这各地的菜大大小小的我也算吃了个遍。” “可像这味道的菜,我算是第一次吃到,不知客官是从学来的呢?” 此时的陆远早在出那诗会前便已经将之前的衣服换回,新衣服穿的不太习惯,还是先前的衣服方便,看着近人一些。 掌柜的看着陆远这平常的衣服,也没有朝书生方面想,毕竟就小二那大字不识一个的德行,哪能有什么书生朋友呢。 下意识的还是以为陆远祖上也是做着开饭馆这一行的,只不过中途落魄改换其他生意去了。 “客官,您将这么重要的菜方交给小二,他怎么受的起呢?” 说着掌柜的朝小二大声呵斥一声,还不快喊师傅。 “这,这,”小二的脸上有些犹豫可还是听从掌柜的话,朝陆远磕头喊道:“师傅好。” “还是官人有手段,区区一道菜便收了一个徒弟,这样以后来饭馆吃饭都可以享受贵宾待遇了。” 牡丹喜笑颜开的看着陆远,似乎在憧憬着什么。 “你说等我们的孩子长大以后,小二是不是也当上掌柜的,这样是不是下馆子再也不用出钱了呢?” 张叔有些疑惑的看着陆远,“幼安这小子什么时候肯下厨做菜了,他菜做的好是不假。” “可是他懒啊,要不是我和他混的好,见他夜里自己偷偷下厨做菜,我还以为他厨艺很差呢。” “毕竟在某次外出聚会时,青丫头喊他烤条鱼,他愣是把鱼烤的不成鱼样,自此再也没人喊他下厨。” “倒也不是觉得浪费食材,而是这厮总是恬不知耻的说很好吃,让人家全部吃下去。” “这谁遭的住,柳家有十大酷刑,其第十便叫做少爷的鱼。” “这,这,一道菜而已,不至于这样,不至于。” 陆远连忙将跪在地上的小二扶起,连连推脱。 “这那成啊,这一看就是有真本事的,要是小二能拜他为师,这厨艺不得蹭蹭蹭的往上涨。” 掌柜的心事重重的说道:“这那成呢,要是您不同意吗,那他这就是偷学厨艺,是要剁手的。” 小二听闻手放背后缩了缩,似是被掌柜的言论吓到。 “掌柜的,我读书少你不要框我,我怎么没听说过这规矩呢?” 陆远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掌柜的,最后无奈只得收下这比自己大了几岁的徒弟。 时间过得很快,不一会的功夫桌面上已是一片狼藉。 陆远揣着从后厨取过的油纸包,拜别掌柜的二人便朝家的方向而去。 黑龙马,蹄朝东,拉着马车四徒弟。 月光照在身上,有着四个人的影子,车夫牵着马,陆远一些人步行回家,就当饭后消化。 “风之啊,你这说的家在哪儿呢?这儿看着可不像有三进三出的宅子。” 张叔上下打量着着狭小的街道,有些不解、 “张叔,我何时说了我有三进三出的宅子,你这未免太看得起我,我不过开了间小药铺而已。” “没有三进三出的院落,那你回这儿作甚。” 张叔有些看不明白陆远,可像是记起什么,抓住陆远的肩膀说道:“等等,你说什么,你说你开了间药铺?” ------------ 第六十六章:药儿不哭 “你不是说你这半吊子的水平不会开药铺出来害人的吗?你,你开了药铺是因为你医术大有长进,可以救治一方?” “我,我可以这么认为吗?” 陆远被张叔晃得有些摸不着头脑,我就开间药铺你至于反应这么大吗? “莫非前身医死过人?” 陆远看着张叔默默的挣脱束缚,朝边上靠了靠。 看张叔这反应,这可能性很大,且那人与张叔关系一定很好,自己还是小心着些。 毕竟一会人要是揍自己,还真不好还手,一面对方是自己名义上的“长辈”,另一面,好像确实是自己理亏。 “风之,你,你的意思是说你可以救治巧儿的病了?” 张叔怔怔的看着陆远,脑海中想起一个人的话语。 “张叔,我确实是没什么办法,张姨她的病情只能等着她自己恢复,我能做的便只有吊着她的性命。” “要我真有这这病救人的手段我早就出去开药铺了,这样,你给我打掩护,等我跑出去游历一番。” “等你什么时候打听到我开药铺了,那就代表我对我的医术很满意,可以救治陈姨的病。” 那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穿着一身华贵的绸缎,模样俊朗,长得与陆远一模一样。 “风之,行啊你,不过才跑出来月余便找到救治你陈姨的病,你,你怎么不早说呢。” “你,你,走,收拾东西,明天便跟我回江南,巧儿的病有救了,有救了。” 张叔一脸开心的看着陆远。 在心里对于幼安是很信赖的,因为幼安本就是个奇迹,当别人还在爬的时候,幼安便已经能够跑。 三岁识字四岁作诗,这都算不得什么,幼安三岁时作的一首诗便轰动了整个江南文坛。 江南文坛至今都流传着那人的传说,因为那人迟迟没有现身。 幼安就是是奇迹本身一般,总能鼓捣些离奇的事儿出来,只要他肯帮忙就没有搞不定的事儿。 自家的地下赌场十年内少了十之二三这都亏了幼安,十年前,幼安不过七八岁。 七八岁的幼童,让盛及一时的柳家赌场损失十之二三,这难度不亚于进宫刺杀皇帝,并且完好无损的脱身而出。 族中的长老都恨得幼安牙痒痒,可幼安总是能想办法从其他方面将银子挣回来。 这也就让族中的长老憋着一肚子的火无处发泄,又爱又恨。 但这并不影响幼安的地位,年纪八岁的他便被指定为柳家的下一任家主。 作为奇迹本身的幼安有一点不好的便是,别的孩子早早的便断了奶,而幼安直到六岁前都没断过奶水。 陆远看着一脸狂热的张叔被看的有些发毛。 “我这时要是说治不好,不会被打死吧?” “张叔,姨现在病情如何,可以详细说说。” 陆远讪讪的看着张叔,能不能治,听过才知道,毕竟自己可是有挂的男人。 月光下倒映着两人的影子,影子挨的很近。陆远认真的听张叔说着病情。 植物人,这是对陈姨病症的最好诠释,失去了意识但是并未死去依旧活着。 陆远看了看自己手指,这勉强算的上是对症下药吧? “叔,我确实有了些把握,但明天就走太过匆忙了吧,容我准备准备。” “成,成,给你两天时间,两天后我们便收拾东西出发。” 张叔一脸兴奋的看着陆远,双手不停的晃着陆远的肩膀。 陆远被晃得有些难受,隐隐觉得自己成了那背锅的。 “这,这儿离药铺远吗?” “不远,一刻钟的功夫便到了。” 陆远朝张叔笑了笑,露出一个自认爽朗的笑容。 “你,你们先回去吧,我,我回府上准备准备。” 张叔朝不远处的墙头望了望,哪儿有人点了点头,这才乘坐马车朝府中赶去。 马车扬长而去,街道中渐渐安静下来,陆远看着那远去的马车有些恍惚? “我这是要出一趟远门吗?要把药儿一起叫上吗?可,这会不会太危险了呢?” “要是去了江南露馅了这么办?人治好了还好说,要是没治好还被拆穿身份,那可以多去老孙头哪儿看看。” “那人开了家棺材铺子。” “官人,你这是要出远门吗?可是带上牡丹一起吗?牡丹不想和官人分开。” 牡丹有些惶恐的看着陆远,生怕陆远将自己抛弃。自己又成了那无依无靠的人儿。 “嗯,我先想想。” 陆远迈着沉重的步子朝家里走去,觉得整个人心情一时间就不好了。 牡丹有些失落的跟在陆远后头,“我先想想”这四个字环绕在牡丹的脑海中,经久不绝。 “先想想的意思就是现在不打算带上我一起吗?” 陆远有些烦躁,你说我要不现在溜了,去他连的江南,找的到我在说。 可,张叔对自己确实很好,回想起张叔那激动的脸,一脸的兴奋与高兴,陆远竟又几分不忍。 “算球,算球,去看看好了,咱怎么说也是有挂的男人,要相信自己不是。” 转眼的功夫,药铺到了。 药铺的门是开着的,烛光透过大门照了出来,照清脚下的路。 药儿撑着下巴正对着门口,一言不发的看着陆远。 陆远下意识的朝门边上看了看,顿时松了口气。 只见那两指来粗的木棍正完好无损的躺在门边上,睡的很安详。 药儿看了看陆远,弯下腰从桌下掏出一根三指来粗的木棍,歪着个脑袋,看着有些渗人。 好似下一瞬,一个飞扑便会来到陆远近前,将那木棍狠狠的挥下。 “药儿,瞧兄长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这是银子,路上捡的,你看它像不像你昨日掉的?” 陆远从怀中掏出十两银子举在身前,朝药儿讪讪的笑了笑。 药儿单手握着木棍,木棍直挺挺的伫立在木板上。月光透过窗缝照在药儿的身上,显得更加的,更加的吓人。 “不带这样的,这怎么还加背景特效的呢?” 陆远讪讪的走进身前,时刻盯防着那三指来粗的木棍。 “你怎么这么迟才回来,不是说好了太阳落山前便回来的吗?” 药儿有些委屈的看着陆远。 “有吗?我怎么不记得了?”陆远饶饶头心里有些不解。 “抱歉,回来迟了,是我的错,下次不会了,你看你是不是先将手里的棍子放下呢?” 陆远很主动的认错,因为他感觉到药儿的情绪有些不对劲。 果然下一秒,药儿将手中的木棍朝地上一扔,将头埋进胳膊中趴在桌上低声哭泣。 “陆远啊陆远,你这兄长怎么当的,来不过十日的光景,竟让自己小妹哭泣了整整三次。” “你这兄长当的未免太不靠谱了吧?” 陆远静静的坐在药儿身边,用手轻轻抚摸着药儿的头轻轻的说道:“药儿不哭,是兄长错了,药儿你哭什么呢?” “要哭也是兄长哭才是,你哭什么呢?” “你快看看这是什么,一百两的银票还有好吃的桂花糕哦。” ------------ 第六十七章:秀色不可餐 “兄长,苦的,不好吃。” 药儿抬着红肿眼睛看着陆远,伸手指了指那忙活一下午的糖醋排骨。 月光照在脸上更添几分苍白。 “怎么会呢,药儿做的怎么会是苦的呢,我拿进厨房重新热热。” 陆远将糖醋排骨端进后厨,灶台的火还在烧着,上头放着一个大铁锅,想必是用来烧洗澡水的。 尝了尝,确实是苦的,苦的有些难以下咽。 将铁锅挪开,朝那炒菜的锅中倒上些许热油。陆远将怀中的油纸包掏出。 里面是提前挑出的糖醋排骨,特意给小妹留的,到是没想到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将那油纸包的排骨倒进锅中,简单的加热一番算是大功告成。 至于眼前这一大锅,找个时间用水煮一遍,就当做普通的排骨下锅爆炒即可。 药儿看着眼前那小碗装的排骨,试探性的掏出筷子尝尝了,酸酸甜甜的确实好吃。 “兄长你不吃吗?”药儿吃着排骨看着陆远。 “这可是药儿大大你亲自下厨做的,你不发话我怎么敢动筷子呢?” “不过我们陆大夫都发话了,我怎么敢不听从,在下恭敬不如从命。” 陆远操起筷子就打算朝那小碟子中夹起一块排骨,那知一双筷子打来,那夹起的排骨重新跌落出去。 只见药儿喜笑颜开的说道:“这,我的,你,吃那个,多。” 药儿用筷子指了指那一大锅的糖醋排骨,示意陆远吃这个。 “药儿啊,兄长在外头吃的有些撑,不饿,看着你吃就成。” “那啥有个成语叫做秀色可餐,兄长看着如此好看的药儿顿时就很饱了,咱就不浪费粮食了。” “真的吗?”药儿歪着脑袋,呼扇呼扇的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 一脸真诚的说道:“那兄长你多看药儿几眼,这样以后便可以省下一个人的饭钱。” 药儿一把将坐在另一张凳子上的牡丹扯到自己身侧坐下。 笑嘻嘻的看着陆远说道:“兄长快,多看几眼,现在有两个秀色,这样说不定连水也可以不用喝了呢。” “哈哈,这好有道理的样子,总盯着人姑娘看是有失礼数的,兄长我还是安安心心的吃饭好了。” 陆远从那大锅中夹起一块排骨尝了尝,吃的有些艰难。将忍着满嘴苦涩,硬是将其一口一口咽下去。 吐出一块骨头,算是完成这项艰巨的任务。 药儿看着吃瘪的陆远心里舒坦的很。 “哼,叫你这么迟才回家。” 菜的味道如何,药儿又不是三岁小孩,尝过的菜味道如何自己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牡丹姐,来,快尝尝,很好吃的。” 药儿朝牡丹的碗中夹了一块排骨,可牡丹好似有些沮丧。只是怔怔的笑了笑。 药儿一脸不善的看着陆远,像是再说,“你对我的牡丹姐做了什么?快些把她哄好。” “.……”陆远感觉心有些累。 “好啦,我带你一起去就成了。” “真的?” 牡丹抬着脑袋一脸兴奋的看着陆远。 “假的当然是。”陆远在心里暗暗的想着,可嘴上还是说道:“当然是真的。” “去哪里?你们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吗?” 药儿将筷子放在桌上,一脸疑惑的看着陆远,像是希望得到一个解释。 “去青楼玩啊,药儿你要不一起啊?” “咦~”药儿一脸鄙夷的看着陆远,像是在说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 “我才不去呢,要去你自己去,那一听就知道不是什么好地方。” “我回屋吃去,我屑与你为伍。” 药儿捧着饭碗朝屋中走去,一时间大厅内只剩下陆远牡丹二人。 “官人,你打算怎么和药儿说呢?” “找机会明说吧,我又不是一去不回,不要搞得和生离死别一样,你这搞得我很慌得知不知道。” 陆远没好气的白了牡丹一眼。 夜里,那是一处三进三出的院落。 张叔手里握着一只信鸽,爪子上绑着一张小字条,它将会带着这小字条飞往下一个据点。 然和再由哪儿的据点,重新更换一只信鸽在飞到下一个据点,直到飞到江南本部。 出来的匆忙,那种专业的信鸽并没有带来,好在这也不是什么总要信息,泄不泄露什么的也不在意。 只是一封普通的报平安的纸条。张叔每次出远门每隔两天便会写一封报平安的信。 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写在上头,再由陈姨贴身的侍女将这书信的内容读出来。 我将用我这双眼,这双脚,替你去游遍这江山,再用这手将这一切写下,可惜这嘴好似少了些作用,不能亲口念与你听。 十年前,张叔还年轻的很,族里的人都劝他续弦,可张叔不肯。 因为怕她醒来会不喜,会生气的。 为了避免家里人催亲,他把自己伪装的贪财好色,这样对方的小姐也就不会看上自己。 长相也从一表人才吃成了一塌糊涂。 张叔摸摸自己肥胖的肚子想到:“这得瘦下来才是,不然巧儿醒来看见我这副模样会嫌弃的。” “药儿,水热了,记得用上我给你那玩意,很好用的。” 陆远站在药儿门前喊了喊,去到后厨接着添加柴去。 火光倒映在陆远脸上,身后走来一个人的影子。 “兄长,这玩意好使吗?” 药儿手里握着那香皂,一脸不解的看着陆远。 “嘿嘿,试过你不就知道了。” 陆远不怀好意的朝药儿靠近,伸出那邪恶的手一把握住药儿的手腕,扯了扯,蹭了蹭。 药儿的手布满的灶台的油渍。 “兄长,你干什么?” 药儿一把将手抽出,愤怒的四下瞧瞧像是在找趁手的工具。 陆远看的地上那粗壮的木棍下意识的弯腰扑去,双手狠狠的压在上头。 “松手,你快松手。” 药儿弯着腰双手死死的拽住木棍,一脸不满的看着陆远。 “不要激动,我有办法除去油渍,保准你的手变的干干净净又白又嫩。” “真的?”药儿狐疑的看着陆远。 “真的。” 在得到陆远的回答后,药儿这才将手松开。 陆远站起身子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草率了。” 趁着陆远松手的空隙,药儿一把将地上的粗树枝拿在手上,一脸不满的看着陆远。 那眼神像是再说:“你不给我解释,你就完了。” ------------ 第六十八章:好贵 “你得先弄湿,这样才滑啊。” 药儿凭空拿着香皂搓着,搓的手上黏糊糊的,一点洗去油渍的趋势也没有,看着陆远的眼神越发的不善。 陆远看着眼前摆着的水,以及不听指挥的药儿,一把抓过药儿的手伸进水盆中冲洗。 手混合着香皂滑滑的,陆远在药儿手背上搓了两下,冰冰的,不一会的功夫水面上便泛起白白的泡沫,有些新奇。 “小妹啊,你这也不是小孩子了,怎么洗个手都不会。” 陆远将手上的水渍甩了,将手蹭在衣裳上擦干。 “要你管。”药儿低着头有些羞涩的来回搓着手背,滑滑的,很喜欢。 “哟,这不是我陆大夫,咋还害羞了呢?你这不行啊。” 陆远站在一旁看着有些不知所措的药儿,打趣的说着。 跌落在地上的枯木枝被药儿脚一挑一踢,木枝朝上飞着。素手伸出水盆溅起些许水花。 药儿单手握着粗树枝一脸挑衅的看着陆远。 “呀,这,这都怪这天太热了,瞧把药儿你都热脸红了,明日兄长给你做绿豆沙喝。” 陆远讪讪的退后两步,像是在判断自己与树枝的安全距离。 “真的?”药儿将树枝随手丢在地上,一脸期待的看着陆远。 “真的,兄长什么时候骗过你呢?” “也是,就你这脑袋怎么可能骗的到我呢?” 陆远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偏偏自己不能反抗。 有心想要顶回去,可看着药儿那张开心的脸,想了想,“算了,谁让是自己小妹呢。” “好了,不要玩泡沫了,早些洗澡早些睡觉,这香皂放置的时候注意不要碰水,不然会融化的。” 陆远仔细的叮嘱,说着便将那大锅中的热水倒进木桶中,来到井边。 一桶冷水一桶热水,陆远将他们提到药儿门口,便又重新回到后厨烧水。 屋内有着一个大大的浴盆,那是专门用来洗澡的。平常不用的时候便放置在那空着的库房,倒也不占地方。 浴桶都是新的,专门差人送来的,一共两个,牡丹与药儿共用一个。 屋门紧闭,里边悬挂着一张布,放置透过灯光看到那影子。 药儿褪去衣裳,试了试水温,整个人坐了进去。香皂擦拭着胳膊冒出阵阵白色的泡沫。 闻着,挺香的。 头发用布包着,身子浸泡与热水中只露出出一个小脑袋。 药儿看着那层白白的布,好似透过那层布能看见在外忙碌的陆远。 “这应该是我捡的最值钱的玩意吧?” 火烧的很旺,炉内传来噼里啪啦的火焰声,地上又出现了一个影子。 陆远看看那影子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 “药儿,你不好好洗澡,跑这儿来干嘛?” 陆远从小矮凳上站起,转过头去看了看,才发现来人是牡丹。 “官人,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牡丹手里捧着那一锅没这么动过的排骨。 接着月光以及火光可以看见水井边上摆放着收拾好的碗筷,还没洗。 “你把碗洗了就成,排骨交给我,你忙你的。” 陆远接过排骨,将其放在灶台上。 牡丹站在身后没有走,静静的看着陆远。 “看着我作甚,莫非你以为夜黑风高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陆远双手抱胸做出一个你不要过来的动作。 牡丹怔怔的看着陆远,说道:“官人你教我做菜吧。” “好啊,你先把碗洗了。” 陆远看着撸起手腕一脸不忿前去洗碗的牡丹,暗暗的想着:“什么想学做菜,分明是不想洗碗。机智的我早已看穿一切。” 火继续烧着,不远处传来碗筷碰撞的声音,丝瓜瓤一下一下的擦拭着碗内,将油渍洗去。 水哗哗的流着,洗去油渍。 陆远将菜锅中的水烧热,将排骨倒进去,打算将附着的糖色洗去。 白净的水面不一会的功夫有些泛黄,水咕噜咕噜的沸腾着。 将排骨重新捞出,虽然还是有些泛黄,但那层苦味已大致的洗去,加些调料掩盖这味道便成。 灶台有两个洞口,所以炖排骨并不影响烧水。 大铁锅中也冒出丝丝的热气,将手伸进去试了试,有些许温热,想必在有个一刻钟便可以烧好。 背对着井口,地上又出现了一个影子。 “官人,碗我洗好了,这回你可以教我做菜了吧?” 陆远好奇的打量着牡丹,袖子高高的撸起露出莲藕般的小臂,白又细。 细腻的小臂上还带着些许水渍,想必是洗碗是溅着的。 “这还真的是找我来学厨艺的?也好,不久就要出远门,省的剩她们二人在家连个下厨的人都没有。” 对于县令的这职位,对方能让自己轻而易举的顶替,那么迟几个月上任,亦或是上任之后离开个把月想必也是不成问题的。 那处宅邸终究不是自己的,离开后还是住在药铺安全些,毕竟这儿是自己的家。 短短的一瞬间,陆远想了很多,似乎是想在出发前将一切可能发生的都妥当的安置。 “好啊,正好这里就有食材。” 牡丹的厨艺比自己想象中要好许多,与其说来学艺不如说是来炫耀的。 陆远看着那蒜苗炒排骨,不争气的咽了咽口水。 尝了尝,那先前的苦味已经全然感觉不到,取而代之的是蒜苗香以及那肉特有的味道,以及口感。 软软的,一咬就碎,骨与肉很轻易的便分离开。 “哐~”的一声,门被打开。 陆远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果然,不远处传来药儿不满的叫声,“兄长,你又背着我偷吃。” 药儿站在门口,头发湿漉漉的用毛巾包着,脸上因为刚洗完澡的缘故隐隐有些泛红。 “这,这上那讲理去,怎么次次都能被撞上。” 陆远有些无奈的将排骨放在桌面上,与药儿将那洗澡水一同抬出药铺外。 街道上有着一条小水渠,那是用来防止下雨天,水流过大引起积水推积泄水用的。 平常的生活用水倒也可以倒在这儿,至于水渠的尽头是哪儿陆远到是不清楚。 刚出浴药儿脸庞红扑扑的有些可爱,脖颈有些湿润,不知是水渍还是汗水。 白嫩嫩的小脸白白净净的,让不住想要让人朝上头掐上那么一下。 药儿一脸不善的看着陆远说道:“兄长你想干什么?掐一下一百两哦。” “呵呵...”陆远讪讪的笑了笑,径直的离开。 “掐不起,好贵。” ------------ 第六十九章:官 天蒙蒙亮,街上的行人很少。 屋内的饭桌上放着一冒着热气的陶锅,里头装着熬好的肉粥。 “吱”的一声,光照了进来,门被打开。 陆远四下瞧了瞧,推门而出。 街上的人很少,街道旁的人多了些,那是早起摆摊的商家。 难得早起,陆远很享受这份静谧,在街道上慢悠悠的走着,直到街边驶来一辆牛车。 陆远将他拦下,坐在那牛车上看着那缓缓向后行驶的人们。 “老哥,还记得我不?” 陆远朝那高大的黝黑汉子笑了笑。 “记得。” 那人似乎不善言辞,只是闷头赶着牛车。 牛车一路朝南,那是是县衙的所在,陆远今日要在哪儿上任,换上准备好的官服。 骑着高头大马在一群人的簇拥下,绕着这城走上一圈以宣告自己的地位。 宣告,以后,我便是你的县太爷,父母官了。 牛车上不仅捎着陆远,上头还装着几只野兔山鸡之类的,想必是昨日打来的猎物。 半个时辰过去,牛车在县衙前停下,哪儿有着一群神色着急的人儿。 见陆远远远的驶来,连忙整理整理衣帽,以求能留下一个好印象。 陆远付过车钱便换上那一身绿色的官服,瞧着有些不太好看。好在帽子是黑的。 陆远在屋内换着衣裳,师爷在屋外小声的交代着什么。 “去,给我查查,大人所乘坐的牛车是谁家的,找到后不要打扰,平日里好好的关照。” 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送陆远来县衙的黝黑汉子自然受到了师爷的关注。 放着马车不坐坐牛车,这要是与牛车汉子不相熟,这谁信呢? “大人,外头已经准备好了,您看什么时候出发呢?” 师爷在屋外敲敲门一脸谄媚的说着。 “既然这样,那就出发吧。” 陆远穿戴好官服,上头绣着黄鹂,这象征着陆远八品官的身份。 八品官不高,可是张叔四品文官的身份在这儿很高。 外头锣鼓喧天,吹拉弹唱。好不热闹,街道上聚齐这看热闹的人群。 陆远高坐在那乌黑的大马上,马匹的蹄子雄健有力,每一步都踏的很稳。 随从的衙役敲打着锣鼓,仆从们手里捧着铜钱,一边走一边撒。 也不知是谁的注意,百姓们听说有钱捡,纷纷从家中赶来凑热闹。 一时间街道旁满是行人,陆远则骑着大马行走在街道的正中间,胸前戴着一朵大红花,代表着喜庆。 百姓们弯腰捡着铜钱,不停的打量着陆远这位新上任的父母官。 “你说他这么年轻时怎么当上县令的呢?靠谱吗?” 一位三十来岁的男子双手抱胸,一脸审视的目光打量着陆远。 铜钱跌落在脚边也不捡,不知是否嫌钱少。 一旁一五十来岁的汉子,弯腰将那枚铜钱捡起。 “管他呢,反正上头交代了,来这儿的人纷纷都有钱发,如今还有钱捡,这么好的事去哪儿找呢?” 那人看着手里的两文钱,笑的很开心,干瘪的脸上皱纹挤在一块,有些难看。 张嘴露出一口黄牙,可老者并不在乎,他只知道这钱又可以给家中的小孙子买一串糖葫芦。 自己的小孙子一定会很高兴,小孙子开开心心的成长,自己以后的生活也就有了盼头。 大马一路走着,钱一路撒着。 这些铜钱都是城中大户只发聚集的,不用说,主动的很。 本来师爷是打算上门去迎接陆远的,可是却被陆远拒绝。 陆远不希望自己家门前太过热闹,不喜暴露身份的招摇。 大马驶过状元街,哪儿站满了人,摆摊画字画的早已被驱逐不准摆摊。 只剩下几名专门找的画师,将“大人”这雄姿矫健的身姿记录下来。 一位专门画马的青年,耷拉着个脸,嘴角向下,看着那马匹有些喜欢。 “如果骑在上头的是自己多好,骑着这匹马在原野里奔跑一定快乐极了。” 大马继续走着,路过了一处仓库,哪儿的人群正在搬运着货物。 郭爷看着那马匹有些羡慕,要是这马匹是我的该多好,这样我就可以运输更多的货物。 “啾~”的一丝马鸣传来,郭爷边上的棕马像是听见老者心中的想法,不满的晃了晃马头。 郭爷连忙伸出满是茧子的手,抚摸着马头轻声的安慰道:“老伙计,别生气嘛,我也没说你不行啊。” 马匹越来越近,近到可以看清上边那人的脸庞。 郭爷有些不敢相信的擦了擦眼睛,想要喊出声来,可却又怕认错人,给自己惹来麻烦。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当你凝视深渊,深渊也在凝视你。 在老者看着陆远的时候,陆远自然也发现了老者。 陆远挥挥手朝老者大声的喊了一声,“郭爷。” 众人被陆远这一声喊吸引了目光,似乎是在好奇被这位新上任县令称作郭爷的是何许人也。 老者看着周围的人朝自己看来,有些不好意思的揉揉鼻头。可好似想起什么,挺起胸膛一脸自信的看着众人。 “嘿,咱也不能给这小子丢脸不是。” 陆远坐在大马上,四处打量着像是在找寻着一个人。 枣站在人群中朝陆远狠狠的挥着手,嘴中像是在说些什么,可锣鼓声盖过了他的叫喊声。 陆远看着那粗壮汉子,朝他挥挥手笑了笑。 师爷顺着陆远的目光看去,将那人的面容记下。 “嗯,又多一位需要好生对待的大爷。” 队伍继续走着,陆远坐在上头。他的目的很明显,那就是利用自己县令的身份给予这些人帮助。 虽然自己这身份是张叔认错人搞错的,可师爷以及县衙里的众人不知道啊。 那怕日后自己真的下台,真的上位,想必那位真的幼安也不好意思将这件滑稽的事情说出。 底下的官员发现大人兴情与以往有些不太一样,也只能往大人性情善变这方面想,该关照的人还是依旧的关照。 至于张叔这边,哪里会注意到这些小事呢。 街道上热闹非凡,不远处有着一家铺子。立着两块布番子。 一处写着医者仁心,另一处写着妙手回春。 药铺到了,门口站着两道倩丽的人影,满脸兴奋的看着大马上的人儿。 马匹行过药铺,陆远昂着头看着前方没有逗留。 ------------ 第七十章:谁是那个“一”呢? “完犊子。” 街街上锣鼓喧天热闹非凡,人们弯着腰捡着跌落在地上的铜钱,脸上好似有些开心。 可人的情感在此刻大抵是不想通的,陆远只觉得吵闹。 “这么大的声音,你怎么就睡着了呢 ?” 陆远揉揉刚睡醒的眼睛,打量一下四周,很确定的告诉自己睡过头了。 “哎,也不知小妹看见我没有朝她们打招呼会作何感想,应该会理解我的吧?” “这起太早了就是不好,容易犯困。” 陆远将双指抵于眉心给自己来了一发回春术,瞬间感觉精神大好。 药儿生气坐在药铺内,一下一下的吃着肉粥。 “药儿,说不定官人是故意这样的呢?毕竟官场如战场得罪人是在所难免的,官人只是不想牵连到我们。” 牡丹善解人意的劝说着药儿。 “嗯,你说的有道理,那我这次就少打他几下,谁叫他想撇开我们呢。” 药儿冲牡丹恶狠狠的说着,鼓着气瞧着有些可爱。当然这一切是建立在忽略其手上握着的那根三指来粗的木棍。 关于撇清关系这一点陆远确实想过,可对方都能跑到你家请你做官,自己那点人际关系不早摸得一清二楚。 现在想撇清关系未免太迟了些。 再者, “为什么要想的这么悲观呢,把人治好不就成了。” 陆远晃着脑袋跟随着队伍朝着衙门的方向走去。 衙门前两个石狮子威风凛凛的立在哪儿,门的一侧竖着一座鼓,那是用来击鼓鸣冤的。 红边白面的鼓放置在那红木做的架子上,瞧着让人忍不住想要敲上那么两下。 乱敲的代价也不严重,无非就是牢中七日游而已,包吃包住岂不美哉。 当然是要交罚金,无故击鼓首犯者罚银三两,拘七日。再犯者,罚银十两,拘三月。 带红漆的大门上镶嵌这带金色的铜环,那是用来叩门用的。 走进县衙,两排带红帽穿蓝白衣服的衙役手里握着小臂来粗的木棍,一下一下敲击着地面。 声音洪亮,瞧着气派极了。 高高在上的主座上挂着一块牌匾,上头写着一心为民。 站在那高台上,转过身子便能看见,一清二楚。 登堂的第一天并没有什么冤屈,一些小的矛盾或者纠纷一般在乡里便由那德高望重的宿老出面调解。 毕竟谁也不希望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弄得人尽皆知老死不相往来。 有时只是咽不下这口气,需要一个台阶下而已。 “风之,你这不在县衙好好呆着带我来赌场作甚?” 张叔站在赌场前有些不解的看着陆远。 “那自然是来做好事?县衙里有师爷他们便成,我偷懒一天不碍事的。” “嘿,来赌场还能做什么好事,我记得你以前可是很讨厌赌场的。” 张叔拉住陆远的衣袖就打算离开,心中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输钱了那当然是坏事,可要是赢钱了那就是好事,只要我们抱着赢钱的心,那么我们就是走在做好事的路上。” “你说是吧,张叔。” 陆远抬头看着那诺大的赌场一时间有些兴奋。 在去江南前,陆远决定要让他倒闭,毕竟赌场的人去药铺找过自己的麻烦。 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谁知道下一次是什么时候。 光靠自己一人是不行的哪怕自己如今是县令,谁知道其背后又没有人呢? 陆远带着易容后的张叔走进赌场,一身华丽的衣裳,在配合张叔那肥胖的身躯。 摆明了是在说:“快来,钱多,人傻好骗。” 果然赌场内的庄家们看着衣着华丽的张叔就走上前攀近乎。 “爷,怎么称呼,瞧你的模样是第一次来,要不我给您介绍介绍。” 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子,穿着一声白布衣裳,一脸带笑的走到张叔面前。 “成,你给我介绍介绍。” 张叔好奇的打量着,虽然柳家是开赌场的,张家与柳家世代交好,可这赌场张叔倒是第一次进来。 对这儿的一切显得很惊奇的样子。 庄家把张叔带着比大小的那一桌,正打算仔细的介绍介绍,忽的传来一人的声音,打断了他。 “张叔,来都来了玩两把呗,听他说多没意思,玩两把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成,也好,那就小玩两把好了。” “大爷,您是想在屋内下注,还是和他们挤在一起一同下注呢?” 庄家一脸带笑的看着张叔。 “这屋内下注,和挤在一起下注有什么区别吗?” “有,这区别可大了,他们这儿的赌注是几两银子几两银子的玩。” “就算赢了,一把下来也不过十几两银子的进账。” “而屋内下注就不一样了,谁说是一样的比大小,但底注五十两银子起,运气好,一把下来便能挣个几百两。” “要是运气再好一些,一天赚个几千两也不是不可能的。” 庄家声情并茂的介绍,好似在介绍一条极为便捷的赚钱路子一般。 “当然,想必您也是第一次来,可以先在外头玩两把,熟悉熟悉也是可以的。” “这怎么行呢?我叔什么身份,几两银子几两银子的玩,你是瞧不起说呢?” “知不知道,就咱们这说话的功夫,我叔的商行里就经手了几千两的货物,倒手一卖便是几百两的进账。” 陆远一脸豪气的说着,眼神中充满对这些小打小闹之人的鄙夷。 庄家一脸疑惑的看着陆远,似乎是在思索着:“我也不记得赌场内那个托长他这样,莫不是他是新来的,所以我才不认识?” 四周的人听着陆远这豪横的发言,心中更是不适。可常年混迹赌场也让他们知道那些人是不好惹的。 眼前和狗大户显然就不是自己能惹的,起码在他将银钱输光之前,自己都是得罪不起的。 “哼,等你将钱输的精光,我看你还笑不笑的出来。” 那人心里冷哼一声,并不觉得那百里挑一的赢钱机会会落在张叔头上。 毕竟百里挑一呢,哪会有这么好的运气呢? “喂,你到底下不下注,马上就要开了。” 庄家看着那人悬浮在空中摇摆不定的手,不满的催促道。 “下,下,我当然下注了,小,我压小我就不信了,我这次一定能赢。” 说着那人将一粒银子丢在写小字样的布上,一脸期待的看着骰盅。 男子坚信着,他便是那个“一”。 ------------ 第七十一章:吃穿不愁 那粒银子一两重,是家中妻子将那辛辛苦苦绣了一整年的刺绣卖了出去换来的。 夜里黑舍不得点灯,只好帮着凳子坐在院落中接着月光抹黑刺绣。 那是一张松柏迎客图,女子本想卖了用来置办过冬的厚棉被的。 对于那即将到来的冬季,女子并不喜欢。 对于富人来说那叫过季,可对于他们来说天天都似在过关。 男子不是那个一,甚至与很多人都不是那个一,因为他们的“一”很短暂。 似乎只有庄家才是那永远的“一”。 “风之,这五十两一把的赌注是否太大了些?” 那是一间不大的屋子,中间摆着一张桌子,那是赌桌。 四周的墙上挂着画像,那是一些衣着暴露的女子画像,挂在哪儿好似能催动着人的欲望。 陆远淡淡的看了眼,有些失望。总觉得对方在欺负自己没见过世面,挂一些如此保守的画像。 屋子的最里头,那墙是朝里边镂空的,上头放着陶瓷之类的古玩,也不知真假。 “叔,赌钱怎么能光想着输呢?你要这么想赢一把够我们输好几把了,这分明是赚钱的大好路子。” 陆远声情并茂的像张叔描述着。 一旁的庄家也连忙起哄说道:“大爷,您的这位子侄说话在理,有这样的子侄难怪你能赚大钱呢。” “是吗?”张叔有些狐疑的看着庄家。 脑海中隐隐想起那被幼安骗去的纹银钱两,到现在都还没还。 “嘿,老哥,左右不过五十两银子,磨磨唧唧的作甚,你能来这里想必也不差这几个钱吧。” 说话那人带着顶黑边红顶的帽子,帽檐的正中心镶嵌着一颗鸽子蛋大小的红宝石。 穿着一身名贵的绸缎,腰间带玉的带子系紧衣裳,手指上戴满华丽的宝石,瞧着有些晃眼睛。 三十来岁的模样,中等身材,三角眼。 桌子边上还有着三四人,皆是一身华贵的打扮,脸上写着“不差钱”三个字。 桌对面的庄家稳重的坐在位置上,也不催促只是静静的看着。好似多一人少一人都无所谓的模样。 陆远看着那人无所谓的模样觉得有些搞笑,无所谓的话你倒是接着下注,别停下来啊。 “叔,瞧瞧人多大气,叔你看着像是差这些钱的人吗?左右不过五十两,输了就输了。” “要是赢了,那可至少翻一翻呢。” “要是姨醒来,知道你这么会赚钱一定会很高兴的。” 陆远推搡着张叔来到桌边坐下。 左右不过三四人,挤一起还是没问题的。 “风之啊,我怎么感觉你是在故意诓骗于我?不成不成,第一场需得你来才行。” 张叔摇摇头,一脸坚定的看着陆远,那眼神好似再说你不来我也不来。 “这莫非多一个垫背的心里会有底一些吗?要起一起死?” 陆远心中对于这种想法有些无奈,强行打起精神咧着嘴笑着回道:“我先来就我先来,让你看看我是怎么赚钱的。” 陆远甩甩衣摆豪气的加入战场。 伸出手朝怀中掏了掏,大气的将手往桌上一拍,“砰~”的一声,空空如也。 可不是空空如也嘛,昨日夜里头将仅剩的一百两银票赔给小妹,如今算的上是身无分文。 不然也不会坐着牛去县衙,要不是运气好遇见黑汉子这种不还价的,陆远可能真就要靠着两双脚走去县衙。 “掌柜的,你看我用着木簪子充当赌资你看如何?” 陆远从怀中掏出一根木簪子,那是一位卖手工艺品的老奶奶付的药钱。 一旁的庄家拿起那木簪子细细的打量,眼中流露惊讶的神色。 “客官,您真的要用这簪子充当五十两的赌资,这簪子做工精湛用料昂贵,是支不可多得的好料啊。” “市面上少说也得八十两,您真的要用来充当赌资。” 庄家手里捧着簪子一脸惊疑,可心里早已开始骂娘。 “你丫的,老子做了那么久的庄家头一次见有人拿这么根不值钱的破簪子来做赌注的。” 陆远看着那被吹得天花乱坠的簪子,要不是亲眼见证那簪子的制作过程,自己差点就信了。 坐在桌地面的庄家开始摇着骰盅,周围的人一脸紧张的看着那晃动的骰盅。 陆远坐在其中并不显慌乱,因为他知道自己一定会赢。 因为庄家想让自己赢。 骰盅开了,四五六,大。 四个人中有三一个人压了大,而陆远的木簪子摆放在那大大的“大”字上。 这一局,陆远净赚一百五十两。 “叔,你看我早就说了嘛,这可是一条大好的赚钱路子,你看我这一赢,便又可以再输三把也无所谓。” 陆远捧着三锭五十两的银子在张叔面前得意的晃动着。 “成,那我也小小的玩两把。” 陆远起身,将战场交于张叔。 第一把张叔确实赢了,且赢得不少,后面几把有输有赢算是正常。 忽的一人丧气的说道:“这五十两五十两的玩,输一把赢一把的,这得玩到什么时候才赚钱啊。” “那你想玩多大的?”身旁一人附和道。 “要我说,这要玩就一百一百的玩,五十五十的瞧不起谁呢?” 那人站起身子,双手不停的拍打着桌子似有些不满。 陆远听着他们的豪气的发言也有些不满,好一个五十两不算什么,小二为了区区三十两动了以死相逼的念头。 枣为了两碗肉粥带着脚伤给人扛麻袋,为了区区几两药钱,放下尊严给人跪下。 “叔,我就觉得他们说的有道理,这五十五十的玩,这得玩到什么时候去,我也觉得一百一场的要好一些。” 陆远看着张叔一脸肯定的劝说。 “嘿,小伙子有胆气,是块赚钱的好材料,有时间上我哪儿坐坐,我给你好好讲讲赚钱的法子。” 那人朝陆远点头笑了笑,一脸的肯定。 “风之啊,你今儿个怎么了?平日里你好像不是这样的。要不还是算了?” 张叔看着陆远有些为难。 “这一条赚钱的路子摆在你面前安,自然是要与往常不一样,有些激动是在所难免的。” “叔,我总不会害的就是。” 陆远拍拍胸脯信誓旦旦的说道。 庄家看着如此上道的陆远心里乐开了花,要是多几个这样的人儿何愁赚不到钱呢? 张叔腰间挂着的那块绿的像是要滴水的翡翠,看的庄家心动不已。 “这玉佩起码值一万两啊,这要是搞到手以后就吃穿不愁了。” ------------ 第七十二章:坡子有媳妇了 “风之,这下我可被你害惨了。” 那是一间柴房,里边堆放着枯树枝,好似一丝细小的火苗便能燃起熊熊大火。 里边两人背靠着背,被两根粗麻绳捆的结结实实。 张叔背靠着陆远有些沮丧,腰间挂着的那块翠绿的玉佩也早被用去充当赌注。 以一百两的价格强行收购,如今张叔输了赌场三千两,欠债三千五。 “风之,你说这可如何是好?要不你把脸上的妆容卸去,咋说你也是为县令,会给你这个面子的。” 两人来时便做好充分的准备,在陆远的那一番操作下,相熟的人不仔细看根本就认不出来。 这也是陆远敢来赌场的原因,不然要是对方又把自己误当做陆爷,自己的计划还怎么进行呢? 这不就真成来赌场打秋风,赢钱来了吗? 对于如今的情形陆远并不担心,有些计划得逞般的笑了笑。 “叔,依大明律,官员参与赌博该当何罪?” “你知道还带你叔来赌,你这是嫌你叔活的太久了?” 张叔有些不满的撞了撞陆远。 门被推开,一个高大的人影挡住光。 “你们商量好没?欠赌场的钱打算怎么还,在不商量个结果出来别怪爷不客气。” 那人手里握着把明晃晃的长刀,一脸不满的看着陆远二人,觉得他们在耽误自己的时间。 换做平常遇见这种欠钱不还的,不管三七二十一早就一棍子下去,先揍一顿再说。 揍一顿,便都老实了。 可偏偏上头下令要妥善对待能不动手便不动手。 “狗大户嘛,钱多,揍坏了下次不来了怎么办呢。” “大人,在给小子十分钟,过后一定给您满意的答案。” 陆远挪动着身子使自己正对着那人,。 “框~”得一声,门被关上,壮汉有些不耐烦的走出屋子,生怕自己在多待一会便会忍不住动手打人。 毕竟,人专门就是干这个的,打习惯了。 “叔,要不你先走吧,我在这儿当人质,你拿钱来赎我。” “没事的,不用担心我,我会在这儿等着你回来的。” “真的,不用担心我,你先走吧。” 陆远语重心长的说着,差点便把自己给感动。 “风之啊,你让叔怎么忍心留你一人在这,还是叔留下来,你去凑钱吧。” 张叔一脸深情的看着陆远,可心里却暗骂不止。 “三千五百两,你这是让我去找人借钱啊,借钱不用还的吗?” “幼安啊,叔穷,还是你去找你姐借钱的好,她有钱。” 张叔心里暗暗的想着,可却又不敢说出来,毕竟谁知道那疯婆娘在不在附近。 这要是被听见可又是一顿苦头吃,毕竟对方是真的杀人不眨眼。 见陆远不说话,张叔情绪有些低落,看着地面上的枯木枝像是在找寻着策略。 五分钟过去,两人显得都有些颓废。 陆远见情绪酝酿的差不多,用后背推推张叔的后背。 “叔,我这里有一个好主意,既不用赔钱,还能把之前输的全赚回来,叔,你要不听听呢?” “风之啊,赌钱是不好的,叔算是看出来,这开赌场的就不会让你赢钱,只会变着法子的让你输钱。” “赌场,我们以后还是不要来的好,身边有人想来,也尽量劝劝的好。” 张叔一副大彻大悟的模样,语重心长的对陆远劝说着,生怕陆远提出的那好主意便是再去赌。 如一个陷入泥潭的赌徒一般,再赌桌上做着无谓的挣扎,殊不知越挣扎下陷的速度越快。 要是人人都是张叔这般的想法,那该多好呢? 就不会有那么多典儿当女,妻离子散的戏码。也就不会有那么多老人跪到在地面上。 黄土弄脏衣裳,不停拍打地上的手掌溅起灰尘,洒满了头。那一头白发,因灰尘的缘故更加的显眼。 破旧的衣裳,看着更加的破旧。那干瘪的脸上混合汗水与泪水更加的苍老。 溅起的灰尘撒进张着的嘴中,像是堵住那一切气愤的言语,只得无奈的拍打着地面,一下又一下。 你见过一副这样的画面吗? 亲眼看着那在家中织着布的女子,二十来岁的年纪,勤勤恳恳的劳作着。 一旁的小丫头,看着辛勤的母亲,手里挥着那枯树叶做的扇子,一下一下扇着。 扇子扇着风,风吹向女子,吹得那名为欢喜的家伙蠢蠢欲动。 哪怕日夜的操练,可看着丫头一天天的长大,这一切还是有盼头的。 一阵风吹来,那门被打开。 一伙拿着木棍的粗壮男子,手里拎着一个人。 那人衣服脏乱,嘴角溢这血,鼻青脸肿气息奄奄的模样。 打手将手一松,男子如一条摊倒的死狗一般,趴在地上,仰着脑袋一脸愧疚的看着女子。 那已经搬过一次的家,此时一片狼藉。 那织布的机子摔倒在地,簸箕中择好的菜撒了一地。小女孩被五十来岁的老者死死的抱住。 小女孩挣扎的想要朝门外跑去,想要去找自己的娘亲。 身体奋力的向外挣脱,不同的扭动着身子想要挣脱束缚,小手向前抓着,可却什么也抓不着。 小女孩“哇哇”的哭着,抱着丫头的老者低着头似有些愧疚。 “我怎么就生出这么个儿子,我怎么就教出这么个不孝子啊。” 老者死死的抱着丫头,既抱着丫头,也抱着自己那颗愤怒的心。 女子被带走。 城中少了位寻常百姓家的织布女子,青楼中多了个苦着脸的可怜人。 男子不顾老者的反对将家产变卖,拿着那得来的纹银二十。 “我是为了丫头她娘,我是为了丫头她娘,我是将静娘赎回来我才去赌的。” “对,我不是想赌,我是想将静娘赎回来这次我一定会赢。” “我一定会赢。” 男子眼睛红肿,手里握着刚得来的银两,走进赌场,里边传来赌徒们喊大喊小的声音。 男子输了,把自己的女儿也输了。 为了一两银子,为了那一两作为翻盘的赌注,男子将自己的女儿输了去。 一天的时间,男子成功的将自己的妻女输了出去。 丫头被赌场的人带走,交与了人贩子。人贩子带着丫头寻找买家。 卖与那邻村的坡子家,坡子三十好几,没有婆娘。 丫头七八岁,在过个五六年,坡子就有媳妇了。 ------------ 第七十三章:没见过就没有吗? 城中的大红灯笼随风飘动着,青楼前人潮涌动着。 男子失魂落魄的从里头走出。 男子借了件衣裳将自己打扮的人模狗样的,想要在去之前见见自己的媳妇儿。 可楼里的老鸨却和自己说没有这么个人。 “怎么能没有呢,怎么会没有呢?我明明亲眼看着她被送进去的。” 男子低着头,喃喃的说着,一直朝南走着。 衣裳被打湿,水渐渐没过胸膛盖过头顶。 男子留着老迈的父亲如懦夫一般,选择了死这么不负责的一条路。 河中又多了具尸体,而那城郊的乱葬岗中有着一女子孤苦的掩埋与中。 至死前心中都任带着不解,好好的一个家怎么就这样了呢?女子心中带着对生活的失望,一头撞死在那华贵的屋子内。 整洁的屋内,那红红的地毯上沾上血,显得更加的红艳。 客官骂骂嘞嘞的退出屋子,在老鸨满怀歉意的言语下走进了另一间屋子。 死了一个人,好似也就这样,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见过这样的画面吗? 其实陆远也没见过,只是单纯的看这赌场不适而已。 有一种好来的莫名其妙,有一种敌意也来的莫名其妙。更不要说赌场曾经还得罪过小妹。 哪怕小妹将赌场中的经历说的在风轻云淡,可,陆远也不是小孩子了,会发生那些事怎能不清楚呢。 既然要出一趟远门,便将一切可能发生的事解决了吧。陆远可不想回来后听到些什么不好的消息。 因为那些不好的消息,让自己怒气冲冲的去寻仇。何必呢,寻仇有什么用呢? 不要让他们有让你寻仇的机会,提前灭了不好吗? 陆远想的很透彻也很坚定,望着眼前那三十来岁起码四品起步的张叔,陆远心里稳稳的。 陆远见和师爷打听过,对于这大明王朝的官服也有些了解,不然陆远也不敢作死般的带着张叔来赌。 “叔,你说要是赌场没了,我们欠的钱不就不用还了,到时里边的钱不都是我们的了?” 陆远一脸期待的看着张叔。 “嘶~”张叔倒吸一口凉气,像是被陆远这清奇的想法所惊讶。 “你这,说的倒也有些道理,可这,未免有些不好吧。” 张叔有些犹豫,欲言又止。 陆远知道,张叔已经有些心动,这时只需自己在后面伸出那罪恶的手,轻轻一推,便能突破那心里的防线。 “叔,那块玉佩对你很重要吧?你甘心这样赔给他们吗?” “叔,官员赌博是死罪吧,你忍心让姨醒来后见不到你,伤心欲绝的度过下半生吗?” “叔,你不忍心见着姨一个人度过下半生吧,那你甘心看着姨委身与他人,与他人同床而枕吗?” “叔,你甘心看着姨依偎在他人的身旁,手里牵着一个孩子,但那孩子却和你没有一点关系吗?” “叔,...”陆远还想继续说下去可却被张叔打断。 张叔一脸不善的看着陆远,黑着个脸说道:“我答应你成了吧,我把你在说下去我会忍不住掐死你。” “嘿嘿,哪能呢,叔那么疼我的,哪舍得掐死我呢。” 陆远冲着张叔笑了笑,因为自己的目的达到,接下来要做的只有等,等着张叔带人来将自己捞出。 十分钟过去的很快,那粗壮的汉子听过陆远的发言一脸迟疑的打量着二人。 “要是他抛弃你跑了怎么办?这欠着的银子我去找谁要呢?” “不成不成。” 壮汉摇摇头,一把否定将张叔放出去取钱的决定。 “嘿,你看我像是那有钱人吗?你让我上哪儿搞三千五百两给你呢?” 陆远耸耸肩一脸的无奈。 壮汉看着陆远这无所谓的态度,脚向前一蹋扯着陆远的衣领如拖死狗一般将陆远拖出门外。 “干什么你们?不就是区区三千多两,我去取给你们便是,你们想对他做什么?” 张叔挣扎的想要站起身子,可却被搬的紧紧的,更不就站不直。 陆远被拖出门外,带进了另一间屋子。哪儿站着个人,一脸笑意的看着陆远。 这人正是先前哄骗张叔赌的庄家。 “小子,不错啊,说说吧,你有什么目的。” 庄家对于陆远的表现很满意,因为陆远的缘故自己赚了吃穿不愁的银两。 且明明是陆远哄骗那人输钱,可那人却一直护着陆远,哪怕到了现在。 “你瞧瞧你叔父如此护着你,你是怎么忍心欺骗他的钱财的呢?” “你真的是坏透了,我好喜欢啊。” 庄家比着手,朝陆远抛了一个眉眼。 “你好变态啊,我能不能打死你啊?”陆远看着这让自己恶寒的画面,心中忍不住吐槽。 “我要的一直只有一样,那便是银子,他们不给我银子,那我便自己挣来。” “早就听说过赌场内有托,不知我这托称职否。能给几两银子的赏钱?” “老弟,,你这说的哪里话,称职简直是太称职,几两银子哪够呢,这一百两老弟你拿着,就当是老哥的见面礼。” “后面的,等老哥我将这玉佩卖了,再把余下的钱财讨要回来,咱哥俩在好好的说道说道。” 庄家上前将陆远身上的麻绳取下,轻轻的拍打着,将那些枯稻草拍落。 “老弟,来喝茶,咱哥俩好好唠唠。” 庄家将那打手叫下,递过一杯热茶,满脸堆笑的询问陆远家中还有几位这样的叔父。 舅舅伯伯之类的都成,叫来玩玩,一起赚大钱。 “小妹,这是什么情况呢,怎么今日的病人这么多,看着好像都是一种病症呢。” 牡丹将研磨好的药倒入热水中,素手扶着那人的后脑勺将药喂下。 药铺内,有着许多副担架,上面躺着十来个人,额头冒着冷汗脸色发红,舌苔泛白伴随恶心呕吐。 药儿手里不停的研磨着树皮,心中有些慌乱。 这病情瞧着与枣他儿子的病情一般,是药儿没见过的病症。 如今只能寄希望于陆远的法子管用,看着那些患者药儿有些想念陆远。 “要是兄长在这儿,他一定能很简单的便将这一切解决。” “啪~”的两声,陆远朝自己脸上狠狠的招呼两巴掌,被打的那边脸有着一个红红的印子,瞧着像是肿了一倍。 庄家被陆远这自残的行为吓了一大跳,不解的问道:“老弟,你这是何故?” 陆远将衣裳弄得混乱几分,将那整齐的头发用手拨乱做出一副刚经受欺凌的模样。 “我来这儿可是挨打,可不是来喝茶,做戏得做全套。” ------------ 第七十四章:你撒撒娇不就好了 “风之,你,你放心,我一定会带着银两来赎你的。” 张叔看着肿了半边脸的陆远一脸心痛的离去。 “哐~”的一声,门被关上。 陆远被粗麻绳捆的紧紧的,重新跌坐在地上。 庄家在门外回想这刚才的种种,那响亮的两巴掌拍在陆远脸上,庄家至今都觉得疼。 “真狠啊,怪不得能赚钱,我可得好好供着他才成,以后的财神爷可都靠他拉来。” 庄家看着一旁傻愣着的壮汉,给那人来了一脚。 “还傻愣着作甚,还不好酒好菜的准备着,要是我小老弟饿着了,你担待的起吗?” 壮汉愣了愣,像是有些不解为什么一个阶下囚的会有这么好的待遇。 心里不解,可还是照做。 毕竟自己只是一个打手,哪里比的上给赌场赚钱的庄家呢。 庄家赢了钱,可以十抽一,而自己讨债要来的钱,只能拿些辛苦钱,这还得看上面的脸色。 壮汉饶着头准备饭菜去,心里想着,要是也会庄家那出千的手段就好了。 张叔漫不经心的走在大街上,心中有些忐忑。 “自己是算成了帮凶吗?柳家不会杀人灭口吧?” 对于赌场内陆远的安危张叔一点也不担心,要是在自家赌场里出了事,那便真的是见了鬼。 在来到这永安城之前,便有人早已将这城中一切的势力划分说的一清二楚。 这赌场,只是柳家开在全国的一处赌场罢了。 对于陆远这一切,张叔只当是幼安老毛病犯了,毕竟先前也没少霍霍自家的赌场。 张叔想着陆远答应跟随自己回江南救治自己的妻子,咬咬牙,这事也就这样办了。 对方总不至于因为一间小赌场和自己翻脸。 “哥,你这样做是不对的,你不能这样欺骗小二哥,你在这样我就和你翻脸了。” 十六七岁的女子扎着两个羊角辫,小麦色的脸上长着些雀斑。 那是城东的一处院落,孩子们气息奄奄的躺在病床上,瞧着快要不行的模样。 这次是真的病了。 “小妹,你不要被骗了,你见他上次如此轻松的便将三十两银子掏出,这次他一定也有办法掏出跟多的银两。” “咱们这次是真的缺钱,孩子们的病要紧。” 二狗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看着女子。 “可,可是,这样做是不对的。”女子气势低了几分,像是有些认同二狗的话。 “好了,小妹,有什么可是的,大不了你和他说几句软话,撒撒娇,他不就笑的合不拢嘴了。” 二狗摆摆手无所谓的说着。 “好了,我知道你拉不下这个脸,我去和他说。” 二狗推开屋门,踏过那不足四寸的门槛,留着女子和孩童在家。 墙角摆放的稻草棒子,上头已经很久没插过糖葫芦。 经过几个拐角,来到了一家饭铺前。 “真气派啊,这看着就有钱,在这儿当小二这么挣钱的吗?” 二狗走进饭馆,馆内熙熙囔囔的坐满了人。小二在这人群中肩头放着带油渍的抹布。 手里端着饭菜茶酒,见哪儿的客人走了,便拿着抹布将哪儿的油渍擦去,碗筷收拾。 正值响午,饭馆中正是一天中最忙碌的时候。 小二见着瑶妹他哥来了,用衣袖擦擦额头上的汗,咧着嘴走上前打招呼。 “二狗哥你怎么来了,瑶妹她没和你一起来吗?” “怎么,就我一个人来,你很不开心?不欢迎我是吧?” 二狗佯装生气的模样,先入为主占据上风。 “那,那能呢,二狗哥你能来我也很高兴,很欢迎的。” “你,还没吃饭吧,你,你先在这儿坐着,我招呼后厨炒两个菜,算我请的。” 小二见一处空桌子擦干净,招呼着二狗坐下。 “成,最好在来壶酒,我可有好一段时间没有喝过。” 二狗很自热的坐下,好奇的打量着四周,一副神神在在的模样。 “小二,菜好了没,怎么还没好。” 客人传来一道吆喝声,小二不得不满怀歉意的了离去招待客人、 走进后厨,小二一双手端着四五个菜,走的稳稳当当的穿梭在桌椅之间。 这是几年下来,练就的本领。 “掌柜的,我,我远房亲戚来看望我,我想请他吃两道菜,我,您看我可以先欠到吗?” 小二涨红了脸,一带歉意的看着掌柜的。 “算我服了你了,去去去,多炒两道菜,免得你那远房亲戚说你小气。” “成,成,掌柜的我一定好好的学习厨艺,好好的报答你,我一定会将钱还清的。” 小二脸上带着笑,走进后厨吆喝着,“蒜苗炒肉,青椒炒蛋各一份。” 那是属于自己的两道菜。 那是一桌子菜,琳琅满目的。 张叔回到县衙,并不急着喊人去救援,而是差人准备酒席,这赌了一早上也饿了。 鸡腿看着很鲜美,泛着油光,一口咬下去连皮带肉的好吃极了。 张叔一边吃着鸡腿,一边喝着酒,偶尔看看对面那颤颤巍巍吃着菜的漂亮姑娘。 “享受,这才是生活啊,真搞不懂那些人那钱去赌作甚?好不容易挣来的钱,用来改善生活不好吗?” “非要送给赌场,真是搞不明白,你说我说的对吗?” “啊,大人你说的对。” 那小姑娘擦擦嘴上的油光,一脸肯定的看着张叔。 “哎,你还小,你懂得个什么劲,安心吃你的便是。” 自从师爷误以为女子和张叔发生过关系后,特别关照倒也说不上,但是女子再也不用担心师爷那色眯眯的眼神。 因为师爷不敢。 姑娘小心翼翼的吃着菜,心里很珍惜的如今的日子。看着张叔流露出真诚的感激。 “要是大人在年轻些,该多好呢。” 姑娘望着张叔露出可惜的神情。 这一餐饭吃了许久,二狗坐在饭馆内,随手拿过一根竹签剔着牙,打着饱嗝一脸的惬意。 “嗝~”的一声响,二狗拍拍肚皮说道:“小二啊,我其实是瑶妹喊来看望你的。” “她想担心你过得不好,可是却又不好意思,这才特意差遣我来的。” “我本来是不想告诉你的,看看在你表现的这么好的份上,我不说又不好意思。” “其实我很看好你的,对于你这么个妹夫我很满意。” “可是你也知道,小妹从小跟着我吃了不少苦头,所以我不想她以后也过苦日子。” “这一点我希望你能理解。” ------------ 第七十五章:你是怎么好意思的呢? “官差办案,闲杂人等速速离开。” 赌场内静了下来,赌徒们那下注的手停在空中。看着那带刀的兵士有些惊讶。 这城中什么时候多了那么穿穿盔戴甲的将士。 数百的将士将这赌场的围的水泄不通,手里提着长刀,黝黑的盔甲在白日里泛着光。 为首那人二十来岁的面容,如剑一般坚挺的站在哪儿,站的笔直。 腰间配着一把剑,剑头带着红缨,只手放在长剑上,显得威气十足。 “官差办案,闲人离开。” “闲人离开。” 那人提着剑,低声的说着,身后传来兵士的声音,震耳欲聋。 这与城中的衙役不同,赌徒们从他们身上感受到了胆寒。 “不离开,可能会真的死。”这是他们脑海中不约而同泛起的想法。 赌徒们也顾不得庄家那杀人的目光,大手朝赌桌上捞着,能捞多少算多少。 庄家们一脸气愤的看着离去的赌徒,看着那握剑的将士有心想要质问,可却又不敢。 终是有一领头的人物走去,四十来岁的年纪,双鬓略微泛白,根据庄家们敬畏的神情可以推断,这人地位不低。 “没有那条律法不允许开赌场吧,你这是何故呢,大人。” 那人身子略微有些佝偻,抬着头气势汹汹的看着将军,心里没有一丝的惧怕。 “有人说你们收留江洋大盗,开放赌场期间强抢豪夺,可有此事?” “大人,这您是从哪儿听来的谣言,我们一直秉承着诚信做人,认真做事,这强抢豪夺的事儿怎么会发生在我们身上呢?” “至于那收留江洋大盗更是不可能,不信您可以派人进去搜。” 那人语气很平和,似乎不想和官兵起冲突。 “你在教我做事?我不知道派人进去搜吗?” 将军冷冷的看着那人,大手一挥一队十来人的队伍,径直朝着后院柴房而去。 此时陆远正好酒好肉的吃着,听着门外的动静下意识的将将酒肉藏在身后。 将松了的绳子朝身上绕了饶,这毕竟是在别人的地上,谁知道来的是谁呢。 还是不要太过嚣张的好。 门被推开,一众官兵挤了进来,一身黑漆漆的盔甲将陆远围了个圈。 其中一人朝外大声喊道:“大人,这厮果然躲在这儿。” 陆远正疑惑呢,就这样带着疑惑被两人架着来到赌场大厅。 “大人,人我们找着呢,我们抓他时i,这厮正喝着酒吃着肉一副好不快活的模样,他这是一点也没将我们的追捕放在眼里啊。” 将军挥挥人,示意这人退下,似笑非笑的看着那老者:“你说这江洋大盗为何会出现在你们赌场?” “他又是为何会如此肆无忌惮的喝酒吃肉,是谁给他的底气,是你们吗?” “大人,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但我劝大人不要做的太过火了,彼此间还是要留些情面的。” “你在威胁我?大家伙,这家伙说要威胁我,你们说要怎么做呢?” 将军咧着嘴朝将士们笑了笑,歪着脑袋看着众人。 “杀!杀!杀!” “威胁将军者,杀无赦。” 众士兵像是提前演练好了一遍,整齐划一。 “你也听见了吧,威胁我可是要付出代价的哦。” 将军一脸玩笑的模样低头看着老者。 “我们上面可是有人的,这一点你不会不知道吧?逼急了对我们双方都是没有好处的。” 老者像是被惹恼一般,微微挺直腰身恶狠狠的说着。 陆远看着这情景有些感觉超出控制,四处的打量着张叔的身影,可就是不见人。 “窝草,莫非我长着一张大众脸,真就和那江洋大盗长得一般无二。” “不至于吧,这不会是真的吧。” 陆远脸色有些黑,城中的衙役陆远又不是没见过,和眼前这一群人根本没法比。 不说比人,就连身上这套装备都比不了,这一看就是那上阵杀敌,抛头颅洒热血的人儿。 这与城中混吃等死的衙役是有很大的区别的。 自己何德何能能请的动这等人来陪自己演戏。 “你有什么脸来找小二要钱的,你是怎么好意思的?” 掌柜的坐在二狗对面恶狠狠的看着那人,饭馆中的客人已经早早离去。 偌大个饭馆中只剩下二狗、小二、掌柜的以及后厨歇着的掌勺四人。 “嘿,我又不是找你要钱,你激动个什么劲,你说是吧小二?” 二狗一脸无所谓的态度看着小二,并没有将掌柜的话放在心上。 “掌柜的,这,孩子们病了,需要钱,这,这也是没有办法的,我,我能帮就帮一些。” 小二低着头,似有些羞愧的看着掌柜的。 “自己已经拿不出钱来了,如今只能再向掌柜的借钱,可,可,非亲非故的,自己怎么好意思再次开口呢?” “就是嘛,你这老头太不通人性了,这都是为了孩子们,这生病就要治,治病就要花钱,这是无可厚非的事。” “莫不成掌柜的你想赊账不成?” 二狗嘴角带着笑,一脸的讥讽,像是再说你开着这么大的饭馆是怎么好意思赊账的呢? “你是怎么好意思来找小二要钱的,你自己呢,五十两银子,你怎么不去抢?” 掌柜的一下一下拍着桌子,脸色有些泛红,像是被眼前这厚颜无耻的人给气到。 掌柜的隐隐猜测出,前番小二突然朝自己借钱想必也是被这人骗了去。 虽然掌柜的不清楚事情的经过,但可以肯定的是眼前这人不是个好人。 “老头,你怎么说话的,什么叫去抢,这你情我愿的事情怎么能叫抢呢。” 二狗像是被气恼一般,站起身子一只手撑着桌子恶狠狠的看着小二以及掌柜的。 “小二,你不要嫌我说话难听,咱妹子条件摆哪儿了,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段有身段,想娶回家的人多了去了。” “其中不缺有钱人家的公子哥,是小妹和我说想给你个机会,我才一口将他们回绝。” “如今孩子们病了,你区区五十两都掏不出来,要是日后小妹病了,需要银子治病,你是不是也掏不出来?” “你这怎么让我放心将小妹交给你,你说理是这么个理吧。” 二狗撑着桌子,直勾勾的看着小二。 “二狗哥,这,这,可,我,我...” 小二支支吾吾的就是说不话出来。 “这,这让我去哪儿拿这五十两啊。”小二双手抱着头心里有些烦乱。 ------------ 第七十六章:如果兄长在就好了 “瑶丫头,你怎么来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那是城外的一处小村庄,黑汉子正在屋内修补那打猎过程中损坏的器械。 在山上猎户和猎物的身份总是说不准的,故而好的器械是很有必要的。 磨刀还不费砍柴工呢,更更何况上山打猎如此危险的事儿呢。 黑汉子停下手中的活计,看着那一脸着急神色的女子,心里有些不解。 忙站起身子走到进前,高大的个头给人极强的压迫感。 “叔,孩子们今儿个早上起来突然间便全部病倒,你快去看看该怎么办才好呢。” 女子抬着头一脸着急的看着黑汉子。 “病了就去看大夫啊,还在这愣着干嘛?我,我这儿有车,咱们快带孩子们看病去。” 黑汉子起身就朝屋外走着,打算乘着他的牛车带孩子们去瞧病。 见女子还站在屋内不动弹有些不满的问道:“你还愣着作甚,要是孩子们病出问题该怎么办呢?” 女子抬着头有些失落的看着黑汉子。 “这,我这几天卖了些猎物,也有个几两银子,先,先拿去用着。” “可,可钱不够啊。”女子有些失落。 “不够再说,不要可是了,快些出发吧。 黑汉子驱赶着牛车,朝着城东而去,牛儿像是感受到主人那着急的神情,速度竟比平常快了不少。 街上一匹马儿快速的奔跑着,赌场还是被查封,庄家们差打手去找胡爷出面。 陆远被一种官兵押送这位朝着城北而去,出了城,来到城郊。 哪儿有许多树,是一处茂盛的树林,瞧着是一处不错的埋尸地。 “大人,你真的是认错人了,我不是你们要找的那人。” 陆远满脸堆笑的看着将军,希望将军能够幡然醒悟发现自己抓错人了。 “哦,你说抓错人了,我这样岂不是很没面子,你说让我没面子要怎么做呢?” “杀!杀!杀!” 众多的士兵挥舞着手中的长刀,一脸的兴奋,似乎对于“杀”这么一个字眼,格外的喜欢。 “窝草,完了完了,想我一世英名今日竟要做那为人背锅的活计。” “不要装了,我知道你这一切都是装的。” 陆远的还打算继续说,补上那么一句,将军你看着如此的英俊,怎会做那滥杀的途径呢。 可眼前那人饶饶头一脸憨厚的说道:“幼安,你也知道的,我不擅长演戏,你让我在人前装威风我就练了许久,” 与先前那威风凛凛的将军相比,此时眼前这儿更像是个憨厚的农家小伙。 “幼安?莫非这是张叔派来的人?” 听男子这么说,心里虽仍有些不解,但却心里却安心许多,起码不用死了不是。 将军挥挥手一旁的士兵退下,退的远远地。 将军看着陆远似有些不好意思的饶饶头说道:“幼安,你这来了永安城怎么不和我说一声,我好请你好好的吃上一桌。” “这,这不是看你军务繁忙,不好意思打扰你嘛。” 陆远很心安理得的接受幼安这么一个身份,毕竟,这是幼安不会死,要是不是可就说不准了。 “张叔呢?是他喊你来的吗?” 陆远小心翼翼的问着话,不远处的黑家军给人的威慑力还是很大的。 “没错,正是张叔差人来找我的,并将一切情况与我说明,幼安,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点也没变。” “还是那么和自家的赌场过不去。”这一句将军没好意思说出来。 “差人,张叔他没和你一起来吗?” 陆远有些气愤,我在里面舍命让你先走,你居然跑去吃好吃的了。 看着那悬挂头顶的太阳,陆远有八成的把握张叔此时正在吃饭,剩下的,那便是已经吃完了。 张叔摸摸有些吃撑的肚皮,,打了个意犹未尽的饱嗝。 对面的姑娘早已停下碗筷,站在张叔身后伸出素手,轻柔的小手一下一下的替张叔揉着肩。 “嗯,左一些,力气在大些,嗯,对,就这样,刚刚好。” 张叔一脸的惬意,挺着个肚子,躺在那椅子上,眯着眼睛享受着人生。 黑汉子一脸的着急,驱赶着牛车朝那仁心堂而去。 哪儿有大夫,人挺奇怪的,但人挺好的。 “找他,应该能成。” 黑汉子的牛车上坐着一个女子,躺着三个孩童,两女一男,七八岁的模样。 黑汉子打算带着孩子们给大夫看看,如果可以的话在请大夫去孩子们哪儿手把手的查看病情。 牛车行驶的很快,远远的能看见两块布番子,那挂着的牌匾上写着仁心堂三个大字。 药儿在屋内满的直不起身子,手不停的研磨着枯树皮,看着那渐渐少去的树皮,心里隐隐有些担忧。 “这可如何是好啊,兄长你怎么还不会来呢?” 牡丹手里端着碗,一一的喂那些患者喝下,有些累,额头冒出细微的汗珠。 黑汉子将牛车停再铺子外,双手抱着三个孩子走了进来,嘴里着急的念叨着:“大夫,您快给瞧瞧,孩子们这是怎么了。” 黑汉子抱着孩子,看着那满地的患者,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下脚,只得抱着孩子们站在原地。 药儿看了看那人,将地上的患者挪的更近些,黑汉子这才得以有空位将孩子们放在那刚取来的担架上。 牡丹粗略的看了两眼,正想说是一样的病情,可药儿还是停下手中的活计。 走上前蹲在身子,在确定是同一种病情之后才叮嘱他们先等一会。 “大夫,不知孩子们害的是什么病,好治吗?” 瑶妹看着孩子们有些担忧的询问着。 “能治,具体的我也不清楚,需得等那蠢货大夫回来才成。” 药儿头也不抬的研磨着枯树皮,脑海中不停的回想着这病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究竟是这么病症,为什么突然间会出现如此之多的患者。 城东、城南、城北、城西、四处地方的药铺内挤满了人,全是气息奄奄的模样。 大夫们看着这没见过的症状显得有些束手无措,一时间没有什么好的法子。 只得开一些退烧调理身子的药材,希望这样能起到一些作用。 药铺的忙得不可开交,饭馆内显得有些静谧。 二狗肆无忌惮的坐在饭馆内,等着小二的回答,像是吃定了小二会老老实实的掏出那纹银五十。 “小二,你到底愿不愿意掏这五十两,我告诉你,愿意掏这五十两的人多了去了,错过了这次,你和瑶妹便再也没有可能。” 小二听着二狗这话,坐立不安脸上尽是着急无措的神色。 掌柜的看着心里有些难受,安慰着自己说道:“就当掏钱买了个儿媳妇好了” “砰~”的一声,掌柜的从怀中掏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拍着桌上。 二狗看着那大额的银票,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有些挪不开眼神。 下意识的就想要伸手将其揣进自己怀中。 “哗~”的一声,银票被抽走,掌柜道了一声, “慢着!” ------------ 第七十七章:高人指点 “幼安,去军营坐坐吧,我们也挺长时间没见了。” 城北的树林中,将军将手扶在剑上,常年从军的缘故导致将军板着个脸,神情有些严肃。 “这不太好吧,你军务繁忙就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吧。” 陆远小心翼翼的说着,生怕激怒将军。 陆远现在只想早些离开,毕竟这多留一会,暴露的风险就会大几分。 自己可不希望身子和脑袋分开。 将军看着陆远没有说话,表现的好似有些不善言辞。 很难想象先前那在赌场中的将军是怎么说出那一番壮志豪言的。 陆远望着这将军,从那眸子中看到了几分激动,几分恳求,剩下的满是欢喜。 那是久别重逢的欢喜,那是故友重逢的欢喜。 “好啊,我也想去看看军营中是什么样子的。” 陆远壮着胆子举起右手握拳朝将军左肩上来了一下。 将军咧着嘴笑着,笑的有些开心。 二狗看了看身后的饭馆笑的也很开心。 “五十两就这么到手了,这钱未免也太好挣了些。” “哼,还说没钱,这咬咬牙不也就拿出五十两银票了,不过这小二和掌柜的关系不一般啊。” 二狗走在街上有些不解,可很快又摇摇头。 “小二和掌柜的关系不一般便不一般这终究是好事,管这么多干嘛呢。” 有些不敢相信般的在怀中的银票取出,再次确认无误后,脸上露出更加喜悦的笑容。 “孩子们的药钱总算有着落了,想必应该还能剩下不少,可以用来置办过冬的棉被,这些孩子们再也不用蜷缩着身子睡了。” 二狗揣着银票,带着欢喜朝着那不远处的拐角而去。 树林外传来嘹亮的声音源,那是士兵们操练的嗓音。 树林的尽头那是一片很宽广的空地,一处好似演武场的地界,估摸着有着两千将士手里握着长枪一下一下的演练着。 随着手的挥动,嘴中传出“霍~”的一声响,这样气势会足一些,更有干劲一些。 两千黑甲军直挺挺的出现在陆远面前,看上去壮观极了。 还未走进,便看见有一手提长枪的兵士一路小跑而来。 十六七岁的年轻,面容看上去还有些稚嫩。 “将军你回来了,这是今日刚统计剩余粮草的账目。” 那人个子不高,脸上有些不悦的将账本递给将军。 “嗯,我知道了。”将军接过账本,点点头便打算带着陆远离开。 可那士兵好似有些不满的说道:“将军,要是上边在不将拖欠的银两送来,本就缩减的一日两餐便要变成一日一餐。” “这一日的操练下来,对身体的消耗这么大,一日一餐怎么能顶的住呢?” “要我说我们就应该带着兵马去他们府上走一趟,看他们还敢不敢克扣我们的军饷。” 管账小子有些愤愤不平的看着将军,好似需要将军给出一个交代来。 “我知晓了,我会去想办法的,你将我未来几日的粮食预支出来,故友到来我给他接风洗尘一番。” 管账小子打量着将军身后的陆远,不满的说道:“喂,你前来看望旧友,是怎么好意思两手空空的前来的?” “就算军中禁止喝酒你也应该扯些肉,或者带些食物,再不济带着银票前来也成啊。” “瞧你也像是个读书人就这样不讲礼数的吗?” 那人咬着牙恶狠狠的看着陆远。不满二字写在脸上。 陆远被看着有些尴尬,讪讪的将手伸进怀中,摸了摸,只摸到一张银票。 那还是庄家硬塞给自己的呢。 陆远有些心痛的将那一百两的银票递了过去,手停在半空中。 将军呵斥道:“来者是客,你怎么好意思收银两呢?” 正当陆远以为可以省下这一百两银票时,手朝里缩了缩。可那管账小子却当做没听见,一把扯过。 将那银票朝怀中一揣,咧着嘴冲陆远笑了笑说道:“常来玩啊,我这就准备饭吃菜去。” 管账小子看着脸色有些不善的神情说道:“你是管账的我是管账的,还把你未来几天的粮草取来,咋的,你是想饿死自己不成。” “你以为饿死你自己,欠我的银两就不用还了想的美你。” 那人放下这一句狠话,便朝着一个方向而去,想必哪儿是伙房。 陆远看着那人远去的身影,心里暗叹,这年头管账的这里厉害的吗?连将军都可以不放在眼里。 “我也想做那管账的,可惜我没钱。” 陆远想着那还没捂热的银票,心里有些痛,需要干上好几碗饭才能弥补的伤痛。 将军有些不好意思的将陆远领进营帐。 那是一个四四方方的营帐,头顶一个尖尖角。门外站着两个守卫,像是守卫着将军的安全。 “将军。”两位穿黑甲垮长刀的士兵朝将军摆摆手恭敬的答道。 “你们不用在帐外护着的,军营中我能有什么事呢。” 将军摆摆手说的有些无奈,好似不是第一次说。 “将军,您是将军,您的颜面代表着军中的颜面,还请将军不要驱赶我们。” “还请不要驱赶我们。” 门外的两个军士,左手掌握着右拳头放于胸前,郑重的弯腰说道。 将军见状有些无奈也就没有多说什么,领着陆远掀开帐帘走 进去。 门外的将士互相对视一样,嘴角露出都懂的笑容。 什么军队的颜面,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哪有什么人来呢,就连那敌人也没见着有来侵犯的。 之所以在帐外护着,这主要的原因还是有好处拿的。 想着那夜里比常人多的好处,这人脸上有些羞涩的笑了笑。 “嘿,瞧你这点出息,这就心满意足和了?” “要我说,就应该买一些破绽,引得塞外那些蛮子来攻打我们。” “这样上头才会发现我们的重要性,到时候可不得好酒好肉的斥候着我们,哪敢像如今这般冷落我们。” 那人低沉着嗓音,像是怕里头的将军听着。 “哎,你说的也有道理,我都来这儿两年了,别说敌人,那城墙外就连个人影都见不着。” 两人相视一样,嘴角露出一丝无奈,挺了挺腰,神情坚毅,继续坚守在帐外。 没人来归没人来,可该有的姿势还是得有,因为他们代表着颜面。 “来,喝水。” 将军打量着屋内简答的摆设,一时间竟找不到有什么好招待的物件,值得朝杯中倒了一杯水。 陆远接过水没有喝,将军像是看出陆远的忧虑说道:“放心,都是烧开的水。” 陆远这才讪笑的拿过水杯一饮而下,毕竟自己可不想因为某种寄生虫的缘故早早的逝去。 喝的同时心里不禁赞叹,这军中的防范意识就是高,都知道要把水烧开后再喝。 也不知道是经过那位高人指点,自己周边的邻居可没有这个防范意识。 将军看着陆远暗暗的想到:“幼安说的果然有道理,自从将水烧开后再喝,军中害病的人数果然少上许多。” ------------ 第七十八章:药见效了 “歹,你这厮是谁家喊来捣乱的,不要碍事。” 城南的一处药铺内,一位八九岁的药童打般的娃娃,摆摆手不耐烦的看着枣。 “嘿,你这娃娃怎么就不信呢,我说了有法子治,你又不信。” 枣看着那躺担架上神情难受的众多患者,大声的说着。 “嘿,你读过几年医书,行过几年年医,我们铺子里的张大夫对着病都没什么头绪。” “你是怎么敢说你有办法的呢?” 药童看着枣恶狠狠的说中,在心中将枣当做那前来捣乱的男子。 “你这小娃娃怎么就不信呢,我真的有办法。” 枣神情有些真诚,患者的家属们听枣说有办法治且说的如此信誓旦旦的样子,赶忙上前询问。 铺子中的掌柜从后院走出,其余几位郎中在院内熬着药。 掌柜的听着这边的动静,也连忙上前询问。 “你说你有治病的方子,此话当真?人命关天可说不得假话。” 掌柜的死死的看着枣,想要从他的神情中找到一丝慌乱。 毕竟这年头派人来趁机捣乱,坏人名声的事可不是一件两件了。 掌柜的将铺子开的这么大,手下好几位郎中,靠的就是慎重。 “当然是真的,我还能骗你不过。” 在枣的描述下,掌柜的从柜子中取出一块树皮,正是那金鸡纳树皮。 张大夫看着手里的枯树皮有些不敢相信的问着。 “你确定就这玩意就可以治病?我告诉你,要是吃死了人你我可是要一起吃牢饭的。” “我家娃娃先前就是将这玩意研磨成粉混合着喝下的,病状瞧着和他们一模一样。” 枣点点头一脸的肯定。 “还站着作甚,没听见人说这玩意可以治病,还不快拿去研磨成粉喂病人喝下。” “这可是这位客人好心帮忙,特意提出的方法,我告诉你,你可一定要认真的按照客官的吩咐去做。” “要是出了差错我可饶不了你。” 掌柜的说话声很大,大到铺子里的人都能听到。 因为这样可以把责任撇出去,到时出事可以说是这人信誓旦旦说的方子,大家伙都听见了。 树皮很快研磨好,患者喝下去,一开始还看不出什么变化。 枣瞧着有些着急的说道:“这,和我印象中的不太一样,我印象中明明是一碗药下去马上就好多了才对的啊。” 枣看着那人低声喃喃的说道。 话穿到掌柜的耳中,掌柜心中暗骂:“什么药材见效能这么快,自己莫不是被坑骗了不成。” 掌柜的,说不准药需得配合着仪式才有效果,你让我试试。 枣走上前就打算将双指抵于患者眉心,可却被掌柜的一把赶走。 “去去去,我看你就是存心来捣乱的,赶紧离去,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可,可,掌柜的你就让我先试试。” “是啊,掌柜的,你就让他试试,万一治好了呢。” 患者家属见着这唯一的希望显然不愿意放弃。 “成,就让他试试,要是出了一切后果我概不负责,没问题吧。” 掌柜的冲那患者的家属看了看。 那五十来岁的老翁迟疑片刻点点头同意。 心里比谁都希望那树皮便是治病的良药,因为那药材在怎么看也是一块树皮,能贵到哪里去呢。 要换成其他的药方,自己不一定掏的出药钱。 老者满怀期待的看着枣,希望奇迹能出现在自己儿子身上。 枣将双指放在患者额头,最后在一群骂骂嘞嘞的声音中被轰出药铺中。 “都什么时候了,就不要来捣乱了。” “不要让我见着你,不然下次见你一次打一次。” 人们见没有任何奇迹发生,心中不满饿将枣轰出药铺。 老者看着那没有被治好的儿子,心中有些慌了神,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自己年迈无力,家中又有年幼的孙子,儿媳妇身子不好做不得粗重的活计。 平日里靠着帮人做些零工,勉强补贴一些家计,眼下这家中的顶梁柱倒下,这该怎么办才好啊。 “这该死的疾病,为什么要有疾病的存在呢,你要离开我的儿子来到我身上多好呢。” “他还年轻,有的是时日,我不一样,你来我身上吧。” 老者看着昏迷的儿子,心中怔怔的说着。 掌柜的看着这满屋的病人有些着急。 “你说着病情会不会是传染病呢?我要不要将他们轰出去,要是自己也害上这病就不好了。” “可,可要是将他们全部轰出去,这对药铺的名声会有很大的损害啊。” 掌柜的正犹豫是要命还是要钱的时候,余光朝那先前喝药的男子哪儿看了一眼。 看着男子那脸色好似好了许多,心中惊呼,莫不成这药真的有效果不成。 掌柜的端着一个药碗,走到那人身边,将这药浸湿男子的嘴角惊呼出声。 “你们看看,他喝了我手上这药,看着脸色是不是要好上不少?” 众人都掌柜的这一声惊呼吸引过来,看着男子的面色果然与自家的好上许多。 看了看男子嘴角的药渍,又看了看掌柜手中的药碗,人群开始骚乱起来。 “掌柜的,快,快些也给我家男人来上一剂药,钱什么的不是问题。” “掌柜的,快多熬些药出来,药钱不会少了你的。” 人去中传来几人的声音,那是掌柜的提前安排好用来喊价的。 其余家属面面相觑,略带苦涩的说道:“还请掌柜的快快救救我家的...”谁谁谁。 那男子的老父亲看着这一切有些不解想要说些什么,可却被掌柜那杀人的目光,吓得硬生生憋回去。 自己儿子还在人的药铺中,救治与否还不就人家一句话的事,故而老者不敢开口,只得在原地站着。 枯瘦的身子随着人潮涌动着。 掌柜的从药柜中取出几味药材,带着这些来到后院。 取出那金鸡纳树皮,交到药童手中说道:“把这药材记好了,你拿着银两带人将这周遭的药材全买回来。” “记住,不要出差错,不然小心我剥了你的皮。” 药童接过银两,有些胆寒的朝后退了退,可还是接过银两朝外跑去。 对于药童拿着银两跑路这事掌柜的并不担心,因为他的卖身契以及路引还在自己身上,缺少路引是出不了城的。 而药童的父母自己也知道在哪儿。 想到此,掌柜的不由的为自己的谨慎点了个赞。 药童手中拿着十张五两的银票,在大街上有些茫然,这城中这么大,自己收购得跑到什么时候。 正当不知这么办时,药童在街上看到几位孩童,与自己一般大小。 背后背着药篓子。 ------------ 第七十九章:我要此吃有营养的东西 “掌柜的,你这么看着我作甚?” 城东的铺子中有些亮,那种在夜空中一眼便能相中的那种亮。 夜已经深了,铺子中的客人也已早早的离去,偌大的饭馆中显得有些寂静。 一向抠门的掌柜的难得自掏腰包的买了壶酒,请小二吃了一桌“丰盛”的饭菜。 客人剩的菜有些多,掌柜的有些舍不得。 菜的种类挺多的,四喜丸子剩了些汤汁,泡椒凤爪剩了些泡椒,蒜苗炒肉剩了些蒜苗。 当然你要是仔细找找,还是能见到一些肉的。 这不小二就在蒜苗炒肉中找出了一小块肉丝,倒了些汤汁在黄面馒头上,夹着肉,像是在吃什么大餐一般。 吃的格外的享受与满足。 掌柜的用筷子一挑,一粒花生米送进口中。一脸嫌弃的看着店小二。 “瞅瞅,你就这点出息,不过就吃些客人剩的饭菜你就高兴成这个样子。” 小二有些憨厚的用手背擦擦带着油渍的嘴角,有些不好意思。 “小时候家里穷,这种带油水的菜还没吃过几顿呢。” 小二看着眼那在烛火下冒着油光的饭菜,哪怕是那白菜因为加了油的缘故,都显得的是那么的可口。 “嘿,瞧你这点出息,在我手下做小二还会缺了你吃的不成。” 掌柜的看着这刚来不过月余的小二有些瞧不起。 可小二也不在意,有吃的就成。 “算了算了,没出息也好,这样他就能安安心心的在我这儿打一辈子的苦工,适当的压压月钱也不是不行的。” 一想到这儿,掌柜的看向小二的目光和善许多,甚至与有些炽热。 “小二啊,家那块的啊,来这么久一直没听你具体说过,咋的,是不相信掌柜的我?。” “哪能呢,只是家乡穷,地界小,说了您也不知道在那。” 小二嘴角咧着笑也没有继续说下去,看着掌柜的有些不耐烦。 “嘿,你只管说,湖州这块我年轻哪会也是去过的,也待过一段时日,就没有我没听过的地儿。” 掌柜的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因为自己曾经在哪儿开过铺子。规模挺大的,好几家店面呢。 “莲村,莲花的莲,掌柜的莲村您听过吗?” 小二脸上有些兴奋,有种他乡遇故知的感觉,有些种希望对方知道这儿这得感觉。 这感觉就好比两个初逢的路人互相打听着对方的出处。 “嘿,兄弟你那里的,我河州的,你呢?” “巧了,我我河州安阳的,你呢?” “嘿嘿,我安阳道县的。” 另外一人听了嘿嘿的笑了笑说道:“那县东头的豆腐好看吧?” “豆腐?好看?”男子有些不解,可很快就反应过来,憨憨的傻笑。 “嘿嘿,是挺好看的,别和我说你小子小时没想把他娶回家去。” 两人看着手中提着的两块豆腐,又看了看那卖豆腐的年轻姑娘,脸上长着麻子,算不上好看。 “哎,还是家乡的豆腐好看。” 两人相视摇摇头,勾搭着肩旁朝一处小茶馆而去。 交通不便利的古代,老乡遇老乡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儿,古时的乡土情想必是比如今要重上些。 烛火照在掌柜的那张有些粗糙的脸上,不是很好看。也不知他的儿子是否和他一般。 “莲村啊,莲村我当然听过,哪儿开着许多莲花的村子吧。” 掌柜的唏嘘的脸上有些唏嘘。 “喂,我们去那莲村看看吧,我听过路的行商说哪儿可漂亮了呢。” “我们如今出发刚好可以赶上那满湖莲花开的光景,一定好看极了。” 女子拽着一人的胳膊不停的摇晃着,撅着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那人。 男子被眼前这美丽的景色有些迷了神,下意识的就答道:“好啊,莲村在哪里呢?” “嗯,也不远,也就那么一点点里路,在湖州。” 女子眨着眼睛有些呆萌的看着男子。 男子愣了愣神,像是有些记性不好的样子。 “你刚说说了什么,能再说一遍吗?记性不太好。” “我说,莲村在湖州,我们现在出发怎么样?” “再上一句。” 女子有些犹豫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说道:“我们去莲村好吗?” “不好。”男子冷冷的说道。 “哼,不去就不去,谁稀罕和你一起去。” 女子赌气般的撒开抱着男子胳膊的手,回房生闷气去了。 男子看着女子离去的背影有些无奈,这去湖州来来回回少说要三四月的光景。 这一走,铺子中的声音谁照料呢,我这实在放心不下啊。 掌柜的看着两开了好几条街的铺子唏嘘。 “这铺子太多了也不是一件好事啊。” 夜里,男子亲自下厨炒了几盘小菜,看着桌对面那吃的正欢的女子,笑出了声。 女子毫不羞涩的顶回去说道:“哼,笑什么,当初要不是看你厨艺好,老娘才不嫁给你呢。” “哼,想娶我过门的人多了去了,那能轮的到你呢。” “是是是,夫人你说的对,我算走了大运,能够把你娶回家。” “不过你这么吃,是不是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太好呢?” 男子有些宠溺的看着女子。 女子闻言一怔,放下了手中泛着油光的蹄子,满脸着急的说道:“你,你怎么不早提醒我,这,这,这可怎么办呢?” “我吃这么油腻的东西是不是会对孩子不好?你,你快把这些东西全部撤下去。” “我以后要吃那些有营养的东西才成。” 女子看着眼前的卤猪蹄、卤鸭掌、卤夹爪,卤猪耳朵,有些不舍,可还闭着眼睛瞥过脑袋。 “快,趁我现在看不见它们,快给我撤下去。” 后来,孩子出身了,白白胖胖的,是个健康的大胖小子。 男子抱着孩子笑的笑的像个孩子。 女子躺在床上嗔怒的说道:“多大个人了,还笑的跟个孩子一样,快抱来给我看看。” 男子有些不舍的将手中的孩子放在女子怀中。 女子怀中那白胖小子冲她笑了笑,激动的她满脸带笑的说道:“你快看,你快看,孩子他冲我笑了。” “果然孩子还是要跟我亲一些。” 女子昂着头看着男子,神情有有种挥之不去的炫耀。 过了几个月,女子也能下床活动。 男子看着眼前这枚刚造的铜钱有些犹豫的说道:“娘子,这私铸铜钱不好吧,这可是带脑袋的活计。” “哼,这有什么不好的,要是你以后抛弃了我们娘两,我就把这件是捅出去。” 女子将那枚铜钱拿起,用一根红绳子系好挂在幼童的脖子上。 孩童似乎对着新玩具很感兴趣,小手抓着这铜钱,咧着嘴笑着。 口水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 第八十章:两块骨头和故乡 可, 再后来,有人看着男子背着行囊一瘸一拐暗夜离乡。 妻子死了,几岁大的孩子丢了,铺子一平米八吊钱收购了。 可是他不干,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招牌,虽然挣得是挺多的,可人熟地熟的也算乐的自在。 不干的下场是,该拆的东墙还得拆,该滚蛋的还得滚蛋。 掌柜的身无分文的背着行囊暗夜离开,被揍到一瘸一拐。 妻子死后,男子来到了湖州,去到了莲村。 满湖的翠绿,满湖的花色,真的好看极了。 可花色常有,看花的那人却不常有。 男子蹲在地上喃喃的哭出了声,铺子丢了就丢了,在挣回来便是。 可人走了,心里痛啊,真的好痛啊。 男子的离开了这么个伤心地,去到隔壁县开了家小饭馆。 铺子越来越大,上门说亲的人也多了起来,媒婆们蜂拥而至,想从他这儿赚到一份说媒钱。 可每每都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渐渐的也就没有人上门说亲。 甚至于有人说男子喜欢男人。 男子年纪也渐渐大了,铺子也渐渐多了起来。他, 有些想念故去的妻子,以及那失踪的孩子。想,回家看看了。 掌柜的将饭店转卖,价钱不贵。可有个要求就是对方不得无故的将饭馆的伙计开了。 对方倒也乐的自在,自己手底下本就没有好的班底,也乐得接手。 男子回到故乡,十多年过去,县令也换了两茬,早已物是人非。 用那闲钱收购了家快倒闭的饭馆,又做回了老本行。 夜里,饭馆总是最显眼的一个,因为他格外的亮,是这条街最迟熄灯的一家。 掌柜的幻想着自己的孩子看着这黑夜中显眼的灯火,可以主动的来到这儿。 这样,这样,自己就有机会认出自己那失踪的幼童。 这十几年来也不是没有差人去找,可,什么线索也没有,那是说找就能找的到的呢。 “掌柜的,掌柜的您怎么了,怎么还哭上了呢?” 小二伸着右手在掌柜的眼前晃了晃,看着流泪的掌柜的有些不不解。 掌柜的用手背擦了擦眼角说道:“这,湿气太重,排些水出来。” “北方湿气也这么重的吗?我一直以为只有南方湿气才重呢。” 小二有些疑惑,可更疑惑的还是自己在南方的时候也没听谁说可以通过眼睛排湿气啊。 “你在南方待着好好的,跑北方来作甚,这几年我没没听说哪儿闹饥荒的啊。” 掌柜的不想在“湿气”上边探讨太多,将问题点很自然的转到小二的身上。 “我吗?我来这儿找一个人,可如今又不想找了,有些厌倦了。” 小二抿着嘴神情有些不自然,可很快却又释然。 “对,本是想来北方找一个人的,可如今想想也就算了,自己找到人又如何呢。” “怎么,你这还真是千里认亲不成?你小子看着也不像啊。” 掌柜的上下打量着这不是很强壮甚至算的上瘦弱的小二。 从南方一路来北方并不容易,自己花了大价钱跟着那运镖的队伍才有惊无险的来到北方。 有好几次双方就要动手火拼,好在最后还是抬出了某某某,谁给谁谁谁一个面子。 那人的面子好像确实足够大的,山匪一听犹豫片刻也就将商队放了过去。 镖局的中的管事曾经有恩与山匪头子。 山匪头子曾经失手杀过人,被官府追杀。镖局收留了他,在镖局有意无意的帮助下。 他上山做了土匪,利用在镖局中学到的一些皮毛,以及自己的那股狠劲,几年下来老山匪头子故去。 自己顺利的接手山匪头子的职位。 镖局和山匪勾结这是常有的事情,这也是镖局走镖不会走那些自己不熟悉地道的原因。 哪怕是要饶远路也要走自己那条道的原因。 因为相熟的缘故,提前去拜山头奉上银两对方也就放自己过去了。 毕竟自己这方也不是普通的小老百姓,手中是有家伙器的武夫,打起来,实在是犯不着。 伤亡太大了。 “不容易吧,这一路走来。” 掌柜的拍拍小二的肩膀,不由的对小二高看几分。 小二想了想,自己是随着那南方的匪众一路北上,这应该算的上不容易吧。 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山匪当习惯了,这一路上总喜欢往山里钻,放着好好的客栈不住,硬是要露宿山头。 好在山里头总能找着些破庙,这一切倒也还凑活。 山匪头子被人欺负了,一路北上找自己的老大哥需求帮助。虽然这做法看起有些不太土匪。 “但管他呢,顺利北上就成。” 小二心里当时是这么想的,紧了紧身上的包裹。 包裹中装着两块骨头,不能吃的那种,因为还是人骨头。是一位老者的。 小二是被卖到老者家中的。 时候才三四岁的大小,如果不是老者临终前告知小二一切,小二至今都还以为自己那老者的亲孙子。 老者的故乡在北方,想要葬在北方。 小二来自北方,被卖到南方,抱着想要找找自己亲生父亲,质问当初为何将自己卖了的想法。 以及完成老者遗愿的想法,小二决定踏上北去的征程。 小二将老者火化,挑了两块骨头出来,剩下的就地掩埋。 骨头烧成灰的难度对于小二来说不亚于让大古熬成汤,故而只得挑选两块不大的骨头带在身上。 一块脚盖骨,算的上是踏在故乡的土地上了。 一块手掌骨,算的上是抚摸故乡的土地。 看着那立着的坟头,小二饶饶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着:“老头,你这,我也只能做到这儿了。” “你放心,我一定将你身上的这两块骨头带到北方去的,我一定让你葬在故土的。” “我先带着你的一部分随我去北地探探路,我还会回来的。” 小二将那买来的烧酒朝地上一倒,一阵风吹来。 吹得那烧着的黄纸漫天飞舞,灰白色的碎屑吹到小二的发梢。 风在一吹,碎的更碎了。 等着纸钱烧尽,小二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紧了紧肩头的包袱朝着那北方而去。 摸了摸那自小就挂在脖颈的红绳子,上头挂着一枚铜钱,假的不能再假。 天启通宝的宝字少了一点。 ------------ 第八十一章:老大好 “你们说该怎么办才好呢?” 城东的街头,站着三四个孩童,背上背着药篓子,里面装着没卖出去的药材。 穿着一身破旧的衣裳站在那破旧的街头显得更加的破旧。 脸上带着那因为药材没有卖出换不着钱的忧愁。 七八岁的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也拿不定什么主意。 “喂,你们在干什么呢?”一声惊呼打破了他们的沉思。 一个药童模样的娃娃走来,十三四岁的模样生的唇红齿白,穿着一身厚布白衣裳。 “大白,你怎来了?是来找我们收购药材吗?” 一个孩童将那人走来,抖了抖背上的药篓子,咧着嘴朝那人笑了笑。 “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叫我大白,这名字听着像是给狗取得名字。” 药童走进他们身前显得有些不满。 “那,那我应该管你叫什么呢?再,再说,大白这名字不是挺好的吗?” “我,我们还有个大哥哥叫二狗的呢。” 孩童饶饶头憨憨的笑着,有些疑惑。 “哼,我比你们大,比你们老,你们喊我老大就行了。” 药童转着眼珠子一脸坏笑的说着。 可孩童毕竟也不是三四岁的幼童哪有那么好骗呢?一个个摇着头,一脸的不答应。 “你们的药材还想不想卖出去了?我可是有着将你们药材卖出去的好办法哦。” “真的!”几个不大的孩童背着药篓子不由的朝药童靠近几分,抬着脑袋一脸期待的看着药童。 “咳咳~”药童轻咳两声继续说道:“当然是真的,不过你们说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们这边办法呢?” 药童昂着脑袋,神情中似有一些期待。 “老大好!”孩童们异口同声的说道,整齐划一,就好像提前演练好了一般。 “老大,现在你可以把办法告诉我们了吧,老大照顾小弟天经地义哦。” 一名孩童咧着嘴冲药童笑着,心里觉得占了莫大的便宜。 “嘿嘿,既然你们喊我一声老大,那我就要拿出做小弟的样子。” 药童挺了挺胸膛,使自己看着更高大一些,看着更像老大一些。 “看到这些银票没?你们等下一人一张,去城中的药铺中将这味药材全部收购回来。” “你们看仔细了,可不要买错了。” 药童将那树皮拿到孩童们面前,孩童接过药材摸了摸,闻了闻。 拍拍胸脯一脸坚定的说道:“老大,你放心好了,我们就是靠卖药材赚钱的,怎么可能会买错药材呢。” “虽然这树皮我们叫不出名字,但是他的形状气味我们已经记住,一定不会出差错的。” “是的,老大你放心好了。” 几名孩童纷纷像药童表明自己的信心,然后抬着脑袋等着这便宜老大的下文。 几人就这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看着许久。 终于药童坚持不住了,不解的问道:“你们这么还不走呢?” “可,可,老大你还没有说这些药材药怎么处理呢。” 一个稍小的孩童抬着头看着老大,满脸的委屈。 药童看了看正午的太阳说道:“等太阳落山的时候你们带着买好的药材来这儿集合。” “我去联系买家,你们下午来这儿将药材交于我便是。” “记好了,给你们的钱一定要全部花出去,全部用来买药材的,不准乱花哦。” 药童再次叮嘱,生怕药材没有收购齐全,回去又要挨骂。 “我,我可以用着钱来买一串糖葫芦吗?这钱好大啊,二虎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面额的银票呢。” 较小的那个孩童,六岁的年纪,背着满篮黄绿的药材,衣上打着补丁,鞋面破旧像是穿了许久。 “土老帽,就十两银子就算大面额了,我可是见过那二十两一张的银票,看上去比这可大多了。” 药童心里暗暗的想着,有些得意。 “嗯,要是你表现好的话,我也不是不能考虑。” “真的?”那孩童开心的在地上蹦了蹦,药篓的几珠草药掉落在街头。 头状的花序近球形,花序较小,长宽均约1.5毫米。 其余几名孩童,看着那便宜老大,怔怔的看着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好了,要是你们表现的好,我一人奖励你们一根糖葫芦。” 药童心里暗暗的想着,反正我说的也是考虑考虑,也没说一定要给。 “好的,谢谢老大。” 几人得到满意的答案,咧着嘴朝药童憨憨的笑着,随即便转身分开,朝着那城中各处的药铺而去。 药童看着那离去的背影,心中尤为的满意。 要说谁对城中药材铺子最为了解,无非就是他们这一群整日靠卖药为生的孩童了。 自己想当初也是因为他们来卖药材而结识的。 药童想了想那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几个幼童背着那半人来大的药材来铺子中卖药材。 身为药童的自己,这种活计自然是自己来做,不可能让掌柜的或者郎中亲自下场交涉。 “你,你们这收药材吗?很新鲜的,刚采的。” 那人将药篓子抱在身前,溢出的草药遮住了脑袋。 药童拿过一株药材看了看有心想要逗弄的说道:“你这药材太新鲜了,不值钱,得那种放置许久的干药材才值钱。” “啊,是这样吗?”孩童将手一松,药篓子跌落在地上,露出一个小脑袋。 眸子里满是失望与着急,瞧着就快要哭出来。 药童觉得自己有些玩过火了,要是被掌柜的知道自己又要挨骂了。 “哎,不急,虽然说这新鲜的药材不值钱,但我们这儿正好缺他,我就将为其难的收下好了。” “真的?那这些能卖多少钱呢?”幼童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药童。 “嗯,二十文钱。”药童摸着下巴给出了一个比平常少了一半的价钱。 孩童好似有些不满的说道:“太低了,能再加些吗?” 药童打量着幼童,暗暗的想着:“没看出来啊,莫不是家中的大人早就交代好价钱了?” 一想到这儿,药童丧着个脸,因为自己可能没用油水捞了。 “那你说应该卖多少呢?” “再加五文钱。”幼童伸出手掌,在药童面前比了一个五。 “好,成交。” ------------ 第八十二章:庸医 就这样,幼童的第一笔药材卖了出去,药童从中净赚十五文钱。 药材的收购价钱大多都是固定的,上头给出一个收购的标准下头的按照这个收购便成。 幼童手中握着十五枚铜钱,喜笑颜开的朝那站在街角的老道士跑去。 “道士爷爷,道士爷爷,你快看,我卖了好多钱呢。” 老道士用干瘪的手摸了摸幼童的头,笑呵呵的说道:“怎么,有按照爷爷说的去做吗?” “说了说了,我按照爷爷你说的假装不满意,他果然又多给了我些铜钱呢。” “爷爷你快看。”幼童将手掌摊开,举过头顶,咧着嘴笑着,邀功似的看着老者。 老者笑嘻嘻的数了数,发现铜钱数量不对。 板着脸说道:“你这被人坑了,他至少少了你十五文铜钱才对。” “啊,怎么会呢,我看他人挺好的啊。” 幼童将高高举着的手放下神情有些失落,因为自己被人骗了。 老道士抚了抚幼童的头说道:“所以说做事情之前要了解清楚,你只有对他了解清楚才能发挥他的价值。” “我就在你身边,你卖药材之前怎么不问问我呢?” “爷爷我问啊,可是你不说啊,就让我只管去卖就行了。” 药童抬着脑袋有些无辜的看着老道。 “咳咳~”老道轻咳两声继续说道:“一定是你记错了,你明明就没问过我价钱才对的。” “真的?”幼童有些怀疑。 “真的,老道我骗你作甚。”老道士摸摸泛白的山羊胡,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那我们要找他讨要回来吗?”药童看着老道。 “不用了,就当花钱买教训,下次注意就好。” 老道拍拍幼童的后背,领着他朝家的方向而去。 半路上,领着幼童给那心事重重的路人又算了几卦,赚了些许铜钱。 让药童独自出门卖药,这是老道这儿的传统,为的就是让他们见识人心的险恶。 虽然有些残忍,但总比被人骗的体无完肤要好。毕竟自己已经不年轻了,可能没几天的好日子过活。 老者看了看药童哪儿,暗暗的想着:“还行,骗的不多起码比其他地界是要好的多。” 日子一天天过去,孩子们渐渐的长大,来药童这儿卖药的幼童也越来越多。 药童也就与他们相熟。 药铺是新开不久的,所以药童也是随着掌柜的刚到不久,对于这群比自己小了五六岁的孩童还是挺喜欢的。 勉强算的上是同龄人不是。 对于孩童们带着银两跑路,这点药童从未想过。 “就他们那一脸的蠢样,那想的到这方面呢?”药童心里是这样对自己说的。 与掌柜的将银两交由药童不同的是,一边是有把柄,一边是信任。 “大夫,不是说我不信任你,只是我家相公来你这儿治病,你给他喝加了树皮碎沫的水作甚。” “咋的,区区树皮就能治病呢?老娘我不差钱,快把你们这最好的郎中给老娘出来。” “老娘有的是钱。”说着那三十来岁的肥胖女子朝柜台一拍,留下一锭十两重的银子。 “这位漂亮的夫人,这树皮真的可以治病的,已经有不少病人已经好转了的。” “不信你可以问问他们。” 牡丹见情况有些不对劲,赶忙上前打着圆场。 “是啊,是啊,这树皮是真的管用,真没想到这区区的树皮就能治病了呢。” 病人家属们搀扶着那已经好了许多的病人,就打算离开,给这拥挤的铺子腾个位置。 “哼,树皮能治病是不假,但肯定还有其他的方子。 他们一定是嫌药材贵,觉得你们这些穷鬼付不起钱,才故意说没有其他方子的。” 妇人见被人反驳不满的冲牡丹囔囔着。 “哼,我最讨厌长得比我好看的,妖艳贱货,一个女子能当什么大夫,一定是与那掌柜的行了什么苟且之事,才得到的位置。” “庸医。”妇人朝药儿恶狠狠的说着。 “你说什么?”药儿放下手中研磨药材的木滚轮,虎口出已经被磨破了皮。 “庸医,说你怎么了?说的就是你,庸医。” 妇人不甘示弱的看着药儿,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一遍一遍的骂着,“庸医”二字。 药儿理了理起,胸脯不停的起伏着,最后转过身蹲下身子继续研磨着枯树皮。 “你个八婆在这里耍什么无奈,陆大夫这么好的一个郎中,你又什么资格说她?” “她救了我命,那她就是我的恩人,我不允许你这么说她。” “是的,你没有资格说她,我们不允许你这么说她。” 那些被治疗的患者在家属的搀扶下,站起起身子恶狠狠的看向那妇人。 “干什么,干什么,你们先干什么?我告诉你们,我家小叔子可在县衙里坐着官。” “小心我让他把你们通通抓起来,送到牢里吃牢饭去。” 妇人抬起右手,食指一个一个的指着,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我说她是庸医,她就是庸医,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你们能拿我怎么着?” “来打我啊,哦,对了,你们不敢,你们就是一群土老帽,贱命一条。” 妇人说的话很难听也很大声,一旁刚喝下药材苏醒不久的小女孩被吓得哭出了声。 “哇哇~”的两声,五六岁的小女孩,扎着两个冲天辫,一边哭一边用手背擦着眼泪。 女孩的母亲心疼的将丫头搂在怀中,轻轻的拍打着后背。 “丫头不哭。” “嘭~”的一声,妇人的脸上多了一道红印子,几根手指的红印子在白皙脸上显得格外的显眼。 那是药儿打的。 “你,你,你怎么敢的?你们干什么吃的,不会拦着些吗?” 妇人捂着脸一脸的愤怒。 “啪~”的一声,妇人一巴掌甩在随从的脸上。 “你们这随从怎么当的?我家老爷开工钱给你们,你们就是这么干事的?” “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打回去,我要恶毒的女人十倍,不,我要她百倍千倍的奉还。” 妇人愤怒的看着周围的随从,不敢与药儿对视,那一巴掌把她打怕了。 随从们相视看了看,露出一丝苦笑正打算动手... ------------ 第八十三章:我可太喜欢你了 随从们相视看了看,露出一丝苦笑正打算动手,可在人群中居然看见了自己的婆娘。 看着自家婆娘那杀人的目光,随从知道,要是自己敢动手,自己怕是一辈子也别想上床睡了。 “我,不干了。”一名随从撂下这么一句话,来到自己婆娘身边。 其余几名随从也是一般的情景,撂担子不干走到人群中。 一个十七八岁的随从,看了看大家都走了,也没来两天,索性就撂担子不干了。 钱财与婆娘孰轻孰重还是分的清的,虽然如今没有,但是迟早会有的。 要是自己帮着这恶婆娘一巴掌下去,自己算是在这城中出名了,臭名远扬。 这,还有谁家的姑娘愿意嫁给自己呢。 妇人身后空无一人,看着那气势冲冲的众人,害怕的朝后退了退,撂下几句狠话头也不回的离开。 帘子一开一落,管账小子端着做好的饭菜头也不回的离开后厨。 手中拿着带着黑漆的方木盒子,里面有着两块木板将盒子分成三个狭小的空间。 看不见的空间里头冒着热气,应该挺好吃的。 管账小子拿着盒子来到账前,这看守的士兵好似与其很熟的模样。 笑了笑打着招呼说道:“小,不,大人你又偷偷给将军开小灶,你这可不要地道啊。” “我哪有,这里面明明装着重要的情报呢,我就先进去了,不然情报就该冷掉了。” 管账小子被人拆穿有些不好意思,朝两个军士手中塞了两块食指大小的肉干,便掀开帘子走进去。 两个士兵对视一眼,嘿嘿的笑了笑。 “你存了多少跟肉干?” “没存没存,这是最后一根。”那将士将肉干塞进怀中一脸警惕的看着那人。 “嘿,我又不抢你的,就是问问罢了。” 男子将肉干揣进怀中,林林总总的也存了有三十来条,管账小子来这儿也快一年了。 这给肉干的次数是越来越少。 “你说,他下次再给我,我要不就不要了吧,这军中的粮食都是靠他操练垫付,想必自己也早已不富裕。” “自己如今还收取他的好处,是不是有些不太当人呢?” 将士站着帐外,神情有些纠结。 陆远看了看自己这边的饭菜,神情有些纠结。 “凭什么我就一碗小米粥,他却有肉有饭的,我不服。” 陆远站起身子一把将小米粥倒在管账小子的脸上,一起豪气的说道:“快点,重做一份,我要和他一样。” 眼前的小米粥看着并不美味,陆远闭着眼睛看着它,在心里幻想发泄了一番。 睁开眼睛,抄起筷子,哗啦哗啦的就往嘴里送。 “嗯,不错,实在是太美了,我太满足了,饿了一天了总算能喝上一口热乎粥了。” 陆远哭丧着脸,强颜欢笑。这粥TM也太难喝了,我讨厌喝粥。 管账小子看着陆远这一番凄惨的模样,有些不忍的递过了一个黄面馒头。 毕竟这菜是陆远出一百两银子买的,不能太随意了。 陆远接过黄面馒头,咬了口。 “谢谢啊。” 将军见状将这摆放着的木盒取过,将那最后一层打开。 一股热气冒了出来,闻着香极了。 那是一碟蒜苗炒肉,以蒜苗居多,但确实是一道荤菜,瞧着也确实挺好吃的。 至少比就着馒头就着小米粥是要好上不少。 管账小子见状还想说些什么,只见将军说道:“这是自己人。” “自己人?不是上派来和稀泥的?”管账小子有些疑惑的看向将军。 将军点点头。 “你不早说。”管账小子有些生气的看着将军。 “我不是一早就说他是我的故友吗?” “你上次带来那人不也一样说是你的故友,还不是和那些人一个德行。” “你...”将军被怼的有些说不出话。 管账小子没有理会将军,而是要些不好意思的看着陆远。 “嘿,不好意思啊,我还以为你和是上头派来的那些人呢。” “我和你说那些人可坏的很,明明手中有粮就是不发,还有就这着城中的县令,和他们勾搭在一起坏的很。” 管账小子将饭菜聚集在一起,朝陆远这边推了推,好似有些愧疚。 “尝尝,一般人可尝不到我的手艺呢。” 陆远操起筷子,夹起一块肉,只觉得一早晨的忙碌得到了慰藉。 食物就应该是用来享受而不是用来充饥的。 管账小子将银票掏了出来,看了又看好似有些不舍。 “拿去换成粮食,将士们又可以在撑一个多月呢。” 陆远看出管账小子的不舍,放在是庄家送的,这就当做对方将自己从赌场捞出来的报酬好了。 “你一直看着你的银票作甚?莫不成还能变成两张。” “这,这不是...”管账小子本想说些什么,可很快反应过来问道:“我的?” “不是你的难不成还是我的啊。” 陆远吃着菜,没好气的说道。 “嗯,没错他是我的,我真的太喜欢你了,下次还来啊,我请你吃好吃的。” 陆远朝后退了退,请我吃东西我很开心,喜欢我那就大可不必。 自己对男的没什么兴趣。 自己只对大腿感兴趣,比如眼前这位将军,一看就是又粗又好抱的那种。 “我有个赚钱的法子,不知道你敢不敢兴趣?”陆远一脸坏笑的看着将军,自己的大腿需要在多一条才是。 “什么赚钱的法子,快些说说。” “哎,快说嘛,我才是管钱的,你和我说比和他说管用多了。” 管账小子凑近身前一脸催促的看着陆远。 陆远拿着那人清秀的脸庞,看了看喉结,又看了看胸。 嗯,又看了看胸,原来是个平胸,怪不得我一直以为他是的男的。 这么一想,管账小子如此嚣张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关系户嘛,换成我还能更嚣张。 “哎,那个包养我的富婆什么时候才能出现呢,不会是迷路了吧。” 陆远将如何分割赌场的计划详细的说了一遍,过程中将军倒是一直“嗯嗯嗯”的点头示意。 一旁的管账小子到是眼里冒着金光,一脸的兴奋。 陆远只觉得小妹应该能和她成为很好的朋友,毕竟有着共同话题。 ------------ 第八十四章:老大要怎么当? 等陆远回到城中的时候,太阳落下了大半的身子。 云朵像是被太阳陶醉了一般,显露出酡红,有些好看。 夕阳下,几个孩童背着药篓子朝着约定的地点靠近,神情有些沮丧。 “你们有买到药材吗?我把哪儿转了个遍也没有找到有呢。” 年纪最小的那个看着那些比自己大了一两岁的孩童,脸上尽是愁容。 几人低着个脑袋没有说话,看着幼童有些着急。 “你们有没有买到药材,说个话啊,这可是老大交给我们的第一个任务呢。” “还,还指着你们的糖葫芦分我一些呢。” 幼童说着说着低下头,有些沮丧。看着几人低沉的脸幼童知道都没买到药材。 落日下照映着几人的影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陷入早晨的无奈。 药篓里的药材满满当当的,可却卖不出去。 药童按时赶来,看着那早早抵达地点的几人,心里乐开了花。 “嘿嘿,这速度挺快的嘛,倒也不是不能考虑考虑分他们两根糖葫芦。” “毕竟得给他们些好处才能更好为我做事不是。” 落日下的一道影子朝着那一群影子靠去,愈来愈近。 “收购的怎么样?银两都花出去,没有乱花吧?” “嘿,低着脑袋作甚,放心好了,我说到做到,你们的药材我也已经找好买家。” 药童看着那最下的幼童,揉了揉他的小脑袋说道:“好了,每人给你们来上一串糖葫芦,这样你们总满意了吧?” “快把收购的药材交出来吧。” 药童上下的打量似乎是在好奇他们将药材放在了哪儿一般。 “我,我,我没有找到那药材,铺子里的掌柜,掌柜说都被人早早的就收购了去。” 幼童低着脑袋怯怯的说着,似有些不好意思。 “你说什么?怎么会被人收购了去呢?你们有没有认真找,城中的铺子你们都去过了吗?” “怎么会没有呢?怎么能没有呢?” 药童急着在原地打着转,心里有些担忧。 “这没有完成任务回去该怎么交代呢?我该怎么交代呢。” 孩童们背着药篓子看着那急的原地打转的药童,一时间也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 “你们到底有没有认真的找,药铺的掌柜是怎么说的?” 药童有些生气,吼得有些大声。 幼童被吼的带着哭腔说道:“找了,我很认真的找了,我把城东那边的药材铺子都转了个遍。” “可,可就是没有。” “掌,掌,掌柜的和我说,几天前就有一人将这药材全部收了回去。” 幼童冲身上掏了掏,掏出一小块枯树皮递给药童。 “这,这,这是我求了好久,人大夫才给的我,她,她哪儿到是有,可,可是她不卖。” “她说这个要用来治病。” 药童从手中接过那手指盖大小的枯树皮,握在手中有些生气想要一把甩出去。 可,大小也是药材,有总比没有好。 幼童有一搭没一搭的哭着,鼻涕眼泪止不住的留着。 “钱,钱给你,你,你不要生气了,大,大不了下次你需要药材,我,我免费送你一些。” 幼童将钱送去,当说到免费送些药材时有些心疼。 其余几人见状也将那没花出去的银票还了回去。 银票拿在手上带着那怀中的温热。 孩童们怕丢了,把它揣在怀中,揣的紧紧的。 “我,我们先走了,我们去其他地方看看有没有人需要药材。” 几人看着那快要下山的太阳,心中有些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有心想要找老大帮助,可老大一开始就说好了,我们帮他买药材,他帮我们卖药材。 可如今药材没买来,自己又怎么好意思麻烦老大帮自己卖药材呢。 人不大,可却都被老道教的很好。 落日下几个小小的身子,落日照着身上呈现浅浅的影子。 背着那满满当当的药篓子,好似有些,有些说不出的意味。 药童心软了。 “喂,你们走什么走,买家我都找好了,你们把药材拿走,我拿什么卖给人家。 你们是想让老大我失言于人吗?” 药挺直胸膛,让自己看着更加的高大,更像是个老大。 落日的余辉照在身上,一阵风吹来,衣炔飘飘,倒还真有几分小大人的模样。 “真的吗?” 最小的幼童跳着转过身子,脸上洋溢着名为喜悦的家伙,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家老大。 “当然是真的,谁让我是你们老大呢,虽然你们这些当小弟的不给力,但是我这当老大的要靠谱不是。” 药童拍拍胸脯,落日的光线中灰尘涌动。 “我就知道老大最好了。” 幼童兴奋的一把朝药童扑去,干瘦的身子全是骨头,撞得药童有些疼。 幼童左看看右看看,像是在找着什么人。 “老大,你说好的收购药材的人呢?我怎么没看见呢?” 幼童将眼泪擦的干干净净的,漆黑的眸子期待般的看着药童。 其余几人不似幼童这般主动,可也不由的朝药童靠近了几分,心里带着期待的看着药童。 “让你们发现了还得了?这可是我专门的买家,要是介绍给你们认识我不是就挣不到钱了。” 药童揉揉幼童的头,强忍着心痛笑了笑。 四人的药材,一共卖了一百六十文钱,药童有些心疼的从腰间的钱袋子中掏出两吊铜钱。 取下四十文钱,将剩下的全给了过去。 孩童们接过钱财,道过谢拿着钱满心欢喜的朝家的方向而去。 “嘿嘿,药材卖出去了,二丫她们有钱治病买药了。” “就是不知道这药材贵不贵,应该不会太贵吧,毕竟我们卖的药材也不贵啊。” 孩童们带着期待朝家而去。 药童拎着四个药篓子,心里流着泪般的,一脸的沮丧朝着药铺而去。 “没事,谁叫我是老大呢,这都是为了更好的当老大。这是为了收拢人心。” “没错,这都是为了收拢人心。” 药童给自己打打气,嘴角微微向上扬起,可很快又耷拉下来。 “完蛋了啊,这药材药材没收购,这没用的药材到是收购了不少,这让我回去怎么交代啊。” 街上的人很少,相比以往来说少了许多。 落日照在街头显得孤零零的。 “卖药材咯,便宜实惠,好用实惠,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咯。” 药童像是发泄般的在这空旷的小巷中嚎了两嗓子。 没想到,倒还真的嚎到了客人。 一个人朝着他走来,穿着一身白布衣裳,落日照在身上面容俊朗。 “这药材怎么卖?新鲜不?” ------------ 第八十五章:一切为了药铺 落日下,一年轻男子对着药篓挑挑拣拣,好似看的不是药材而是那按斤卖的青菜一般。 “客官,你看的如何,我这菜,呸,我这药材可新鲜了,都是刚刚采摘下来,药效保留的极好呢。” 药童满脸堆笑的看着眼前这唯一的主顾。 虽然行为有些怪异,但对于客官还是要有好的态度的,这样才能把药材卖出一个好的价格。 “一百六十文收购的,咋说也要二百文卖出才对。”药童心里打着气的对自己说着。 “嗯,东西我很满意,你开个价吧。” 陆远从地上站起,停下那挑选着药材的双手,露出一个自认阳光的笑容看着药童。 清晨早早的便背着四个药篓子,从城东跑到城西再由城西到城南兜兜转转可就是没有将这药材卖出。 看着药童那一身衣裳,好吧,比自己先前穿的是要好上不少,可,这并不影响陆远的同情心啊。 在落日的照耀下,小巷子中孤寂着,地上那浅浅的影子像是无形的背景板一般。 像是那滤镜一般,使得陆远不由的想帮上一把。 “咱,毕竟是一县之主不是,有责任照顾好我的子民。” 陆远在心中对自己打着气,嘴角扬的更开。 药童看着那略带狰狞的笑容,不由的退了退,可心里还是念叨着那两百文。 “客官,这,这药材只要两百文,这药篓子您也可以一起拿走。” “成。” 陆远从怀中掏出两吊铜钱递给药童,这是途中置办物件商家找的。 “谢谢客官,下次有需要还找我啊,我给你便宜些。” 药童接过铜钱朝陆远笑了笑,头上的两个冲天辫笑的一颤一颤的。 辫子一甩,一个转身很快便消失在这小巷中。 药篓子并不大,只是对于那些六七岁的孩童大了些罢了。 将那放在地上的物件塞进药篓子中,两只手一边两个,提溜着便朝家中赶去。 毕竟天也不早了,自己可不想挨打。 至于那物件,来时在路上买的。 药童手里沉甸甸的,那是两吊铜钱。 钱,果然是一种好东西,可以让人短暂的忘记烦恼。 药童迈着欢快的步伐,一时间竟忘记自己任务没完成回去是要挨骂的。 天黑了,病人们也领着药材回家去了。 药铺没有多余的床位,药铺掌柜也没有留宿病人的打算。 毕竟,病人就是病人,还是患的这么离奇的病,那个药铺的掌柜刚收留呢? 城中的的各个药铺“哐~”的一声,将门一关,铺子外的病人被家属扛着,晃晃悠悠的朝家而去。 望了眼那紧闭的门,心中无奈的叹了口气。 “哎,明日在来吧,早些来,那活计就先不干了,人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 佝偻的身子上头背着一个人,更加的佝偻。 这是一对父子。 街上人很少,药童回到铺子,里边人很多。 不大的铺子中躺满了人,一副副白色的担架放在一块木板上,下边垫着几块青砖,一寸半来高,。 夜里凉,贴地睡对身体不好。 掌柜的挺着肥胖的身子穿梭在病人们身前,擦汗洗脸打量着病情。 就好似这些病人的家属一般。 而那些家属们则被掌柜的请了回去,药铺不大,照看这些患者便有些捉襟见肘,家属便更不用说。 铺子中的郎中不在大厅中,估计是早早的归家去了。 大厅中隐隐能闻到药材特有的苦味,想必是后院那灶台正熬着药材。 “掌柜的,您不让他们回去歇着吗?” 药童看着这满厅的“狼藉”有些不解,站在原地有些无从落脚。 “嘿,我们这里是药馆,病人没好哪有让他们离开的道理。” 掌柜的拿过热帕子轻轻的擦拭病人额头上的汗珠,动作很轻,好似怕吵醒患者一般。 “托你去卖的药材怎么样?钱都花出去了吗?” “没,没买着有。” 药童支支吾吾的站在原地,低着头有些忸怩。 “什么,没买着有,怎么会没有呢?难道是他们不肯卖?” 掌柜的压着嗓子,有些生气的看着药童。 “他,他,他们说这药材早早的便被人收购了去,如今城中的药铺都,都没有这味药材了。” “谁收购的?” 药童像是被问到一般,头低的更下了。 喃喃的说着:“不,不知道。” “没,没事,你也跑了一天了,辛苦了,快些回屋歇息去吧。” 掌柜的和颜悦色的说着,药童看着有些不知所措。 “那,那,那我去看看后院的药材熬的怎么样,这,这是没花出去的银两。” 药童从怀中将那五张十两的银票掏出,颤颤巍巍的将银两递了过去。 掌柜的接过银票也没数,朝怀里一兜,冲药童笑了笑说道:“成,那就辛苦你了。” 药童绕着那床铺的缝隙来到后院,药罐子冒着热气,取过蒲扇一下一下的扇着。 也不知这药材管不管用。 掌柜的朝四周瞧了瞧,见四下无人,将那刚揣进怀中的银票掏出,一张一张的数了起来。 五张银票数了五遍。 将银票对着烛火一张张的看着,手一张张的摸着那银票特有的印子。 “嗯,数量没错,也都是真的。” 掌柜的松了口气,来到了铺子外的一处小巷中。 不远,走几步路就到了,哪儿没人,很安静。 掌柜的对着墙破口大骂。 “那个挨千刀的居然抢在我前头将药材收了去,不要让我发现他,不然非一刀剁了他。” “这药童也是,喊他买个药材也买不着,买不着就算了,被谁买走的也不知道,要来有什么用。” 掌柜的朝铺子的方向看了看,好似通过墙看见里边摆着的病人,心有些痛。 “哎,都是钱啊,这棉被担架木板都是钱啊,你说我怎么就没找他们要钱,怎么就把人留下来了呢?” 掌柜的对着墙锤了好几下,心中有些无奈的说道:“都是为了药铺,等熬过这一次药铺一定可以名扬这大街小巷的。” “对,一切都是为了药铺。” 掌柜的抬着头看着天,哪儿有一轮孤月,被云层挡住了半边身子。 “老头子,你可要保佑你儿子渡过这次难关啊。” ------------ 第八十六章:懂王否? “陆大夫,天也不早了,我们回去歇着便是。” “您也忙活了一天,早些歇息吧,我们回去吃药歇息就成。” 药铺中亮着灯,微弱的烛火照映着几人的影子。 患者们被家人搀扶着就打算离去,铺中的都是女子,自己在这儿留宿影响不好。 铺子中仅剩的几户人家看着药儿已经牡丹满脸的感激。 “陆大夫,牡丹大夫,真的是辛苦你们了,如果不是你们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一位三十来岁的妇人,看着那病情好转的丈夫一脸的欣慰。 清晨起来,见着那一向强壮的丈夫居然躺在床上居然一副气息奄奄的模样。 脸色苍白的快要将妇人给吓坏了,那一刻妇人只觉得天塌下来一般,有些手足无措。 “这一向健朗的丈夫怎么就会病倒了呢?” “这可是家中的顶梁柱啊,要是出事了该怎么办才好呢?” 药儿有些累,眼神有些迷糊。 取过一包粉末,里边是研磨好的树皮,取过一方包的药材,里边是一些自认为对病情有帮助的药材。 “这个你们拿着,按时服用,分三次喝,熬成一碗水服用。” 药儿将那提前准备好的药材一包包的递给那些患者们。 患者家属接过药材,道过谢之后,搀扶着那好了不少的患者一步一步的离开药铺,朝着家的方向而去。 月光很亮,云层被风吹开,照在身下,拖着长长的影子。 牡丹看着那渐渐远去的身影,心中有些恍惚。 “我,也会被人感谢吗?我也会有治病救人的一天吗?” 牡丹看着自己那双手,有些无奈的苦笑。 “小妹你也忙活了一整天,快些回屋歇息去吧。” 牡丹看着那依靠在桌边,用一只手撑着脑袋的药儿有些心疼。 药儿摇了摇头,看着门外像是在等着什么。 好似在等着一个人,好在那人终究是等到了。 一束影子出现在药铺中,陆远拎着四篓子药材晃晃悠悠的来到桌前。 看了看门口,心中松了口气。 “嗯,棍子还在那好好的放着,应该没什么事。” “药儿啊,怎么瞧着你好似很累的模样,今天很忙吗?” 陆远将长板凳挪出坐在上头,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有些不解的看着药儿。 药儿点点头,看着陆远也回来了,拖着疲惫的身子便回屋睡了去。 “药儿这是?”陆远看着牡丹,希望能从这儿得到答案。 牡丹给自己倒了杯茶水便将今儿个的事情说了一遍。 陆远看了看那药材,心中有些无奈。 “莫不是这老天不给自己找些麻烦心里就是不痛快吗?好好的,怎么自己才来月余不到,就闹疾病了呢?” 透过门帘朝里看去,陆远心中需要解决的麻烦又多了一个。 “小叔子在衙门当官是吧,我倒要看看这官有多大,居然敢欺负到小妹的头上。” 陆远站起身子朝药篓子翻了翻,翻出三包油纸包,一大两小。 小的那包装着绿豆,更小的拿包装着白糖,大的装着硝石。 “你也跟着忙活一天,辛苦了,早些回屋休息去吧。” 陆远看着略带疲惫的牡丹关切的慰问。 牡丹冲陆远笑了笑,贴着陆远坐下,侧着脸看着陆远,贴着很近。 陆远能闻到那身上传来的香味。 “官人,你这是心疼牡丹吗?心疼牡丹可不能只是说说而已哦。” “乖,听话,天不早了,早些休息。” 陆远站起身子居高临下的用手抚摸着牡丹的头顶,言语像是子安慰那不愿好好睡觉的小孩子一般。 牡丹一把将陆远的手打落,没好气的看着陆远说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不要总把我当小孩子看待。” “那,把这个月的饭钱交了?我正好没钱花了。” 陆远摸摸头,一脸期待的看着牡丹。 自己如今是真的穷,那白糖是真的贵。要不是临行前朝东城借了些银两,自己怕是买药材的钱都没有。 东城是将军的名,字弃疾。 陆远现在都记得自己朝东城借钱时,那管账小子看着自己的眼神,那眼神分明是想将自己杀了一般。 吓得陆远差点没敢接那递来的几两银子。 牡丹看着陆远,看了好一会,确定陆远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之后,咬咬银牙,一跺脚,没好气的转身回屋歇息去了。 陆远看着牡丹远去的身影有无奈。 “哎,这钱就是麻烦,你有的时候到不觉得有什么重要的,可当你需要却又没有的时候却是这么的让人苦恼。” 陆远来到后厨,摸过火折子轻轻一吹,火光腾的一声便出现了。 将那细小的木棍放在上头烤着,光,被传递了。 不一会的功夫,后厨亮了许多,火在灶台中兴奋的摇曳着,像是在期待着接下来发生的事儿。 陆远将用水洗过的绿豆倒入锅中,绿豆沉入锅底,锅中冒着丝丝热气。 将木盖子盖上,接下来要做的便只有等。 等绿豆熬烂,类似于粥的那种软糯。 严格上来说,是需要将绿豆提前用水泡上一晚上的,可,这不是时间上来不及嘛。 答应了小妹今儿个请她喝绿豆粥,那就是今日。迟来的快乐那不叫快乐,那叫遗憾。 陆远看着那烧的旺盛的柴火,又朝里边添了许多,可又觉得有些不妥。 因为自己要出远门一趟。 城南头的一处府中,那是县丞的宅邸。 县令以下的一众官员聚集在这儿,商量着今儿晚上关于宴请陆远的事情。 先前因为师爷的缘故,没有第一时间的宴请陆远本就是不妥,如今自然得好好的对待。 “方大人,平时数你脑子灵活,你说大人让我们将宴会的时间推迟些是什么意思?” “平常晚宴的时间不就是现在吗?他让我们推迟时间是几个意思呢?” “是见我们第一日没有出面为他接风洗尘心生不满吗?这,我们也不想的啊。” 说话那人正是这府中的主人,衙门的县丞。 “是啊,是啊,你说是不是师爷那老小子在大人面前说了什么坏话对我们心生不满?” 其他几人面露担忧的看着那方姓男子。 若是一般按部就班的县令,他们倒也不慌,毕竟自己在这儿做了那么多年,根底深厚。 这新来的县令要想在这儿好好的做下去,自然会来与他们交好,而不是自己去巴结这县令。 可,可问题就是这县令不一般,他是有后台的那种,凭空空降的那种。 要是对方看自己不爽,和上面的人一说,怕不是三两句的事儿,自己这官算是做到头了。 “哈哈哈~”那方姓男子看着一脸慌张的众人,晃着脑袋大声的笑了起来。 “各位大人,莫要担心,我已经知道大人的意图了。” ------------ 第八十七章:月黑风高正是烧火时 城东的街头有着那么一间屋子,挨着药铺很近,亮着灯。 里边一个二十来岁的庄稼汉,身材健壮,正在挑灯夜读。 院落中的那颗枣树,茂密的枝叶被风吹的飒飒作响,屋外传来一人的敲门声。 “咚咚咚~”一下接一下。 庄稼汉放下手中的笔,推开房门。这是一间柴房,简单的收拾一番空出一铺床。 周边摆放着杂物看着有些小。 边上的屋子挺大,里边黑漆漆的,一个孩童在里边熟睡着。 “咚咚咚~”屋外一下下的敲着。 庄稼汉怕吵醒熟睡的孩童,快步的来到院门前。 开门的同时正疑惑着是谁大半夜的来敲门,可看着那人的脸,庄稼汉嘴角扬起了笑容。 “掌柜的,不,应该喊你县太爷才是,来,快进来坐坐,我,我,我去烧壶热菜给您。” 枣看着陆远激动的有些无足无措,双手贴着裤腿不停的上下摩擦着。 “这,隔着墙瞧着你这儿灯还亮着,就想着来看看,没打扰你歇息吧。” 陆远摸摸鼻子,显得有些怪不好意思的。 可以的话,陆远也不想麻烦枣,实在腾不出人手来。瞧着药铺里那两人疲惫的模样,陆远实在是开不了口。 “县太爷能来小的这里,是小的的荣幸,怎么能说是打扰呢,再说您还是虎子他的救命恩人呢。” “你救了虎子,一命换一命,那我这条命就是您的,说吧,您找我有什么事,只要我能帮的上的我一定帮。” 枣说话的同时看了看后屋,里边躺着熟睡的孩子。 “哈哈,被你知道了,我这也还是实在找不到人,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 陆远饶着头咧着嘴笑的有些不好意思,心里想着这具有历史意义的第一碗冰镇绿豆沙就让给枣了。 枣随着陆远出了门,神情有些严肃,临行前朝那屋子看了好几眼似有些不舍。 陆远带着枣走过几户人家的院门前,将那虚掩的门推开,里边亮着灯,这是陆远特意留着的灯。 因为这儿是药铺。 枣看着大人带着自己来到药铺有些不解。 这夜黑风高的,带自己来药铺作甚,不是应该穿一袭黑衣去铲除那些与大人不对付的人吗? 枣看着那药铺上的药材,心中顿时恍然大悟。 “哦,是我想的粗鲁了,比起用刀,下药自然是要上层一些。” 枣看着自己那不满老茧的手,心中有些恍惚。 “这许久未干的活计,如今又要重操旧业吗?是不是有些对不起孩子他娘呢?” 枣早年间念过书,也当过匪,因为孩子他娘的缘故才洗手不干。 “要是你出了什么好歹,你让我怎么活?太危险了。” 这是孩子他娘对枣说的话。 本就对打打杀杀不感兴趣的枣,索性也就下了山。 陆远掀开帘子,来到后院。灶台烧着一把火,很旺盛,可没人添柴迟早会熄灭。 陆远从地上捡起一跟树枝递给枣。 枣看着那一扳就断的树枝,心里有些疑惑。 “这,哪怕没有趁手的刀具,你拿根趁手的木棍也好,你这拿根枯树枝几个意思?” “大人,你这是想我让我用着木棍点火烧了人家?” “没看出来枣你还挺幽默的嘛。” 陆远怕拍枣厚重的肩膀,以为枣在和自个开玩笑。 看着地上的枯木枝,陆远蹲下身子,顺手将那枯树枝扔进火堆中。 火烧的很大,添了柴之后,一阵风吹来烧的更旺了些。 枣留在原地,坐在一张小板凳上,看着那旺盛的火,噼里啪啦。 “咔嚓~”一声,枯树枝被折断,枣将这断成两截的树枝丢进去。 火光印在脸上,枣苦涩的笑了笑。 “你这都在想些什么,大人不过就是喊你来后厨烧柴,你说你,怎么就能想这么多呢?” 枣饶饶头,像是为自己这多余的思量感到烦恼。 “不过大人也真是的,大半夜的就为了喊我烧柴,我还以为要喊我去放火,心里还有些纠结呢。” “嘿嘿,烧柴好,还是烧柴好,只要不是放火就成。” 锅中的绿豆不停的翻滚着,“咕噜咕噜~”冒着气泡。 热气顺着木盖的边沿冒出,闻着还不错。 枣想着陆远说的那第一碗冰镇绿豆沙,心中有些不解。 “这明明就是滚烫的,怎么能和冰字扯上关系呢?” “再说了,不就是绿豆熬成粥,这能有什么好吃的呢?” 枣站起身子看着院落,月光照在身上拖着长长的影子。 门闭着紧紧的,里边亮着灯,牡丹推门走了出来,月光照在身上显得格外的好看。 枣看着那沐浴在月光下的牡丹有些不好意思的蹲身子,看着那烧着的火堆。 脸有些羞红。 “大人什么时候讨了媳妇呢?我怎么都不知道呢?难道是先前就娶了的,只不过如今才接到这儿来住?” 枣烧着柴有些不解,可想了想很快却又释然。 “大人这么优秀,心肠又好,年纪也不小了,有妾室这有什么稀奇的呢?” “不过这姑娘真好看啊,都快赶上孩子他娘了。” “你是何人,在这儿作甚?官人去哪儿了?” 牡丹朝着后厨走来,看着那烧着柴的枣有些不解。 “夫,夫人好,小的是大人喊来烧柴的,大人他有事出去了。” 枣闻声直挺挺的站起身子,手中握着木棍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显然,面对女子,枣有些不自然。 “瞎说什么,我还不是呢。”牡丹别过脸,有些羞红。 “嘿嘿,姑娘你长得这么好看,大人怎么不喜欢你呢,这不是迟早的事嘛。” 枣饶饶头咧着嘴笑着有些憨厚。 “哎,可惜他是个瞎子,就是瞧不出我的好。” 牡丹长长的叹了口气,似有些无奈。 陆远看着那四人抬着的轿子有些无奈。 “哎,这该死的原则,你说人都抬着轿子来请你了,你坐上去不好吗?” “瞧瞧,四人抬得大轿,后世的你那里享受的到这待遇。” “看看,这轿子如此的气派,风也吹不进去,坐进去一定舒服极了。” 月光撒落在街上,有着五个人的影子。 轿子很气派,里边空无一人。故而轿夫们走的也很轻松。 “算了,这样挺好的。” 陆远看着那轻松的轿夫们,心中也莫名的轻松几分。 ------------ 第八十八章:好像也就这样 “嘿,要不给我来扛扛看,瞧着挺好玩的。” 街上四个人抬着轿子,百十来斤重。 陆远看着那轿子要些稀奇,一把抢过轿夫的木棍子就要朝肩上扛去。 可那红木漆的木棍却被车握着紧紧的,一脸惶恐的看着陆远。 “大人,您千金之躯怎么坐着粗贱活计呢,这,这,这使不得,要是被人瞧了去,小的命就没了。” 那人一脸紧张的看着陆远。 “哎,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呢,这轿子空着也怪可惜的,要不你坐进去,我来扛着好了。” 轿夫听着陆远这话语面色苍白,浑身打着哆嗦,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大,大人,不知小的哪儿得罪你了,我,我在这给您赔不是,我,我给你跪下了。” 轿夫被吓得顾不得肩上的木棍,“噗嗤~”一声就跪倒在地上。 脑袋畏惧的朝青石地板上磕去,瞧着要磕出血的那种磕。 “咚~”的一声,轿夫只觉得额头上软软的有些温热。 陆远有些不满的将手抽出,吹了吹。 “你是真的狠啊,磕这么重你不要命了?” 轿夫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只觉的自己又是哪里做的不对,惹恼了大人。 “起来,我现在严重怀疑你这轿子质量不行,只要我坐进去这轿子肯定会出问题的。” 陆远看着那人严肃的说着。 “大人,这,这轿子绝对没有问题,不会有事的,您,您放心做上去就成。” 其余几个轿夫诚惶诚恐的跪在街头看着陆远。 陆远摇摇头说道:“我不信,除非他坐上去我们扛着走一段路。” 陆远站在一边,没有正对着轿夫们,用手指着那最先跪着的轿夫。 其余三名轿夫看了看那人,那人显得有些为难。 陆远一把将那人从地上拽起,看着那仍旧跪着的人儿说道:“还跪着作甚,要是耽误了时间你们担待的起吗?” 轿夫坐在轿内,陆远扛着粗木棍。 木棍压在肩头有些痛。 “嘿,坐轿子的感觉怎么样?舒服吗?” “大,大人,要不还是您上来吧,要是被人看见小人命就没了。” 那人有些惶恐的将轿帘掀开,看着陆远坐立不安。 “嘿,我问你话呢,坐轿子的感觉怎么样?” “小的,小的恐高,还是走在地上踏实。” “按你的意思来说是坐着不舒服?” “对,不舒服。”那人连忙应和,像是希望陆远能将自个放下来。 “你再坐一会,看看有什么不同。” 轿夫坐在轿子内,依旧是那样的局促不安。 可渐渐的发现,好像坐轿子的没什么了不起的,好像做轿子也就这样。 晃晃悠悠的,一点也不舒服,里边坐着的官老爷好像也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和自己一样都是人。 走了一段路,陆远感觉轿内的人儿气息平稳了许多,将轿子缓缓的放下。 “哎,可累坏我了,快些下来吧。” 按照轿夫们的说法,目的地快要到了,陆远可不希望给人家惹上什么麻烦。 再者,就是自己真的遭不住了,就这么一瘦弱的身子,能扛着轿子走这么长一段路,陆远已经觉得自己很厉害了。 不远处矗立着一座楼阁,五层来高。 里边亮着红色的烛火,再这漆黑的夜空中显得格外的显眼。 楼下的空气中弥漫着诱人的胭脂味,门前站着那体态妖娆的女子。 透过那单薄的衣裳,依稀能看见那滑嫩的腰肢,让人仍不住想揽在怀中狠狠的摸上一把。 楼中的老鸨像是知道陆远要来,早早的便在阁外候着。 陆远看着这一切忍不住的多看了两眼,毕竟确实挺好看的。 可,摸了摸肚子,还是吃饭重要。 “嘿,我们还要多久才到啊,这姑娘虽然好看,但你们看两眼就业得了。” “你们这站在原地不动几个意思,难不成是来这青楼吃饭不成。” 陆远这打算离开,轿夫们正打算说些什么。 一阵风袭来,卷起一阵香气,有些好闻。 老鸨带着七八个姑娘围在陆远身边,身上散发着那胭脂味,并不粗劣也不浓烈,而是淡淡的幽香。 “大人,不对,你瞧瞧我这嘴,就是不会说话,是大爷才对,这里哪来的什么大人呢。” 老鸨轻轻的拍拍自己的红唇,笑的腰肢乱颤笑的有些合不拢嘴。 “大爷快里边请,里边其余几位大爷可是等候多时了呢。” 老鸨拉着陆远就要往里边走着。 陆远看了看轿夫像是再说,你演我。 “你不是说他们早就准备好了饭局候着我,你家饭局开在青楼里的?” 陆远被带到了顶楼,顶楼偏小,只摆的下一桌酒席。 坐在这儿的大抵算的是上是这城中数一数二的人儿。 顶楼的正中心悬挂这一盏红灯笼,一阵阵风吹来,灯笼一下一下的晃动着,瞧着有些喜庆。 四周是镂空,并不是什么包厢,故而风有些大,众官员们抱着怀中的女子瑟瑟发抖。 手不停的上下摸索着,似乎怎么也不觉得够。 月光照在他们身上,可惜并没有传来狼嚎,也没人长出长毛,变成那狼人。 “咳咳~”陆远见着这萎靡的场景轻轻的咳了两声。 “大人,您来了啊,我们可等候多时了。” 说话那人一把将怀中的女子推开,恶狠狠的看着那老鸨,像是再说:“你怎么不派人上来提醒。” “大人,来,这杯酒算我们敬您的,昨日没能为您接风洗尘实在是我们的不是。” “还请大人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多多海涵。” 说话那人一把将酒干了,酒口朝下,示意已经喝尽。 陆远看着那还没鸡蛋大的酒杯,只觉得你这诚意好似有些不太够啊,这不得献些银两来花花。 “哎,不碍事的,师爷早就和我提过你们,我理解我理解。” 陆远坐下身子,饿了一晚上的他,夹起一块五花肉就朝嘴里塞。 不得不说,这菜做的还是挺有水平的。要是那天青楼开不下去,开饭馆还是挺有前途的。 官员给陆远满上一杯酒小心翼翼的看着陆远,一旁的侍女穿着的单薄的衣裳瑟瑟发抖。 “大人,不知师爷他和您说了些什么?有些话大人可当不得真。” 那人担心师爷给自己等人下眼药,显得有些拘谨。 ------------ 第八十九章:我们是一样的吗?应该是吧 “这么说师爷说你们勤政为民是个好官,这话也当不得真咯?” 陆远吃着菜慢条斯理的说着。 那人愣了愣像是再说,师爷他会这么好心? “大人,我们也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担不起师爷如此夸奖,不知师爷他还对您说了什么?” 这人像是这群人中的主心骨一般,在摸清陆远性情前,其他几人都没有轻易开口,只是时不时的点头附和。 “他啊,他说你们每人准备了二百两为我接风洗尘,也不知这是真是假。” “我可是有些小期待哦。” 那人闻言愣了愣,随后竟“哈哈”大笑,将手伸进怀中朝陆远靠了靠,像是欲行不轨之事。 “嘶~”陆远倒吸一口凉气,身子不由的朝后靠了靠,离楼梯口更近了些。 “我这是要的钱两太多?激发他们的不满想在这做了我?不至于吧。” 陆远看着那靠近的男子心里有些不安。 男子将手从怀中掏出,明晃晃的有些耀眼。 那是一沓银票,共计五张,银票很大,这是面额一百的。 男子将早就准备好的银两塞在陆远手中笑嘻嘻的说道:“大人,这二百两银票还请收好,小小银两不成敬意。” “这?”陆远看着手中那明明是五百却被说成二百有些不解。 男子朝陆远笑了笑说道:“大人这二百两银票可有问题?” “哈哈,没有。”陆远昧着良心将钱收下没有深究,只因他给的实在太多。 自己还没从未拥有这么多银两呢。 “大人,祝您步步高升顺风顺水,这是小的的小小敬意,还请大人不要嫌弃。” 其余几人像是早已准备好一般,从怀中掏出五张百两的银票。 见着陆远将这银票手下,心里不由的安心几分。就好似收了钱,你我便是一家人一般。 陆远看他们的模样,只觉自己许是要少了些,他们准备的其实要更多一些。 那最先搭话的方姓男子,看着这一幕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收了就好,就怕他不收,这年头热血的愣头青还是有不少的,毕竟是关系户要是乱来还是不好收场的。” “也对,关系户嘛看的要长远一些,不似那些愣头青,总想着自己能做出一番多伟大的事业。” “可最后呢?最后还不是无功而返。”男子莫名的叹叹气。 “与其日后同流合污,倒不如早早的认清现实,这多轻松,提前的大好关系,日后捞的也越多。” “等哪天钱捞够了,摇身一变回家做个富家翁在娶上几门美妾这起不快哉?” “是人总是有欲望的,谁会跟钱过不去呢?上头派来的不也是这样,是人都是这样的。” “哪有不贪财的官呢?” 男子喃喃的说着,似乎对于多了一位“同行者”心里会得到几分安慰。 自己做的这事儿就好似不是那么的可耻,令人厌恶。 可,一只苍蝇和一只只苍蝇,本质上还是没有区别的,无非是从一只苍蝇便成了一群苍蝇。 是不会有破茧化蝶的结果。 “大人,来,这杯酒我敬您,祝您步步高升。” 男子举过酒杯朝陆远高高一举随后一饮而下。 其余几人不甘被人抢了风头,纷纷举起酒杯,那夸奖的话语如不要钱一般,脱口而出。 酒很不错,也催人醉。 一个官员像是喝醉了一般,勾拉着陆远的肩膀说道:“大人,这的歌姬可又看上的?要是大人喜欢,可和那老鸨说上一声送与大人便是。” 陆远看了看那些歌姬,模样身段确实不错惹人怜惜,可,有些东西看看想想就好,过多的动作还是不要有了。 “您说笑了,我已经有了家室,家中那位想必是不会同意的。” 陆远寻了个由头随口拒绝。 可那人却不依不饶的说着,浓厚的酒气顺着一张一合的嘴巴传到陆远鼻尖,有些难闻。 “大人,要她..” 这人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那方姓男子一把拉走。 “哈哈,大人,此人酒量不好,醉后最喜胡言乱语,还望大人不要和他一般计较。” 方姓男子看着那人心中有些不满,暗骂一声“蠢货。” “哪有没有摸清对方的夫妻关系便随意挑拨两人的关系的,这不是得罪人吗?” “大人,这杯酒算是我替他赔不是了。” 方姓男字举起酒杯一饮而下算赔礼。 陆远见状也没多说什么,也懒得和他们扯皮。 桌上的酒食已经见底,干果的碎屑撒落在地,空气中弥漫着酒味混合着胭脂味,有些糜乱。 算不上不喜,可还是觉得这样有些不好。 或许自己还是做不到像他们这般,觉得理所当然吧。 陆远看着那群醉了酒的人儿,怀中抱着歌姬肆无忌惮的摸索着。 “这,要是自己没有那么多拘束,这么看来还是挺好的,随心所欲。” 说实话,自己其实还是挺羡慕他们的,到也想搂过一歌姬肆无忌惮的摸索着。 毕竟自己又不是和尚,怎么做到见女色心中却毫无波浪。 可,人如果不能克制自己的欲望,那和不用大脑思考,行事只凭本能的禽兽有什么区别? “嘿,你们说我们和那些做轿子的老爷们有什么不同呢?” 楼外,相比楼内显得有些冷清,可人依旧不少。 不少没钱的人儿,站在楼外看了看,掰着手指数了数还需要多久可以进里边去睡上一晚。 楼中的谁谁谁,许久未见,她的那一番贴心的话语至今令人难忘。 不少“老爷”们的仆从们,在楼外候着,看着这在夜空中有些晃眼的阁楼有些羡慕。 羡慕阁楼中的人儿。 “里边老爷们,一日的开销怕不是我们几辈子也赚不来的钱财。 你说他们和我们有什么不同?你怕不是坐轿子做傻了吧?赵二。” 那是一个轿夫,穿着厚厚的灰布衣裳,三十来岁。 赵二,二十来岁的模样,个子不高但也健硕,不然也干不来轿夫这活计。 “我,我是说,他们和我们都是人,应该也不比我们高贵吧?” 赵二说话声越来越小,好似有些底气不足。 “赵二,你觉得你这条命能值几个钱?” 那人一脸严肃的看着赵二,似有几分讥讽。 赵二愣了愣,苦涩的笑了笑。 “是啊,他们怎么能和我们一样呢?自己的命才值几个钱。” “自己哪能和他们是一样的呢?” ------------ 第九十章:你是来找什么的呢? 楼外很暗,夜色下藏着一人的影子愈来愈近。 从楼外到楼内,在那满是人中的楼里穿梭着,眼神慌乱像是在找寻着什么。 四周尽是人们欢闹嬉笑的声音,空气中酒水混合着水粉有着几分说不出的糜乱。 牡丹穿着一身淡绿的的长裙,周边时不时的有那醉了的人儿前来搭话。 老鸨看着牡丹一时间有些疑惑,顺手拉住楼中一姑娘问道:“咱们阁里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一姑娘?妈妈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那姑娘顺着老鸨的的目光看去,只见一模样秀丽的女子突兀的出现在自己眼中。 美的不可方物,哪怕是在那凌乱的人群中也能一眼相中的存在。 姑娘看着有些嫉妒,同为女子怎么自己就生的这样平常? 姑娘心中有些埋怨。 “都怪那死老头长得太磕碜,要是娘他找一好看的人儿嫁了去,如今的我样貌哪能如此普通。” 姑娘脸上强笑着说道:“妈妈您都不认识,我又哪能知道呢?想必这不是楼中的姑娘。” 姑娘手中捏着的轻纱顺着手挥舞着,挥舞的溅起阵阵微风,有些香。 “好了,没你事了,快走吧。” 老鸨听着这消息心中有些失望,有些不满的看着姑娘。 “那,那我就先走了。” 姑娘怯怯的可看着老鸨,生怕自己惹怒老鸨,这样自己夜里又得饿肚子。 想起食物,姑娘小手摸了摸自己干瘪的肚子。 忙活了一天,滴米未进真的好饿啊。 姑娘容貌算不是好看,甚至说的上难看。 脸,无论是在那个时代都是一样的。 长得好看的无论在那个时代都是会受到优待的,这,这是不争的事实,也是难以改变的事实。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句话也不是空穴来风。 姑娘提着木桶,里边装着醉酒的客人的呕吐物,臭臭的,不好闻。 周边的人离得远远的,眼神中流露着嫌弃的意味。 姑娘提着木桶正打算离开,可却被老鸨喊住。 “清清她今儿个身体不适,你一会准备些糕点送到她屋中去,在把屋中打扫一番。” “给我机灵点,要是惹怒了她,楼外不少的糟老头子可是急着想要个媳妇呢。” “到时不要怪妈妈我不讲情面将你卖了去。” 老鸨言语中满是嫌弃,像是觉得眼前这人浪费自己不少的粮食。 哪怕眼前这人儿今日滴米未进。 “知,知道了妈妈。”姑娘缩着这脖子提着木桶怯生生的说着。 眼神中尽是惶恐。 转过身,嘴角渐渐扬起,微微凹陷的两个小酒窝瞧着有些可爱。 “嘿嘿,清清姐她只吃一点点,剩下的就都是我的了,那糕点甜甜的,很好吃的呢。” 姑娘带着对食物的期待,强行打起精神提着木桶朝那后院而去。 老鸨看着牡丹的身影心中有些炽热。 “这要是阁中的姑娘该有多好呢?” “这要怎么将她变成阁中的姑娘呢?” “这就是阁中的姑娘了。”老鸨看着牡丹的身影渐渐靠了过去。 牡丹看着眼前那穿着一身绸缎的公子哥心中有些不喜。 “姑娘,你不能走,我怀疑你偷了我的东西。” 公子哥穿着蓝白相间的衣裳,带玉的腰带系与腰间,二十出头的年纪,面容有些苍白。 举起一只手拦住牡丹的去路,另一只搂着一女子柔弱的腰肢,舍不得松手。 “这位公子,你我不过是第一次见,从未有过任何接触,我又怎么能偷了你的东西呢?” 牡丹冷冰冰的说着,言语中有些不喜。 公子哥摸着自己的心口,一副失了魂的模样说道:“姑娘你好狠的心,你我不过第一次相见,你便将我的心偷了去。” “我感觉我这儿空落落的,姑娘你说该怎么办呢?” 公子哥色眯眯的看着牡丹,心中似在想着什么不好的事儿。 “公子请你自重,我是来这儿找人的。” “找人?真巧啊,我也是来这儿找人的。既然你我这么有缘不如找一间厢房你我秉烛夜谈?” “请公子自重。” 牡丹恶狠狠的说着,声音有些大,周围的人群被吸引了过来。 男子脸色有些不善,微微泛红。他觉得眼前这人让自己失了面子。 “找人?大家伙你们说说你们来青楼里来是早什么的?” 公子哥松开那抱着腰肢的手,环顾着四周。 四周传来人们嬉笑的声音。 “找乐子呗,难不成来找不痛快?” “就是就是。”周边的人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 “姑娘听着没,都是来找乐子的,你那相好的也是来这儿找乐子的,你又何必苦苦找寻着他呢?” “来我屋中,哥哥我教你做人的快乐。” 公子哥看着牡丹,眼神中满是戏谑。心中却又有些不满。 “凭什么那人可以有着如此好看的妻子,这不公平。” 众人期待的看着男子,像是期望他能成功。这么可人的女子,睡上一晚一定舒服极了。 牡丹涨红了脸,看着那人气鼓鼓的说着:“官人他不是那样的人,官人他不会这么做的。” “官人就像是那话本中的主人翁一定不会这么做的。” 这句话牡丹没有说出口,可却在心中反反复复的对自己说着。 老鸨看着这儿的情景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男子。 “你这光说不做算什么,你到是上手啊,房间都给你备好了,要是失了清白,我也好下手不是。” 牡丹看着周围的人群,有些慌乱,听着那些猜疑心中有些动摇。 心里竟泛起那要是不来该多好的念头,要是撞见官人搂着一姑娘,自己又该如何面对呢? 牡丹不由抬起头,朝着那楼间望去。 楼间传来脚步声,一伙人互相搀扶着,带着酒味晃晃悠悠的从朝楼下而来。 牡丹看着那人,嘴角笑了笑,可看着那人身边的歌姬,衣衫凌乱,有些落寞的地下了头。 楼中很亮,漆黑的夜中从外边看着楼的方向亮的有些晃眼。 可牡丹却觉得有些昏沉沉的,黑白的眸子好似失去了光,看的的是那失去了色彩的世界。 陆远走下了楼,公子哥不依不饶。 ------------ 第九十一章:大人你先走 “总算是忙完了,可累坏我了呢。” 姑娘挺了挺腰肢,显露姣好的身材。 要是不看脸的话,也是个美人儿呢。 小手锤锤肩头,一只手端着盘子,上头摆放着绿豆糕,足足有十来块呢。 姑娘看了看那喧闹的人群,但没多管,端着糕点从另一边上楼去了。 红漆的木门关的紧紧的,姑娘站在门前看着有些羡慕。 “什么时候我也能有一间自己的屋子那该多好呢?这样我就可以在屋中想干嘛就干嘛。” “再也不用在意其他人的脸色了呢。” 姑娘看着那糕点,有些馋嘴,自己最喜欢吃这绿豆糕了呢。 绿豆轻轻敲了瞧们,里边传来一女子轻柔的声音。 淡淡的,很好听。 “清清姐,是我,绿豆,妈妈听说你身体不好,让我送些糕点来给你。” “辛苦你了,进来吧。”屋内淡淡的说着,绿豆推开门轻轻的走进去。 屋内很香,绿豆贪婪的闻了闻,又嗅了嗅自己身上,有些嫌弃。 “清清姐,你身子怎么了?没什么事吧?”绿豆将糕点放在清清的案桌前。 瓷器与木具的碰撞传来清脆的响声。 清清看着那绿豆糕叹了口气说道:“哎,真搞不懂你,这绿豆糕有什么好吃的呢?” “那,那我把它换下去,我,我现在就换,清清姐你不要生气。” 绿豆神情有些慌张,站起身子端着盘子就想离开。 清清喊住了她说道:“算了,本就没什么胃口,你替我吃了便是。” “真,真的吗?”绿豆垂丧的脸上露出一阵喜悦,嘴角向上扬起。 “真甜,真的很好吃呢。”绿豆细细的品藏着糕点,加了糖的绿豆,那甜意顺着舌尖传导到大脑,真的好开心啊。 绿豆只觉得那一天的脑累都被这甜味“砰~”的一声,撞的支离破碎。 风一吹,如烟雾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清清姐你真的不吃吗?很好吃的呢。” 绿豆看着那少了一半的糕点,有些不好意思饿看着那面容姣好的女子。 盈盈一握的腰肢,如青葱般白嫩纤长的手指让人经不住想要细细的观看。 忍不住想要握在手中,细细的抚摸。 头上带着发饰,有金有银尽显地位。 “真是羡慕你这般没心没肺的,一块小小的绿豆糕便能令你心满意足,实在是,实在是,” “实在是,太过平庸了。” 绿豆吃着糕点,有些疑惑。“那你这是羡慕我还是不羡慕我呢?” “清清姐,你是有什么烦恼吗?我看你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 清清看了看绿豆,想了想,将自己的烦恼说了出来,因为憋着实在是难受。 “这,每日给一些自己不喜的人儿弹琴实在是无趣的很呢,要是有一才子将我赎回家去该多好呢。” “我也不奢求做正室,做个妾也好啊。” 清清看着窗外,好似外边便是自由。 “可,可我觉得这样挺好的啊,每天只需要弹弹琴,便能获得一大堆人的喜爱与赞美。” “还可以一个人住一间屋子,大大的屋子,这看着很好啊。” “等将钱够了,自己给自己赎身,到时自己一个人生活也挺好的,干嘛非要嫁给读书人做妾呢?” “那些书生都很穷的,清清姐你嫁过去会受委屈的。” 绿豆有些不解的看着女子,女子叹了口气,将绿豆赶出了屋子。 “我这是又说错了什么吗?” 绿豆看着手中空空如也的盘子有些不解,但好在糕点都吃完了,肚子也不饿了,又可以活下去了呢。 楼下依旧吵闹,绿豆看了眼又忙活去了。 “你就是这姑娘的丈夫是吧,你开个价,多少钱你愿意把她卖给我?” 公子哥看着衣着打扮一般的陆远,看了看自己身边的姑娘挺了挺胸膛一脸不屑的看着陆远。 陆远看了看那与自己一样穿着一般的官员们,晃了晃。 “先不要装醉了,按大明律这当众贩卖人口该当如何。” 一位是四十来岁的老者被陆远看着有些不自然,讪讪的笑了笑。 “呀,我记得我明明还在楼上喝着酒的,我是怎么下来的呢?是大人您将我扶下来的吗?” “这真的是让下官受宠若惊啊。” 陆远冷冷的看着那人的表演,男子自觉表演过头,立即小声的说道:“大人,这当众贩卖人口判三年,罚银千两。” “可是他只是说说,并未做出实际行动,我们也最多也只是训斥训斥。” “嗯?”陆远有些不解的看着那人。 “大人,李老他喝醉了,说的话当不得数,为官者要依情况判断,怎么全然搬照那书中的死物呢?” “大人,您说该怎么判,那便怎么判。”方姓男子一脸谄媚的看着陆远。 那公子哥看着互相称呼大人的几人,脸上讥讽的说着:“呵呵,你们小爷我这样便会被你们吓到? 告诉你们,小爷我可是吓大的。” “放肆,大人面前岂敢如此说话。来人,给我将这言语不敬之徒拖出去。” 一三十出头的男子穿着宽松的衣服,一只手指着那公子哥,涨红了脸。 四周静悄悄的,随即传来一阵阵的笑声。 人们如同看傻子般看着陆远等人。 公子哥一脸豪横的说道:“人呢,我就在这儿站着,你到是喊人将我轰出去啊。” 牡丹有些失落的看着陆远,这场闹剧的结果如何并不在乎,此时牡丹只想离开这儿。 官员们怒斥着男子,涨红了脸,像是觉得这样让自己失了面子。 陆远看着牡丹那离去的背影,觉得自己应该追上去说些什么。 哪怕其实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因为陆远觉得,要是不追上去,会失去些什么。 会让自己觉得不快乐。 陆远朝着牡丹离去的方向追了去,公子哥想要将陆远留下,可却被人死死的拽住。 “大人你先走,这小子便交给我们了,不用担心我们。” 那人体型较为高大的官员将公子哥死死的拦住,满怀期待的看着陆远,可陆远早已走远。 ------------ 第九十二章:月光说捎我一阵可好 街上很黑,楼里的光好似照不到外边。 漆黑的夜中,有着两个影子在街上行走着。 身后的影子离着前边的影子愈来愈近,渐渐的影子握住了影子。 “你倒是等等我啊,走那么快作甚。”陆远从身后一把拉住牡丹的手。 软软的有些冰。 牡丹转过身子,低着头看着陆远说道:“你来青楼是来寻乐子的吗?你真的是来找姑娘的吗?” “你看我像是那有钱找姑娘的人吗?”陆远耸耸肩,表示自己穷逼一个。 “那,那你是来这儿干嘛的。” “嘿嘿,那当然是来赚钱的。”陆远笑着将手伸进怀中,掏出满满当当的银票。 “嘿嘿,这里一共是三千五百两,咱如今也勉强算的上是狗大户了。” 陆远春风得意的看着牡丹,牡丹嘴角带笑的看着陆远。有些意味深长的味道。 “姐,见者有份,这钱咱们五五分了如何。” 牡丹看着陆远没有说话。 “姐,这样,你七我三,这样够意思了吧。” 牡丹看着陆远还是没有说话。 “你九我一,不能在少了,再少我就不干了。” 陆远恶狠狠的说着,漆黑的夜中看不清陆远狼狈的脸,也看不清牡丹那微微的扬起的嘴角。 牡丹背着手迈着轻盈的步子朝药铺的方向走去。 身后的陆远赶忙追了上去,嘴里呢喃着:“姐,你看这样成不,我只拿一张,剩下的全给你,你就不要告诉药儿了呗。” 药儿站在后厨,看着那烧着的木材,听着那锅中“咕噜~”作响的水声,闻着有些馋人。 “陆大夫,你说掌柜的是在煮些什么呢?这熬粥的话也该好了。” 枣从地上站起看着药儿,眼神中带着感激。 因为眼前这人是好人,她救了自己的孩子。 好人坏人什么的,枣分不清,但他知道帮助自己的掌柜和陆大夫一定是好人。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药儿作势就想将盖子打开,可手伸到半空却停了下来。 “嗯,还是留有一些期待感的好。” 厚厚的云层被风吹开,皎洁的月亮露了出来。 药儿抬头看着月光,月光照在脸上,微微仰头看天的脸庞,好看极了。 枣看着仰着头的药儿心里默默的想着,“心善的人儿长得都好看。” “真的很好呢,这样的生活。” 枣没有望月的习惯,看偶然间见着还是觉得很好看的,这样悠闲的时光真的挺好的。 能停下忙碌的步伐偶尔看看月亮真的挺好的,不用没日没夜为第二天的口粮而担忧真的挺好的。 如今的枣再也不用为那钱粮而担忧,虽算不上大富大贵,但也饿不死。 勉强算的上是小有余钱。 方式商行的掌柜的提拔枣做了个小管事,手下也管着十来号人。 识字的缘故,商行也渐渐的让枣接触起账本,颇有培养提拔的意味。 知晓枣的家境困难,便将这月的月钱提前发放。 枣接到那白花花的碎银,心里乐开了花,足足五两银子呢,这样,这样偶尔也能吃上几回肉,见见荤腥呢。 枣看着月亮心中想着那关于未来的期待,想着要不等下几个月的银两发了送虎子他去学堂识两个字好了。 也不奢求他考取什么功名,肚里有些墨水懂些道理便成。 月亮挂在枝头,很大,可在屋里却是见不着的。 绿豆手中拿着薄纱轻轻的闻着,心中不由的发出感叹。 “好香啊,真的好香呢。” 绿豆将薄纱凑在鼻尖贪婪的闻着,心中是对自己身上那难闻气味的厌恶。 屋内很杂乱,不大的屋子住着六七人。三十来岁的年纪,楼中的尔虞我诈早已将她们的善良磨灭。 有的只是斤斤计较,好似多拿了一些,自己就是,就是会觉得很开心,也不管自己是否需要。 十六七岁的绿豆在这儿显得格格不入,受尽欺负。 “嘿,你们瞧瞧这死丫头,成天拿着块破帕子闻个不停,她以为这样就能除去她身上的臭味吗?” “就是一丫鬟的命,却成日做着那小姐的梦,痴心妄想。” 手帕是清清姐给的,很香,绿豆舍不得丢,从上边她闻到娘亲的味道。 娘亲身上香香的,绿豆总喜欢抱着娘亲,贴在身边软软的。 娘亲很好看,身姿卓丽,穿着白色的长裙,宽广的衣袖挥舞着就好似那下凡的仙子般。 可娘亲的命也好似那下凡的仙子一般,被那可恶的“凡人”给耽误,留在这浑浊的人世间。 仙子被人拖进了小巷,小巷很黑仙子望着那粗鄙的“凡人”心中满是惧怕。 凡人系系腰带,满脸春风得意的离去。 仙子衣衫褴褛,眼角带着泪,有些狼狈,狼狈的不知是怎么回的家。 仙子家风严,回家后得到的只有呵斥。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和你说了多少次,那些小巷子不要一个人走。” 仙子的父亲敲着桌子看着这败坏家风的仙子,手不停的敲打着桌子。 过了良久说了句。 “还记得那人的模样吗?招来府上做上门女婿吧。” 男子说的很无奈,仙子听在心里,抬着头看着那高坐主为上的父君,心中有些痛,痛的眼泪不争气的在眼眶打着转。 “哼,娘亲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过软弱,要是我一定逃出家去,然后找人将那混蛋找到,一刀刀的将其剁了。” 绿豆心中想起那模样丑陋的男子,心中不由的为娘亲感到可惜。 仙子姓李,招了个上门女婿姓王,王不学无数,李日夜操劳。 终于李去了,李府倒了,王跑了,绿豆被卖了。 绿豆将手帕用布包好,包了一层又一层,生怕自己身上那难闻的气味污了这手帕的香气。 绿豆想将手帕放在屋中,可却又舍不得,更怕她们会将自己的手帕丢了去。 小手拍了拍那不好看的脸,心中给自己打着气。 “绿豆,你要好好的活下去,活下去就有希望,活下去,你一定你要好好的活下去。” “好好的活下去,将来给那些欺负自己的人儿一个狠狠的教训。” 屋内很小,月光照不进来。 绿豆将窗子推开,一阵微风徐来,捎着月光。 ------------ 第九十三章:我要打十个 屋里有些人儿,披头散发的穿着一身白衣。 一阵不知哪儿吹来的风,带着秋天的寒意,吹在那单薄的衣裳上,有些瑟瑟发抖。 本是凄惨的画面,可看着的人却不这么觉得,心里甚至隐隐有些兴奋,有些激动。 “活该,罪有应得...”等等想法在他们的心中蔓延。 一个大大的“囚”字,被一个大大的圈圈住,黑色的字写白底的衣上,显得格外的显眼。 这是一群囚犯,赌场里抓来的。 张叔手中端着一碗茶,静静的看着眼前那被绳子牢牢绑住的人儿。 那人四十来岁的年纪,是赌场中的一个小管事。 小管事被牢牢的绑在十字的木架子上,身上带着些血渍,那是被鞭子抽的。 “还不说吗?”张叔静静的看着那人,莫名的有些敬佩。 “不过就是一个小管事,犯得着如此护着主家吗?” 一盆刺骨的水泼在小管事的身上,血混合着水湿透了全身。 小管事眼神有些涣散,嘴里被塞着一块白布,塞得紧紧的,塞得小管事话也说不出。 小管事耷拉着脑袋,疲惫的抬起眼皮冷冷的看了一眼张叔。 “你想让我说什么,你倒是问啊,你倒是把我嘴中的布取下来啊。” 管事费劲的用舌头顶着布,嘴巴费力的想要长得更大一些。 张叔看着这一幕,又取过一些布条将那人的嘴塞得满满的。 肥胖的手轻轻的拍了拍那人的脸颊,淡淡的说道:“嘿嘿,还想咬牙自尽,我才不会让你得逞。” “快说,将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张叔一脸严肃的看着那人,看的那人眼角莫名的留下两行清泪。 “你,你混蛋。”四十来岁的男子在心中无奈的痛骂着,这“混蛋”二字,道尽了男子的无奈。 张叔见这人实在嘴硬,依旧没有理会他,来到另外一处。 哪儿有着两副棺材,棺材不大,浑身散发着漆黑的光,瞧着是用来装早逝的孩童的。 里边装着两个肥胖的庄家,三十来岁,那一身的绸缎早早的被脱下,换上那一身单薄的白囚衣。 手脚被绳子绑着,整个人蜷缩在棺材中,被挤得动弹不得。 浑身感到酸麻,大腿处被压得死死的,隐隐有些抽筋,难受的很。 棺材中深黑,黑的见不着一丝光,黑的让人不分日夜,有些孤寂,有些害怕。 “哐当~”一声,盖子被打开,一束光照了尽力,那是烛火的光,亮的那人有些晃眼睛。 “唔唔唔~”那人挣扎着肥胖的身躯,那被布条封住的嘴巴支支吾吾的不知在说些什么。 眼中怀着期待的目光看着张叔,和却没有等来自己想要的答案。 “哐~”的一声,盖子重新被盖上。 经历过黑暗见过光的男子,在棺材中发出支支吾吾的声音。 “我说,我什么都说,你到是放我出来啊。” 张叔来到一间牢房中,牢房中有些昏暗,看不清人的脸,只能依稀通过衣物来判断人的身份。 牢中有着一桌丰富的酒席,有酒有肉,香气顺着风吹到其他牢房,吹到他们的鼻尖有些羡慕的咽咽口水。 牢中时不时的传来两人相谈甚欢的笑声,听着那人人儿心中有些不满。 “凭什么同样是阶下囚,你却有酒有肉,而我们却只能看着,就因为你的地位高吗?” 一种名为“不公平”的情绪在他们的心中蔓延。 张叔笑着走出牢房,看着那群不满的人儿,眼神中流露出一股看死人的目光。 一丝冷笑出现在张叔的嘴角,看的那些人心中有些慌。 “莫不是那厮早早的与官府的人沟通好,为的就是铲除我等?” 众人想着着突如其来的官兵,心中越想越不对劲。 “这好好的怎么会有一群精兵来到赌场中闹事呢?还真就被对方从赌场中抓来一人。” 那名为“江洋大盗”的家伙。 众人打量着牢房四周,可却迟迟没有见着那“江洋大盗”。 种种蹊跷让他们越发的觉得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行动,而背后的黑手就是那吃着酒肉的董老。 “董老之前是想招一批新的庄家进来吧?” 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牢房中突然静悄悄的,有些静谧。 各自看着对方,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喂,我有事要交代,我知道他们的账本藏在哪儿的。” 不知是谁喊了这么一声,其他人儿不甘落后的将自己知道的一股脑的说出。 一个个争着朝牢房门口靠去,一双双手伸出木门,像是在期盼着名为“自由”的家伙。 张叔将他们分批带去了不同的牢房,随后又从牢房中各自喊出一人。 被审讯的人儿嘴角带着笑的从那审讯的屋中走出,看的那些没被提审的人儿心中有些慌。 “要是都被他说出来,我岂不是没有价值了。” 嘴角带着笑的男子,心中有些不解。 自己进去之后,那人什么都没问,只是静静的看着自己。并且叮嘱自己出去后要表现的一副春风得意的模样。 牢中那“董老”,此时正好酒好肉的吃着。 那沾着的白胡子上泛着油光,那官差吃的满嘴流油。 “嘿嘿,没想到假扮犯人还要这福利,还能有免费的酒席吃,我就知道我不是一般人。” “大人不愧是大人,能在十来号人中相中我,还是挺有眼光的。” “瞎了你的眼,连方大人也敢冒犯。” 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人,看着那与方大人扭打在一块的逆子,心中顿时慌了神。 身边搂着的歌姬,柔软的腰肢散着温热,可中年人却觉得有些刺骨。 中年人一把推开手中的歌姬,忙不迭的从二楼冲下将那与方大人扭打在一块的逆子,狠狠的摁在地上。 “那来的糟老头子,快些放开小爷我。” 男子挣扎的想要起身,可却突兀的发现这抱着自己的人很熟悉。 “爹,你摁着我作甚,你打他啊。” 那人不解的朝自己老爹怒斥着。 一众官员理理被撕打的凌乱的衣裳,一脸不善的看着那二人。 中年人将自己儿子松开,低着头偷偷的打量着那群人。 这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 县丞、县尉、主薄,典吏等等城中的大小官员就这般突兀的出现在自己身前。 “你这不孝子,长本事了啊,还学会一打多了啊。” ------------ 第九十四章:一滩烂泥 “大娘你看这天也不早了,饼子便宜卖了你看如何?” 城中的一处街道,哪儿有着一位老妇人,瞧着四十来岁的年纪,头上戴着块灰色的布。 老妇人身前有着一个煎饼推车,推车的上方还放着三四块没卖出去的煎饼。 饼子在空气中弥漫着诱人的香味,带着些许温热。 在这凄寒的夜中,想必过不了多久便会冷去,不复鲜美。 “大娘,你看着天色也不早了,路上的行人也不多了,这饼子凉了也就不好吃,你便宜卖与我可好?” 说话的是一位二十出头的男子,穿着一身白衫,头上带着顶白色的布帽。 衣裳有些单薄,正抱着肩膀在这冷风中瑟瑟发抖。 大娘看了看饼又看了看男子,不知是可惜烧饼还是可怜男子,最终以一文钱一块的价钱卖了出去。 书生接过那用油纸包好的煎饼,将他揣进怀中,用体温维持着温度。 煎饼的些许温度顺着胸口传至大脑,男子这才松了口气。 看了看一旁也打算卖烧饼的陆远,带着几分得意的离开。 大娘看了看朝摊子走近的陆远,带着几分歉意的说道:“客官不好意思,这最后几块煎饼也被人买了去。” 陆远看着那空无一物的煎饼车,什么原材料也没剩下有,只得讪笑两声尴尬的离去。 陆远转身朝其他地方走去,身后传来大娘“窸窸窣窣”收拾东西的声音。 “哎,我这都换了地方,咋还能见着这书生呢?” 大娘摇着头,将东西收拾妥当之后推着推车朝家的方向而去。 书生双手抱着肩膀,脸上洋溢着喜悦。 夜很冷,可书生却很开心,因为今天的晚餐有着落了。 书生很穷,买不起正常贩卖的食物,只得等到夜黑了,东西卖不出去了,书生这才敢去买。 因为这样会便宜一些。 书生摸了摸头上带着的布帽,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书上都说不得贪小便宜,我这算不算亏读圣贤书呢?” 书生又想了想,脑海中中浮现一副画面。那是一个小女孩正抱着一块热乎乎的烧饼,吃的满嘴流油,吃的眉开眼笑。 小小的手握住大大的煎饼,是那么的心满意足。 “去他娘的狗屁圣贤书。”书生骂骂嘞嘞的朝着家的方向而去。 步伐愈来愈快,因为离家愈来愈近。 官员们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怀中比来时要多了些物件。 月光照在地上,有着七个晃晃悠悠的影子。 “这,咱们是不是要的少了些,毕竟这姓钱的确实很有钱。” 县丞四十来岁的年纪,酒喝得有些多,加上与人揪打一番,步子有些晃晃悠悠的,瞧着一副随时便要跌到的模样。 “是极,是极,吾也觉得和一千两还是要的太少了。” 典吏揪着山上胡子一副精明的模样。 身为县尉的方姓男子,看着那不过是衣裳凌乱了些许的众人,心中有些无奈。 “如此简单的便挣到一千两,这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不过这姓钱的是真的有钱,居然随身携带着如此之多的银两,这是随时想好花钱保命?” “一千两,你说换成铜板,那该是多少呢?怕不是一人都抱不动吧。” 县尉看着不远处的煎饼摊子,突然觉得有些饿了。这酒宴上关顾着喝酒,真正下肚的食物其实并没多少。 走进前,小贩将木桶中剩下最后的面糊全部倒在铁板上。 “滋~”的一声,铁板上冒出热气,那是面糊与热油接触的产物,有些香。 穿着一身便服的县尉指着这烧饼说道:“剩下的全包了。” “好嘞,客官您稍等。” 煎饼推车的主人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听着客人这豪气的发言,手上的动作不由的加快几分。 用一根长木块一转,面糊便被均匀的摊开,随后在打上一个鸡蛋,均匀的抹开,撒上一把葱花,再放上几块脆面饼。 将脆面饼用大大的面饼包裹着再用铁铲子从中间一摁,饼子被分成两块。 将其用油纸袋装好,这一份煎饼果子算是大功告成。 县尉闻着这扑鼻的香味,以及男子这新奇的做法有些好奇。 “你这煎饼的做法是你自己个想的?” 男子饶饶头讪讪的应道:“这,没事瞎琢磨的,你们爱吃便成。” 算上提前做好的,一共有着八份。县尉接过煎饼将其分发给周边的人,递过一张银票。 男子接过银票忙不迭的说道:“客官,您这我实在是找不开啊,您看是否还有其他小面额的。” “找不开吗?”县尉听着小厮这言语有些愣神。 “原来自己也到了那显贵的地步,不再是当初那一瓣钱恨不得分成两瓣花的落魄书生了。” 县尉在身上摸索着,还不容易才找着一张小小的银票,那是一两的。 小厮将银票接过,脸上露出一份欣喜的笑容。 “客官,这,煎饼五文钱一份,一共九份便是四十五文钱,我应该找您九百五十五文,您等着,我这便数给您。” 小厮将银票收入钱柜子里,取出铜钱一枚一枚的数着。 县丞吃着那鲜美的煎饼摆摆手对那小厮说道:“不用找了,你这一个一个数得等到什么时候,他也不差这些钱。” 县丞提县尉做着决定,小厮看了眼县尉,县尉笑了笑,摆摆手说道:“不用找了。” 一行人走了,地上拖着的影子离煎饼摊子愈来愈远。 小厮看着那一两银票心里乐开了花,看着那些凭借自己本事挣来的钱财,心里满是欣慰。 小厮蹲在地上,一枚一枚铜钱的数着,十枚铜钱为一串,一串一串的串好,因为这样容易找零。 夜很黑,街上的行人很少,小厮蹲在地上,一枚一枚的数着,有些落寞。 小厮是这永安城中人,也有着父母,可却有家不能回。 因为自己这摊烂泥做不到双亲期待的那般成为龙凤。 家中给自己找了一份商行算账的活计,待遇不错,起码衣食无忧,月月有余粮。 可,可自己,可自己就是喜欢这煎饼的活计,哪怕他需要风吹日嗮,饱经风霜。 哪怕他不够体面,比不得那算账的活计,像不得他们那边坐在会馆中动动手指,写写画画便将一切完成。 小厮眨巴眨巴眼睛,有些湿润,心中有些失落。 他多么希望家中人能够支持自己,多么希望自己在研发出新的煎饼样式时能与他们分享。 等到他们哪一句欣喜且欣喜的,“你真厉害。” “不数了,回去再数。” 小厮站起身子,推着推车朝着家而去,哪儿黑乎乎的,没有人为自己留灯。 我是一滩烂泥,糊不了墙,做不了砖,更成不了龙凤。 可烂泥也有烂泥的用法啊。 ------------ 第九十五章:响彻云霄 “兄长,你确定这玩意好喝?” 桌上的烛火无风摇曳着,大大的陶锅冒着热气,几人围坐在桌边看着这一碗水加多了的绿豆粥。 药儿拿起汤勺朝那锅中轻轻一舀,煮熟的的绿豆泛着豆花在那陶锅中翻滚着,整体呈深绿色。 将汤舀入碗中,药儿将其递给坐在一旁的枣,咧着嘴笑着说道:“喏,说好的你喝第一碗,你先喝。” 枣看着那奇奇怪怪的汤总觉得有一种让自己“试毒”的意味,可还是仰着脖子喝下。 “有些淡,没什么味道。”枣尝了尝得出这么一个结论,可, “掌柜的挺好喝的,这很合我的胃口呢。” 枣将其喝的一干二净,一只手饶着头有些憨厚的笑着。毕竟不能让掌柜的失了面子不是。 牡丹从药儿手中拿过汤勺给自己舀了一勺,碗口放在唇边轻轻的吹了吹泛起一股热气。 “官人,还不错,还是很好喝的呢。” 牡丹将粥喝的一干二净,看着药儿有些犹豫。 “莫非兄长在里面加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这看着明明不好喝的模样啊。” 药儿将信将疑的舀过一勺汤,尝了尝,汤水含在口中一脸委屈的看着牡丹,像是再说:“你骗我!” “兄长这个不好喝,你还是不是哪一步出错了?” 药儿将碗放在桌边,里边剩下大半的绿豆汤。 “药儿,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喝着...”牡丹还想继续说可却被陆远打断。 “我又不是没喝过没加糖的绿豆汤,算不上难喝但也称不上好喝。” 陆远将那药框里的油纸包打开,方方正正的,里边装着白糖,好贵。 小半包的白糖被陆远倒进锅中,传来刷刷的声音,那是银子在融化的声音。 陆远取过汤勺左三圈右三圈的搅拌,银子融化的更快了些。 陆远看着那渐渐融化的白糖,心中想着这还真是暴利啊,一两白糖十两银子,自己要是提纯些白糖出来岂不是赚大发了? 抱着这种想法,白糖也渐渐融化,毕竟汤是热的化的快。 “先尝尝吧你们。”陆远看着自己屋子的方向,用汤勺打过三碗汤递了过去。 加了糖的绿豆汤果然好喝不少,淡淡的甜。可药儿仍是有些不满意的看着陆远。 “兄长,你明明说的是绿豆冰沙,这明明带了一个冰字,可是这一点也不冰啊。” “兄长你又撒谎。”药儿插着腰一脸不忿的看着陆远。 牡丹见状连忙劝说:“药儿许是你听错了呢,这季节官人他要去哪里取冰呢。” 牡丹一如既往的打着圆场。 “想喝冰的?”陆远露出一副神神秘秘的嘴脸,冲药儿笑了笑。 药儿晃动着马尾辫狠狠的点点头。 “嘿嘿,等我一会。”陆远转身朝自己的屋子走去。 接着院落中的月光,摸着黑陆远来到桌面,取出怀中的火折子轻轻一吹,油灯被点亮。 屋中有着一个大木桶里边套着一个小木桶。大木桶里边装着硝石,小木桶里边泛着浮冰,勉强够用。 操起手上的筷子捅了捅,冰块中的水流出,剩下带冰的壳。将一整块的冰敲碎,陆远捧着碎冰来到院落。 冰块在夜色下泛着淡淡的冷气,有些新奇。 陆远看着众人惊讶的目光眼中满是得意。 “嘿嘿,要是不漏两手,都快忘记自己是穿越者这么一回事了。” 陆远将那绿豆汤来回的倒着,期翼着起不那么的烫。等凉的差不多时,陆远将冰块倒了下去。 浮冰浮在汤面,渐渐的化去。陆远摸了摸碗边,是冷的。 “喏,给你的。”陆远将那一碗冰的“绿豆冰沙”递给枣。 夜很凉,可喝下那碗冰沙却并没感觉到寒冷,反而挺舒服的呢,忍不住想要再来上一碗。 “掌柜的,很好喝呢。” 陆远将冰的绿豆汤分发下去,抬着头看着那圆圆的月,捧着碗一口一口的喝着。 “后天就要走了 ,还真有些舍不得呢。” “也不知道这一趟要去多久呢,回来之后是否一切如故呢。” 街上,倒映着七个人的影子,手中拿着还未吃完的烧饼。 “大人说城中出现了病情,你们对此怎么看?” 风捎着月光吹来,吹去方姓男子的醉意,其有些严肃的看着几人。 “这,这伤寒感冒什么的不是常有的事情吗?我们在这儿也有三五年的光景,可有见过什么大的病情?” “莫非大人一来就出现了病情,哪有这么巧的事情,许是大人大惊小怪了罢。” “是极是极,要照你这么说,岂不是暗喻是大人带来的疾病。” 其余几人你一言无一语的说着,好似那病情与自己没什么关系,就算有,自己有钱,又有什么治不好的病呢。 几人仍旧晃晃悠悠肆无忌惮的走在大街上,享受着着静谧的时光。 街道上时不时的常来一人的咳嗽喷嚏声,引来一阵又一阵的嘲笑声。 “老陈,你这也不行啊,莫不是昨夜和婆娘战斗的太过劳累,夜里忘记盖被子不成?” 众人嬉嬉闹闹的朝家中而去,对于那病情的事儿毫不在乎。 城中的大夫将门关的紧紧的,心中有些犹豫。 从医那么多年,虽然有些病自己是治不了,可,病情后续会发展的多严重,自己心里还是清楚的。 大夫们看着自己身旁的包袱,拿起又放下,反反复复一时间竟难以下决定。 “哎,我这是不是有些愧对于郎中的身份呢。” 墙上挂着药王孙思邈的画像,白发飘飘一身的粗布衣裳,手里还拿着一一株花。 黄白相间,像极了那黄白之物。 “你瞧药王老前辈不也喜欢黄白之物,你说人活这一生不就是为了这些黄白之物吗?” “健健康康无病无痛吃穿不愁的渡过这一辈子不就很好了吗?” “其余人的死活,良心什么的重要吗?” “其他人想必也和我一般的想法吧,一定是的吧。” 城中的郎中们将门关着紧紧的,身边放着一个大大的包袱,里边装着细软等值钱物件。 看着那药王的画像,心中不约而同的发出感叹。 “应该,都是如我这般想的吧。” 窗门外的月光照了进来,捎着几阵微风。 微风从这头吹到那头,捎着那不新鲜的空气从窗这边吹到窗那边,吹出窗外。 门依旧是闭着紧紧的,可铺子中的掌柜却已早早的睡去。 因为劳累了一整天,着实有些累,明天还得照顾更多的病人呢。 “我,我一定要当上世界第一的药铺掌柜的,我要让我的名字响彻云霄。” “这样,这样,那糟老头子就能听见了。” 掌柜的拖着肥胖的身子转了个身,嘴里断断续续的说着。 ------------ 第九十六章:想当将军的士兵 药铺的门朝内打开着,有人坐在上头,微风徐来泛起阵阵香气。 牡丹双手捧着碗坐在门槛上,低着个脑袋。 “呼~”的一声,陆远朝门槛上吹了吹,好似吹走烦心事一般吹走灰尘。 “咋了,莫不是家里多了个人害羞不成,躲这儿来快活不成?” 门不小,陆远隔着一个身位坐在牡丹边上。 牡丹摇摇头,发丝轻轻抖动着没有说话。 “我看也不是,你怎么看也不是那种害羞的的人儿,害羞的人儿可不会自己跑到青楼去呢。” “你是怎么知道我去青楼了呢?”念及此,陆远有些好奇的看着牡丹。 牡丹没有说话依旧是坐在原地,捧着一只碗。 要不是碗中装着绿豆沙,陆远还真忍不住朝里边扔两枚铜钱。毕竟那三千五百两的银票还在自己怀中揣着呢。 “爷不差钱。”陆远此时很是得意。 “走了走了,带你放松放松去。”陆远扯过牡丹的衣袖,将其从门槛上拽起拖着便朝城外走去。 夜很静,四周黑漆漆的。 陆远摸了摸别在腰间的短木棍,心中顿时安心不少。 夜已经黑了,巍峨雄壮的城墙阻隔着城内与城外。 手持黑色长枪带红缨的士兵绕着城门来回走动着,像是在严格执行着着守卫城门的任务。 “嘿,我说郭二你别转了成不成,你这转的我眼睛都快花了。” 说话那人三十来岁的年纪,杵着根长枪,脑袋朝上像是快要睡去。 站在城楼下看守的士兵并不多,仅有四人而已。 毕竟只是个边陲小镇,城中哪来什么大盗之类的呢。 “这不是实在是太困了,不走动走动我怕我睡过去了。” “再说了,你昂着个脑袋哪能看的见我在转圈呢。” 郭二略带不满的看向那人,像是觉得那人在无理取闹。 只听那人长叹一口气说道:“哎,我是看不见你在转圈,可我心里知道你是在转圈啊,你这在我心里转的我昏昏欲睡。” “咦~”边上两人传来嫌弃的声音。 “嘿,老灶,你这话说的怪膈应人的,没想到你喜欢这种调调。” “啊,你在我的心走动着,走的我昏昏欲睡,走的我想要搂过你的腰,陪你一同睡去。” 那十七八岁的兵士一只手捂着胸口,一脸浮夸的表演引的众人哄堂大笑。 这漆黑的夜好似有些些许生气,人也没有那么困了。 “嘿,王五你小子这么能说会道的,那丫头给你追到手没?” 说话的汉子四十来岁,是这群人中年级最大的一个。上过战场算是个老兵。 “没呢叔,那丫头根本就不吃我这一套,你说我人长得的不赖, 虽然我这当个普通的城门小卒,月钱是少了一些,但是咱这活计光荣啊。” “没有咱们夜里守着,他们哪能睡的这么安稳呢?你说是吧,叔。” “你说的倒也有道理,不过要实在不成你换一个试试,别老在一颗树上吊死,你也老大不小了。” 老兵言语中略带唏嘘的说着,看不见的眼神中流露出几分无奈。 “嘿,这那成啊,喜欢的姑娘哪有不追到手的道理,我觉得还是有希望的。” 王五挑挑眉,一副嬉笑的模样。 “你确定不在考虑考虑?我看老灶他那侄女就不错,模样生的好也懂事。” 老兵像是个过来人一般,孜孜不倦的教导着那涉世不深的年轻人。 “灶哥儿,你看?”王五眉眼带着笑得看向老灶。 老灶脸色不善的看着王五说道:“去你的,我家侄女才十四,你是怎么好意思的,一边去。” “老大哥你看,不是我不愿意是人家根本就不给机会啊。” 小伙耸耸肩露出一副无奈的神情。 “老灶,十四岁怎么了,十四也不小了,在过个一两年就是个大姑娘了,王五这小子怎么样我,我们心里也清楚。” “平常虽然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的,但关键时候还是很靠的住的,你侄女嫁给他不吃亏的。” 老兵认真的劝说着,像是有心想要撮合这门亲事。 老灶有些嫌弃的打量着王五,过了好办响才犹豫的说着:“也不是不行,但这还是得听从我侄女的建议,得他们见过一面才成。” 倒也不是嫌弃王五,主要是经常一起相处的兄弟,莫名其妙就成了你亲戚。 就有一种养了许久的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心里拔凉拔凉的。就好比昨儿个还称兄道弟的,第二天人就喊你大舅哥。 “嘿,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丫头父母不在了,你这做叔叔的就是他的长辈,你定下来不就成了。” 黑夜下看不清老兵的那张脸,脸上带着几分期待。 “不成不成,虽然是个丫头,但那可是我大哥留下世上唯一的血脉,大哥临终前将风丫头托付给我,我就不能亏待她。” “不然将来我去了,在九泉之下怎么面对我大哥。” “只是因为觉得对不起你大哥吗?” 老兵神情有些落寞,嗓音略微低沉了几分。 “这,这倒也不是,主要是风丫头挺讨喜的,我这也舍不得让她受委屈。” “咱这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门当户对什么的咱也不在意,丫头她喜欢就成。” 老灶头饶饶头,咧着嘴有些憨厚的笑了笑。 “也是,你说的对,得要丫头她喜欢才成,你看什么时候让他们两个见一面。” 老兵拍拍老灶头的肩膀看了看王五。 “这,叔,感谢你们的好意了,但我还是想在试试。” 三个人互相对视着,场面有些尴尬。 路都给你铺好了,美酒鲜花红地毯都已经准备就绪,就差你个主人公,穿着一身像模像样的衣裳,踏上那红地毯,朝前走去。 朝前走去就能迎接那属于你的公主,那是一条没有荆棘的道路。 “各位叔,你们看看我怎么样。身强力壮,人长的也俊朗。” “你们别关顾着给五哥他介绍对象啊,我也老大不小了,帮我也张罗张罗呗。” 郭二突兀的出现在三人的视线中,手里握着跟红缨长枪,满脸带笑。 “去去去,就你这小身子板也好意思说强壮?” 老兵一巴掌拍在郭二身上,郭二被拍的一个踉跄。 “你,你瞧不起人,我,我这只是吃的少而已,等我过段时间吃多些,我一定会比你壮硕的。” “哼,我可是要当将军的人。” 小兵双手握着长枪昂着头一脸得意的说着,余光瞥了瞥老兵那健壮的身材有些羡慕。 “哟,郭大将军,日后发达了可不要忘了小的,就凭咱这一起守卫城池这过命的交情,郭将军打算封我个什么官当当呢?” “嗯~”小兵昂着头想了老一会,有些羞涩的问道:“将军下面有哪些职位呢?” “哈哈哈~”的笑声传荡在夜空中,划开了寂静。 王五捂着肚皮拍拍那个想当将军的士兵说道:“你封我个管粮草的官当当就成。” ------------ 第九十七章:也赏我个官当当呗 城门边有些亮,点着火把倒映着六人的影子。 陆远听着那小兵的豪情发言,忍不住的凑上前问道:“也赏我个职位当当呗,管饱就行。” “成成成。”小兵被众人吹捧的有些得意,连连应道。 余光在老兵身上看了看数了数,“一、二、三”,加上我四个,那身后那人是谁? 小兵被吓了个踉跄,紧了紧手中的长枪,朝后退了几步,一脸惊恐的呵斥道:“谁!” “嗨~”陆远举起右手手掌一闭一合露出一副自认为阳光的笑容。 “现在还可以出城门不?” 陆远看着那紧闭的城门有些不死心的询问着。 “夜这么深了,你出去作甚,有急事的话明儿个赶早。” 小兵举着长枪,枪头对着陆远。显然对于陆远的突然出现,小兵被吓得不清,至今都没回过神来。 一旁的老兵接着火光以及月光上下打量着陆远,像是在确定什么事儿一般。 “嘿,就你这样还想当将军,一点胆量也没有,是哪个教你把枪尖对着自己人的?” 老兵一把扯过小兵手上的长枪,枪尖朝上。 “大人,敢问您可是新上任的县令,陆大人?” 老兵略微弯腰一脸恭敬的询问。 “是极是极,你是怎么认出我的。”陆远被人认出身份显得有些兴奋。 “大人上任时,小的正好休息有幸见过大人一面,当时大人骑着大马好一副威风的模样。” “哪有哪有,低调低调。”陆远摆摆手显得有些害羞。 “大人深夜来此可是有什么紧急的事儿要办?若是不嫌弃的话能否说说看,说不准小老儿可以帮上大人您。” “咳~”陆远右手握拳放在唇边轻咳一声。 “本官确实有要紧事需要出城一趟,这事关机密就不方便告知各位,还请见谅。” 陆远扯着宽松的衣袖,左手抬于胸前右手放在身后一副严肃的模样。 “那,不知大人可否需要派人跟着,毕竟这夜深了,外头不安全。” 陆远看了看那黑漆漆的夜,感觉他是在瞧不起自己。 “自己是怕黑的人吗?是吗?” “咳咳,那就麻烦各位了,派三五人跟着即可。” “成,大人稍等片刻,我上去与那守城的将领说说。” “麻烦您了,我在这儿等着便是。” 老兵将身上的长枪丢回给小兵,身上不带器械的朝城楼上而去。 陆远站在哪儿左看看右看看显得有些好奇。 守城的士兵借着火光打量着这年轻的县令,有些好奇。 “这看着明明和我一般的年纪怎么就当上县令了呢?大人一定很博学才是,我要像大人学习才是。” “我刚刚表现的是不是有些失态,哎,好丢脸啊。” 小兵手中握着的长枪不由紧了几分,低着个脑袋脚指头扣着鞋面。 “是不是身居高位,林丫头她就能喜欢上我了呢?” 王五看着衣着华丽的陆远,又看了看深夜跟在陆远身后的牡丹。 火光映照在脸上,露出姣好的面容。 “真羡慕呢。”王五心中长长的叹了口气。 “大人夜这么深了还在忙着公事,实在是辛苦了,永安城能有您这样的县令带领着,一定会越来越繁华的。” 老灶头壮着胆子走上前与陆远交谈着,希望能留下一个好印象。 日后总会派上用场。 陆远看着那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没有答话。 老灶头见陆远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讪笑两声便退下。 “你说这身衣服拿去卖了能卖多上银两呢?能换不少粮食回来吧。” “那怀中鼓鼓当当”的想必揣着的都是银票,这少说得有三十来张,这换算下来就是三百多两。” “要是我有这钱,风丫头她就可以过上更好的日子了呢。” 老兵坐在城楼上,讨要了一碗热水喝。 “嘿,你怎么有功夫跑我这儿来,楼下那人是谁?” 守城的将领翘着个二郎腿一副悠哉的模样,显然没有将老兵当外人。 “他啊,新来的县令。”老兵淡淡的说着。 “县令啊,”将领晃动的椅子晃着晃着静止下来,将领忙不迭的从椅子上站起。 不满的说道:“县令来了你不早和我说,要是他见我迟迟没有去接见他,日后给我穿小鞋怎么办?” 将领一边扯着老兵下楼,一边询问着县令来这儿作甚。 老兵悠哉的说着:“在城里待着无聊,想去城外找刺激呗。” “办公事?深更半夜的去办公事,身边还带着个漂亮姑娘,骗谁呢?” 老兵心中有些不忿的想着,像是为永安城有着这么一位县令而感到不满。 “大人,下官有事耽误了片刻,还请见谅。” 将领腰间配着长剑,双手举与胸前朝陆远深深的鞠了一躬。 “无碍无碍,我有事需要出城一趟,你看能否将城门开开。” “当然可以,大人吩咐的我们下面的人哪有不照做的道理呢。” 将领挥挥手,示意着王五一行人将城门打开。 大腿来粗的方形长木块被人取下,“吱~”的一声,城门被两人合力推开。 缝隙越来越大,直到可以通过两人的宽度,门这才停下。 陆远带着牡丹出了城门,王五等三人跟在后头负责陆远的安全。 待陆远一行人走远,门“哐~”的一声被关上。 将领和老兵费劲的将方木块重新放在门栓上。 “哎,你说大人不会出什么事吧?”将领看着那厚重的城门,好似能透过它看见外头的陆远一行人。 “嘿,能有什么事,大半夜的带着个姑娘出去能去那些危险的地方呢?” 老兵无所谓的说着。 “也是。”将领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将领看着四十来岁身材依旧健硕的老兵,不由的再次劝说:“你真的不打算再找一个?你现在是身体好无所谓。” “可要是你病倒了之后呢,你这一个人生活着,到时候床前连个照顾你的人都没有。” 老兵没有搭话,将领继续说着。 “你现在也不算老,找个小你十来岁的寡妇,说不准你还能抱个大胖小子呢,这样你钟家的血脉也能流传下去。” “再说了,有个婆娘夜里暖床他不好?软软香香的别告诉我你不喜欢。” “可,”老兵想要说话却被将领打断。 “我知道你还在等着她,可是她已经嫁做人妇是两个孩子的娘了。” “她当初是被迫的,我要等着她,要是她过得不快乐至少还有我。” 老兵一脸的坚毅。 将领一脸嫌弃的看着老兵,有些屑与眼前这人为伍,也有些为眼前这人觉得不值当。 ------------ 第九十八章:我喜欢更好的 “青,你真的要嫁给那员外家的儿子吗?你是自愿的吗?” 仍是少年的将领翻墙来到姑娘的院落中。 院墙不高,算不上什么深宅大院。 姑娘家中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城中置办一个陶瓷铺子。 足够糊口,月有余钱也算快活。 此时是大白天,贸然翻进人姑娘家后院,这是大忌。因为容易被人发现,传出去会败坏人姑娘的名声的。 夜里,夜里可能会好一些,至少没人发现不是。 可少年的将领也有将领的傲气,夜里翻人姑娘家的院落成何体统。 “青,你真的要嫁给那张员外家的儿子,你这么做,让,让泽他怎么办?你不是不明白他的心意的。” 将领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姑娘。 在将领的心中,姑娘不是那种没有主见,任人摆布的人儿。 她不同意的事儿,就算你将她锁在屋中她也会想方设法的翻墙逃离这儿。 可,可如今,姑娘却面带笑容的出现在自己眼前,一点也没有被限制人身自由的感觉。 “她这是为了麻痹家里人做出的伪装吧?一定是的。” 将领在心中这样安慰着自己。 青拎着身上那身漂亮的裙子,一层又一层的。轻轻的转动身子,风随着转动产生。 裙摆如花般绽放着,很好看,衬托着那可人的人儿就更好看了。 青,将头上插着的珠玉簪子取下,举到齐眉的位置,日光照在那吊着的珍珠上,散发着耀眼的白光。 “好看吗?”青眉眼带笑的看着将领。 “好看。” “这是人张公子送的,我和你们在一起这么久,你们可有送过我一件像样的物件?” 青带着质问的话语看着将领。 “可,”将领想着说些什么,却被姑娘打断。 “你是想说你们也送过我簪子,我收到簪子时确实很欢喜是吧。” “可是,可是我也喜欢更好的东西,我喜欢吃糖葫芦,可如果有糕点,我会毫不犹豫的放弃糖葫芦。” “比起银,我更喜欢金,就好比你,比起吃肉你更喜欢喝酒才是吧。” “我现在很清醒,我知道我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我想要的是摆脱现在贫穷的生活。” “你真的觉得这样会好些吗?可,可你至少见上泽他一面吧,至少他是真的很喜欢你。” 将领低丧的脑袋,情绪有些低沉。 青笑了笑,用手捂着嘴笑了出来。 “他喜欢我难道你就不喜欢我吗?,你可以翻墙来见我,为什么他就不行?” “他的名声就重要一些?怎么翻人姑娘家的院墙传出去会让他的家门蒙羞?” “他的爷爷是秀才注重脸面,难道我一姑娘家就不注重脸面了吗?我都不介意你们翻墙,他就介意了?” 将领有些失望的看着姑娘喃喃的说道:“你一点也不了解他,你也不了解我。” “我是个粗人说不出什么好的祝福词来,在这里祝你新婚幸福,合合满满。” 将领将双手放在院墙上,用力朝上一蹦离开了院落。 一阵风吹来,将男子来过的气息吹走,空气中只留着姑娘身上淡淡的胭脂味。 院落中就好似没人来过。 “比起喝酒,我更喜欢吃肉,可是肉贵啊,吃肉的钱可以省下来给姑娘买更多的物件。” “毕竟,参了水的酒也是可以喝的。” “我喜欢你,可是你喜欢我吗?既然不喜欢,我喜欢你又有什么用呢。” 将领摸摸自己脸上那条丑陋的刀疤。 “倒还是第一次羡慕泽他长着一张俊朗的脸庞呢。” 老兵不来不是在乎自己家的脸面,而是在乎姑娘的脸面,他太了解姑娘。 姑娘做的决定只能是自己做的决定,他人是左右不了的。 “什么家人强迫,什么身不由己。都是狗屁。” 老兵躺在湖边的一颗树上,身边传来悦耳的鸟鸣,可老兵确实只觉的吵闹。 树叶“飒飒”作响,一阵风吹来,可老兵只觉得燥热。 可如此清醒的老兵,就是放不下姑娘。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老兵幻想着姑娘是身不由己,自己要等着她出来。 夜有些黑,一张风吹来,吹到身上有些冷。 将领紧了紧身上的衣裳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老兵。 “要是老子当初有你这长相,早就生米煮成熟饭了,就你磨磨唧唧的。” “明明就是走读书人那条路子的,非要来当什么兵,好好的一张脸,弄得如今左一道右一道伤疤的。” 道路坑坑洼洼的满是石子,鹅卵石。 陆远站在河边,风带着些许水汽吹来,吹得陆远有些冷,紧了紧身上的衣裳。 “这咱和我想的有些不一样呢?这不应该是一阵风吹来,我将双手打开,做出一副迎接大自然的帅气举动吗?” 陆远双手抱着胳膊有些讪笑的看着牡丹。 “今夜的风甚是喧嚣,有些小冷啊,牡丹你冷吗?要不我脱件外套给你披着。” “好啊。”牡丹看着一脸滑稽像的陆远忍不住笑出了声。 “不用是吧,那.” “你要我脱衣服?”回过神来的陆远,言语有些结巴的说着。 牡丹点点头,风吹的发丝乱飞。 陆远将外套脱下,还带着些许体温。 “官人,你带我来这儿作甚?什么也没有,四周黑漆漆的也没什么好看的。” “啪~”的一声,河中溅起一阵涟漪,一块石子跌入湖中 陆远拿着石子一块一块的扔着,每一块都是那般的竭尽全力。 “你也试试。”陆远将手中的石子递给牡丹。 牡丹接过石子弱弱的扔着,石子跌入湖中,好似湖中有着那专门吃石子的怪物一般。 一口一个。 “刷~”的一声,一块石子贴着陆远的耳畔飞过,传来一阵破空声,过了好一会,顺着风声才听见石子落水的声音。 陆远心有余悸的看着牡丹那瘦弱的身躯。 “这一个两个的怎么就都这么暴力呢,这,这不科学。” “到底是那个厮管这方面的,快出来管管。” 陆远打量着四周,希望能从漆黑的夜中见到那某位不负责任的神灵。 “官人果然很舒服呢。” 牡丹一块一块的扔着石子,夜里的风凉凉的也不觉得热。那扔出的石子就好似烦恼一般,被扔的无影无踪。 虽然过程有些麻烦,会溅起水花,可是舒服啊。 “烦扰什么的,通通打飞就行了。” “怎么样是不是心里舒服多了?”陆远站在牡丹身侧一脸的得意。 “嗯,你说的对,烦恼什么发泄出来就好了。” “把我存你那的三千五百两交给我吧。”牡丹伸出素手放陆远胸前。 “哈~” “呀~那块石头好像挺好看的,我得好好研究研究才是。” 陆远讪笑着离开这个不开心的地方 ------------ 第九十九章:出城捡钱去 “枣大哥,我一个人待着没事的,你先回去歇息吧。” 院落中两个人面对面的站着,药儿面带笑容的看着枣。 “可,陆大夫你一个人药铺中待着真的没事吗?掌柜的也真是的丢下你一个人就跑出去。” “掌柜的这么迟了能去哪儿呢,该不会是..” 枣自觉说错了话,赶忙用手捂住嘴巴。 “该不会什么?你是想说该不会是去青楼了吧?” “我什么也没说。”枣摇摇脑袋一副无辜的模样。 “嘿,就他,就算是去青楼了又怎样,就他那胆子敢做些什么呢?最多就是嘴上占些便宜。” 药儿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好似看穿了一切。 陆远看着那席地而坐的牡丹有些不解,你是怎么知道我去青楼的? 牡丹露出一副看白痴的目光看着陆远说道:“这么迟了,铺子早就以及关门,如今开着的除了青楼之类的,还有哪儿呢?” “好有道理的样子,那我就不能是去吃饭吗?” “官人,青楼的饭好吃吗?”牡丹歪着脑袋看着陆远。 陆远犹豫了一会点点头说道:“确实不错,等我那天发达了,我把那青楼买下改造成饭馆,生意一定很好。” “官人,我是不是可以试着多相信你一些,就像药儿那样。” 牡丹有些犹豫的说着,像是有些迟疑。 “那是当然,我这么实诚的,你不相信我相信谁,当然像药儿那样大可不必。” 陆远看了看不远处不停挥动着手臂驱赶着蚊虫的三人,心里有些愧疚。 正打算起身上前与他们聊一聊,可不远处那片茂密的树林中突兀的传来几分交谈的声音。 哪儿属于上风口,风自上而下,声音被风捎着而来听的一清二楚。 “这儿安全吗?四周没人吧?”一个人压着嗓音低沉的说着。 “放心好了,荒郊野外的,夜又这么深了,哪来的什么人。” “好了,快些将这些物件分了,咱们好散伙跑路,从今以后你不认识我,我不认识你。” “知道了,瞧你这猴样,急什么。” “嘿,能不急吗?这财物哪来的你不清楚?这可是我们趁着大家伙喝醉了,潜入寨主屋里搜出来的呢。” “说不准这会他已经发现我们不在,正派人找寻着我们的下落呢。” 说话那人头上戴着黑色头巾,带着面罩遮住口鼻只露出一双精明的眼睛。 “嘿,这里可是城门边上,老大他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带着人马来这儿不是,再说了,我们不过只是拿了一小部分而已。” 说话这人听语气有些年轻,听着像二十多岁的青年人,打扮的也不似那人一般的严谨。 一副黑色的面罩堪堪遮住鼻尖,若是在街上遇见还是能通过他的眉眼以及额头认出。 “好了,不要废话了,快些将银子分了,你我就此分道扬镳。” 中年人语气有些急促,似不想与这人多待。 “哼,要不是这家伙将亲姐送与大当家的,瞧着他与大当家的有些关系,我才不会拉着这蠢货一起干。” “偷盗居然还嫌少,盗了一处竟还想着另一处,真是嫌命不够花了。” 包袱被打开,借着月光依稀看见里边尽是金银珍珠翡翠之类的值钱物件。 陆远一行人摸着黑渐渐朝那儿靠去,瞅了瞅自家这边的三人,又看了看那分财物的两人。 三人虽然看不太清陆远的面容但也能依稀猜出是什么意思。 小兵“哗~”的一声抽出腰间的佩刀,“嗖~”的一声便冲了上去。 月光照在刀面上泛着明晃晃的光。 其余两人有些无奈的对视一笑,拎着刀也一同冲了上去。 “歹,哪里来的匪徒,半夜在此行这分账之事,你们老大是谁速速交代清楚,还能得个从轻处理。” “跑~”黑衣人们头也不抬,一把抓过包袱拔腿就跑。 小兵太过着急,因为离得还有些距离的缘故,黑衣人们越跑越远,眼看就要消失在这夜色中。 “嗖~”的一声,一块石子从后方丢出,黑衣人们“哎呦”两声跌倒在地。 守卫们顺着石子飞出的方向朝后看去,只见陆远手正举在空中,像极了那刚刚完成投掷的动作。 “大人,您是怎么知道今夜有人来这儿分赃的?您那石子丢的真的是太准了,有时间能教教我吗?” 小兵一脸崇拜的看着陆远,陆远饶饶头有些尴尬。 “咳咳,这个有时间再说,咱们还是快些将犯人带入城中,免得出什么差错。” “是。”小兵将对方的腰带一扯,将两人的手背与后方牢牢的绑住。 “大人,您看这赃物怎么处理?是送您府上去?” 老灶头拎着那沉沉的包袱有些羡慕有些不舍的递给陆远。 “送我府上去干吗?这是赃物,先送到衙门去,等调查清楚再做处理。” “这不也是一样的?最后还不是都进了你的口袋。”老灶头心里暗暗的嘀咕着。 “是极是极,还是大人考虑的周到。” “快些进城吧,免得夜长梦多。”陆远催促着众人就朝城门的方向匆忙而去。 “这荒郊野外的莫不会有鬼吧?我这随手丢的石子怎么就砸中人了呢?” “砸中就算了,我明明才丢了一块为何会传来两人的惨叫声,莫不是石子会反弹不成?” 陆远朝四周看了看,黑漆漆的,树林中时不时的传出几声鸟叫,像是在抗拒陆远一行人的到来。 一阵风吹来,吹得后背发凉。 陆远抖抖肩膀步子迈的更开,走的更快了。 牢房中,张叔坐在一张太师椅上,左手端着一碗茶冒着热气,右手拿着一直卤鸡腿,吃了一半,嘴上泛着油光。 “你到底说不说,我给你这一次机会,再不说我可就走了,这都饿了一晚上了。” 张叔看着对面被被绑在十字架上的庄家心里有些不满,一张胖脸鼓鼓的,嘴里塞着还没咽下的鸡腿。 庄家嘴里塞着的布条被取下,看着那泛着油光的鸡腿不由的咽了咽口水。 身体微微动了动,一股剧痛袭来,只觉得全身火辣辣湿漉漉的。 “您,您想问什么,我,我都说。” 庄家眼神有些涣散,嘴唇轻轻蠕动着,声音不大。 “嘿,早说不就成了,浪费我那么多时间。” 张叔将那吃了一半的卤鸡腿塞入嘴中,嚼吧嚼吧,牙齿啃着脆骨传来脆响。 “该问些什么,想必你们比我熟悉,就交给你们了。” 角落中一个身材矮小贼眉鼠眼的三十来岁男子,接过张叔手上的茶盏,笑嘻嘻的说道:“还是大人手段高,下官长见识了。” “剩下的交给小的便是,保准将他知道的尽数问出。”男子一脸的谄媚。 张叔却摆摆手毫不在意的说道:“他知道什么我不在意,我只在意你能不能问出我想要的。” “你可知我想要知道什么呢?” 张叔眯着眼睛笑着,一张胖脸笑的一颤一颤的,瞧着有些奸诈。 ------------ 第一百章:你背叛了我 狱中很亮,张叔悠哉游哉的吃着那差人买来的酒席。 “还别说,这在牢房中吃酒席还是别有一番滋味的,也不知风之被那家伙带走之后过得这么样。” “那小子再不济也是个将军,总不会让风之这小子吃苦头,说不准如今正好酒好肉斥候着呢。” 牢房的墙角摆放着一些枯稻草,这便是犯人们平常睡觉的地方。 牢房不大,十来平的模样,永安城也不大并不繁华,故而空着的牢房也挺多的。 张叔差人将桌子搬进牢中,上边有酒有肉,酒肉的香气顺着风飘得很远,陆远站在牢房就闻到。 “嘿,奇了怪了,我是不是饿出幻觉来了?我怎么会在牢狱门口闻到酒肉的香味呢?这酒闻着还挺贵的。” 老灶头跟在陆远身边,抽动着鼻子像是在验证着什么。 “我想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先进去再说吧。” 陆远领着犯人进入牢中,牢中的狱卒见着陆远纷纷行礼。 虽然陆远走马上任的那日清晨,狱卒们没有机会亲眼见证,可城中的大小官员早已将陆远的画像刊印好几百份。 别人的死活官员们并不在意,若是不下心冲撞了大人,还可以借机捞一笔。 可县衙中当差的那就是自己人了,平日里也挣不到几个钱,一个不小心把命丢了那就划不来了。 比起其他县城花钱买名册,永安城内这一点倒是要好上不少。 牢狱中除了酒肉味还隐隐伴随着一股血腥味夹杂着牢中那腐朽的臭味。 不过是那卤肉之类的确实太香,盖过那令人不喜的气味。 陆远走进牢中一眼便看见那被关在牢房中大口吃着酒肉的张叔。 “呦,风之你来了,快进来坐坐,我这也开始吃不久还热乎着呢。” 张叔站起身子打着招呼,视线透过陆远看着跟在后头的牡丹。 用胖手擦了擦嘴角的油打趣的说道:“还是风之你懂得享受,来狱中都不忘带着个姑娘。” “你还好意思说,我在赌场中提心吊胆出生入死的,你居然在这里吃着酒肉。” 陆远打开那半掩着的牢门,坐在张叔的对面拿起那卤好的鸡腿就朝嘴里塞。 “问的怎么样了,钱,账本,这些都问出来没?他们的犯罪证据有搜刮出来吧?” 陆远啃着腿严肃的看着张叔。 毕竟这事马虎不得。 赌场里三教九流的什么都有,难保他们没有留什么后手,要是提前将财物之类的转移走,那就竹篮打水一场空。 “你张叔出手哪能有不成的事儿呢,你就放心好了,一个都跑不掉。” 张叔对于此事一点儿也不担心,财宝之类的得看柳家舍不舍得。要不舍得的话就算自己查出也不敢拿。 至于审视犯人一方面是走个过场,二来是习惯了,这不审两个犯人这浑身都不自在。 张叔透过陆远看向后方,像是在追忆着什么。 “哎,也不知那家伙咋就突然不干了,没了他的牢狱瞬间变得索然无味啊。” 老灶头等人站在牢中显得有些不自在。 永安城的牢房自然是听过他的威名的,小时听的最多的便是,“你在不好好听话就把你扔到牢里去。 牢里的蟑螂老鼠之类的,会趁着你睡着之后偷偷的爬到你的嘴里去。” 如今真到了牢中,和自己想像中倒也差不多,就是没有那般阴深恐怖罢了。 可,毕竟是牢房,换个人在里边待着都会觉得不自在。 毕竟不是人人都想张叔陆远那般,可以这般悠哉的在牢中啃着鸡腿。 “大人,你瞧瞧还需要我们做些什么?要是没事我们就先走了。” 小兵看着那被绑在十字架上满是血痕的犯人,像是没见过这般场面一般,有些不适应。 血水混合着那汗水浸湿了那人全身,披头散发的,衣衫褴褛。 “成,你们稍等一会。” 陆远朝牢中的狱卒要了一些油纸,将那卤好的鸡腿、鸭掌、猪头肉,猪耳朵之类的用油纸一一包好。 倒也不讲究,只是将其随意的混搭在一起,瞧着差不多就顺着原有的折痕折好,用那细麻绳捆好。 在张叔肉痛的眼神下,陆远将三大包卤肉递了过去。 “你们这也陪我忙活了一整晚,这些肉你们拿回去分了吧。酒的话就算了,喝酒误事。” 老灶头看着那泛着肉香的油纸包咽了咽口水,可脸上却一副推脱的神情。 “大人,我们这也没做什么,这,这使不得。”老灶头将那油纸包又重新推了回去。 陆远看着这一幕不由的有些熟悉。 就好比过年时亲戚来自己家中送礼,母亲和亲戚你来我往的打着太极,嘴里说着不要,可兜兜转转最后还是倒了自家手上。 仍记得初见时心里还是挺着急的。 “这一看就很好吃,怎么能不要呢,你不要我要啊。” “这那成呢,你们跟着我忙活了一宿,怎么能让你们白忙活一场,这不显得我为人小气吗?” 陆远推搡着又将油纸包重新推了回去。 老灶头犹豫了一会,笑呵呵的说道:“那,那我们就收下了,大人下次有什么事尽管找我们便是。 我们保证尽心尽力的完成大人交代的事儿。” 三包油纸包沉沉的,老灶头提在手里心中乐开了花。 “好久没吃肉了呢。”三位守城的士兵看着那泛着香气的油纸包不约而同的泛起这么一句话。 “嘿嘿,那我可就记下了,以后我可就少不了麻烦几位了。” 陆远带着笑的看着几人走出牢房。 对于这种虚假的谦让陆远并不觉得排斥,因为“谦让”是中国自古以来的优良传统,这是刻在骨子里难以改变的。 古有孔融让梨,今有陆远舍痛送肉,这听上去还挺不错的。至于孔融后面发生了什么那是后面的事。 他确实让过梨就成。再者就是,一年到头难得聚几次,这谦让的过程中也是一种交流啊。 “哎,果然做了好事之后心情就是愉悦不少。”陆远拍拍手,赠人卤肉,手有肉香。 “你,你做好事,你倒是送你自己的东西出去,你拿着我买的肉送人成何体统。” 张叔看着那空荡荡的桌子,明明先前还是很满的,有些心疼。 “卤鸭掌、鸭头、猪肉头...”张叔仿佛听见他们的哭泣声,仿佛听见他们那愤怒的质问声。 “你,为什么要抛弃我们,说好了要不离不弃,说好了药将我们一口一口的含在嘴里,你,你背叛了我。” “你个负心汉!” ------------ 第一百零一章:烧饼没事 “你不吃我可就全吃了。”陆远用筷子夹着那仅剩一碟猪耳朵,眼瞅着就要没了。 “给我留着点,我可还饿着呢。” 张叔收起他那浮夸的表情,也顾不得脏,用手抓着就往嘴里塞。 将那抓来的犯人交给张叔后,陆远便领着牡丹朝药铺而去。 术业有专攻,审犯人这种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就行。 夜色下有人朝着城东,有人朝着城西,城西的一间破落的小院落亮着灯,因为有人候着。 书生临近家门前,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鼓鼓的,有些安心。 “咚咚咚~”木门上传来一下一下的敲门声,书生站在门外脸上露着笑容,期待着那朝着自己扑来的娇小身躯。 书生等了许久,可迟迟没有等到那开门的人儿。 书生有些慌,屋内亮着灯,院外有些黑,墙头有些高。 几块青石磊在一起,书生踩在上头,双手扶着墙头。可书生就是书生,比不得武夫。 双手扒着墙想要一跃而过可却迟迟做不到,感受着脚下那因为晃动而摇摇欲坠的青石,书生咬咬牙。 双手依旧扶着墙头,白底黑面的鞋子踩着青石奋力的一跃。“哗~”的一声垒砌的的青石轰然倒塌。 书生费力的趴在墙头上,双腿紧紧的夹着墙头腾出一只手擦了擦那额头冒出的汗。 “哎,总算是爬上来了,可我这该怎么下去呢?”书生看着那进两米高的墙有些为难。 “丫...”书生喊道一半声音戛然而止。 “不成不成,怎么能让丫头她看见我这么狼狈的一面呢?不妥不妥,有失我在他心中高大的形象。” 屋内亮着灯,书生看着那有些看不清的地面,咬咬牙,慢慢的探过一只脚,双手紧紧的扒拉着墙头。 夜色中,一只脚,脚尖朝下缓缓的朝下探着。 “左右不过两米,想我堂堂一介书生,怎么能害怕这些高度呢?” 书生给自己打着气,怀中的烧饼依旧温热。那股温热透过衣裳直抵胸膛,书生心中有些担心。 平日里丫头都是等着自己回来后才睡的,哪怕再困也会守着屋内的那盏油灯坐在桌边等着自己的。 油灯很贵,可丫头她一个人呆着怕黑,油灯什么的,自己少吃几顿饭不就成了。 虽然自己算下来也没几顿饭吃,可,不能苦了丫头不是。 书生崴着着脚来到那扇破落的屋门前,理了理狼狈的衣裳,将胸前的衣裳扯开看了看。 “还好,烧饼没事。”书生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脯,胸口的厚重感传来几分安心。 敲了敲门,房门传来破落的“吱呀~”声好似用力一推就会塌了一般。 “丫头,我带了你最爱吃的烧饼快些把门开开。” 书生将脸凑在门边,眯着只眼睛贴着窗户纸朝里看着,希望能看清里面的状况。 书生连着敲了好几下门,可屋内迟迟没有动静。 正当书生想要破门而入时,门从里边被打开。一个小女孩,四五岁的年纪。 稚嫩的小手用手背擦了擦眼角一副刚睡醒的模样,脸色有些不太好。 “爹,不好意思,我实在太困了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小女孩低着脑袋一副做错事的模样。 “没事,都怪爹回来的太迟,下次你不用等爹爹我,困了去睡就行。” 书生揉揉丫头的头,脸上露出几分宠溺,笑着从怀中将那三块烧饼掏出。 “你瞧瞧这是什么,这可是城西大娘卖的烧饼呢,好久没吃过了吧。” 书生将烧饼掏出宅丫头眼前晃了晃,心中有些疑惑。 “这城西的大娘怎么跑城东卖烧饼去了呢?” 小女孩强行打起精神从书生手下接过烧饼,咧着嘴甜甜的笑了笑。 粗心的书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大口大口的吃着烧饼。 门是打开着的,正好可以看见外边的月亮。书生有点想念孩子的娘亲。 可我见青山多妩媚,不知青山见我是否应如是。大抵是不一样的吧。 小女孩小口小口的吃着烧饼,有些勉强,时不时有些作呕的感觉,脸色并不苍白,甚至有些红润。 那是女孩一下一下拍打,用手掐出来的。 女孩不想让书生担心,因为看病很费钱的,自己看不起。 “如果没有我,父亲是不是会过得更好呢?” 小女孩低沉着个脑袋,书生用手揉揉了丫头的头露出一副自认为和蔼的笑容。 “怎么看你好像不是很喜欢吃的样子,是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呢,丫丫不饿,丫头只是想吃糖葫芦了。” “嗯,那爹爹我想想办法,争取明天让丫头吃上还吃的糖葫芦。可,饭还是要吃的,长身体..” 说到这,书生言语有些哽咽,别过身子宽大的衣袖在眼前晃了晃。 “明明是长身体的时候,却还没丫头吃上过几顿肉呢。我这父亲当的抬不称职了。” 一双小小的手从背后缠到腰间,暖暖的。 “爹爹乖,不哭,不听话的小孩子会被坏人抓走呢。” 小女孩将脑袋趴在书生的后背上,眼睛有些泛着迷糊。 脑袋昏沉沉的,在快要晕倒前,小女孩松开了手,晃晃悠悠的来到床边裹着被子睡了过去。 成衣铺子的掌柜躺在床上,一张胖脸苍白的有些吓人,浑身止不住的哆嗦。 肥胖的身子上盖着一层又一层的被子,身边亮着火光,铜盆里烧着木炭,木炭通红通红的。 “当家的你怎么样了,你可不要吓我。”床边的胖妇人握着掌柜的手一下一下的搓着,希望这样能过暖和些。 空气中弥漫着着一股香烛的气息,香炉中插着刚刚点燃着的香烛,插的满满的,上头供奉着三清。 这是掌柜的日里最爱做的一件事,可胖妇人总是嫌弃,因为香烛很贵,费钱。 外堂烟雾缭绕,一大把一大把的香烛燃烧着,气息从外堂传到内堂。 掌柜的脸色渐渐的不在那么的苍白,渐渐的开始红润,额头有些发烫。 汗水顺着发丝从额头留下,掌柜的神情有些痛苦,嘴里呢喃着热。 胖妇人赶忙将上头的被子一层一层的取下,将那用水打湿的布贴在额头上。 一旁的郎中瑟瑟发抖的坐在地上,似乎先前那被一个女子硬生生扛出药铺有些难以接受,一时间回不来神。 “砰砰砰~”那是妇人夜里敲门的声音,门从里边打开,郎中探着脑袋打量着妇人。 妇人将病症说了一番,郎中不带犹豫的就想要将门关上,“啪~”的一声响,妇人用手指抵住门板,手指被压得破了皮,有些淤肿。 妇人有些发福,可手指却很好看,又白又纤细。 妇人当年也是姑娘,瘦的只剩皮包骨,硬是凭借着一双巧手,织了一件又一件的衣裳。 衣裳换了粮食,可却留不住想留的人。 ------------ 第一百零二章:一封信 屋内很亮,外堂烟雾缭乱,郎中用衣袖捂住口鼻。 胖妇人侧坐在掌柜床边,一双手紧紧的握着掌柜的右手,肉乎乎软软的。 “姑娘,听我一句劝,这病没得治了,趁着你现在还没染上早些离去,不要枉送了性命。” “生与死这是人必须经历的,看开些便是。” 郎中从地上站起,离得远远的,怀中带着的手帕用那壶中的水打湿,捂住口鼻。 帕子绣着两只鸭子,有些难看。 “大夫真的治不好吗?许不是你看错了,要不您再仔细瞧瞧?”胖妇人眼角含泪的看着郎中,被子中的手握的更紧了些。 郎中静静的看着,过了好办响才说道:“我已经和你说的很清楚,你也知道的,看开些吧。” 胖妇人看了看郎中有看了看掌柜的,仰着头说着:“大夫,我也不为难您,这里是二十两的银票,还请您开些方子。” “不管有没有效果,但总归还是会起些作用的。” “何必呢,看开些不就成了。”郎中站在哪儿有些不解。 胖妇人看了看那帕子咧着嘴笑道:“那鸳鸯挺好看呢。” 夜很黑,月很亮,有些奇怪。 郎中留下一副药方,没有收银两本就佝偻的身躯此刻显得更加佝偻。 瘦弱的身子,弯着腰穿着宽松的衣裳,斜跨着那木头做的药箱,里面隐隐传来药材的气息。 那是党参,用来治胃病的,那人胃一直不是很好,郎中一直带着,就如同那手帕一般。 “师傅啊,这病真的是治不好啊,连你老人家都治不好的病,我这不学无术的三流郎中能有什么办法呢?” 郎中步履蹒跚的走着,走的很慢,走的很沉重,耳边出现了幻听。 “伢子啊,你告诉我你为什么想学医呢?”那是一位三十来岁的游方大夫。 “当郎中赚钱,不会饿肚子。”小娃娃摸着肚子一脸期待的看着郎中。 郎中笑了笑,带着那破庙中烤着火的小娃娃开始游历天下的旅程。 旅途很累,吃了上顿没了下顿,药材很贵,郎中总是亲自去采摘再低价卖与患者。 小娃娃不小了,十二三岁是个小大人了。 “伢子,你也不小了,现在你再说说你为什么要当郎中呢?” 伢子抬起头转溜着眼珠子,冲着师傅爽朗的笑了笑说道:“当郎中可以治病救人,我很喜欢。” “哼,不老实。”老郎中手中的旱烟杆子轻轻的打在伢子头上,一脸不善的看着伢子。 伢子抱着头看着天有些迷茫的想了想说道:“我这不做郎中也不知道干什么啊,再说了我也不想和师傅你分开。” 伢子咧着嘴笑了笑。 “没出息,你师父我那会可是抱着救病治人行天下的想法才做的郎中呢。” “我师父那会夸我是个天才,一个劲的求我做他的弟子呢。” 老郎中看着天一脸得意的笑着。 “是的是的,师傅最厉害了。”伢子在一旁拍着马屁。 老郎中拿起旱烟袋子抽了口说道:“是什么是,瞧瞧你,都跟着为师这么久连个小小的头疼都治不好。” “以后离开了为师,你岂不是糊口都做不到?” 老郎中咬了口伢子用钱买来的馍馍,一脸的语重心长。 馍馍是伢子采药换来的,伢子医术不如老郎中,但是身体好啊,翻山越岭什么的不在话下。 “嘿嘿,等哪天师傅想开家药铺子,我就负责给师傅打下手,管饱就成。” 伢子一脸的嬉笑。 老郎中要用干瘪的手摸了摸伢子的头,笑了笑,笑的有些开心。 眼前高高的城墙,一阵风吹来卷起地上的风沙,城楼上古朴大气的写着“永安城”三个大字。 这儿是老郎中的家乡。 外出游历的他觉得也该回家看看。 城中的景色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是当年的那群人有了些变化不免有几分伤感。 但重回故地的感受是喜悦的,冲散了伤感,故而也就不在意。 老郎中如伢子所想的的一般开了家药铺,位于城东。伢子在里边打着下手。 药铺不大,郎中水平也算不上多高深。因为老郎中撒谎了。 当年不是师傅求着收徒,而是他求着想当徒弟。 那时候师傅收徒是很慎重的,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也不是说说而已。 那是一种传承的流传。 当师傅的不是开武馆的,没有精力教授太多的弟子,故而收徒是有讲究,是要看天赋的。 很无奈,老郎中属于没有天赋的哪一种普通人。 不识字,不识药材,记性差,脑子转的慢,不懂得举一反三。 有人说识字算什么天赋,这不是学了就会的吗? 可,在哪会识字的能有几人呢?你会的其他人不会那便是优势,优势也是天赋的一种。 “余立侍左右,援疑质理,俯身倾耳以请;或遇其叱咄,色愈恭礼愈至,不敢出一言以复。” 这是宋濂的求学道路,也是老郎中的求学道路,不受待见的他,是不被带有什么希望的。 但好歹也算是师傅的人, 但, 奇迹?哪来的那么多奇迹呢? 勤能补拙是不假,可他们比你有天赋并不太表在努力方面就不如你,且有些差距是努力弥补不来的。 有人三岁识字四岁作诗,有人一日便能记下数百种药材的习性,而老郎中彻夜不眠也不过记下十来味药材。 出师的日子到了,馆中的五六个师兄弟们都被介绍到一些有名的药铺历练去了。 唯有老郎中没有安排,馆中的师傅看着老郎中有些为难。该教的都教了,剩下的只有让他们自行去历练。 自己年纪也大了,也该回家带带孙子过那颐养天年的日子。 馆中师傅想了很久,提笔写下一封书信交给老郎中。 “你拿着这书信去江城,等到了城内再打开,到了哪会你只当知道该如何,切记不要提前打开。” 有人会因为捡着钱而开心一整天,有人因为喜欢的姑娘朝自己笑了笑,而犯花痴般的开心一整天。 又有人会因为看着他人在笑,自己莫名的感受到高兴。 老郎中欢喜的接下那封“介绍信”,幻想着自己治病救人的场景想着那被救治的病人脸上露出喜悦的笑容,老郎中想想就开心。 江城,离着永安城很远,老郎中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才来到江城门口。 看着那立与城头的两个打字,老郎中欣喜的犹豫着。 “师傅说到了江城才能将信封打开,你说我这在城门口算不算到江城了呢?” “应该算吧。”赶了一个月的路,想着马上就可以施展自己所学的,老郎中有些激动。 ------------ 第一百零三章:天赋什么的,挺羡慕呢 城墙外有着座山,上头有着座破庙,里边烧着火,坐着两个人。 庙是一伙山匪搭建的,建在半山腰上,建造的时候本就照着破庙去建造,近百年的光景,破庙显得更加的破旧。 那做旧断了半只胳膊的佛像如今半边身子俨然已经脱落。 抬着头可以透过那破洞瞧着天上的月亮。 山匪建造破庙的目的也不难猜,毕竟得有人才有收益。 天黑了,城门关了,你远远的瞧着那半山腰的破庙怎能经住诱惑不去瞧瞧呢? 破庙虽破但好歹能遮风避雨不是。 借宿的人不多,但好歹也是一笔收入,偶尔碰上几个大户,油水还是挺多的。 可,你这庙毕竟是建造在城门不远处,山匪被官兵剿了,破庙也就真的成为那留宿的破庙。 干燥的的柴火丢进火堆中,火烧的更旺了些,火光照在身上映在地上形成一老一幼两个影子。 伢子啃着那干硬的烧饼有些不解的看着眼前的老郎中。 “师傅,这破庙有什么特殊之处吗?我们放着好好的客栈不睡非要在城外住一宿。” 老郎中看着那火堆,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这许久未曾回到家乡,这难免有些紧张,你就容师傅在城外准备一宿。” “师傅,回家乡有什么紧张的,莫不是师傅临行前做过什么亏心事不成?” 伢子盯着老郎中左看看右看看,显得一副很好奇的模样。 “咳咳,你师父我能做什么亏心事呢,只是这离乡许久,难免有些感慨,你还小等你长大了就懂了。” “真的?”伢子露出一副疑惑的表情。 “师傅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呢?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早些歇息明儿个好趁早进城。” 老郎中推搡着伢子坐到那铺着厚厚稻草的墙角,哪儿风小睡着舒服。 失去源泉的火堆渐渐熄灭仅留一些泛着红光的黑木炭,伢子依靠着墙角躺在那薄薄的稻草上睡了过去。 失去火光的庙内显得有些漆黑,老郎中坐在那分出的稻草上失神的看着那渐渐熄灭的火堆。 十年前,老郎中也是坐在一间破庙里,不远处便是那高高的城墙。 不同是的那年的火堆很亮,一封信在里边燃烧,散发着光和热。 老郎中那会到底还是沉不住气,看着巍峨的城墙将怀中布袋取出。 蓝色的布袋里边包裹着白色的布,一层有一层,将其像洋葱一样一层层的剥开,里边出现一封信,保管的极好。 信封的头部被撕开,老郎中心怀忐忑的将信取出。 信上的内容不多,短短一句话而已。 老郎中看看手中的信,像是有些不敢相信,将信的两面看了一遍又一看,生怕是自己遗漏了什么。 信封对着那快要落山的太阳,淡淡的光透过薄薄的信封照射而下。 老郎中有些失望的放在那高高举着的手,整个人如同焉了的茄子一般站在城门口有些不知所措。 城楼上“江城”两个大字瞧着古朴大气,两侧的行人趁着天未黑城未关,匆匆忙忙的进城而去。 地上的影子从这头偏向那头直至消失不见。 守城的士兵看着眼前那傻站着的老郎中大声的问道:“你到底进不进城,不进我就关城门了。” 老郎中有些苦涩的笑了笑,朝那人施了一礼看着那古朴的江城,摇摇头转身离去。 “这,终究还是不适合我。” “吱~”的一声长音,门被关上,隔绝城内与城外。 城内传来一士兵不满的抱怨声。“他不进城就不进城,你管他如此之多干甚。” “若是他是什么心怀不轨之徒,这不是给自己添麻烦?” “我瞧着他也不像什么穷凶极恶之辈,这天都黑了,荒郊野岭的你让他去哪儿住去呢?” “我这不是怕他一时间忘了时辰,提醒他罢了。” 年轻的士兵一脸严肃的说着,说的很认真。 城外的山上很静,树林中时不时传来虫子的叫声。 郎中捡了些干燥的木材,生了堆火,火堆中一封信被火侵蚀着。 老郎中看着信封一点点化成灰烬的模样可却一点也不担心,因为信的内容已经见过。 写信的那人可能也巴不得这信封能葬身火海。 “我到底还是不适合这儿,我要不要继续了呢?” 老郎中躺在稻草上,抬着头看着屋顶,屋顶上的瓦块一块一块的。 天亮了,老郎中早早的便领着伢子来到城内物色着合适的店面。 十多年下来,老郎中并没有攒下什么财物。 这一路上瞧病免费,仅靠那亲自采来的药材便宜出售给需要的患者维持生计。 如此行事,哪能攒到钱了。 “店家,你瞧我这用我家的十几亩地换你这店面你看如何。” 老郎中从怀中掏出地契交于掌柜的看了看。 掌柜的像是看怪物般的看着老郎中,眼神中有着几分鄙夷。 “败家子,祖辈留下的田地,这是立身的根本怎能说卖就卖呢?”掌柜的心中如此的想着。 药铺不大,但救病治人绰绰有余。 “这儿以后就是咱们的新家了,你可要好好努力,争取早日出师成为独当一面的人儿。” 老郎中抚摸伢子的头,看着这门面心中满是喜悦。 看着那空空如也的架子,上头甚至有些积灰。可老郎中好似能通过眼前的景色看到日后的模样。 老郎中看着那货架上摆满着的药材,看着那因为自己而被救治的病人们脸上露出的那喜悦的笑容。 老郎中忍不住对着那空空的货架笑出了声。 十多年过去,当初的那些师兄姐们也早已断了联系,那教授老郎中医术的师傅离开这座边陲县城。 那人因为儿子南下经商的缘故,索性便跟着南下。就在老郎中离开的半个月后,不知是不是心有愧疚,躲难去了。 药铺开张了,十多年下来,老郎中摸瓜打滚有着许多“偏方”,那是走南闯北得来的经验。 算不上什么一流的大夫,二流倒也勉勉强强算的上,加上收费便宜,街坊邻居身体出了什么毛病也乐的找他看。 落日前的那段时间,药铺门前总能坐着一群老大爷老太太,不是来瞧病而是来听病的。 老郎中总喜欢搬着张凳子,依靠在门边,将自己走南闯北瞧过的病症说一遍,说一遍那该如何防治的法子。 说是老郎中,可老郎中当时也不过是而立,还远远不到不惑的年纪。 明明还很年轻,可身上却总是有着一股子暮气。少了几分自信。 拿着信封满怀期待的那年,郎中不过才十七。信封上短短的几字当时好似抽去郎中的一切气力一般。 “不要说你是我徒弟。”不到十个字的一句话像是葬送了郎中一切的期望一般。 让人不禁的怀疑起,我,做这一切到底有什么意义? ------------ 第一百零四章:鸭子伢子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药铺的后面一座院落,里边坐满了人,屋檐上挂着红布条也一切看着是那么的喜悦。 街坊邻居们挤在那不大的屋内,人挤人但还是很努力的给中间的新人们空出一块地界。 邻居们脸上洋溢着喜悦,年迈的大爷大妈们拍打着自家那吹拉弹唱的儿子们,似乎是在嫌弃不够卖力。 院落内一时间锣鼓喧天。 郎中腰间挂着朵大红花,穿着一身全红的喜庆衣裳,对面那身材纤瘦的姑娘盖好红盖头看不清容貌。 白皙的双手有些紧张的交织在一起,手指纤细煞是好看。 姑娘和郎中的双亲都已逝去,媒婆高高的坐在那主位上满脸的感动。 “”做了一辈子的媒婆,撮合过那么多次亲事,坐在这位置还是头一次呢。 “我还以为再也没有机会了呢。” 干媒婆这行好像总是要少些什么,许是你撮合别个的缘故,加快缘分的进程,老天爷瞧着有些生气,让你少了些什么。 媒婆没有子女,看着那台下的新人们给自己叩首,就好似自己的子女一般,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姑娘三十的年纪,在古代这时才出嫁是一件很不正常的事儿。 姑娘十七岁那年便出嫁了,亭亭玉立的年纪以十两银子的价钱把自己卖了。 姑娘用着这银两给父母找了副好棺材,烧了许多的纸钱,有十两百两样式的银票,也有金元宝银元宝。 生前过得寒酸死后总不能还像以往一般。 新郎安耐不住性子,老人家下葬的第二天便将姑娘娶回家中举行婚事风风光光。 可,新郎官好似没有那福气一般,在酒宴上一杯杯酒的敬着,把自己给敬没了。 新娘成了不祥之人,被婆家赶出了家门。 一时间流言蜚语扑面而来,人们将姑娘父母的离去,新郎官的故去纷纷归纳在姑娘的头上。 姑娘成为那一切罪恶的源泉,没人愿意娶她,但却觊觎她的美色,只想与姑娘翻雨覆雨却不想扯上任何关系。 流言蜚语将姑娘扯落在泥地里,好似这样谁都能上前把玩一般。 可,莲也是出淤泥,但它却依旧不染。姑娘就如同那莲般,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那些不好的通通打飞。 “老娘嫁给你爹后没几年,你爷爷死了,照你的意思来说是我克死了你爷爷不成?” “娘,我不是这意思,主要是他们都这么说的。” 二十出头的青年,在那四十来岁的老妇人面前表现的像个正在挨训的孩童一般。 “他们这么说你就信了,他们说他们的,你做好你自己就成。” 老妇人恶冲冲的去到她的姐妹们那边。 不一会的功夫,家家户户出现了一副统一的景象。 老妇人们用手揪着儿子们的耳朵,一脸不善的说道:“就是你们在乱传谣言?照你们这么说。” “你娘我嫁进你们老陈家的第二天,那夏天的老树掉了一片叶子,那我也是不祥之人?” “???娘,这是哪跟那?”被揪着耳朵男子感觉一头的雾水。“ 院落中的妇女们真诚的祝贺姑娘,希望她们能好好的活着,看着姑娘好好的,就好似自己先前受的那些苦,得到了慰藉。 “谁说这一切都是我们的错呢?他们一定会一直幸福下去的。” 伢子站在人群中,七八岁的年纪个子不高,废了老大的劲在来到前头,看着这容光焕发的老郎中。 “师傅原来还挺好看的,那女子以后就是我的师娘了吗?也不知道人好不好,会不会分走师傅对我的喜爱呢?” “不行,我怎么能这么想呢?师傅好不容易才娶到媳妇,我应该为他感到高兴才是。” 伢子夺过身旁那人手中的钹,一下一下敲着,“咚咚咚~”一下一下响着, 悠远不绝。 有了姑娘的加入,药铺明显比以往要轻松一些,就连平日里的饭菜都要可口的许多。 伢子也有时间去做那自己想做的事儿,那城西半山腰的药材自己还有许多没去采过呢。 夏日里,进山采药是炎热的,伢子背着一篓子的药材伴随的还有满身的汗。 汗水浸湿了衣裳,就好似在水中泡过一般。 姑娘有些心疼的看着伢子,用着干毛巾给伢子朝着后背。 伢子有些害羞,扭扭捏捏的拿过毛巾自己给自己擦着汗。 “你下次出去把这个带上,累的时候就歇歇,喝些这个。”姑娘将一个木筒做的水壶递给伢子。 伢子好奇的打开盖子,尝了一口,味道有些奇怪,但喝下去之后身体好像没有那么累了。 姑娘不只一次劝说伢子不要上山采药,可伢子总是表面应下,背地里又偷偷摸摸的去采药。 一采药就是一箩筐,看着伢子那得意的眼神,姑娘想要斥责却又不忍。 “快进去洗把脸,菜都烧好,就等你了。”姑娘拍拍伢子的后背将其朝后厨推去。 两道简单的素菜,炒白菜,炒黄瓜,简单的烹饪步骤可做出来的就是比老郎中做的要好吃。 伢子吃着面汤,就着那黄瓜白菜之属吃的很是满足。 “有这么个师娘好像还不错呢?”伢子看着姑娘的脸咧着嘴笑了笑。 姑娘被看的有些羞涩,没好气的说道:“看着我干嘛?我脸上有花不成。” “娘,不是,我感觉师娘你今天特别好看呢,就和我那离开的娘一样好看呢。” 伢子激动的说着,可话语传到姑娘的耳中,姑娘伢子他想娘亲了,将伢子拉到身边,抱着脑袋轻轻的安抚着。 “没事,师娘也是娘,你以后把我当做你娘就行。” 姑娘认真的说着,伢子有些无所适从。 “我,我,我就是找个由头随口说说,从我很小的时候就没见过娘亲了,娘亲长什么样子自己哪里会有印象呢?” 如果非要形容,那就是一片白,白茫茫的什么也没有,甚至有些隐隐的害怕,因为自己伸手抓去好像什么也抓不到。 老郎中看着眼前这一幕,忽然觉得以前受的那些苦都不算什么。 一定是老天爷见我吃的苦太多,特意将他们送到我的身边犒劳我。 夜里头,姑娘在屋里挑着灯,手里拿着针线以及帕子。 将线伸进嘴中用舌头舔了舔,线看起来要更加的紧凑一些,这样容易穿针。 好在姑娘也是练过的,穿针引线锦上秀花这等小事难不着姑娘,刺破手指这种事儿也就没有发生。 姑娘在手帕上秀了两只大鸭子,中间护着一只小鸭子,小小的,不凑近看根本看不出来。 “鸭子,伢子,大鸭子,小伢子。”姑娘看着绣好的手帕,如同个孩子般,晃着脑袋左瞧瞧右看看。 ------------ 第一百零五章:没个爷样 天上的月亮依旧挂着,就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 夜深了,早睡的人儿已经早早的睡去。 月光照在身上,映照一个忙碌的影子。 陆远坐在院落中,手里拿着捣药的棒子一下一下捣着,那新鲜的黄花蒿被一下一下捣着。 形状有些稀碎,用手一捏可以挤出些许汁水。 “青蒿一握,以水二升水渍,绞取汁。”陆远在心中默默的念叨着,脑袋朝上抬了抬。 “也不知道这有没有用,这用乙醇之类的提取青花素,就咱这水平还是想想就行。” 将那城外抓捕的犯人交给张叔之后,陆远便带着牡丹回药铺歇息去了。 包袱里边的金银很多,换算成银子约莫有三四千之数。可,作为一个穿越者,对于“疟疾”的危害还是很清楚的。 要是病情真的控制不住自己是该走呢?还是留下来呢? 陆远看了看那两根手指,作为“挂”的拥有者,陆远很清楚的感受到那从气中传来的讯息。 “你,百病不侵。”这是陆远脑海中所得到的讯息。 “月亮真大呢?挺羡慕的呢,哪怕沧海桑田,月亮依旧是那个月亮,一直未曾变过。” “照古人的是这轮月,照今人的也是这轮月。” 陆远看着那轮月有些入迷,四周时不时的传来虫的鸣叫,虫的鸣叫显得这漆黑的夜更加的寂静。 牢房中相比早几个时辰要安静许多。 各个审讯间中坐着那专门审讯的差人,那是受过专业训练的。 犯人们被三三两两的关在不同的屋中,就如同叫号一样,叫一个出一个。 那被审讯过的犯人则被安置在其他的牢房,哪儿是一处角落,未被审讯和审讯过的犯人是互相碰不到面的。 赌场审讯出来的结果比张叔想象的要恶劣一些。 本来还未如何编造理由而担忧的张叔看着眼前那交代的纸张竟有些生气。 墨水很黑,可张叔看着那信纸一时间竟分不出是墨黑还是人的心更黑。 一样是人,有的人心是红的,可为什么偏偏有些人的心就是黑的呢。 一个小小的永安城,一个小小的赌场,不过才短短五六年的历史,这期间竟有着数百条的人命。 这意味着有着一百户本来和和睦睦的家庭被破坏。 数字什么的,从书上看来显得有些苍白无力,因为他只是一个数字。 可,请你想一想,当你最亲的人离你而去,你的心里是什么感受。 再请你试想一下,如果将这感受放大一百倍呢?这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儿。 有人说你不去赌不就成了,这怪的了谁呢? 可,是谁让你沾染上赌的呢?是谁希望你沾染上赌的呢? 如果把赌换成毒是不是要好理解一些呢? 是谁让你染上毒瘾的?是那些瘾君子,是谁产生的瘾君子呢?是那些贩毒的。 他们手中钞票的颜色是用血染成的。 “风之看的到底比我要长远一些。”张叔喃喃的说着像是有些理解幼安为什么要如此的痛恨赌场。 作为朝廷的官员,张叔也不是那初出茅庐的小年轻,对于官场的黑暗也是有些了解。 官官相护什么的再正常不过,捞油水送礼什么的也已是家常便饭。 在他看来不就是给了他人一些方便,给人通通关系,升升官发发财,你好我也好。 可,一个小小的赌场底下都有着那么多的黑暗,自己平日里收的那些礼,那些礼又是从谁身上来的呢? 他们做官是为了什么呢?花出去的钱不想办法捞回来,他们怎么能甘心呢? “我升官是为了什么呢?当然是为了权,我怎么还能像以前那边束手束脚的呢?” “这些礼会害死多上人呢?”张叔不禁有些自责,自己好像有些做了什么丢脸的事儿呢。 “都这么大个人,居然连这么些道理都不懂。” 案桌上除了放着那些犯人的供纸,还有着十来本厚厚的账本。 这是张叔审讯那几个主要犯人差人去寻来的。 数目没有具体的统计出来,也没有什么统计的必要。其中的大部分想必早已便运回了本家。 留在这永安城内的想必也就几千两之数。将人抓到,银两什么的迟早回到自己手中。 赌场的管事胡爷至今下落不明,好似在官兵进赌场的第一时间的得知信息早早的躲起来。 胡爷的行踪很隐秘,赌场中的人儿只知道有着胡爷这么一个人,具体住在哪儿根本就不知道。 胡爷在永安城安置了许多宅邸,可没有一间是真正的居住场所。 当张叔带着人去抄家时,宅邸中除了仆从便再没有其他的人。 “说吧,你都知道些什么。” 张叔看着对面的打手张爷淡淡的问着。 张爷看着那牢中各种各样的刑具以及身边那手握大刀,穿着一身红短袖,两条粗壮的胳膊裸露在外显得是那么的雄壮有力。 大刀在烛光的照耀下泛着明晃晃的光。 张爷不由的咽了咽口水,身子朝后缩了缩。 “大人,我说,我什么都说,赌场中那钱爷有个相好,就在那青城东的怡红院中,钱爷当初为了追她当初没少砸银子。” “她,她一定知道钱爷的银两都藏在哪儿了。” 打手畏畏缩缩的说着,表现的有些怕死。 张叔听着打手的发言有些不耐烦。 “相好?人都在我手上了,我何必费工夫去找了相好呢?” 张叔一下一下敲打着桌面,淡淡的问了句,“你,是做什么的?” “小的,小的,小的平日里就是一个端茶递水的,平日里那位也渴了饿了,我就负责将吃食给他送去。” 打手不敢说实话,随口编造一个自认为过得去的理由。 张叔朝身边的衙役看了一眼,那人心领神会的出了牢房不一会的工夫拎了一个犯人进来。 那是赌场的庄家,三十来岁。 “你现在再说说你是做什么的,我希望你想清楚了再说。” 打手还未回答,一旁的庄家像是邀功般的将打手的身份说的一清二楚。 打手有些颓废的耷拉着身子,一个没坐稳竟从位置上跌落了下来。 “大人,我,我虽然是个打手,但是我,我,我...”打手说着说着有些说不下去。 死在自己手上的,足足有着三条人命。那是打手最后悔的一件事。 “大人,我,我,还请大人网开一面,我,我想活下去。”打手跪在地上,带着哭腔的恳求着。 “我,我,我愿意将功赎罪,大人您有什么需要小的做的尽管吩咐便是。” 打手为了活下去一下一下的给张叔磕着头,地上的稻草混着血水黏在头上,瞧着狼狈极了。 一点,也没个爷样。 ------------ 第一百零六章:我也想一起活着,或者死去 夜更静了几分,牢中仅剩的几盏灯火孤单的燃烧着。 漆黑的夜中几盏孤寂的灯亮着,夜,显得更加的黑寂。 狱卒趴在桌上睡了过去,便是是那悬挂在墙头的烛火。 打手趴在牢门边上,一直上伸出放在那门外的土地上,这样好似心里能安心一些。 “一命还需一命偿,更不要说自己手上还沾染着三条人命,这,可如何是好。” “我走了,娘亲该怎么办呢?哎,你说我当初讨个婆娘该多好呢?这样娘也就有人照顾了。” “不成不成,像我这样的那个姑娘嫁给我不是遭罪吗?我怎么能耽误人姑娘呢?” 打手依靠着牢门自顾自的的说着,好似这样心能安一些。 打手抬着头怔怔的看着墙顶,上头盖着漆黑的瓦片挡着外头的月光,看着有些催人入睡。 担惊受怕一天的大手有些认命般的睡了过去,城东头一间简陋的院落中有些漆黑。 一位老妇人手中穿着针引着线缝补着衣物。 “棍儿他今日怎么这么迟了还没归家,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老妇人忧心忡忡的,平日里那一下而过的针线在今日竟是迟迟未能穿进。 老妇人有心想要出去找寻,可自己这么一个瞎子出去不是给棍儿添乱吗? 老妇人看看衣物看看房门显得有些坐立不安。 夜已经很深了,深的那皎洁的月亮更加的明亮。 陆远将那榨好的汁水用着一个大的瓷碗装好,上头又盖了一个瓷碗防治落灰。 瓷碗碗口处宽约六寸,碗底处宽约四寸平日里是用来盛汤的瓷碗。 后厨中烧着一锅的井水,盖着木盖子。水汽附着在木盖子上形成水滴又重新落了回去。 炉灶里柴火早早的熄去,可炉内还隐隐着冒着热气。 怀中鼓鼓当当的,陆远将那三千五百两的银票取出,找了个陶罐子藏在了厨房中。 药铺内亮着灯,陆远点燃一盏油灯将其放在柜台。取出柜台的纸墨,磨着墨。 “这古代就是麻烦,写个字都要这么多步骤。” 陆远将笔尖蘸蘸那磨好的墨,没洗过的墨笔看上去更加的黑。 陆远想要写些什么,可却迟迟未能动笔。陆远想了想小妹看见书信后,随手就给撕了画面,突然觉得没有写的必要。 朝屋内看了看,陆远取出宣纸在上头细细的勾勒着。上头有着三个人,一男两女。 男的躺在一张长椅上,一本打开着的书盖在脸上竟显慵懒。另一人扎着个高马尾,手里拿着一根长木棍昂着头,迈着步子。 院落中隐隐有一阵风吹来,那柳树被吹的弯下枝条,另外一位女子挽着袖子露出白皙的胳膊。 在其身边有着一个盆子,里边装着还没洗完的碗。 想到这儿陆远有些憋不住的笑了笑。 画,画完,陆远嘟着嘴吹着气加快那墨水干硬的进程。 “睡觉,睡觉,明日事明日说,有什么比睡觉更舒服的事儿呢?如果有那就睡两觉。” “呼~”的一声,油灯被吹灭,陆远摸着黑,不一会双眼便适应了黑,渐渐看的清周边的事物。 借着那微弱的光,陆远来到那隔板后面的小床,用被子遮着肚子和衣而睡。 城东的铺子中,伢子静静的坐在那药铺左侧的桌边,药王的画像就挂在身旁的这堵墙上。 伢子想了许多迟迟不能入睡。 脑海中至今都还记得师傅师娘带着自己来到江城的景象。 江城很大,比起永安城要大的许多,算的上两个永安城。 江城很繁华,夜里间的夜市很热闹,杂耍的说书的,捏糖人煎烧饼的,一切看着是那么的热闹。 空气中弥漫着繁华的气味伴随着食物的香气。 可,一场疾病改变了这一切。 江城的城门紧闭,巍峨的的城墙当初看的是多么的雄壮,如今给人的感觉就是多么的无奈。 城中的百姓们身上渐渐泛起红斑,红斑越来越多,人们将裸露在外的胳膊用衣物遮盖。 那时是夏天,可人们却穿的很厚,身上发着热却又怕冷。 城中出现一支官兵,穿着厚重的盔甲,腰间配着大刀,手里握着长毛,肩膀处漆黑的盔甲在太阳的照耀下散发着耀眼的光。 整整齐齐的排列在哪儿是那么的可靠,只是脸上带着厚厚的面纱看不清容貌。 他们举起手中的长矛,挨家挨户的查询着。 身上泛着红斑的百姓们佝偻着身子,一步一步蹒跚的走在大街上,身后一那“可靠”的士兵,手里握着长矛驱逐着他们。 “我们供养着他们,期待他们的庇佑,可他们却举起屠刀挥向我们。” 百姓们有些惶恐的朝着一个方向而去,他们看着那与自己一般患病的人儿,心里隐隐有些害怕。 “他们这是要把我们带到哪里去?我们这病能治吗?我们的孩子该怎么办?” “我们是被抛弃了吗?”人群中有人这样想着,因为在以往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 有人转身想要夺过士兵手中的长矛,可却很快被摁倒在地。 士兵们用长矛对着那人,催促着那人继续前进。 人群中有人猜出自己的去处,可却并没有反抗。因为还有人没患病,自己的孩子还没患病。 他们还有救,我们需要给他们一个机会。 老郎中拖着疲惫的身子朝后看着,姑娘用着一块花布遮着脸。 脸上的红斑有些难看,姑娘不想给自己夫君看见自己难看的一面。 “你说伢子他会好好的吧,真希望他没事可以好好的活下去啊。” 老郎中深情的看着那搀扶着自己的妻子。 “你当初说的那么绝情就不怕伢子他会记恨你吗?” “记恨我也比丢了性命要好。” “咳咳~”老郎中像是有些疲惫,说了没两句话便咳嗽个不停。 老郎中为了将没患病的伢子赶走说了很多难听的话,伢子擦着眼泪夺门而出。 伢子被关在屋子中,屋外关着紧紧的,外头站着士兵。 屋子是临时搭建的,小小的屋子,一扇木栅栏做的木门,比起屋子更像是监狱。 房屋建在山腰处,透过门远远的可以看见这被驱逐的人群。 “这样你们应该会高兴些吧?看着我好好活下去你们一定会很高兴吧?” “可是,可是,可是我真的好疼啊,你们怎么不问问我,不问问我要不要和你们一起去了呢?” “你们去的一了百了,留下我一个人承受思念的疾苦。” “我活下来是为了什么呢?你们都不在了我活着有什么意思呢?” 伢子将身子紧紧靠着木门,双手伸出门外好似这样能离他们更近一些。 士兵将她们驱逐到一个山洞中,放了一些食物堵住了洞口。 他们将生的希望留给了年轻的亲人们,他们有人提替自己好好的活下去。 “去他娘的替自己好好的活着,我想自己替自己活着,可,没办法不是?” 百姓们将见着那被渐渐堵紧的石头长长的叹了口气,像是松了口气。 “真怕自己一时间舍不得性命,冲到人群中又连累其他人呢。” ------------ 第一百零七章:那所不曾拥有的物件 城东,依旧是城东,哪儿有着一处两进两出的院落。 内宅的屋内,船上挂着漂亮的罗帐,里边躺着两个人,挨的很近互相依偎着。 院内很静,静的两人贴耳的轻语听的一清二楚。 院中的仆从有人今日咳嗽不止请了假,他们有些担心,商讨着是不是应该出些钱财。 月光下的枣树光秃秃的,上头的枣子早已被人摘去。 一阵风吹来,树叶“飒飒”作响,枣坐着院落中,好似有些失眠。 “今日来商行的伙计好似少了些呢,也不知与这城中爆发的疾病有无关系。” 枣有些担忧,相处的时间虽说不长,见到后说不准连名字都喊不出。 脑海中只是存在个浅薄的印象,告诉自己这人我见过,是商行一起做事的活计。 枣不清楚这病情的复杂程度也不知难治与否,他只知道治病要花钱。 穷人是不会生病的,因为他们从不去看大夫。 药贵,无从致药以用。 “你说掌柜的心善又聪明会不会有什么法子呢?你说我要不要去问问掌柜的呢?” “我这样是不是会太麻烦掌柜的呢?毕竟我们也没亲没故的,这么做是否有些得寸进尺呢?” 枣看着那棵枣树心里有些纠结。 枣树就像感受到枣的纠结一般,在风的作用下,摇曳的更加严重。 天上的云好似更厚了一些,云层中好似在酝酿着什么大的风暴,给人一种山雨欲来的感觉。 枣看了看手中那这个月提前预支的银两,除去一些生活上的开销以及日常用品的采购,还剩下四两五钱银子。 枣有些不好意思的绕绕头,自觉用的有些多了。 毕竟还是头一次拥有这么多银钱,心里不免有些激动,这一激动就吃的有些多。 “枣树啊,你说我将这些银钱拿出借与他们,应该能帮上他们吧。” “咱这一辈子也没去瞧过病,虎子那次不算,只是听说治病挺贵的,咱也不知道能有多贵。” 枣看着枣树心中有些忐忑也不知能帮上几人。 “害,你在这操什么心,到底是那些人都还清楚,还得明日去问问才成,说不准人家只是有事才没来呢?” “二牛那家伙壮的和头牛一样,他能害什么病呢?说不准是家里安排婚事讨媳妇去了。” “嘿,这小子明明都二十出头了,居然连婆娘都没讨,亏得他平常总吹嘘他体格有多好,保准对方姑娘满意。” “还有二马那家伙,成日和二牛厮混在一起,底下的人总说提前就到了阴曹地府,不然哪能天天见着牛头马面呢?” “还有郭爷,人毕竟不年轻了,就不允许人家休息一天,咋的人休息还要提前向你打声招呼不成?” 枣饶饶头有些尴尬的喃喃说道:“好像还真的需要,嗯,不过郭爷是谁,说不准是临时有事,一时间忘记了也可以体谅的。” “还有,还有...”枣在心里将那些今日没来自己这边领长木条的人在心里默默过了一遍。 商行不是什么人都能来的,那是需要登记前几日的薪水是需要扣押的。 枣那次完全是原管事的贪图枣的那一半钱财破例录用的,也算的那人有良心,自己垫付了枣第一天的薪资。 又亦是舍不得那一半的钱财,怕枣拿不到钱第二天跑路。 至于陆远那完全就是例外,正巧遇见了热心的郭爷以及啥也不懂的枣。 如果不是郭爷眼尖早早的便将那进来找人的陆远叫住,恐怕要不了多久便会有着几个壮汉出现在陆远的面前。 至于下场,那自然是被一顿警告驱逐出去。 枣板着手指数着,心里有些诧异。 “我这怎么记得如此的清楚呢?奇了怪了。” “奇了怪了,这明明是一个管事和我们这些苦力说这么多作甚。” “哪有活计受了伤耽误了货物的搬运,管事的不罚钱还倒贴钱让活计回去休息的呢?” “这新来的管事是想和我们拉进关系吗?哪有亲自去挑着姜汤回来的管事。” “平日里不应该都是差我们这些人去挑回来,在将那些姜汤卖给我们的吗? 这,自己挑回来,还不收我们的钱是几个意思呢?” 活计们看着这个新来的管事有些不理解。 在他们看来管事是高高在上的,是那种需要抬着头仰视的存在。 那是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道理,就像是刻在骨子里流淌在血液中,让人觉得是理所当然的。 “可,这个管事好似有些不一样,我好像感受到什么不曾拥有的东西,他让我忍不住想要接近他。” 活计们扛着沉重的货物,步子走的比平日里要轻快些,心里多了几分不一样的感觉。 好似对今天,明天,后天多了几分期待。 “管事的,我叫二马,家中排行老二,住在城西的柳树巷子中。” 枣看着这自报家门的二马有些不解,但还是笑着点点头表示省的,并将那两根方木条塞进那斜跨着的布袋中。 “管事的,我叫二蛋,出身那天家中的母鸡下了两个蛋,所以我就叫这名了。” “管事的,我叫狗子,俺出生那天俺爹被狗撵了好几条街。” “管事的,我叫...” 商行的伙计们一个个扛着麻包报着名字,枣瞧着有些好奇。 都是二十出头有婆娘的人了,这怎么感觉像是那初出茅庐的小子呢,这么,这么“富有朝气。” 枣一时间想不到什么好的形容词。 “哎,你们这不是给我增加任务量吗?我这还得花时间将你们的名字记下,不然这得多尴尬呢。” 枣心中有些无奈,很努力的将他们的脸以及名字记下,休息时时不时的拿着水壶来到人群中。 旁敲侧击的打听着他们的名字。 “咚咚咚~”城东的成衣铺子前响起了敲门声。 夜黑黑的,云层为丹桂腾出了位置,月光照在身上映照在地上显现一个斜跨着药匣子的老者。 屋内的烛火依旧亮着,女子静静的坐在胖掌柜的床边,纤细的手握着掌柜那肥胖的手。 掌柜的浑身发着热出着汗,手与手之间湿润润的。 女子听着屋外的敲门声,心中有些诧异。将手缓缓的抽出,将胖掌柜额头上放置的抹布重新放入一旁的铜盆中。 铜盆中装着清水,抹布将水吸入线与线的缝隙中,用手轻轻一扭,水被排出连带着那燥热。 女子将清凉的抹布放在胖掌柜的额头,朝屋外的方向看了看,起身开门去了。 屋门朝里打开,女子看着那郎中有些奇怪。 “您,您...”女子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郎中提提药匣子,直了直腰,严肃的说道:“抱歉,我的药钱以及诊费忘记拿了。” ------------ 第一百零八章:疾病 天明,入秋的天罕见的下了场大雨。 雨水如老天爷打翻了水盆一般倾盆而下,雨水打在那瓦片“滴答”作响。 雨水带着一场秋寒席卷而来,身穿蓑衣的人们抱着臂膀在紧闭的药铺门前瑟瑟发抖。 疾病就如同这雨一般,来的匆忙,来的声势浩大。 疟疾,在城中蔓延开来。 “大夫麻烦开开门,家中有人害了病,还请大夫您看看去。” 人们一下一下拍打着门,蓑衣上的雨水顺着胳膊四处飞溅。 门口挤满了人,但却不是全部。 破落的院落中,患者躺在床上意识模糊,身上盖着一层薄薄的棉被,上边盖着许多破烂的衣裳用来保暖。 屋门紧紧的闭着,可那寒风却总能找到缝隙趁虚而入。 气温骤时下降到七八度的模样,哈一口气隐隐能看见白雾。 来不及置办厚衣裳的老幼围坐在那火炉边上,蜷缩着身子双腿抖个不停。 火炉上烧着一锅水,里边放着那刚剥下来的柳树皮,用来治头疼发热的。 家中的老人有些担忧的看着那卧病不起的儿子,心中期翼着那锅药水能起到作用。 这药方是老人小时候听家里人说的,来自一个开药馆的郎中。 老人将患者额头上的毛巾取下,丢进装着清水的木桶中,水被风吹的冰冰的。 老人将浸了水的毛巾捏干重新叠好放在儿子的头上,放的小心翼翼的。 一旁的娃娃瑟瑟发抖发动着,老人将娃娃抱在怀中希望这样能够暖和一些。 院落的女主人在屋内忙活着针线活,显得有些心绪不宁。 那是一副松柏迎客图,女人足足绣了两个多月,从白天织到夜间,夜里看不清,便在院落中烧一堆柴火。 姑娘倒也不想如此的麻烦,借着月光绣便可,可常年的用眼过度,姑娘的眼神有些不好。 夜里若是不点灯的话,怕是连路都望不清。 今天太阳落山前便是交期,这是托熟人才得到的差事,姑娘看着那躺着的丈夫心中满是担忧。 刺绣的动作比起以往要慢上许多,姑娘想放下手中的活计去照顾那卧病的丈夫。 可,可,这是好不容易得来的活计,这是一家子人暖和度过这个寒冬的指望。 如果当睡觉成为一种折磨,那是一种什么感受呢? 因为天冷的缘故,夜里时不时的被冻醒。而被冻醒再到入睡的过程中那是一段折磨。 因为你很困,但是却又很冷。脑子迷迷糊糊的想要睡觉,可身子却冷的睡不着。 整个人蜷缩在被子中,将自己缩的小小的希望这样能够暖和一些,希望黑夜能快些过去。 “我,渴望天亮,哪怕要开始一天的忙碌,可他,却不那么的寒冷。” 这副刺绣绣好之后有着足足三两银子呢,可以置办两床质量差些的厚棉被呢。 有了这笔钱,这个冬天就不会那么的难熬,在也不用蜷缩着身子,再也不用夜里被冷醒。 你想怎么睡就怎么睡,那感觉一定是软软的,暖暖的。 姑娘闭上眼睛将双手伸开环抱,幻想着那厚厚棉被的触感。 “我一定要好好的绣,让上面满意,这样下次他们就还会找到我,这样,这样,这样以后的冬天就在也不会挨冻。” “这样,就再也不会有亲人熬不过那个冬天离自己而去。” 姑娘看了看丈夫的方向,又看了看手中的刺绣,眼神中多了几分坚定,时不时的带来几声咳嗽。 罕见几个开了门的铺子外面挤满了人,街道上人们淋着雨人挤人。 仁心堂门前有着七八个衙役维持着秩序,脸上带着简易制作的“口罩。” 天初亮不久,陆远便被屋外的敲门声惊醒。 那是一个穿着蓑衣的老者,来替家中卧病在床大的儿子求药。 陆远本想亲自前往看看症状对症下药,可刚刚收拾好药匣子,药铺的人越来越多。 蓑衣上的雨水滴落在木板上,药铺内一时间显得有些潮湿,也有些拥挤。 看着那人挤人的求药人,药儿求助般的看向陆远,像是希望能得到一个好的解决办法。 陆远看着那泼瓢大雨心里满是无奈。 “你看着我作甚,我又不是大夫,你才是。” 陆远在心中吐槽一番之后,用手拍了拍脸使自己强行打起精神来。 陆远在药铺的后院也就是那个堆放杂物的屋子,里边放着有雨帐篷。 借过一人的蓑衣陆远与其他人在大街上临时搭建一个避雨的场所。 大部分的求药人被驱逐到那临时的避雨棚子中,药铺中仅仅留着三四个求药的人。 他们倾诉着症状,瞧着像是一种疾病。“抽搐、剧烈头疼,恶心呕吐等等词汇从求药人的口中传出。” 光凭说其实听不出什么,可这种大规模的同一种症状,在加上先前发生的大致也能猜出是何种症状。 金鸡纳树皮仅剩下一些,陆远并不打算如今拿出来。 如今找来的都是刚患病不久的,换言而之就是还没这么快死。不是陆远心狠而是药确实不多,需要用到紧急情况上。 眼前的这些患者陆远打算用那昨晚榨好的黄花蒿汁水试试。 “药儿,记住,你如今便是这仁心堂的首席大夫,你现在是这药铺唯一的话事人。” 陆远将双手放在药儿的肩膀上郑重的说着,随后看向牡丹。 “你,便是这药铺的二号话事人,你需要确保一号话事人的指令可以有效高速的传达下去。” 牡丹看着严肃的陆远愣了愣,呆滞几秒后重重的点了点头。 陆远将桌上那大大的瓷碗打开,里边是绿色的汁液看着怪怪的。 取过一个小勺子递给药儿叮嘱道:“一人小半勺,喊他们倒入一碗水中搅拌喂病人服下。” 药儿握着勺子有些愣神的看着陆远,陆远双手重重的拍在药儿的肩膀上,将药儿从愣神中唤醒。 “哦,好,我知道了。”药儿点点头,可还是忍不住的问道:“兄长你是要出去吗?” “我是县令,我要担起自己的责任。” 陆远来到大门口将疟疾的症状大声的说了一遍,雨声很大,但陆远的吼声更大。 人们听着陆远的发言,纷纷表示家中的患者和陆远说的一般。 场面一时间有些失控,人们挤着要朝药铺里边去,好似离得近一些,被治愈的希望就要大一些。 见陆远准确的说出患者的症状,人们不由的觉得眼前这人能救治家中的人。 “药就那么一些,要是用完了该怎么办呢?”人们在心里这么对自己说着。 ------------ 第一百零九章:后世的星星长什么样子 街上的雨依旧很大,一支五人的队伍踏雨而来。 身上穿着蓑衣带着蓑帽,身姿挺拔瞧着不像是衙役,那是守城的士兵。 陆远在前一天夜里和张叔提过关于疾病的事情,也考虑过人群聚集会带来的隐患。 两人约定当城中有大规模的人群聚集张叔就差人赶来,本以为是城中的衙役,倒不承想将士兵喊来。 蓑衣下那裸露在外的盔甲,以及统一样式的长刀很好的将他们的身份暴露而出。 “这算是以权谋私吗?”陆远看着那愈来愈近的队伍无奈的笑了笑。 陆远不是什么圣人,在他的词典里先顾好这个家才会去考虑这个城。 士卒们一字排开站在门口,手中的长刀抽出一半露出凄厉的寒光。 打算一拥而进的人群停下脚步。 陆远从柜台中拿出纸笔在牡丹耳畔仔细的交代几句便匆忙的离开。 在去往县衙的路上有着不少的药铺,药铺门口站着人,大门紧紧闭着。 心里想了想也大概明白事情的缘由,毕竟大夫也是凡夫俗子,吃着五谷长大。 他们也头圆顶天,足方履地,一般九窍四肢,五脏六腑,何以比人不同。 陆远在心中这般安慰着自己,可隐隐还是觉得有些失望。 这,跟自己想的有些不一样。 去县衙的路不算远,陆远走的很快可仍觉得很慢。 深深的宅邸中,主家将那些患病的患者驱逐到后院,那儿有两间大大的通铺。 一些病情稍轻的患者看着那病重的同伴们,心里渐渐有些绝望。 “谁会为自己一个下人来花那冤枉钱呢?怕不是自己卖身时得的钱财都不够这请郎中的费用吧。” 患者轻轻叹口气,看着那屋顶有些疲惫的闭上眼睛。 县衙中师爷与县尉衙役等人聚集在大堂上,来回焦急的转个不停。 这时师爷也顾不上与县丞等人勾心斗角,你不见那经常厮混的七人如今只有一人好好的在这高堂之上。 这一场疾病来的有些措手不及。 师爷神情有些担忧,这出来这么大的事要是没处理好自己被罢官是小,就怕这项上人头不保啊。 往年不是没有这种例子,因为疾病管控不到位的缘故,皇帝为了给天下人一个交代,自然得需要背锅的。 自己这些位低言轻的,不正是用来当作替罪羊的好材料? 县尉也就是那方姓男子,看着衙门外的雨心中越发的烦躁。 “这一场病下来得死多少人啊!” “病病病,人为什么会生病,天下为何会有疾病这种物件?人活着本就不易,为何老天爷还要徒增磨难?” 县尉看着窗外的雨,眼前好似浮现一幅尸横遍野的画面。 好似想起自己那不敢与人说自己家在何方的困境。 因为说出来的话,会遭到驱逐,哪怕自己确实没有染上疾病。 张叔坐在高堂上,静静的看着窗外的雨。静静的看着也不说话,知道陆远的到来。 “轰隆~”一声,天上传来一声空响,陆远甩甩蓑衣上的水渍将其脱下放在地上。 “大人,你可算是来了,张大人将我们召集而来也不说话,只是叫我们等着大人你来。” “大人,你看这可如何是好,就连县丞他们都害了这疾病躺在床上起不来身。” 师爷走向前,弯着腰一脸着急的询问。 陆远抬头看了看张叔,神情好似有些抱歉。 “你是县令你说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有什么需要的知会我就成。” 张叔勉强了笑了笑,站起身子从高堂上走下。 “我需要大的屋子,可以避雨的那种,最好是一处宅邸。” “我还需要人手,雨棚,推车。” “要多少?” “越多越好。”陆远神情有些坚毅。 “师爷您对这儿熟悉,你带着人去带着银票将城中的粮食全部按照平常的价格收购。 要是不够就先欠着做好记录,记住,务必把粮食通通收购,仅留下商家半月的口粮即可。” 陆远从怀中将那三千五百两的银票取出递在师爷的怀中。 师爷有些犹豫的接下银票带着一部分,有些为难的说道:“大人,这如今下着雨,粮食实在不好搬运啊。” 陆远顺着师爷的目光看了眼衙门外的天空,倾盆的雨,宛若倾盆一般,来势汹汹去的迅猛。 雨,渐渐小了几分,一缕亮光从云层中探了出来,亮光愈来愈大,将那天上的云挤在一旁。 天放晴了。 师爷一副见鬼的神情看着陆远,在他的视线中陆远仅仅是略带不满的看了眼那天。 望了眼天,雨停了,天放晴了。 “大人真乃神人,我这边差人去将那粮食收购回来。” 师爷带着衙役眼神中带着崇拜以及激情出门而去。 陆远看着有些疑惑,但现在不是思量这方面的时候。 “叔,还请你去各个世家府中走一趟,看看谁家有空置的府邸,你在哪儿布置些床铺,后边患者需要送到哪儿集中治理。” 张叔神情有些为难,按照以往的认知,是不存在空置的院落的。 因为就算有,对方也会说没有,毕竟谁愿意将自己的宅子用来安置病人呢? “成,我走一趟。” 张叔思量一番还是应下,正了正身上的官服带着两个衙役就打算出门而去。 就在快踏出衙门口的一刻,身后传来陆远的声音。 “叔,抱歉,姨的病可能要迟些才有时间去看了。” “不碍事的,毕竟你姨等了那么久也不差这一会,到时你在你姨床头磕几个头聊表歉意就行。” 张叔淡淡的说着,言语有些无奈。虽说早已猜到答案,但,真的听到的那一刻还是有些失落的。 等了十多年,并不代表愿意在多等等,那只是找不着法子非等不可。 对于一个人的思念并没有因为时间的缘故而变淡,反而像那深埋的酒一般,时间愈长,思念愈加的浓厚。 如果可以的话,张叔一刻都不想在等,如果可以的话,张叔希望以这儿危险为缘由将陆远带走。 可,那是幼安啊,一个连自家赌场都不放过的狠人,认定的事情岂是自己这等凡人能够修改的呢? 张叔很信任幼安的能力,可风之却不一定能胜任。 张叔出门而去。陆远看着其背影一时间有些恍惚,心里不由的打起退堂鼓。 “自己真的搞得定这样的事儿吗?张叔为官多年经验老到,让其做决定是否会好一些呢?” “自己这样大包大揽的真的合适吗?” 屋外的太阳有些耀眼,那微弱的星光被其遮盖像是不存在一般。 可到了夜里,便又能看到那漫天的繁星,星光虽弱,可到了时候依旧耀眼,起着那指路的作用。 自己可是见过后世星星长什么样子的人呢。 “方大人,还请您带着衙役和我走一趟,我需要你的帮助。” ------------ 第一百一十章:让风再吹一会 衙门中衙役们的数量比陆远想象中要多了些。 将事情安排完之后,陆远这才注意到那统一穿着红衣短袖外套的衙役。 手中握着那三指来粗的木棍,瞧着精气神十足的模样。 “你们当中可还有人没来?”陆远看着这人数有些疑惑。 加上张叔以及师爷带走的五人,小小的衙门中足足有着二十名衙役。 若是其中还有人病重在家,那这人数未免也太多了些。 领头那人右手胳膊上绑着一块红布条,像是身份的象征。 三十来岁的年纪,在这普遍二十出头的队伍中倒是显得老了些。 ‘还请大人莫要责怪他们,他们实在是染了重病下不得床这才没有法子前来的。 “平日里兄弟们是极其仰慕大人,平日里经常念叨的一句便是,要是能和大人一起共事该多好。” “如今有着和大人一同出任务的机会,而他们却无法前来参与,想必他们知道后连肠子都会悔青的。” 挺高大一个汉子,弯着个腰满脸的谄媚瞧着有些狼狈。 那人见陆远没有言语,好似担心陆远会借此机会刁难那些无法前来的兄弟们。 毕竟这眼前一团糟乱的情景,很是需要一个发泄的源泉。 “大人,虽然他们无法为大人分忧,但是我们这些在场的人会带着他们那强烈的意志加倍的为大人分忧的。” “兄弟们你们说是吧。”汉子看了看一旁的衙役,衙役们纷纷附和。 “是啊,是啊,我们一定会加倍努力,绝对不会拖大人的后腿的。” 衙役们手里拿着木棍,步子不自觉的朝前靠了靠。 陆远看着那自己给自己打着气的衙役略微愣了愣神,衙役们看着愣神的陆远心中有些担忧。 “哎,希望这次能少罚些银两,这病重在床本就是缺钱的时候,要是在罚上一笔银两,这可让人如何是好啊。” “哎,他们早不病晚不病怎么偏偏赶上这么个时候,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吗?” 衙役们不由的为那些卧病在床的同袍们感到担忧,因为陆远愣神的神态与师爷很像。 像是在思量着该以何种刑罚,何种程度的惩罚才能让自己感到舒心。 衙役们愿意看着师爷对自己笑,对自己哭,对着自己大骂也好,唯独不愿意看着师爷对着自己愣神。 那等待的过程就像是头顶悬着一根细绳,断了一大半,绳子的一头拴着一把锋利的断头斧。 摇摇欲坠的让人心神不定。 对于陆远这么一个县令他们其实并不了解,只见过其画像,可性情如何,喜恶如何这些一概不知。 他们只知道那平日里嚣张跋扈的师爷在陆远面前表现的毕恭毕敬的,这是自己惹不起的存在。 “大人...” 领头那人心疼那卧病在床的兄弟们,想要为其再说说情,可却被陆远打断。 衙役们在心中想着什么陆远并不清楚,他只知道自己这县令当的不称职。 想要说些什么,可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淡淡道了一句, “我们出发吧。” 语毕,陆远迈着步子踏出大门,县尉紧随其后。 青石砖铺成的地面上带着水渍,日光照在上头闪着光,有些晃眼。 对于这场疾病的爆发陆远其实挺愧疚的,因为自己早早地便发现这么一情况,可自己却没有做出任何的防护措施。 “喂喂喂,我可是县令好不好,权利很大的,每天日理万机的,偶尔有些个小小的失误不是在正常不过的。” “那么大个官就不能有些特权吗?你就当我脑袋迟钝,反应慢了半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就混过去了。” “就是就是,堂堂县令还不能有些特权了。” 两个长着翅膀的人儿一黑一白,一左一右在陆远耳畔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 说的陆远心情不免好了几分。 “我可是县令哎,有特权的好不好,不就是一点小小的失误,我将功补过不就好了。” “你不见我将那好不容易得来的银票都捐了出去,我好大公无私的好不好。” 路上微风徐来带来些许水汽,张叔那肥胖的身子上不由的染上些许汗渍。 贴身的里衫被汗水浸湿一大半,额头上冒出细细的汗珠。 一边的衙役跟在身旁,吐气均匀像是在证明着这天并不燥热。 “哎,这年轻就是好,走了这么久的路一点儿也不见累,就连汗都没出。” 张叔看着那穿着厚衣裳,手里拿着木棍的衙役有些羡慕。 衙役们不由的朝后看了看,看着那不过一里地的路程,又看了看张叔那肥胖的身子。 “这和年轻有什么关系,你看着不也才三十来岁,明明是你太胖了的缘故吧。” 衙役的心里发泄着,可脸上却堆着笑的说道:“我们就是些粗人,大人交代我们做什么,我们去做便是。 而大人却是不一样的,大人您需要思考的比我们要多,您看着只是简单的在赶路,但想必心里正在思考那应对的对策了吧。” “嗯,是极,没想到我隐藏的如此之好可还是被你发现了。” 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张叔遥想着上一次出门。 张叔的上一次出远门是同陆远一同去那赌场,一路而来还是有些劳累的,毕竟这马车坐的还是有些颠簸的。 “哎,早知道就坐着马车出门了。” 张叔停在街上,看着不远处的赵府,又看了看自己这一身的狼狈,觉得很是不妥。 自己这虽说是有求于人,但也不得落了下乘才是,这得反过来让他觉得这事成了他占了极大的好处才成。 这样幼安交代的事情我才好顺利的完成不是。 张叔站在街道上, 风,从天上而来,从身上而去,汗水随着风直到那城南。 那儿有着城内最大的粮食铺子。 “师爷,我不是我故意不将粮食卖与你,实在是今年生意不景气,实在是没有余钱采购多余的粮食。” “我手上有的粮食都在这铺子中,要是师爷您真的急用,我可以给您行个方便,通通卖给师爷您。 只求师爷您给小的留下一些粮食,毕竟这眼瞅着像是要发生什么大事,这粮食想必要变的紧缺起来。” “当然,我不是趁机抬高物价,这批粮食我还是按原来的价格卖与您。” 掌柜的很自然的握住师爷那藏在衣袖下的手,一张纸从这边来到那边。 师爷摸了摸,一百两的面值。 要是换在平日里师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可现在是什么时候? “老子的命才值这区区一百两银票?老子差这么些钱?” 师爷愤恨的将那银票一把甩在掌柜的脸上说道:“今儿个粮食没有也得给我有。” “你自己给我好好的估量是命重要还是银两重要。” ------------ 第一百一十一章:赊账 风将云层吹开,太阳悬挂空中。 城南的粮食铺子前,两伙人互相对峙着。 “你想干什么?莫非想袭官不成,你好大的胆子。” 师爷看着那从铺子中走出的四五个高大的汉子,身子不由的朝后退了退。 “大人您这说的那里话,小的那里敢呢。” “这入秋了的天还是有些儿冷的,手底下的伙计们活动活动筋骨好御寒不是。” 掌柜的戳着手皮笑肉不笑的说着。 “你这是在威胁本官?你可知本官仅凭你这一行为就可以让你去那牢里呆呆。” “哟,大人真是好大的官威,我唤你一声大人那是瞧得起你。” “你不过一小小的师爷,并无官职在身,是谁给的你胆量在我面前放肆的?” “好胆,来人给我把这个目无法纪的人捉拿归案。” 师爷一声暴喝,身后的衙役正要拎着手中的木棍就要上前。 自己好歹也是在衙门中当差的,怎么能看对方体格比自己强壮就犹豫不前呢? 这挨了工伤是会有补贴的。 朝廷对于这方面的补助还是“很大”,哪怕会被师爷从中抽取一部分,但利益还是可观的。 毕竟这受伤程度谁说的清呢?小伤可报重伤,中伤可报重伤。 至于重伤的话,把你往死里报,咳咳,这当然还是不行的。 钱都是由闹事的商户出钱交由县令,县令再登记在案,年底统一上交一成给朝廷。 剩下的赔与那受伤的衙役。 虽然朝廷抽了一成,县里的官员又抽一部分,可是官府出面要的钱多啊。 若是官府不出面,自己这顿打,大概率是白挨的。 敢打官差的人,哪能是些平常百姓呢。 至于官员的话,朝廷有补助但是并不多,因为那是需要自掏腰包的,大部分的官员也不屑于这份补助。 上报的缘故主要还是诉苦,爱哭的孩子有奶喝还是挺有道理的。 衙役们双手紧紧握着木棍,对面那四五个高大的汉子手中拿着那短木棍护在那掌柜的面前。 师爷朝后退了退,生怕一会争斗起来会误伤自己。 掌柜的朝前走了两步,一把拽开那护在前方的几人,满脸的豪横。 “忘了告诉你了,我家那小叔子前不久给我来信说他当上户部主事。” “户部主事知道吗?正六品,你家大人,也就是那新来的县令区区正七品而已。” “且不论官职,你一个地方官能和那京城的官相比吗?我今儿个就告诉你,咱上头可是有人的,你说话最好给我客气些。” 掌柜的姓周,一只手叉着腰另一只手指着师爷的鼻子骂道。 衙役们见周扒皮如此的豪横,有些拿不定主意,转过头看着师爷弱弱的问道:“大人,这人还抓吗?” 师爷站在原地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 “正六品啊,还是在京城当官,哪儿在大街上随便扔块砖,砸到的想必都比自家大人的官职要高。” 若只是普通的正六品师爷咬咬牙倒也就将人抓了,毕竟情况紧急,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 可在户部的正六品就不同了,这可是在京城当官。你是正六品可其他人不是啊,比正六品官位要高的人多了去了。 到时人家在自家的大人面前提两句,自己这小小的县令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毕竟他说的也对,自己不过一小小的师爷并无官职,且还是上一任的师爷。 师爷站在街上一时间拿不定主意,张叔坐在大堂上脸色有些难看。 “张大人,您的来意我已经知晓,不是我不想替您以及县令大人分忧,实在是我这也是做些小本生意。 家中除了这祖辈留下的宅子,实在是没有其他的宅子可供大人借用啊。” 赵家的家主将轻抿一口茶,将手中的茶杯放在桌上淡淡的说着。 “小买卖?赵员外你还是会说笑。” 张叔环顾着这布置的富丽堂皇的大厅,嘴角浅浅的笑了笑。 三进三出的院落若是没人带路想必会迷失在里面。 “这都是靠着祖辈的积累,说来也不怕大人见笑,我这人平日里不善经商,这祖辈的家产怕不是会没落在我手上。 为了这事我可是日日夜夜的头疼不已,每到夜里想到这祖辈的家产将会在自己手中没落,我就睡不着觉啊。” 赵员外四十来岁的模样,穿着一身华贵的绸缎,手上大拇指上戴着一只玉扳指,翠绿翠绿的。 大堂的一角哪儿有着一镂空的檀木架子,上面摆着瓷器玉盘翡翠之属。 不论哪一样拎出去,都够好几户人家好几十辈子的开销。 “若是城内没有,城外的是可以的,如若不行,还请员外借块大的空地行个方便,我们自行在上边临时搭建即可。” 张叔站起身子言语有些诚恳。 “我这手头的地也不多,实在是没有多余的空地啊,大人。” 赵员外摊开手掌一脸的无奈。 张叔看着这本城最大的地主,听着那没有土地的鬼话,愤愤的转身离去。 一旁那管事看着离去的张叔有些担忧的看着自家员外。 “老爷,我们将人这么得罪是否有些不妥当,毕竟是县令派来的人,咱们就一点面子也不给?” “哼,面子?我家那不成器的儿子被他在街上冻了一宿,回来后便神志不清,好好的仕途就这般葬送。” “面子,他有什么脸面要我给他面子。” “不过就是一小小的县令罢了,这县令的位置来的不明不白的,我已经花钱买通关系,上头不久就会派人来调查。” “花钱买官,我倒是要看看你手里头的钱够不够买你的命。” 赵员外看着屋外,眼神中充满了怨恨。 街上,陆远将人手分散出去,身边仅留方姓男子。 郎中可以闭门不开,但那为数不多的药材还是需要收购的。 既然自家那“仁心堂”有着金鸡纳树皮,其他药铺想必也是一般无二。 陆远将那从药铺带出的一块树皮拿给衙役们一一仔细的观看,叮嘱其将药铺的树皮全部收购回来。 具体的数量喊药铺掌柜的写个条子,等将药材运回县衙再对着条子核算数量是否正确。 至于银子的事情,只能先付一部分。其他的等朝廷的拨款下来再进行偿还吧。 咱这一次性将树皮全部收购,勉强也算的上大主顾,县令的信誉摆在那儿,赊一段时间的账还是可以的吧。 ------------ 第一百一十二章:我告诉你 药铺门前依旧站着不少的求药人,他们期盼着里边的大夫能将门开了。 有心想要将门撞开,可是却又不敢。 若是对方因此记恨上自己,不给自己看病又亦是在药方上做了手脚,这该如何是好呢? 求药人们不敢拿自己亲人的命去试,他们站在门外一下一下拍打着门,希望大夫能够主动出来。 可,时间又过了一刻钟,那些员外家派来请郎中的仆人们已经等了足足有半个时辰。 “这迟迟不开门也不是个办法,要是再不将郎中请回去主家的人知道会责罚我的。” 仆从也顾不得郎中是否会生气,反正也不是给自己瞧病,挽起袖子就打算用身子将门撞开。 “麻烦让让,我是县令,麻烦让让。” 陆远在人群后大声的囔囔着,县尉为他推开人群。 “县令”这么一个词对于百姓作用还是很大的,哪怕心里不确定眼前这人所说是否属实,可还是不自觉的朝边上退了退。 陆远很顺利的来到人群的前方。 雨停了,太阳不是很大。 求药人们将头上的蓑帽摘下身上依旧穿着蓑衣,因为没好地儿放,要是被人顺了去,会心疼好几天的。 药铺门前聚集着有近百人,密密麻麻的人群堵住了路,将药铺的门口围的结结实实的。 “各位,我是这城中的县令,还请各位先回家去等候消息,不久后便会有人上门去瞧病的。” 陆远扯着嗓子喊着,可门外的人群依旧不为所动,就仿佛听不见一般。 人们看着那毛都没长齐不过十七八岁的陆远,满脸的不屑。 人们不相信县令的话,但因为他是县令所以不好反驳,只好站在原地仿佛没听见一般。 “大人,你先进门收购药材吧,这儿交由我应付便成。” “那好吧。” 陆远点点头,转身敲门而去。 看着那扇紧闭的门,陆远有些犹豫,也不知自己的名头好不好使,这么多人在外面站着都没开门。 自己喊话的话也不知能不成。 “咚咚咚~”的传来响声,陆远一边敲着门一边喊着话,“我是这永安城的县令,如今需要你铺子中的药材,将门开了。” 陆远想着要不放些狠话,那知门吱呀一下就开了。 屋内的郎中四十来岁的模样,双鬓已经染上些许白丝。 “大人莫怪,小老儿这就出诊,还请大人给小的将功抵过的机会,莫要将小老儿抓进牢中。” 郎中握住陆远的手装作一脸的担忧,腰间斜跨的药匣子重重的,里边装满了郎中觉得用得上的药材。 顺着光看去,屋内的木桌上摆满了典籍,一页一页的翻开着,像是不久前有人坐在那人着急的翻看着那药典。 “不碍事的,我这儿正需要老先生的援助。” 陆远将郎中搀扶着走出屋外。 “大家伙先回去吧,大人不是都说了一会会有人登门瞧病的,先回去吧。” 郎中扯着嗓子,声音不大,可人们互相看了看对方,陆陆续续的都朝家中而去。 街上还剩着两三人,那是主家差仆从前来请郎中的,人请不到回去该挨罚的。 郎中看着那站着的三人,心中有些恨铁不成钢筋的暗骂道:“早干什么去了,你将门一脚踹开,将我抓了去,我还能不看病不成。” 郎中在前半夜想了很久,迟迟未能睡去。墙上那手握金银花的药王就这样直直的看着自己。 “看着我作甚,你有能耐你活过来自个去治病,我能有什么办法。” “我可是有家室的人,上有老下有小的,干嘛?我四十多就不能有小了?” “我那孙子才四五岁的年纪,这还不算小吗?” 郎中骂骂嘞嘞的别过身子,没有看着那画像上的人。 “我告诉你,我明天无论如何都不会开门,等到了明日夜里我就回家收拾行李带着老婆孩子守在城门口,等天一亮就出城去。” “我告诉你,我是不会做出让家里人担心的事情,我可是很顾家的男人。” “我告诉你,你不要以为你在背后一直看着我,我就会回心转意, 我告诉你,除非明天有人将我硬生生的抓出去,非要我治病不可,不然我还是绝对不会出去的。” “当然,如果是衙门来人的话,那我会考虑考虑要不要开门,毕竟衙门那群混蛋一点道理也不讲的,要是丢了小命可就划不来。” 夜里的郎中对着自己说了很多,桌案上摆着的书籍也很多。 书有些老旧,瞧着有些年头。一旁的烛火烧了一半,烧落的石蜡附着在蜡烛上。 郎中擦了擦眼睛,这书看的久了,眼睛不免有些酸。 脚站久了有些酸,可却又不得不动,因为责罚真的很重,自己只是卖进府里的仆从。 “大夫,我府上的公子卧病在床无法起身还请您前去看看,我家老爷不会亏待您的。” 一个身穿灰色厚衣裳的男子,看着那疑似县令的陆远,咬咬牙,还是走上前一步。 其他几人闻言也豁出去一般的上前叙说。 “好胆!你们是将大人的话当耳边风了吗?是欺我这手中长剑不利乎?又亦是想去那牢中坐坐。” 县尉抽出腰间的佩剑,剑身上散发着亮眼得到光,那是用来防身的。 经受过疾病的县尉,很清楚那病情爆发之际那求不到药的人儿是多么的疯狂。 命都要没了,律法在他们面前就像是一张白纸一般,一捅就破。 “不敢。”那求药的仆从连忙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 “不敢?我看你们的胆子大的很?我看你们是根本就不把我这个县令放在眼里,怎么,你们想翻天不成。” 陆远一脸严肃的看着那几人,表现的有些愤怒。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仆从们听着陆远这话语,头磕的更重了些,头上的皮被磕破,泛起了血渍。 一旁的郎中看着有些不忍,有心想要制止,正打算说情,耳畔边响起陆远的呵斥声。 “放肆,是谁给你们的胆子跪着和我说话的,你们可知活人遭人跪拜是会折寿的,你们是盼着本官早些死去?你们是和居心?” “还不快站起身来说话。”陆远涨红着脸暴呵不止。 ------------ 第一百一十三章:那是一个字 “大人,我,我们不是这个意思,我,我们这就起来。” 仆从们颤颤巍巍的从地上爬起,眼神中带着惊慌。 “算你们走运,本官如今正需要人手,你们且到县衙去候着,不要想着逃跑,本官已将你们的面容牢牢记下。” “是,是,是,小的这就去县衙候着等候大人的差遣。” 几人哆哆嗦嗦的齐声应道。 “还不快去。”陆远见着几人没有反应又是一声爆喝。 “是!”三个互不相识的仆从们互相搀扶着朝着县衙的方向而去。 “对了,你们既然是替我办事,那也不能让你们受了委屈,若是你们主家询问你们的去向,你们且说是替我办事。” “若是主家责罚你们,你们尽管告知于我,我会让他知道花儿为何会这么红。” “是是,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几个仆从们朝着陆远连连的点头道谢,不一会的工夫消失在这街道上。 陆远看着那离去的几人,深吸口气平复情绪。 “官威?温和?平易近人?这几样还真是难办。” 官威这种物件陆远是不具备的,只能慢慢磨炼了。 “不知老先生对这病情可否有所头绪。” 陆远待情绪平定后低声问道。 郎中摇摇头有些落寞的说着:“小老儿昨夜将药铺中的典籍大致的翻看了一遍,仍是一无所获。” “小,不,本官这倒是有着两副偏方,其中一副经过证实确实有效,只是这药材有些不足” 陆远从怀中将那一小块树皮递了过去。 老郎中拿过仔细的看了看,将其放在鼻尖闻了闻。 气味很奇怪,颜色也奇奇怪怪的,瞧着像是毒药一般。 药儿看着那少了小大半的不明液体,用那小勺子一勺一勺的舀着。 一旁那带刀士兵们一字排开,笔直的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那明晃晃的长刀早已入鞘,刀鞘整体漆黑看着朴实无华,锋芒内敛。 求药人们手中捧着瓷碗,三三两两的走上前来,那是一个街道的。 碗,又有谁会随身携带呢。求药人们就近上门去买碗。 附近没有卖碗的,他们只得去到那院落中借或者买,可寻常百姓家闲置的碗能有多少呢。 药铺中有碗,在那间堆放杂物的屋子里边。 瓷碗的外边作着简单的画,画着各异的花朵。 他们品种不一形态各异,本应该被当作工艺品卖出去,可不知因何缘故成了一堆废弃的碗。 打过一碗清水,因为先前就已经洗过的缘故,牡丹将那些碗简单的冲洗一番。 碗挺多,有着五六十来只,要是卖了也是不少的钱。 牡丹将那作画的碗以一文钱的价格卖了去,有些心疼。 要是让自己去卖,凭借自己的身段口才,再加上瓷碗这卖相,一只碗少说一钱银子。 碗加上一勺药共计十一文钱。若只算原材料的话,这价钱显然是高了。 可一文钱的药,我敢卖你敢信吗? 三个人一只碗,药儿舀了一勺半。牡丹在一旁拿着纸笔询问对方住址、人数,患者状况等等并将其一一记录。 人有些多,牡丹握笔的手隐隐有些酸痛。 “牡丹姐,要不我们换一换吧。”药儿看着手在发颤的牡丹有些心疼。 “不碍事的,就是手有些酸,活动活动就好了,我可没有这么娇气。” 牡丹停下手中的笔,翻转手腕活动活动筋骨朝药儿甜甜笑了笑,便继续书写。 药,继续贩卖着,城内的药铺也陆陆续续开了张。 衙役一到,伴随着几道敲门声以及那自报身份的声音,大部分药铺的郎中们很快的就将屋门打开。 一小部分的药铺门内空无一人,早早的便收拾细软趁着天亮便出城而去。 郎中们背着重重的药匣子,里边装着各种的行医工具。 衙役们将来意与郎中叙说,郎中们纷纷无奈的摇头说道:“药材被人早早的收购去了,一克不留。” 衙役们一时间拿不准主意,只得分出一人前往县衙汇报情况。 余下一人负责记录求药人的住址人数。 只需简单的记录即可,毕竟衙役也不识字。 衙役从怀中掏出纸币就打算跟着求药人们一同归家。 柳树巷子就画棵柳树,有多少人便在纸上画几个一。 跟着求药人们来到巷子中,用着那毛笔在家门的墙上再次画一,用来记录位置。 一人当先再者落后半步,身后跟着百人身穿蓑衣。 十七八岁的衙役很享受这种感觉,自己就像是那赶赴战场的将军一般,身后是自己的士兵,气势汹汹。 衙役姓陈,那死去的父亲是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兵,在这永安城当衙役。 跟着上一任县令。 五六年前的永安城是没有这么多衙役的,毕竟不远处就有驻境的士兵。 县城的安危也不归县令直接管辖,县令的上头其实还要算上一个城主。 城中的安危通通归城主管辖,至于这永安城因为某种特殊的缘故,城主的位置一直空缺。 守城的将军暂时负责城主的一切事宜。 永安城内加上城外人数不足十万,也就六七万人规模,年税不足六万石,只算的上中等的县城。 作为一个中等县城且还是再有军队驻扎的边陲小县,官方标配是十二人的数量。 上一任县令很好的贯彻了朝廷的准则,上报十二人,实收两人。 至于多出来的月钱那自然是落入县令的腰包。 一人一月四钱银子,十人四两,年余四十八两。 击鼓鸣冤者,不问缘由以藐视公堂为由杖责二十。 因为这个的缘故,县令一年到头升不得几次堂穿不得几次官府。 可,许是县令倒霉,城中不知哪儿来了一疯子,大白天的杀进县衙。 手里握着一把一尺半的染血杀猪刀,衣裳上染着血渍,不知是人血亦是猪血。 衙门那三十来岁的两个衙役,随着县令一同去了,而凶犯却不翼而飞至今未成逮捕。 那是五六年前的事儿了,那时城主还在,治安不是很好。 一人离去另外一人补上,靠着那多出的二百二十两,县令自行招募了八人,将衙役的队伍扩充到二十。 一人阵亡抚恤一两二十,十人二百两,多的二十,权当手续费。 郎中跟着衙役一同来到那患者家中,每有一个人衙役便在那装订成册的书上画上一笔,一下一下成了个字。 郎中有些好奇,因为那瞧着像字但是自己却认不出。 衙役扬起账本透过裸露在外的眉眼,可以判断他很得意。 陆远带队的衙役都是带着厚厚的口罩的,安全第一,陆远可不希望回来的时候又躺着几个。 虽然这“口罩”可能不太管用,但也聊胜于无。 ------------ -第一百一十四章:目无法纪 街上有人驾着牛车,从城外而来,在那闭城命令下达的前一刻进的城。 牛车走的很慢,上面装着那上山打来的猎物。孩子们的病情有了明显的好转,这些是谢礼。 牛车自南而来,朝着城东而去,陆远自东而来,朝南而去。 两伙人像是注定般,碰在了一起。 “嘿,大高个去哪里啊?没事的话和我走一趟呗。”陆远拉着县尉一同拦在那前行的牛车面前。 本打算当作没看见的大高个拉着缰绳,轻呵一声将牛车稳稳地停住。 大高个饶饶头有些不解的问道:“先生我要到那城东头的仁心堂去,我们应该不顺路的。” “嘿,顺路的顺路的,你先说说你去仁心堂做什么。” 大高个将来意说明之后,陆远一把坐上牛车笑呵呵的说道:“嘿嘿,你把东西交给我就成,我就是那药铺的掌柜的。” “不成,我这是交给陆大夫用来补身体的,不是给你的。”大高个摇摇头,有些不信任陆远。 “嘿,我也姓陆,你说的那陆大夫是我小妹,你把东西交给我算是给对人了。” 陆远从牛车上跳下说的信誓旦旦的,大高个不由的信了几分,将那打来的山鸡野兔交给陆远就打算驾着牛车出城去。 “且慢!”陆远一把拦下那转身就要走的大高个。 “你觉得这山鸡野兔比起你家中的孩童谁重要一些?” “那当然是孩子们。”大高个不假思索的回答。 “嘿嘿,你也知道是孩子们重要,我家小妹救了孩子们的性命,难不成你以为送两只山鸡野兔就可以扯平了?” 陆远走上前几步咄咄逼人的看着大高个的胸口,实在还是仰着脑袋看人,脖子有些酸,坚持不住了。 “那,那我应该怎么做呢?”大高个饶饶头有些不知所措。 “嘿嘿,都说了跟我来就是了。” 陆远率先跳上牛车,县尉以及那前来报信的衙役紧跟其后。 郎中的话被陆远喊去瞧病去了,那登记的活计就顺手交由郎中代劳,毕竟人家识字不是。 师爷见与那人久久僵持不下,无奈只得喊人就找陆远,让陆远做决定。 牛车调转方向朝着城南的粮食铺子而去,高个子在前面驾着车。 “我只是脑袋转的慢了些,但是我并不蠢,我怎么感觉眼前这人好像有点把我当傻子看呢?” “你说我当时是不是特别蠢呢,他们叫我走就走,这么大个人了,一点主见也没有。” “如果有下一次我一定要制止这种愚蠢行为,凭什么就这样替他们下结论,凭什么就认为他们没救了。” “凭什么就这样将他们关在石洞中活活饿死。” 城东的裁缝铺子里,郎中背着药匣子在那儿待了一宿。 将自己觉得有效的药材喂病人喝下,在用上自己那认为有用的针灸手法。 郎中在病人床前待了一宿,近距离观察着病人的身体变化。 一宿未睡的郎中眼睛有些红肿,桌案边放着那随身携带的药方典籍。 那是那游方多年的老郎中总结的经验,以及为富商们治病后,从他们府上的医书上摘抄的内容。 “青蒿一握,以水二升渍,绞取汁,尽服之。”这一行小字赫然的出现在那手抄的本子上。 郎中死死的盯着那卧病的掌柜,似乎觉得他下一刻就会醒来。 城南的粮食铺子,掌柜的回到铺子中,喝着茶水翘着二郎腿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 师爷坐在那牛车板子上,两名衙役在一旁站着,时不时的朝四周看着像是在找寻着谁的身影。 街上响起车马驶来的痕迹,师爷顺着声音望去,赶忙站起身子远远的就跑去迎接。 “大人啊,不是小的没用,实在是那人他太过的猖狂,小的实在是没有办法才喊人去请您来的。” 师爷佝偻着腰一把扑在陆远的身上,眼角中强行挤出两滴眼泪。 粮食掌柜的见过陆远的画像,知道眼前这人正是这永安城的县令,哪怕自己的小叔子是正六品,但那毕竟是小叔子不是自己。 “大人好,果然闻名不如见面,大人你比画像上看着更加的俊朗看着更加的博学啊。” 粮食铺子的掌柜的满脸堆笑的迎了上去。 “听说你这里有粮食但是不肯卖?可有此事?” “大人,这纯属诬蔑,我的粮食全部都在这铺子中,有人买,我这哪有不卖的道理呢?” 掌柜的一指粮食铺子,满脸堆着笑。 “你其他地方的粮食我也通通收购了,只要是这永安县范围的我通通收购,至于其他地界的我管不来。” “大人,我真的就这些粮食了,您要相信我才是啊。” 掌柜的说着从袖中掏出两百两的银票递了过去在耳边轻轻的说道:“大人,这钱要大家一起赚才是,您一个人独吞未免不太好吧。” “要不这样,无论后面粮食的价格涨到什么地步,您就当作没看见,我分利润的半成给您,您看怎么样呢?” 掌柜的趁帮陆远理衣裳的机会将那银票朝怀中塞去。 陆远笑着将那银票收下,就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 天上的太阳有些晃眼,一旁的衙役瞧着有些失望。 “这,太阳到底不是为我们而照亮的,我们不过是附属品而已。” “师爷,你确定他那小叔子是正六品?”陆远凑到师爷耳边轻轻的询问。 耳尖的掌柜的顺着风声听着陆远的话,心中暗暗得意。 “县令怎么了,还不得乖乖向我低头,等这次大赚一笔之后我也想办法让小叔子给我找个官当当。” 师爷点了点头表示确实如此。 “那就好。”陆远松了口气。 “来人,将这目无法纪,哄抬物价殴打本官的歹徒给我收押归案。” 陆远向后退一步,退到高大个的身后。 “大人,您,您这是什么意思?”掌柜的有些难以置信,伸着手不解的指着陆远。 “本官说话听不见是吗?还是说本官的话不好使了。” “遵命大人。”三名衙役紧紧握着手里的木棍就打算走上前将那目无法纪的男子缉拿归案。 掌柜的看着那靠近的衙役,哆哆嗦嗦的退到自家的打手身后。 ------------ 第一百一十五章:县令是个怎样的人儿呢? “姓陆的,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知道动我会有什么下场吗?” “师爷,此人威胁朝廷命官,按大明律该当如何?” “回大人话,罚银千两,拘半月。” “这么轻。”陆远在心中暗暗的吐槽,觉得自己是该找一个合适的随从了。 那几名高大的打手依旧将掌柜的牢牢 “你们莫不是想在本官的地盘对本官动手不成?别忘了,这儿是永安城,在这儿我最大。” 那几名魁梧的打手心中有些犹豫,又瞅了瞅那黑熊般的高大个,果断选择放弃抵抗。 打手们朝后退去,将掌柜的暴露在衙役的面前。 “那就先依大明律办,将他关入大牢,他手上的粮食放置在哪里就交由师爷你多多费心。” “按平日的价钱全部收购即可。” “对了,衙门里还有余钱吗?” 陆远背过手一副“亲民”的模样,一旁的掌柜被衙役们死死的摁在牛车的木板上。 “回大人话,没有了。”师爷心领神会的摇摇头。 “那好,那就先赊着,本官这亲民的威信摆在这儿想必人掌柜的也不会在意。” “小兄弟,你觉得你们县令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呢?” 四十出头的郎中跟在衙役后边挨家挨户的走着,郎中一家一户的看着,统计的进度有些缓慢。 郎中在给一位老者瞧病时看着那握着笔记录的衙役,心里不由的想要问出这么一句话。 不问,心里好像有些难受。 衙役饶了饶头,对于这个到任不到两日的县令,自己也不是很了解。 可是,那感觉好奇怪,自己总觉得这永安城就好似未曾有过县令一般。 “大人他好像不是一位大人,他好像就是一个,一个普普通通的,与我一般的小老百姓。” “我也说不太出那种感觉,就,就觉得我,我想和他挨的近一些,这样心里会开心一些。” “真的好奇怪呢,我面对那王家丫头都没有这种感觉呢。”衙役仰着头看着天有些疑惑。 “那,小兄弟你觉得你家大人会如何应对这场疾病呢?这可不是什么小病小害,一个不好他怕是会脱下这身官袍的。” “十几年的寒窗苦读才换来这难得的做官机会,为了保住这官位做出一些有违天理的事情想必也不是不可能的吧?” 郎中一只手探着病人额头的温度,脸上带笑的看着那衙役,表现的就好似随口一问。 “大人,大人要是寒窗苦读十余年,那他不是四五岁的时候就被家里人用棍子逼着看书?大人真可怜呢。” “我那时也是被父亲逼着下棋,无趣的很,还非要我学不可。” 衙役脑海中莫名的浮现出当初那副被木棍鞭打的场景,突然,突然觉得有些怀念呢。 “那死老头子下手真的是一点轻重也没有。” 衙役用衣袖擦了擦脸,将嘴巴抿起两边向上,在看不见的地方强颜欢笑。 “小兄弟,小兄弟...”郎中见小二愣神,抽出腰间的银针给衙役来了一下。 衙役感觉手背上痛,不由的一甩手臂朝后退了几步。 “你干嘛?”衙役不满的看着那手中拿着细细银针的郎中,离着那凶器又远了几分。 “抱歉,这一时间没忍住,见着有人没反应就忍不住想扎两针。” 衙役本还想说些什么,可看着那手背上插着四五根银针的患者,突然觉得自己这被扎一下也没什么了。 “不碍事的,不碍事的,下次注意就成,要不您先把这针收收?” 衙役朝后退退,两只手朝前推了推,像是想将那银针推离自己。 “小兄弟,你觉得你家大人会如何应对这场病情呢?” 郎中将银针收回布袋,上面有着各种长短大小不一的银针。 “大夫,你唤我子云就成,您这年纪喊我小兄弟不合适。要被我那失去的老爹知道又得训我了。” 子云隔着口罩擦了擦鼻尖,眉眼带笑。 “云龙云龙,云从龙,非龙而云,令尊是想让你内敛光芒安稳的度过一生啊。” “也许吧,我现在也挺好的,当个小小的衙役,勉强算的上衣食无忧,城南那王家的丫头我觉得她对我一定有意思。” “等这次病情过了我就差媒人上他家说亲。” 若是解决一件大的案件,按照规定是要发一笔不菲的赏钱,毕竟要让马儿跑得让马儿吃草不是。 “子云啊,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觉得你家大人会怎么应对这次的疾病呢?会做出那有违天理的事吗?” 郎中朝子云靠了靠,有些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大夫,你说的有违天理的事具体是指哪方面呢?是将药材卖的很贵吗?还是说将粮食卖的很贵呢?” “大人到是派师爷去收购粮食,郎中说的是这方面吗?” 年轻的子云在心中思索着,最后一句话没有说出来,右手绕着头有些不解。 郎中看了看四周有些破烂的屋子,门半掩着,屋外站着人。 “吱~”的一声,有些破旧的木门被推开,郎中看着那身穿粗布厚衣裳的男子。 男子三十岁的模样,有着一妻一子。院落虽然破落但也不小,屋子的角落放着几个坛子。 坛子盖的那一圈倒着有水,想必里面正在腌着什么。 “大夫,我爹他怎么样?要多久才能醒来,药钱,药钱的话我会想办法尽快筹齐的,您看一定要救救我爹他啊。” 男子双手拽着郎中垂落的袖摆,眼睛略微有些红肿,一旁的妇女抱着七八岁的儿子怔怔的看着郎中。 眉眼中透露几分担忧,几分无奈几分不忍,妇人不忍心看着丈夫的爹卧病,不忍心看着红肿着眼睛难受着的丈夫。 许是觉得担心也没用的缘故,郎中想了想,还是决定将病情说的轻一些。 “令尊暂时没有生命危险,放安心,悉心照顾即可,我给你开服方子,不过这药材还需你自己去寻。” “大夫您说,这药材在那,我就算把这条命豁出去也会将药采回来的。” 男子表现的很激动,似乎已经做好去那悬崖峭壁上采摘药材的准备。 “倒也不是什么难采的药材,你去山里头转转便能找着。” “此物唤黄花蒿,头状花序呈球形,花为深黄色,其植株隐隐散发着臭味...” ------------ 第一百一十六章:县令找老道士去了 “二狗哥,我们接下来应该去哪里采药材呢?” 城郊的山上,那是一座五六十米高的小矮山,树叶有些泛黄道路的两旁长着药材。 城东那群孩子们在二狗的带领下上山采着药,小小的个头背着大大的药篓子。 药篓子里装着各种各样的药材,采了有小半个篓子,其中有治头疼感冒,也有发热体虚,口干舌燥,食欲不振等等的。 浪迹在大街上的二狗发现城中有着许多人患病,天不亮便早早的拎着孩童们上山采药,期翼能买个好价钱。 “嘿,到时他们有方子但是没有药材,等到时候我的药材肯定能卖出一个好价钱。” “就是不知他们最缺那味药材,要是能把那药材全给采了...” 二狗看着远方的天,咧着嘴笑的很得意,颇有种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的意味。 “走,带你们去下一个山头,咱们过年能不能吃上肉就全靠这次了。” 二狗带着那希望病情严重些的期盼带着孩子们去到下一个山头,哪儿的药材更多些。 郎中暂时告别跟着的求药人将子云带到一个僻静的角落,这儿没人,没有偷听。 “若是你家大人为了控制病情,将患者全部聚集再一处,任由他们自生自灭,你会怎么办?” 衙役看着郎中那认真询问的眼神想了很久,如果大人真的这么做,自己一个小小的衙役能做什么呢? 可是,大人会这么做吗?衙役看了看手中那账本上的字,那是一条条直直的组成的。 虽然自己写的有些歪歪扭扭,但那也是字,是自己认识的第一个字,那是正义的正子。 我们是衙役,我们背负的是信任,我们所做的是守护,我们所行的是正义之事。 陆远是这么说的,没念过书的子云,但是觉得心中有些凌乱,自己的内心开始有些躁动。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纵然在后世成了那些酸儒们粉饰自己的借口。 可当初提出这句的话的人,是真的想为国为民为往圣为这万世做出一份贡献,哪怕贡献自己的一生,只求一个心安理得。 他们将为国为民当作理所当然。 天黑了,衙门里点着几盏灯倒也不显得暗。 高高的高堂上坐着一个人儿,着一身白衣手里握着笔,笔杆直直的,在那白色的纸上写下黑色的字。 奔波一整晚的陆远此刻觉得双腿有些肿胀,有些沉重,沉重的不太想动。 城门早已被守城的士兵牢牢的关上,那与塞外通商的商贩们物品被困在城内。 意见很大但是却无能为力。 宅子最终还是没有寻着,牢房挺大的,收拾一下还是挺好的病房。 那些住着单间审讯的庄家们该问的都问出后便被送到一间屋子里去,毕竟“住房紧张”。 至于那群打手被陆远临时收编成了衙役,罪责另算,如今人手短缺。 老郎中学艺不精,年轻那会被逐出师门,到老了身为一位郎中,可还是被那疾病带走。 这一生看着是那么的“落魄”,可他却教了一群的徒弟,那城中留下来的郎中们。 他们背着一个木匣子,匣子的一角雕刻着一幅画,画着两只鸭子护着一只小鸭子。 城中有着一处药铺,哪儿卖着“特效药”金鸡纳树皮,十两银子一克,价虽贵,可仍有人争先抢购。 药铺最终被查封,城中也莫名出现了一个道士,曾有人亲眼见着他使着一手呼风唤雨的好本领。 疾病在郎中们的努力下被驱除,城中恢复通商。 但因疾病的缘故,城内的经济大幅度下降。好在那诗会上发出去的香皂起了作用。 至此一款名为“药儿牌”的香皂在京城及各地热销。 天寒,北地有棉,陆远带着数十精壮的士兵前往塞外行那通商之事。 商谈较为顺利,不料临行时出了变故,陆远一行人在快抵达塞外边城时被扣留,好在江城来人。 数万的骑兵着黑甲,旌旗蔽天。 双方在武力的“和谐”干预下,谈判算是正常进行。 城中进行的“纺纱机”也制作完成,棉花也正式开始投入生产。 见一切稳定陆远也开始进行那南下之旅。 临行前略带兴奋,一夜无眠。 享年十九,陆远猝。